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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苍山如海 于 2014-3-30 03:25 编辑
老牛舔犊向黄昏
偶然间，认识了一个叫柴树义的老人。 那是在一个医院的病房里。由于长时间的感冒，我连续几天躺在病床上打吊针。同病房的邻床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也在打吊针。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小心翼翼地蹲守在床边给她喂药喂水。他那布满皱褶的额头显现出许许多多的风雨沧桑。连续十多天，都是这个老人守护着这个小女孩。慢慢地，小女孩的脸上出现了笑容，老人脸上的愁容也一天天褪去了。而我却有许多疑惑。临出院的前一天，我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带着很多疑问和这个老人攀谈起来..... 老人叫柴树义，患病的是他的孙女。今年六岁，叫柴苗苗，在一所幼儿园上大班。时值初春季节，乍暖还寒，天气多变，再加之这孩子打一出生就缺少母亲的抚养，是爷爷奶奶用奶粉喂养大的，自小就营养不良，体弱多病，致使这一次又因患感冒转成肺炎，就这样持续打了半个月的吊针。最初的几天里，高烧四十度的小孙女昏睡在病床上，不吃不喝，不时地说胡话，不时地喊叫“妈妈”，看着可怜的小孙女这样昏睡着不吃不喝，老人也陪着孙女不吃不喝，那种揪心，也只有他自己能真切的感受到。 这两天，小苗苗脸上开始泛红了，嘴角也不时地显露微笑。打完吊针，她从病床上下来，在病房里走动，偶尔也去外面晒晒多日不见的阳光。看着小孙女在医院花园的矮墙边晒着暖暖的太阳，老人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眼角显现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慢慢地，给我讲他的孙女，他的儿子，他的家，诉说他心底的酸甜苦辣...... 老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和他分开十多年了。他们老两口和小儿子，还有这个小孙女一家四口人生活在一起。十年前，他的小儿子柴伟畔初中毕业后，就去省城打工，在一家建筑工地干活。在那里，柴伟畔结识了一个叫古丽的维吾尔族姑娘。那时，他们两个算得上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当柴树义老人知道儿子有了对象时，这对恋人已提前步入婚姻的殿堂，他们爱情的果实即将成熟，小苗苗快要降生了。 眼看媳妇就要分娩了，柴伟畔再也不能和媳妇待在工地了。他就带着媳妇回到家里。当古丽来到这个偏僻荒凉的小山沟，她以前的各种美好的幻想一下子破灭了。在这个十分陌生的婆家熬了两个月，小苗苗刚满月，古丽就狠心的抛下这个幼小的生命，毅然决然离开了。无论这一家人怎样地苦苦相劝，她还是离开了刚满月的女儿。 看着襁褓中的小孙女“哇哇”哭闹，柴树义一家刚得小孙女的喜悦心情一落千丈，一下子掉进了冰窖。眼看着媳妇狠心地离开了他，离开了他们的女儿，听着小女儿的哭闹声，柴伟畔心乱如麻，束手无策。他痛苦地使劲砸自己的脑袋。自己是没有能力将这个小生命抓养成人，他决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给别人去抓养。可是他的这个决定立即遭到父母的坚决反对，父亲训斥儿子说：“你不会抓养，我和你妈帮你拉扯，她是我们柴家的骨血，我们不容许你送给别人，再困难我们也要把她抓养大。” 从此，柴树义老两口就像抓养自己的儿女一样，精心地喂养着这个小孙女。洗尿布，换衣服。起鸡叫，熬半夜。有时会，老两口就整夜整夜的轮流抱着孙女睡。抓养这样一个襁褓中的小孙女比抓养自己的儿女要艰难的多。由于经常吃奶粉，孩子营养不良，体质特别差。孩子两岁那年，一场大病，住院治疗十八天。当柴树义老两口抱着孙女回家后，累得快要散架的老两口接着就病倒了。 抓养孩子，一个月要几百元的奶粉钱。