心雨

三虎

撑起伞之后才意识到，原来

天上落雨了  诧异于自己内心的粗糙

仰头望天，晶亮的雨丝扑面而来

突然记起童年的傍晚

天空中有大群的蝙蝠正在此去彼来

追逐着那些我们看不见的幸福

与岁月一起呼啸着离去

在娘恬淡的遥望和无意识的叹息里

消逝，在视线的另一端永久地栖息

水湿了裤脚之后，这才在微凉的触感里

感受到雨丝的绵密

宛若漫天断翅的飞蝗，或是雀阵兀落

掠起的满目落羽和似有似无的风声

明天还会有阳光吗

阶梯的湿滑直通天际

有无数黑色的呻吟盘踞在

风湿性关节炎的膝盖里

爱上层楼，爱上层楼？

那些峰巅的微笑，永远都在

遥不可及的桂花树下诉说

刻骨的相思，无边无际的贫瘠

十字架那么沉重

我的壳那么冷那么硬

看不到海棠花落

也找不到花香里宁静的远足

冷，忽然间就渗透了骨髓

像一个阴暗的影子或是

死神的拥抱

水洼倒映残缺

风起处皱纹堆垒

如同握不住的岁月和逐渐远去的爱情

于是开始怀念老家屋檐下的那几棵月季

枝干横斜，摇曳着漾起我的娘亲

那盛开在时光里的微笑

淡淡的疼

多年之后的今天雨就只是雨了

或是不花钱的水了——它们在时光里

或急或缓或喧闹或安静地粉身碎骨

渗入泥土，诠释生命，滋养庄稼和鱼

它们应该和情绪无关

落在舌尖只有泥土的醇香

但是不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