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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诺斯尼 于 2021-6-6 10:00 编辑
北方的夏
文/诺斯尼
北方的夏季不是具有代表性的季节。我一直以为每一个地域都有代表自己特征的季节:南方的夏、东北的冬、西北的秋,他们来得纯粹、鲜明。就像每一所大学都有自己的代表学科,称之为主打学科。譬如北大的理科,复旦的文科……主打学科一定集中了学校最优秀的师资,最完善的教学实验设施、最鲜明的办学特点。不但如此,这个学科一定有学校的灵魂,学校的品性,透过它看到学校的缩影。 南方的夏天是南方的代言人:从气温上霸据着最高的记录,这是夏季的心脏;水乡的沟渠,全部动用了容量,这是夏季的血脉;绿色全无疲倦地铺张着所有的角落,这是夏季的皮肤。最惹眼的是女孩子们的夏装,简直就是一个不落幕的服饰博览会,从4月延伸到10月!半年的时间被夏季盘踞。想到南方就想到热,想到热就想到夏天,想到夏天就想到南方。 如果由此推定北方的夏天来得漫不经心,那就错了。北方的春天倒是来得矜持、腼腆、低调、朦胧。田野里远看成片近看无的绿色刚刚昭示春天到来的信息,尚未涂抹好稀薄的绿色底稿,夏天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放肆地泼墨,容不得春季半点迟疑。就像一座刚刚落成的新房,门窗还没装好,就住进了主人,时而遭遇四壁钻进的冷风,也是情理之中的了。温度像一个毛头孩子,上串下跳,身上的毛衣开始抗议,来不及展示的长袖衬衫,就被深锁冷宫。像极了T台上的时装模特,女孩子一天要换几套服饰,长裙、短裙、吊带衫、T恤衫、针织衫、运动衫花样翻新,一个热热闹闹的夏天就这样闪亮登场! 北方的夏季来得突然,似乎一夜之间拔除了所有的藩篱,门窗洞开,顷刻井喷出来!累加了三季的热情,浸染了大地与天空,在这里能听到平时从来没有听到的歌,看到在舞台上看不到的舞。绿色随着歌的气韵,舞的节奏每天在升腾,那一定是在漫长的冬夜里酿就的思念,那一定是在飞沙的秋色中被强行拉拢的幕布,抑或是在短暂的春天里迫不及待地翘首,夏天在北方人的心里,是一位远方的贵客,是一位离别太久相聚太短的恋人。一旦相聚,狂欢、热烈情不自禁。 夏天几乎在歌舞中高调而又炫耀地来了! 群众健身队伍各自“划地为伍”,这厢拉丁给夏季注入了南美风情,虽然扭腰错胯被北方人庞大的身躯演绎的有些累赘,但是就凭着执着的劲头足够一个夏季消受的了;那边广场舞红遍半个公园,北方人那叫一个敢穿。头发雪白的大妈穿着嫣红的舞服,与年轻女子有板有眼地跳着电脑上学来的广场舞,全部装备那叫一个齐,清一色的舞鞋,将大脚的北方女人装点的细巧,中空的鞋底,让人产生错觉,广场舞有了足尖舞的意味,似乎一个旋转就能立起来。 首先选择的音乐无不迸射出夏季的火辣。节奏的硬朗、歌词的风趣直白,让人喷饭,什么“老婆减肥,你不吃饭竟喝水,你的胳膊赛过我的大腿”,调侃、搞笑可见一斑。那还不算,竟然有“老朋友在身边,小佳人在身边,这个世界什么都在变,你咋还是那张脸”“这里的男人像团火,这里的女人不好惹,看完了二人转,再把那小酒干”。如果说歌词意境够直白,够震撼的了。那曲调相当东北,相当“夏季”,时而高亢、悠长,时而粗狂、刚直。掏心肺腑的抒情,歇斯底里的呐喊,没有一点掩饰,没有一点含蓄。夏季就在这歌里,一阵紧似一阵地在公园里、广场上席卷。 快乐舞步健身操所选的曲调大半都是这样欢快、诙谐的。操舞的风格因此也深具东北味,夏季是快乐舞步健身操的盛会,其普及程度,可以和当年全国上下齐动员跳的“忠”字舞媲美。不,比忠字舞来的普及,来的主动,来的持久。你看,几乎大大小小的公园,没有一处没有快乐舞步的队伍,上到70多岁的老人,下到20几岁的青年,少则几十人,多则几百人,三列纵队,环绕一个大圈。