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桦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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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秋季，趁到哈尔滨公出的间隙，我应桦南县朋友之邀去了桦南，这是我阔别三十五年后第一次再度踏上这块曾经深深迷惘、又几多期盼的土地。

                                   
       佳木斯大学信息中心刘主任驾驱一辆越野车陪同前往。沿途的景色与我们当年扒火车时看到的大致相似，土地宽广舒展，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最明显的变化是公路很平直也很宽实，汽车开到130码仍然很安稳。最不变的景色是远处山峦上黄绿相间的树林，依然与当年一样层次分明，色彩鲜靓。兴许是心情变了，看过去就不再是荒凉、枯燥，而是觉得这层林尽染，叠翠流金的北国秋景确实别具美感，随便取一框，便有欧洲著名油画的氛围。


                                   
       到桦南县政府后，我观测了一下方位，现在的县府大楼大约位于原来的新街与老街之间，从层数、建筑规模看，与当年的县革委大楼差不了多少，就是周边围起来了，院落格调，树花环绕，显出生机。附近矗立着各式楼宇，摆脱了当年县革委大楼一柱擎天的孤独格局。

       姜县长把我们安排在桦南宾馆，与当年的县革委招待所相比，这宾馆充满了现代的气息，建筑材料、房间装潢都是非当年的县革委招待所能同日而语的。
       晚餐就在桦南宾馆，姜县长率办公室主任、招商局长等一批官员出席。精强能干的姜县长先致词，与哈尔滨类似饭局一样，大家端着酒杯聆听——我们戏称为地方法规。东北的干部都挺能讲的，就象我们在哈读书时，演讲是东北籍同学的长项。接着局长、主任依次发言，都有一定话量。有关领导照例称赞一番我们知青响应国家号召，为北大荒的建设作出了贡献，云云。当姜县长流利地讲到 “知青贡献了青春” 的时候，我的心为之一颤：我们的青春贡献给了什么事业？我们贡献后产生了什么效果？想起前年九月我第一次重返东北、去牡丹江参加一个会议，当飞机徐徐降落时，我忽然真切地、痛心地感到日月如梭，转眼三十多年了，我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已经无可挽回地流失了，而这最美好的几年却是在迷惘、失落中虚度、熬煎过去的，一种不可名状的凄楚和悲哀油然而生。当牡丹江晨报的记者采访我时，我把邓爷爷、把改革开放大力歌颂了一番，特别是提倡人性、关注国民生计这些，如果是同龄人，就会觉察到这些都是有对比而致的真实感受。

       晚上，我们在城区转转。桦南县城的变化很明显的，老街与新街连成了一片。原来县革委大楼上面几层成了住宅，地层是店家。县革委大楼前的广场现在仍然是广场，昔日空旷的四周已经被新建的房屋包围，招牌、广告牌触目可见，表明这些楼房都是商店、公司。即使在晚上，广场上也有不少摆地摊的，白天肯定人流熙攘、喧哗热闹。在新街我们就发现这个街口有红绿灯，说明这里是城区的中心地带。

       次日大清早，晨曦初现，我们启程向下乡的东柳村进发。汽车越过铁路道口，我的思绪就回到了当年我们知青或成群结队、或三三两两，有的坐着马车、有的跋涉步履往返县城的情景。这个道口似同古时南方的城门，是进出县城的标志。当年通往东柳的道路都仍然存在，但路面变成了水泥马路，不再是汽车一过、尘土飞扬。另外又增加了一条新的、从森工后面通向东柳方向的道路。当年我们倍感新奇、经常漫步的小铁路仍然默默地躺在那里，只是这次没能看到小火车冒着长烟、满载木材吭嚓吭嚓运行的旧景。


