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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李万明 于 2022-7-21 19:39 编辑
怀旧系列散文之四 文 凭 文/平虎
南去的列车徐徐开动。我的心随着转动的车轮忐忑不安，窗外熟悉的街景渐渐远去，我望着身旁的爱人和年幼的女儿，一阵内疚涌上心头。是啊，因为自己的无奈，如今，连一直渴望安宁的爱人和幼小的女儿也不得不跟随自己漂泊异乡。 前面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一切，不得而知。 我不得不走，我不能不走。 这次，已是我人生第三次失业了。虽说这次办理了停薪留职，但我心里明白：此去前路无知己，从此无涯孤雁飞。 1985年来到赤壁市人民医院工作，因没有大学文凭，我不得不放弃从事了六年、十分热爱的临床医学工作，改行从事中药炮制。 我别无选择。 我曾工作了两年的村卫生室，因村支书的妹夫要上岗，我下岗了；曾工作三年的镇卫生院，因不在编而被迫辞退；一年的地区人民医院自费进修学习也已终结，为期三个月的湖北医学院咸宁分院代培学习，因实在无力支付生活费和学费而不得不放弃继续学习拿本科文凭的机会。我已身无分文，因无钱住旅馆，西湖亭阁里我已栖身三夜了。我能到哪里去呢？我有选择吗？ 有人说：我是幸运的。在1985年那个年代，就凭地区人民医院周院长的介绍信，湖北医学院童院长的推荐信，就顺利进了市人民医院，已是祖上积德、福星高照了。 是啊，我至今仍发自肺腑地感激我的恩师——黄慕哲院长收留了我，要是没有他的开明，要是没有他的慷慨，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办？现在的我在哪里？ 可是，梦想做一名良医的心愿总像春天的劲草，一直在我的心中发芽、萌动、滋生。 当年医士班毕业后，尽管有当时传染科吴主任点名要我，儿科丁主任三番五次找院领导要我，内科的宋主任也愿意接纳我，可都因没有大学文凭被当时的院长拒之门外。无奈，第二年我再次参加成人高考，以优异的成绩被沙市医学院录取。当我拿到录取通知书时，我却把它撕得粉碎。我能走么？我的爱人正日班夜班地倒着，我的女儿才几个月大，我上大学的两个弟弟每月正眼巴巴地望着我寄去生活费，我能漠视、放弃这一切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那天，我手捧录取通知书碎片，呆呆地坐在地板上，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我明白：我撕碎的是我做一名良医的梦想，是我天天梦呓的希望。 由于自学刻苦，我写的论文也曾几次在全国重点刊物上发表过，我科两位老师晋升的论文也出自我的手。可我，因没有大学文凭，终生与高级职称无缘。 1997年，经民主评选、院领导报市宣传部批准，我晋升为科主任。可人未上岗，市纪委、检察院就分别找上了门。任职不到三年，我先后4次被市纪委、3次被检察院带走，每次一关就是几天。我什么坏事也没干，我交代什么呢？ 三年间，我让科室收入翻了三番他们不问；三年间，科室面貌焕然一新，深得同事与患者好评，他们不问；三年间，我有一百多天假没有休，一心扑在工作上，他们不问。我一个毫无根基的农民孩子，深深明白，除了发奋学习、拼命工作，我何敢有半点懈怠？岂敢不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而不走正道？ 后来，我终于明白：我不是学院派，我是一个白身的农民后裔，我占坐了别人想坐的位子，我做事太率真…… T95次列车在漆黑的夜色里奔驰着，窗外有时闪过几点微弱的亮光。黎明还远么？那闪烁的亮光是我求索的眼睛吗？在这黑夜，在那遥远的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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