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参与互动,展示风采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立即注册
×
桂花坳,也是全村人的最爱。老人们喜结伴而游,呼三唤四,拍臂敲肩,玩一把老来疯;姑娘媳妇们爱三三两两,自带凉席或垫子,坐在茂盛的草尖和落叶之上,你推我掇,窃窃私语,高高兴兴,叽叽喳喳,不亦乐乎! 我们这帮孩子呢,恰似出巢的犊鹿,跑来窜去,嘻嘻哈哈,你追我撵,没片刻安宁。 每逢此时,阿四伯都笑嘻嘻的,这边塞几根小凳,一大壶放了冰糖的桂花水,那面送几兜瓜果,一大筐烙得微黄清香的桂花饼。还不忘冲着我们直扮鬼脸,吓唬到:“那次是你跑得快,要不然,哼哼,拎了找你老师去。” 每当此时,我就会丌自纳闷,这阿四伯,怎么一点没了往日的凶神恶煞啊? 阿四伯属于改革开放最先富起来的那批人。不,确切的说,阿四伯的儿女,是故乡最先冲出小山村,到深圳淘金的打工者。 我记忆中的阿四伯,自他儿女外出打工后,生活越来越好,笑容越来越浓,可一直没变的,却是他住的这幢,小山村里遍地皆是的土墙房。 这种腻性极强的黄土壤坌的土墙房,冬暖夏凉,结实耐用,故乡的老少爷儿们都住它。 宽敞的住房外,是一个三合土院坝,束束大红椒,炫耀般成弧线型吊在发白的土墙头,鸡鸭鹅兔猫在坝上闲庭信步,追逐谑玩,黄狗母子俩优雅的卧在一边,甩着尾巴轻蔑的打瞅,而关在圈内的猪牛羊们,则哼哼叽叽的拱着石槽,像是在给阿四伯提抗议…… 这一大溜儿的土墙房,散落在房前屋后的桂花丛中,错落有致,宛若一堵褐色的历史。 有一天,阿四伯的儿女开着锃亮的小车回来,把小山村的乡亲们召集在院坝,不论男女老少,只要自己愿意外出打工的,都排队带了出去。 队伍出发后,全村的老少爷们儿,听见阿四伯在院坝上独自咕噜:“让我到深圳享福?我才不去哩!傻小子,我走了,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你娘谁来照料哩?” 大家就暗自好笑:“祖坟修得好,摊上这么好的儿女,有福不享,阿四伯这是找傻呢。” 我也认为,阿四伯这是在找傻! 傻小子的亲娘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迭儿睡在土房后的小山岗上,终年翠绿簇拥,暗香盈袖。阿四伯逢年过节,总是要去烧上几柱香,放上几只碗和水酒供果,然后,再虔诚的坐上好半天。 我那时年少不更事,哪懂得人心深处最重要的是什么? 合着大人和孩子一番嘲笑后,最让我们痴迷不忘的,却始终是围着他土墙房的桂花坳。 其实,这一大汪桂花树,是生产队的集体财产。落实生产责任制,划片包干后,也曾有众多村民,包括阿四伯都提出要承包它,可队长一直没答应。 见过世面的队长说:“现在条件不成熟,就由队里养着。这一片好水好山好风景,将来建个公园修个别墅什么的,对老少爷们儿和后代子孙,更有好处哩。” 这话传进了阿四伯的耳朵。 阿四伯就在院坝子跳起双脚,扯起了喉咙:“谁也别想打我桂花坳的主意,这坳,我买啦。” 大家闻言苦笑:唉唉,是的是的,阿四伯的儿女是多次抱着现金找过队长,可队长就笑着回三个字:“不能卖!”怎么能算是他买哩?这阿四伯仗着儿女有钱恃霸道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