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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檀钟情纤纤丝
去年秋天,在广西阳朔旅游时,受同行好友的强力推荐,买了两把绿檀木梳。木梳是整体雕琢,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周身密布凤尾一般低调奢华的纹理,朝阳的一面受光线、温度的影响,已经由翠绿而趋于杏黄,背阴的那面,则是保持着浓厚沉郁的祖母绿原色,其中一把木梳的尾部还有着一块独一无二的玉白色椭圆形纹饰,甚是特别。梳子通体透着光滑、油亮、细润的色泽,木质坚实,木纹细密,放在手中,有着沉甸甸的坠手感。小心翼翼将它从包装薄膜中取出,不用凑到鼻前,立时就能闻到一股清冽、醇厚、浓郁而持久的自然馨香。那样不谙世事的高贵、孤傲与超脱,即便是对于用惯角梳的人而言,一时间也是爱不释手,欣然解囊。
初闻檀香,应是幼年时期追随笃信佛教的外婆进寺烧香的事情了。佛堂里,各式佛像或乘莲花座,或骑大宝象,威严地高高在上,法眼微瞑,淡然观望着世间诸相。整个寺庙像是笼在了云霞四起的仙境中,总是烟雾袅绕:神龛台前有从梁下悬垂下来的圆型的盘香,香炉里插着长短、粗细不一却通体抹红的柱状立香,香灰坛前还燃烧着外形极不规整、时有节疤的条状木头,偶尔“刺棱”窜起一线火苗,瞬即又暗下去,“嗤嗤嗤”缓慢吞吐着烟雾,却并不刺鼻熏眼,反而有种特别的清香,惹人探寻。我战战兢兢地跟在外婆后面四处观望,怯怯地问:“什么东西这么香呀?”外婆悄声告诉我,那是檀香的味道,其香气具有安辅作用,令人闻之遂觉心安神宁,对于坐禅冥想很有帮助,是专供宗教仪式焚香用的。当然,用于焚烧的木檀已是最低等级的边角料了,木质粗陋、疏松而油质少,却仍然难掩其浓香、奇香本质。 用于制作工艺品的檀香木,自然要选质坚、体重、纹密的好材料,如紫檀、绿檀、白檀、黄檀等。绿檀又称“玉檀”,是百年成材的树木,散发着醇郁、悠长的香味,可以提神益智,宁神定气。因其富含天然油脂,可滋养头发,制成梳子,则蕴含“贵在梳通”的寓意。古时用梳,除魏晋、唐朝时流行发上插装饰梳外,是不轻易示人的闺房之物,只在男女间互赠定情,有“芳心暗许、白头偕老”之意,新妇出嫁也有梳头的礼节,担当梳妆之职者口中还须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梳篦,齿疏称梳,齿密为篦,无论哪种样式,古人都极尽精致、华贵,从宋词“象牙白齿双梳子,驼骨红纹小棹篦”、“垒金梳子双双耍”等词句中便可见其用料不俗、精美华丽。而描写美人挽鬓绾髻姿态的诗句,更少不了以梳作媒介。“青丝绕指柔,华梳理云鬓”应是居于闺阁绣楼的怀春少女,在晨梳晚洗时悠然怀想心事时的羞涩、温柔;“倭堕低梳髻,连娟细扫眉”许是形容少妇端坐窗前,临镜从容梳妆时的娇艳、妩媚;苏轼《江城子》中“小轩窗,正梳妆”,更是钩起了作者无限的怀思,十年生死相隔,午夜梦回之际,留在他心里最美的情形莫过于,良人静坐绿窗之前,纤纤玉手轻挽发髻、对镜弄簪时的温婉之态了。 “花自飘零水自流,淡淡青丝自言愁。”遥想自古就存世的玉檀,不知装扮了多少清丽春容,又抚慰了多少慌乱扑腾的涩涩芳心。新梳旧篦绾青丝,丝丝入扣织情思,那三千烦恼丝在馨香四溢的梳理中,或参差坠滑,或幽恨难洗,或对月单望,或两处相思……这应是纵横古今由来已久而从未曾落幕的情节吧?(贺丽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