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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小说节选2）
06
“冯三儿！”
冯多财又累又饿，蹲在墙角，正自不得劲儿。忽然看见一个同乡兼“狱友”，扯起嗓子就喊，那嗓子又干又痛，竟似哑了一般，吞口唾沫再喊，好歹那人听见了。冯多财朝那人招招手，再招招手，那人总算是斜斜歪歪过来了。
“冯大娃？”
闲扯几句，也算同病相怜。冯三儿心里就有个计划了，成了又弄一笔钱，还顺便报仇！摸兜里还有几块钱，去扯冯大娃起来，找个地儿填个肚子把计划周密周密。哪晓得冯多财蹲了大半天肚子里空空如也，扯起来头晕眼花，往前一扑跌了个狗吃屎，险些带倒了冯三儿。
“你这……”冯三儿再拉他起来，“嘿嘿！老乌龟邋里邋遢，难怪刘燕要飞！”又想起自己也被刘燕放了鸽子，心里发狠，誓要将那贱人碎尸万段！不！杀人抵命，不值当！弄她一大笔钱才是正经！
走不几步，有个面摊子摆在街边。
“老板，两碗小面，少菜多面加醋加辣椒面不要味精不要酱油！”
“妈的，讨口子还穷讲究！”面摊子老板嘀嘀咕咕的，还好没让这俩老二流子听见，不然白吃了面还得赔几碗面钱！
“冯大娃！你得感谢我！”
冯三儿起首一句就让冯大娃冯多财心里老大不乐意！“在监狱里，老子帮你遭打就忘了？看老子这阵落难，吃你一碗面就得感谢你？我他妈呸！”吐口唾沫！恶心的要死！
“我帮你找回婆娘娃儿！”
冯多财惊掉下巴！“当真？”
“豁你是儿！”冯三儿斩钉截铁！
“这顿我请！”
“狗日的老乌龟！抠！”冯三儿笑道，“不止！”卖个关子，把筷子抓起：“跑马溜溜的山上，一个乖乖的婆娘……”哼哼唧唧又不成调。 筷子把桌子敲的铛铛响。
“来了，两位！小面两碗！”面摊子老板手快腿快嘴快，“少菜多面加醋加辣椒面不要味精不要酱油，4块钱！”
冯多财掏钱。
冯多财早饿昏了，扒拉扒拉一筷子面往嘴里塞，烫的眼泪水冒。“慢点慢点，你饿死鬼投胎？”冯三儿不紧不慢，把面汤菜调匀，“这哈儿一碗面算啥，过几天山珍海味随便整！”
“不想那个，找婆娘娃儿要紧！”冯多财呼噜呼噜连汤带水早把碗舔干净了！“来一筷子……”就在冯三儿碗里捞了一坨面，抹把鼻涕眼泪，三下两下就进了肚子，打个饱嗝，“三儿，说……”
“你慌个锤子嘛！”冯三儿也连汤带水舔个底儿朝天，“买包烟去！”
冯多财咬咬牙，“你个狗日的！老子今天让你吃面让你抽烟，找不回婆娘娃儿，老子……”唧唧歪歪迈着碎步儿找烟摊摊去了。
“点起！”
冯三儿吧嗒一口烟，两个嘴皮儿一伸一闭轻轻一吹，一串烟圈儿飞出去，缓缓飘过头顶，散了。
拉起冯三儿，找个僻静地儿，叽哩哇啦好一通！
07
刘燕租那房子就在对面，隔着一块稻田。冯多财抬眼望去，几栋独立的楼房一字儿排开，高高低低，两层三层七八层的都有。据说以后这一片是规划的街道，一直延伸出去到远处山下，中间的水稻田，连过去的葡萄园，甘蔗园……全部铲平。冯多财和冯三儿现在蹲守的位置以后就是街道的另一边，中间有田坎，可以直接通过去。
“看嘛！”对面那栋三层小楼底下两层全是单间，都是出租房。冯三儿手指底层第三间，“就那间，你婆娘住那儿！”
“狗日的！”冯多财心急，立马就要穿过田坎找人去！
“你慌个球！”冯三儿一把拉住他，“这哈儿人在上班，你找得到个球！”
“去上班那哈儿找她！”
“烟！”冯三儿一把抓过冯多财手里的烟盒，发一支给冯多财，划痕根火柴点起，剩下的装自己兜里了。
“你听我的，莫闹！”冯三儿吐个烟圈，“莫遭别个发现了，躲起来，你找个锤子！你记到起：咱们现在又要找到婆娘娃儿，又要找那奸夫弄一笔钱！这才是正经！我都已经把那几个狱友约好了，单等这对狗男女在家，半夜三更锤他个狗日的，把你的气出了，把钱弄到手！整醒豁没得？咹！”
“好嘛好嘛！听你的……格狗日的偷老子婆娘！”冯多财咬牙切齿的吐口痰，“砍死他个偷人生的！”
“哈哈哈！”冯三儿心里笑惨了，“你婆娘老子睡了两年多，气死你个老乌龟！”