                                   
       日出之时到达东柳，秋日的阳光淡淡地洒落在村庄的瓦房上，提醒我注意到原来的草房几乎都变成了砖瓦平房，这使我感到宽慰，改革的春风还是吹到了东柳。只是几乎没有两层以上的楼房。与宁波农村相比，差距还是挺大的。村庄里面及四周的树木仍然很少，我们当年刚来时就是因为村庄的入口不象南方农村都有特征明显的大树小桥，结果过东柳而不入、走进了前面的长龙岗村。村庄的道路没有过去那么直溜了，可能是造房时谁都往外挪了一点，致使村路变得弯弯扭扭的，好在最窄的地方汽车也勉强能过。
       原来的知青房当然已经不复存在，站在过去经常打水的井架土墩旁，张望搜索当年我们居住的三间房，模模糊糊地能确定大致的位置。大队部前面那个场院，现在看起来没有当时那么宽敞了，场院里也不见有抱小孩的媳妇、刁烟袋的老汉聚集唠嗑。几个少年围着汽车琢磨、有些站在我们身边张望，他们肯定与我们相见不相识，但是也没有笑问客从何处来？看到他们，想起当年我们31个知青刚到东柳的那个傍晚，一大帮少年跟在我们身后十多米处，齐声嚷嚷着"阿拉阿拉是什么?"，这些当年的少年现在都应该是中年以上了，他们的境况如何呢？望着村庄上飘渺的炊烟、枯黄的树枝，我漠然地寻思着。

                                   
       村北的柳毛河依然在默默地流淌，河水原本就不多，现在更明显减少了，有些地段几乎就变成了一条沟。河床不再均匀直溜，变得弯弯曲曲的，有农用拖拉机正在挖沙装沙。过去我们知青上工的必经之地、大家都喜欢拍张照片的独木桥已经荡然无踪，只有河北面大片的青纱帐依然辽阔无际，在秋风里瑟瑟作响，发出当年一样的沙沙声，是在给我重返吟唱迎宾曲，还是为我心灵的叹息伴奏？

       进村后我首先打听两个人：大队代书记（姓代，是正的书记）和小学杨校长，可惜两位已仙逝，按年纪算都属寿岁到了。下乡后次年，我曾在东柳小学当过一年南腔北调的代课教师，于是我们来到小学，一则是打听几位我记得的老乡，二则也算是回到我工作过的地方。小学的校址已经迁移，建造在村庄入口的地方，两排平房，一个操场，进村就能看到。听说是当年的知青，老师们连说知道，有一个老师说她是杨校长的亲戚，与我们唠了一会后，就充当了我们继续到村里转转的向导。在村里的一家粉条加工场，我见到了代书记的儿子，他现在被场主雇佣在这里干活。加工场是私营的，用土豆来加工粉条，加工场比较脏乱，堆积的土豆有些已烂得流水。从衣着、言谈分析，代书记的儿子生活过得还是比较艰难的，我离开时留给他数百元权当购买礼物，看到他很感动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难过。我跟他说，我们在东柳没少麻烦代书记，你爸爸是好人，我们都很记得他的。
       与县城的变化相比，东柳村的变化着实微小，在村里遇见的村民的眼神还是当年他们父辈的那样，有些甚至更显茫然。好在现在户口制度松动了，村里有不少年轻人到城里打工去了，这部分人应该能洋溢着现代生活的活力。令我振奋的是东柳小学的变化，学校的老师除了校长，其他都是城里的，每天早上坐客车过来上班，晚上坐车回家。教师的自身素质、专业水平与当年相比是质的提高。学校还有一个电脑教室，十几平米，有6台电脑，只是还没有联网。据老师介绍，学生在电脑上学会拼音输入汉字， 使用word编辑文章等。不管怎么说，飘洒着一些现代科技的气息。
       可能是我在东柳实际生活的时间太短了，同时又相隔了这么多年，我们遇到不少50岁左右的村民，同伴就指着我问他(她)们：这个同志你认识吗？居然没有一个说认识的；说到当年的知青，他们又都连说知道，还能说出不少当年的逸事趣闻，甚至几个知青的姓名。只有在提示他们我就是当年在小学校当过老师的那个知青时，他们中绝大多数居然又都说知道知道，其中还有说是我学生的。望着秋风萧瑟中他们写满沧桑的脸庞，我直觉得一股寒流穿过衣衫、渗入心尖。能够使我感到欣慰的是：见到的村民都神情平静，心安理得，不像我们当年那样浮躁忧郁。
       中午到公社所在地转了一下，作为乡政府的驻地，与宁波农村的乡镇相比真乃天壤之别，一条算不上街道的小街上，有几家店家、农资堆场，街面上散落着几个水果摊位，一些买碟片的地摊，我在地摊上买了几片二人转的碟片，充当重返柳毛河的纪念。


                                 
       此刻，当我重新审视那天拍的几张照片，静静的弯曲的柳毛河，默默流淌的河水，河北的农地，散落的村舍，依稀就是当年的情景，照片里的我依然是一脸迷惘，当年迷惘的是：我们的路途在何方？漫漫的人生历程如何度过？现在迷惘的是：我们的青春丢失了！短暂的人生已不可能重回少壮年华。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被虚度，老大徒伤悲!     