守着那几亩薄田，绝对是无法解决的。柴伟畔只好出去打工，养活一家人。慢慢地，这个小生命一天比一天活泼可爱了，一家人把她当作掌上明珠。眼看孩子快到上学的年龄了。柴树义老人的脸上愁云密布。看着别人家的孩子都去乡镇的幼儿园上学，他的心里犯愁了。要让小孙女去离家四五十里路的地方上幼儿园，对他家来说，又是一件难事。孩子的爸爸出外打工，家里的一切全由老两口操持，要让小孙女去上学，必须得有人陪着。这样，家里的农活就没人干。真是左难右难。但他绝对不能因为已经缺失母爱的小孙女读书又一次受到影响。他决定带着孙女去上学，决不能耽搁孩子的读书。 事有凑巧，当他在街上打听租房时，有人告诉他，说乡卫生院食堂需要一名大师傅。他们提供住宿。他决定让老伴去，老伴的一手好厨艺，还真得医院领导的赞许，也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老伴领着孙女去上学，儿子出外打工，自己在家忙农活，一家人总算暂时走出困境。 突然，有一天，一个亲戚打来电话说:“叔，你快点来吧，伟畔在工地受伤了，在医院里呢。”接到电话，他没敢告诉老伴，就急急忙忙坐上了去省城的班车。 一到医院，他才知道，儿子在工地上被一辆三轮车撞到了头部，右耳膜被震破，需要马上做手术，术后右耳会失去听觉，并且伴有脑震荡后遗症。手术需要两万元的费用。真可谓“屋漏偏遭连夜雨”，已经捉襟见肘的家，两万元是个天文数字。可无论如何，他得想方设法为儿子治病。他急忙给大儿子打电话，让他想办法向亲朋好友去借。一听说柴树义老人要给儿子治病，亲朋好友他三百，你五百，总算借到了两万元。儿子的手术做了。一个月后，儿子出院了。可出院后的儿子像变了一个人，脾气暴躁，记忆力严重减退。本来就瘦弱的身子，也变得更加虚弱。只好在家休息。 在家休息了两年。柴伟畔再也坐不住了。给自己看病，借了许多亲朋的钱，好长时间还不上，他心里不是滋味。虽然亲朋们没有张口，但他得想办法还他们。尽管他的一只耳朵已经失聪，可他还是决定出去打工，以减轻年迈父母的压力。他要承担起一家顶梁柱的担子，要养家糊口，要还上亲朋的钱。他又背起行囊，离开家乡...... 儿子的身体有了好转，柴树义老人的心情稍稍有一丝的宽松。他又依旧忙完田里忙家里。老伴依旧带着孙女读书，生活也算进入了平静。 “ 喂，老柴，你快到卫生院来一下。”是卫生院长打来的电话。一听“卫生院”几个字，老柴的心“砰砰”的猛跳起来。小孙女两岁多住院，儿子做手术。至今让他心有余悸，此后，每当他听到“医院”两个字，他的心就剧烈的颤动起来。果然，他的老伴病倒了。当他来到医院时，老伴由于患脑中风晕倒。幸亏抢救及时，已经醒过来了，在打吊针。虽然，面部嘴脸歪斜，但总算没有大碍。住院十多天，在院长的精心治疗下，也恢复的很快。病愈出院了，但她不能干厨师的活了。老柴只好让老伴回家休养，他自己陪孙女上学。 听着老柴讲述自己的酸甜苦辣，说他走过的沟沟坎坎，我想了很多很多...... 有的人，不管自己体弱多病的父母，让他们冻着、饿着，他们却似乎心安理得，更有甚者，当一个中学生将罪恶的铁锤猛砸向伺俸他读书的母亲......相比之下，柴树义，这个普普通通的年逾花甲的老人，他的这看似平凡的人生经历和他这种历经艰难却坚韧顽强的生活毅力，在深深的叩打我心灵的窗户。别人，像他这样的年纪，或许正在享受着儿孙的孝敬，呷一口儿子递上的热茶解渴，穿上女儿买来的小棉袄御寒，尽情享受天伦，颐养天年。而他却依旧用他那坚强的脊梁背负着抓养一个缺失母爱的孙女的责任，默默无闻，无怨无悔，负重前行。他走过的一个个足迹，在茫茫的尘世间留下的是一道道清晰的印痕。他，不正是一头羸弱的老牛，用自己的舌头，抚慰着自己心爱的犊儿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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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28 13:3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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