冯三儿心里也恨刘燕那姘头，也不晓得听哪个说的，她那姘头是达县来的大老板。那人就在不久前，找到他冯三儿，明说了不准他跟刘燕在一起，一身横肉，打又打不过。早在一年前，刘燕翅膀硬了，吵好多次，撵他好多次了！最近跟了大老板，夜不落屋，更不让他碰了！以前都是冯三儿找按摩店老板娘结刘燕的工资，每个月按时到手，日子儿过得逍遥自在！老板娘也不敢不给结账，冯三儿扬言要举报按摩店**嫖娼！
后来刘燕跟了达县来的大老板李国民，换了个按摩店，新换那店高档多了，他穿得邋里邋遢的门儿都进不去。店家有后台老板不怕他告，店里有保镖进不了店，就在店外大街撒泼，闹过一次，差点被人弄死。至此，刘燕就完全飞了，冯三儿也是盯了很久的梢，才摸到刘燕跟一个姐妹换了住处，阴悄悄的住到现在这里很久了！冯三儿几次想找刘燕要钱又惧怕那达县来的大老板那一身横肉，又何况自己名不正言不顺霸占良家妇女！只好自己吃个哑巴亏算了。哪晓得刘燕正牌男人来了，一哈子就勾起了他“复仇的烈火”！从昨天到现在两个人盯梢的盯梢，约人的约人就等半夜三更打“黑棒”！
08
两个人到了刘燕上班那地儿，抬头望去，气派非常，莫说去闹，就站门口，腿儿也打闪闪！
“算了，你就看哈子得了，上去挨顿打不值！”冯三儿要拉冯多财走。 二人正要转身，忽然看见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姐”从高高的梯步儿下来了，俱是穿得袒胸露背，短裙白腿诱惑人得很！
“听说了吧？刘燕跟了大老板了，刚才又出台约会去了。”
“妈的，该她发财，土老帽儿遇上金蛋蛋！”
“别个以前刚从乡下来时，就不肯接客人干那事。正经按摩也不会，遭了原来那老板娘好多骂呢！”
“嗯呐，我也听姐妹说了！”一个“小姐”接茬说，“那按摩店老板娘好凶的，我都遭她骂过的！”
另一个问：“咋个骂的？”
“妈卖B的还装处啥子嘛！都到了这种地方，该叉腿就叉腿，该搂钱就搂钱，还日马的装贞节烈女！奶罩罩裤衩衩是拿来装钱钱的！能装多少算多少！出了这个门装女学生都没得那个管你！”
“有B不卖，活该受穷！”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小姐”浪笑不止，才不管楼梯外大街上的人听见呢！
冯多财听得耳根子发烧！“我那婆娘也干这个了？丢死人了！丢死仙人板板了！”一边又眼睛搞不赢，净找那些女的胸口大腿处盯！看见有个“小姐”穿了件开叉到肚脐眼儿的半透明衫衫儿，里头一件黑色胸罩，冯多财使劲盯没看见啥子胸哒，心里就想，“包都没得一坨，漏的个啥子？！”
正在瞎想，忽然被那“小姐”发现！“看看看！讨口子！看个锤子看个鸭儿！埋到脑壳看你妈看你各人！”
把冯多财臊得脸红到脖子下面胸口去了！
“狗日的！”转头对冯三儿说一句，“找个地方撒尿去！”三转两转不见人影儿了。
冯三儿左等右等不来，“遭了！这里听说刘燕出台了，莫是一个人跑去她家找了？”跺跺脚，“这个疯狗日的老乌龟还要脸？”转身赶紧回刘燕住处找人！
“他妈的偷人！老子不在你就偷人！在家偷人，出来偷人！走哪儿偷哪儿！”
冯三儿一看坏了！打草惊蛇！要那一身横肉的达县老板儿出来，一脚都能把这老乌龟踢到下面田里去！
冯三儿就在稻田对面看那冯多财不晓得从哪儿弄来一根竹竿从窗子往里夺（刺杀的意思）！
夺了半天，没见开门，冯三儿断定家里没人。赶紧跑过田坎，不由分说，拖了冯多财就跑！拖过田坎，一锭子（一拳头）打在冯多财屁股上，“你脑壳夹在裤裆里了？打草惊蛇你晓得不？到手的钱要遭你夺飞！你要不要婆娘娃儿了？！”
“狗日的，不要脸！当小姐当鸡婆当妓女！”
“你以为你比她高档？！你还不是个偷儿贼娃子赌鬼劳改犯！”冯三儿吐他一口口水！“龙配龙，凤配凤，蚊子配臭虫！”
几句话说得冯多财脚杆一软，坐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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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4-17 22: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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