诺斯尼

沿途的景色与我们当年扒火车时看到的大致相似，土地宽广舒展，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最明显的变化是公路很平直也很宽实，汽车开到130码仍然很安稳。最不变的景色是远处山峦上黄绿相间的树林，依然与当年一样层次分明，色彩鲜靓。兴许是心情变了，看过去就不再是荒凉、枯燥，而是觉得这层林尽染，叠翠流金的北国秋景确实别具美感，随便取一框，便有欧洲著名油画的氛围。

     好一派北疆秋色！

诺斯尼

，与当年的县革委招待所相比，这宾馆充满了现代的气息，建筑材料、房间装潢都是非当年的县革委招待所能同日而语的。
      
今非昔比！

诺斯尼

我忽然真切地、痛心地感到日月如梭，转眼三十多年了，我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已经无可挽回地流失了，而这最美好的几年却是在迷惘、失落中虚度、熬煎过去的，一种不可名状的凄楚和悲哀油然而生。

非常理解。

诺斯尼

当牡丹江晨报的记者采访我时，我把邓爷爷、把改革开放大力歌颂了一番，特别是提倡人性、关注国民生计这些，如果是同龄人，他就会觉察到这些都是有对比而发的。
      

理性而客观！

诺斯尼

原来县革委大楼上面几层成了住宅，地层是店家。县革委大楼前的广场现在仍然是广场，昔日空旷的四周已经被新建的房屋包围，招牌、广告牌触目可见，表明这些楼房都是商店、公司。即使在晚上，广场上也有不少摆地摊的，白天肯定人流熙攘、喧哗热闹。在新街我们就发现这个街口有红绿灯，说明这里是城区的中心地带。

     桦南这几年发展很快，已经成为县城建设的示范县了。

诺斯尼

  次日大清早，晨曦初现，我们启程向下乡的东柳村进发。汽车越过铁路道口，我的思绪就回到了当年我们知青或成群结队、或三三两两，有的坐着马车、有的跋涉步履往返县城的情景。这个道口似同古时南方的城门，是进出县城的标志。当年通往东柳的道路都仍然存在，但路面变成了水泥马路，不再是汽车一过、尘土飞扬。另外又增加了一条新的、从森工后面通向东柳方向的道路。当年我们倍感新奇、经常漫步的小铁路仍然默默地躺在那里，只是我没能看到小火车冒着长烟、满载木材吭嚓吭嚓运行的旧景。
      
描写生动，画面感极强！

诺斯尼

       村北的柳毛河依然在默默地流淌，河水原本就不多，现在更明显减少了，有些地段几乎就变成了一条沟。河床不再均匀直溜，变得弯弯曲曲的，有农用拖拉机正在挖沙装沙。过去我们知青上工的必经之地、大家都喜欢拍张照片的独木桥已经荡然无踪，只有河北面大片的青纱帐依然辽阔无际，在秋风里瑟瑟作响，发出当年一样的沙沙声，是在给我重返吟唱迎宾曲，还是为我心灵的叹息伴奏？

     性情中人！

诺斯尼

       可能是我在东柳实际生活的时间太短了，同时又相隔了这么多年，我们遇到不少50岁左右的村民，同伴就指着我问他(她)们：这个同志你认识吗？居然没有一个说认识的；说到当年的知青，他们又都连说知道，还能说出不少当年的逸事趣闻，甚至几个知青的姓名。只有在提示他们我就是当年在小学校当过老师的那个知青时，他们中绝大多数居然又都说知道知道，其中还有说是我学生的。望着秋风萧瑟中他们写满沧桑的脸庞，我直觉得一股寒流穿过衣衫、渗入心尖。能够使我感到欣慰的是：见到的村民都神情平静，心安理得，不像我们当年那样浮躁忧郁。
感谢将知识带到东北的南方知青！
       中午到公社所在地转了一下，作为乡政府的驻地，与宁波农村的乡镇相比真乃天壤之别，一条算不上街道的小街上，有几家店家、农资堆场，街面上散落着几个水果摊位，一些买碟片的地摊，我在地摊上买了几片二人转的碟片，充当重返柳毛河的纪念。