领头的是这支队伍的形象代表,全部装束可圈可点:白色贝雷帽,白色手套,白色口罩,这种“操服”可以讲全国首创,也可能是全世界首创。女子的个子都在1米70以上,高挑纤细,具备了舞蹈演员的体型。 紧跟领队后边是“正规部队”,全部“着装”,最常见的是蓝T恤、白裤子、白手套。北方人海拔比南方人高,加之先头部队经过了筛选,那身条,那上下比例,真的可以和天安门的仪仗队PK一番。队伍走过,你可以看见T恤后边印着各种企业的名称:“XX眼镜公司”“XX地产”最搞笑的是竟然有“XX酱肉”的字眼,让人不禁想起热乎乎香喷喷的酱肉味道,这也是夏天的味道。但是从这些健身的队伍里,商家嗅出的是别样味道,真的是“闻味而动”呀,商业渗入的不仅是夏季。 正规部队后边是“散兵游将”,服饰五花八门,年龄参差不齐。但仍然走的有板有眼,我不得不佩服北方人天生的舞蹈能力,没有人教练,没有人指挥,几百上千人就这样合着音乐,整齐划一地操练着、行进着。这是北方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他折射出的是人们的健身意识,健康意识,还有表达、表现、表白和倾诉的意识。除此之外一定还有很多潜在的深层次的意识,留给一些社会学专家去研讨吧! 一定是在漫长的冬天里勾画的底稿,一定是在万里一色的白雪中调好的色彩,北方的夏天演绎了太多的风情与放纵。虽然气温最高只有30度,而且高温只在中午象征性地露一下脸,但是这里的女人可不放过难得的机会:各种裙子旋出的风采,让人不禁想起西班牙的舞娘,风骚中偶见彪悍。更夺人眼球的是吊带衫。在南方生活了几十个夏季,自己从来不敢随便造次,因为那实在是没有办法掩藏臃肿。就连我一些身材姣好的朋友,也退避三舍。这里的吊带衫很普遍,曼妙身材的少女,吊出了清纯与妩媚,丰满成熟的少妇,吊出了曲线与性感。可是那些发福的半老徐娘,竟然也穿上了吊带衫!真是勇气可嘉,俗气可爱,傻气可笑。 蔬菜水果集中上市,品种齐全价格低 廉,过足了口福与眼福。尤其自由市场上的交易,极具北方特色。地上堆着蔬菜手里捏着钱,多是一元的纸币。一般没有秤,只是“估堆”。且以一元为单位的居多。一元一堆的黄瓜,够你吃上几顿了,一元一堆的茄子,紫中透着黑亮,笔直匀称,真的让人怜爱。一元一堆的柿子,有黄的有红的,有黄红相间的。无法想象,这样的价格怎么收回种植的成本,也许我们太善于经济核算了,除了商品本身的性价比,我们没有资格计算精神价值。在北方憨直的农民眼里,就是这样凑一个热闹,赶一个夏季的盛会,这些作物就物尽其用了。虽然没有雕塑家经过那么漫长的精工细作,虽然没有雕塑家的作品那样精美,但是谁敢说这些农作物不是农民心血之作呢?冬季精心挑选的种子,春季细心播撒的耕种,夏季欢欣的采摘,为了去赶一个展示,一个关于土地的展示;去呈奉一个献礼,一个绿色的献礼;一个致意,一个劳作与智慧的致意。这些果蔬在农民的心中就是赶赴夏季盛会的入场卷,是对夏季最诚挚的礼赞!夏季,你该是北方人怎样钟情的季节! 北方的夏天是绿色的圣坛,暂且不说农村,就是城市也被绿色包裹着,凭空冒出很多“都市里的乡村”,围绕在小区前前后后凡是“露地”的地方都种植了很多蔬菜。虽然蔬菜便宜的几乎令人咂舌,但这些“新农人”侍弄的一丝不苟,久居都市一定向往土地,向往成长,享受孕育与成长的快乐,圆一个绿色的梦想。如果有条件我也要播撒一颗种子,怀着虔诚与惴惴不安,等待破土与抽叶神圣的一刻,谛听农人的真谛,感受从空中落地的踏实。 北方的夏,你火辣、热烈、繁茂、精彩纷呈,给了所有的生命一个展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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