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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亲 孤鹰/文 父亲是个不善言谈的人，所以他也从不把对我们的爱挂在嘴边。从小到大，我从未对父亲表达过对他的爱，哪怕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一个善意的眼神，因为我的父亲很严厉，所以我们都很怕他，更不敢肆意的逗父亲玩，所以就根本没有享受过坐在父亲肩头的快乐。但尽管如此，透过他的眼神，他的习惯，在他不经意的言语和动作中，我都能感受到那份深埋在他心底深处却从未表露的爱。 在那个四五十年代，人们的生活都很艰苦，为了家，我的父亲在他们姊妹七个中是唯一一个没有上过学的人，听父亲说只上过半年或几个月的夜校（没有书，好像去了也就是听听而已）。因为他忠厚、诚意，干活也很踏实、负责，所以他也就自然而然的承担起了拉家的义务。最主要的是那时候我们家族大，我父亲在努力劳动挣取工分的同时，还要拉扯我大爸、二爸的子女（也就是我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因为那时候我老爸还小，没结婚，即使后来结婚了，在还没有生出我们的时候也一直是那样。 生产队那时候，所有劳动都是集体干，只要肯出力，一天的工分还是很客观的（对那时侯而言）。父亲因为能吃苦，而且干事很认真负责，所以生产队吸收他为饲养员，给生产队喂牛羊、管理牛羊。由于他的努力，牛羊的繁殖和成长势头一直都很不错，有时候生产队也会对他的努力和负责进行表彰奖励，多给他几分工分，加之我两个姐姐的劳动（我两个姐姐最大，那时候能出力挣工分了），我们家的生活从我记事起还是挺不错的，虽然吃的是青稞面、豆面窝窝头，但起码没有挨过饿。那时候我老爸虽然很苦，但是很自信和满足，因为他是饲养员，所以可以拿到固定的工分，每天记八分工，天天如此。这相对别人而言就很不错了，因为别人的工分不一定每天如此。 在十年饲养员后，我父亲又被生产队的人调整到生产队里当“俄啦”，那时候是这么叫的，到现在我父亲也不知道是啥意思。反正在那个时候主要就是看管生产队里的庄稼，尤其是在庄稼收割后，捆绑立在地里的时候，天天要操心数着，如果少了就立即汇报生产队里，并且要查处；倒了的要拉起来立着，千万不能因倒地而腐烂或生芽。现在看来这个“俄啦”也许就是“管理员”的意思吧。这个“俄啦”父亲一当就是近十年。 自包产到户后，由于父亲在各项工作中都很认真负责，而且很吃苦，也相对来说有一定的管理水平（说起管理，要是父亲多少能上点学，认点字那就更是游刃有余了），所以被公社的领导看中，推荐选为生产队队长。那时候父亲识字甚微啊，也只是在当饲养员和“俄啦”的时候自学的。 由于父亲没上过学，脾气直，所以看事看物都很原则，而且性格倔强，他心底善良也很脆弱。在我的记忆中，平时很少见他的笑脸，只有在喝醉酒的时候那份活跃淋漓精致的就发挥出来了，又跳又唱的他，看起来是那样的尽心和自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也许他是纯粹地的属于自己的，那种自然和随意也许连他都不知道，他竟然会有这么欢快的一面。那时候他最爱跳的是藏族舞和碟碟舞，这个碟碟舞好像是自创的，是在两个手的中指各带上一个戒指，再两手各拿一个碟碟，加上藏族舞的动作就那样很有节奏的跳起来，每到这时我们这些孩子们看的最欢了，又大笑、又拍手、又跑来跑去的，撒欢一阵。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我才觉得这应该才是我最爱的父亲，我不喜欢那种整天不苟言笑的脸。所以天真的我们常常默默的期盼父亲醉酒的日子，但是这种醉酒的日子只有在接待领导或谁家过事的时候才能遇到，因为凡事很认真的父亲怕喝酒误事。也往往就在这个时候父亲很爱哭，每次哭的很伤心，也不说为什么，那么尽情的哭一阵后就会好了。俗话说的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到后来我才知道，每次父亲哭都是因为在生活中遇到的种种苦难和别人的不理解。父亲不善于表达，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只有在尽兴的时候唱跳一番，苦闷的时候哭泣一阵，就这样发泄或抒发着自己的情感，直到现在，如果你不问或不逼，他也从不轻易谈吐自己的心思。 岁月荏苒，光阴穿梭，我们也渐渐的在这种环境中和生活中长大。那时候也许是因为家庭的原因还是重男轻女封建思想的原因，我的两个姐姐都没有上学，我二姐也只是上了一年级而已。父亲从不强求我们每一个人念书，只要我们要上，他再苦也会供我们念书、上学的，但是只要谁说不想念了，他也会很随意的接受这种事实而从不表态。那时候的农村最缺的就是劳力，多个劳力多双手，多一分耕耘就会多一分收获啊，所以我的两个姐姐也就步入父辈们的后尘。比起我的姐姐们，我和我哥哥就很幸运了，起码我哥哥上了四年级，我还上了个中专。因为父亲至始至终对我们的学习不是太在乎，也不是那么太热心。只要我们学，他会尽力而为的供我们上学，不学，他也从不强求我们，有时候更希望我们回家，因为那样可以多一个劳力而使生活丰衣足食。后来我妹妹也是因为种种原因只上了二年级。 一生的操劳，换来父亲现在的体弱病残。独在异乡的我心头总会飘过一缕淡淡的乡愁及对父亲的挂念，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们这些做子女的怎么做才能让我们的父母们有一份安逸的生活呢？！生活和病痛中我们不能随时在身边嘘寒问暖，不能为他们捶背解闷，有时候真的觉得很难耐和无助，真想放弃自己的一切回到他们身边尽一点孝心，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他们所要的，但很多时候就在这种矛盾的边缘徘徊和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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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29 11: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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