       此刻，当我重新审视那天拍的几张照片，静静的弯曲的柳毛河，默默流淌的河水，河北的农地，散落的村舍，依稀就是当年的情景，照片里的我依然是一脸迷惘，当年迷惘的是：我们的路途在何方？漫漫的人生历程如何度过？现在迷惘的是：我们的青春丢失了！短暂的人生已不可能重回少壮年华。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被虚度，老大徒伤悲!

诺斯尼

  此刻，当我重新审视那天拍的几张照片，静静的弯曲的柳毛河，默默流淌的河水，河北的农地，散落的村舍，依稀就是当年的情景，照片里的我依然是一脸迷惘，当年迷惘的是：我们的路途在何方？漫漫的人生历程如何度过？现在迷惘的是：我们的青春丢失了！短暂的人生已不可能重回少壮年华。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被虚度，老大徒伤悲!

非常理解此时老师的心情。

诺斯尼

拜读佳作，感佩老师抚今追昔的情怀。感谢老师对北大荒第二故乡的倾情付出。文章叙述流畅，情感真挚而热切，用字词规范，结构严谨，文字功底深厚。祝老师佳作连连！

莲花王子

静静的弯曲的柳毛河，默默流淌的河水，河北的农地，散落的村舍，依稀就是当年的情景，照片里的我依然是一脸迷惘，当年迷惘的是：我们的路途在何方？漫漫的人生历程如何度过？现在迷惘的是：我们的青春丢失了！短暂的人生已不可能重回少壮年华。

欣赏佳作，问好。

天香百合

沿途的景色与我们当年扒火车时看到的大致相似，土地宽广舒展，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最明显的变化是公路很平直也很宽实，汽车开到130码仍然很安稳。最不变的景色是远处山峦上黄绿相间的树林，依然与当年一样层次分明，色彩鲜靓。兴许是心情变了，看过去就不再是荒凉、枯燥，而是觉得这层林尽染，叠翠流金的北国秋景确实别具美感，随便取一框，便有欧洲著名油画的氛围。

天香百合

村北的柳毛河依然在默默地流淌，河水原本就不多，现在更明显减少了，有些地段几乎就变成了一条沟。河床不再均匀直溜，变得弯弯曲曲的，有农用拖拉机正在挖沙装沙。过去我们知青上工的必经之地、大家都喜欢拍张照片的独木桥已经荡然无踪，只有河北面大片的青纱帐依然辽阔无际，在秋风里瑟瑟作响，发出当年一样的沙沙声，是在给我重返吟唱迎宾曲，还是为我心灵的叹息伴奏？

天香百合

此刻，当我重新审视那天拍的几张照片，静静的弯曲的柳毛河，默默流淌的河水，河北的农地，散落的村舍，依稀就是当年的情景，照片里的我依然是一脸迷惘，当年迷惘的是：我们的路途在何方？漫漫的人生历程如何度过？现在迷惘的是：我们的青春丢失了！短暂的人生已不可能重回少壮年华。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被虚度，老大徒伤悲!

天香百合

情感真挚，欣赏佳作！

月满西楼时

沿途的景色与我们当年扒火车时看到的大致相似，土地宽广舒展，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

月满西楼时

此刻，当我重新审视那天拍的几张照片，静静的弯曲的柳毛河，默默流淌的河水，河北的农地，散落的村舍，依稀就是当年的情景，照片里的我依然是一脸迷惘，

月满西楼时

欣赏佳作，感佩情怀！

香儿

我忽然真切地、痛心地感到日月如梭，转眼三十多年了，我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已经无可挽回地流失了，而这最美好的几年却是在迷惘、失落中虚度、熬煎过去的，一种不可名状的凄楚和悲哀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