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石榴红了

蓝色天堂

又  见  石  榴  红  了

文/吴焕宰

由于厂房所处的地势偏高，与门前的公路有很大落差，未进厂门口，迎面便是一道让人感觉不爽的有十几度坡度的上坡。上了坡，老气破旧的门卫门前有二十几米宽的缓冲区，迎面又是一道坡度稍微小一些的上坡。那丛由十几根纤细枝条组成的石榴树群便生长在第二个上坡起始处的道路边缘绿化带的水泥石头缝中，与它共生的全是野蛮的杂草和荆棘。

收购嫁接这家工厂时，这丛石榴便已经存在。见它从水泥路边缘绿化带的石头缝里顽强地生长出来，应该是谁吃了美味的石榴随口吐出来的籽萌芽生长而成的吧，因此它体质纤瘦，又生不逢处，估计总是讨人嫌的。后来，肯定是被人们当作废柴而三番五次地砍伐践踏摧残，但最终因没有彻底被斩草除根，才又一次一次地顽强地萌生出许许多多枝条来，生长成灌木丛模样，以求争取生存空间和权力。

由于工厂多年没有正式投产使用，原管理者没有心思去打理绿化带的日常，所以我们来时，石榴已经长成了一丛绿油油的權木丛样，而不是独木成树的那种。

每当石榴花开时，仿佛簇新的一丛细粹而艳红的星火，不经意地迎面尽情绽放。浓郁的绿意里星星点点盎然地靓丽着，既不夸张也不娇羞，既养眼又喜庆，让人见了身心愉悦。不碍人又讨人喜欢，不管是人和物，当你面对时，都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从此，便不会被人萌生出想铲除掉它的意思。

特别是在工厂收购嫁接后待建的四年里，我只要坚守在厂里，必须天天从它身边路过。这丛石榴，春天里开花结果，隆隆烈烈，夏天里迎着风雨酷暑顽强成长。秋天里，不管枝头上的果子还剩余多少，它总是安时成熟收获，冬天里却又从容坦然地卸装落幕。四季时序分明，显得那样的踏踏实实，知天命而识归宿。

从春到夏，从秋到冬，这丛石榴树好像从来不知岁月辛苦艰难，或许是没有谁比它的生存环境更恶劣了的缘故吧。看见它开着猩红的花，便知已是春天，看见它挂着硕大金黄的果子，便知道又是到了秋天了。寂寞无聊中迎来送往，转瞬之间便是四年。

整整这四年，终于完成了工厂扩建改造的合法手续。过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艰辛经历，一百多个各种各样名目的公章，有些名目，你平时绝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更不可能想到。原来改造嫁接二手企业再加上重新拿地组合，竟是这样的不容易。

收购嫁接的二手企业，已建成的车间肯定是不会符合我们想要的那样，待建的空地也无法满足自己产品生产需求的安排。土地是个稀缺资源，如果不收购它的，又很难再找到更合心意的土地，就只有勉勉强强而为之。

已经建好的，却不是自己产品生产需要的车间，只能拿来出租。在这个工业不怎么发达的内陆区域，能寻来一个租赁客户有多么的不容易啊。但就这么不容易难得招来的租赁企业，还要通过工业园区层层审批同意，如果园区审核不通过，不属于发改委名录允许入住的企业类型，你还不能出租给他们。就是有些边缘化的企业，既不在发改委允许入住名录内，又不在发改委名录禁止范围，想打个擦边球也很难，因为大家都怕担责任。这无疑也增加了权力的惰性、作用和威严。

因为自己产品的主生产车间需要重新安排一小块新的工业用地，这一等就是四年，其中还夹杂着三年艰难的新冦肺炎疫情期，一路走来，其经历的丰富和艰难程度，真的不比这丛石榴树差。

在这寂寞无助的四年里，这丛石榴便被我特别的在意关注，但心里并不指望它的果实能来回报我的在意和关注，所以，也没有刻意去保护爱惜它，让它蓬勃茁壮生长。

不知是由于任凭它独自野蛮生长的缘故，还是由于没人认真管理它的缘故，石榴花开时满树猩红，但真正能结成果的并不多。厂区在空旷的原野上，地势有些偏高，四周又没有建筑物遮挡，每每狂风暴雨来临时，这气势总是很夸张，脾气大得有些吓人。这丛石榴树也常常经受这样无辜的磨难和摧残。

所以，每到石榴成熟时，果子上总是伤痕累累，仿佛似生病留下的疮口，又像被虫子叮咬愈合的伤疤，也或许日晒雨淋，是沧桑岁月应该留下的痕迹，满树仅有的几枚果子，几乎没有一个是粉艳水嫩圆润而完美无缺陷的。但也很奇怪，就算是长着磕磕碰碰东倒西歪这么寒碜难看的外表，并没有影响它厚厚皮壳内肉质的饱满和鲜艳红润，晶莹剔透的样子，吃起来满口的甜美。

厂房建设一开始，这丛石榴刚好处在扩建的绿化带上，看上去确实有些碍事。许多人都提议，觉得它难看不值钱，先把它砍了再说，到时候如果真想种几棵石榴，再移一些树型好一点的来，也用不了几个钱，甚至施工队的老板说到时候免费送我几棵树形好点的。但我还是坚持把它留了下来，不忍心再去伤害它。

生长在道路边缘贫瘠的绿化带里，经过许多次被有意无意的伤害，石榴树长成了石榴權木丛模样。一丛纤细的直接从水泥石头缝里顽强伸展出来的枝条，挂着寥寥几枚伤痕累累东倒西歪的果子，就好像一个个泥地里打滚长大的农村娃儿，虽然看上去粗鄙不堪，却显得墩实忠厚，让人见了有股对顽强生命的敬畏和希望。

这丛石榴，它虽然真的长得不怎么样，但我还是坚持着想留一个念想，四年的寂寞陪伴，风霜雨雪，艰难岁月的历史见证。当新厂房建成时，这丛从夹缝中存活下来的石榴树，应该会有另一番不一样的别致风景。

2023年8月25日于皖南工厂

竹林康

欣赏佳作！祝创作愉快！

月满西楼时

欣赏佳作！祝创作愉快！

香儿

生长在道路边缘贫瘠的绿化带里，经过许多次被有意无意的伤害，石榴树长成了石榴權木丛模样。一丛纤细的直接从水泥石头缝里顽强伸展出来的枝条，挂着寥寥几枚伤痕累累东倒西歪的果子，就好像一个个泥地里打滚长大的农村娃儿，虽然看上去粗鄙不堪，却显得墩实忠厚，让人见了有股对顽强生命的敬畏和希望。
欣赏

莲花王子

文笔细腻，欣赏佳作，可纳入《中国文学名家》出版。

狼—诗迷

欣赏佳作，隔屏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