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一缕温情

乔木木

“初恋”，一缕温情

文/乔木木（贵州）

    12岁那年，我正上小学五年级。几十年过去了，一缕温情刻骨铭心，叫人难忘。
    我家距离学校较远，有七、八公里路。
    为了解决山区孩子上学难的问题，附近的几个大队联合开办了这所铁瓦小学，它是一所联合小学。老师是各大队抽调一些知识较高的人组成，他们中，有读过初中、高中的，在那年头，算是高学历了。
    在贵州山区，80年代，资源匮乏，尤其是教学相对落后，像这样的联合办学，也没有几所。

    几个民办教师，几间破破烂烂的木瓦房，就是一所学校。

    绝大多数孩子上完小学，就回家务农了，帮助父母打理一些家务，有的还充当家里主要劳动力，他们的求学路很快就画上一个句号。

    一个队只有个别能继续进城读上初中、高中的，都是一些家庭条件较好的大户人家。至少在我的记忆里，张长沟大队没有出过一名高中生，别说大学生了。
    我家是个半工半农家庭，按理说，算条件应该过得去，父亲是一名铁路工人，每月还有点固定的收入。但，母亲一向身体不好、多病，一个弱女子拉扯四个娃，整天起早摸黑，里里外外，两头忙，生活紧紧巴巴的，跟队里大多数人家没有两样。
    那些年，一旦听说隔壁队哪家孩子考上了乡里、或镇的重点中学，那一定是能将全队炸开锅的大事。
    1984年，国家开始重视教育问题，为了提高教学质量，改变山区学校师资力量不足的现象，上级决定从乡中心小学抽调教学经验丰富的老师到山区小学支教，主要负责带好毕业班，以解决小升初升学率不高的问题，那时，还谈不上什么义务教育，没有这个条件。
    铁瓦小学在支教名单上，我们一班36名学生，赶上党的好政策，这对我和这群山里娃来说，算是幸运的。
    严客仁老师从高台乡中心小学来，他教语文，是我们班主任。对严老师来学校任教，在上学期一次大会上田校长说过。严老师是一名很好的班主任教师，带过好几届毕业班，多次被上级评为“优秀教师”称号。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严老师上任的第一件事，就让我们植树。当时，全班同学都极不理解，但对我来说，记忆尤为深刻。
    “明天是植树节，为响应学校号召，明天下午的体育课改为植树，树苗得自己准备，每人一棵，地点操场旁的那块空地，大家记住了吗？”    “记住了！”严老师在最后一节数学课后走进教室对大家说，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第二天，下午，同学们都按照分组、分工，团结协作，亲手栽下了自己心爱的小树苗。希望它们能与自己一样，快乐成长，将来成为有用之才。
    正在大家为之感到高兴、谈论纷纷的时候，严老师来检查，“这是谁栽的，怎么没有树尖儿，它的头嘞？还东倒西歪的。”
    有同学指认，我也不敢狡辩。后来，被严老师罚站，我也只好傻乎乎地站在教室一角听课。
    下课铃声响了，同学们都走出教室去玩耍，他们有说有笑。但，我不敢动，没有得到严老师的许可。
    “你傻不傻呀！干嘛要自己承认？或跟严老师好好说说，解释，解释，也许他就放过你了。”琴同学递给我一个本子，还说：“这是这节课的笔记，回去自己好好看看吧！要是不懂的，可以问我。”琴是我的同桌，我们都是男女同学坐，那时，我们也划“三八线”，但，倒是没有因为越过“三八线”吵过架。
    “嗯，谢谢！你是不知道，昨天，放学回家后，跟我母亲说明天要栽树的事情。我母亲说，她回来时顺便在后山上给拔一棵小树苗回来。放牛回来，我把母亲给我的一棵小松树苗装进一个小袋子里，将其头露出来，怕它见不着光，会死掉。然后，将小树苗放在牛圈门口，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去给牛打水，以防它晚上会口渴。没想到，待我打水回来后，发现小树苗的树尖没了。当时，我气得大哭，小树苗是被牛当草给吃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严老师说清楚，他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你又是不知道，就是因为这，大家都很喜欢他。”
    “母亲说，第二天一早她会给我拔一棵同样的小松树苗回来。谁知，昨夜一夜雨，母亲感冒了，天亮没能去，叫我就带上那棵无头小松树苗，说雨天能活的。这事情，我又不敢向老师说，怕他说我是在撒谎。”
    “没事，我约上几个同学，去向严老师说说情。”此时，我低着头，脸一下就红了，心想，一个男生，还得让一个女生去老师面前为自己求情，感觉很丢人。一旁还有几个调侃的同学，笑得她扭头就走了。
    下一节课，我的罚站令解除了。这事后，我打心底里特别感激她。
    后来，在班上还流传一些风言风语，说我们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
    读一班的，还有我堂姐，大家叫她维姐，全班就数我们三个关系比较好。兴许，是因为我们三个家父亲都是在铁路上工作，父辈关系一向就很好，同一年参加工作，虽然他们不在同一个单位，但大家走得很近，平常就像亲兄弟一样。
    她们两家住一个寨子，相对我家离学校较近，直线距离不到2公里。
    最后一学期，眼看就要毕业了，为了这一届毕业班升学率再提上一个台阶，学校决定毕业班每天增加两节课程，上午增加一节语文，下午增加一节数学。
    原来，每天上午10:00上课，改到09:00上课，下午17:00放学，改到18:00放学。我们家距离学校较远的孩子，每天不到8:00就得出门，中午饭在学校吃，还得自己带饭。
    记得，那年端午，大家正上着课，外面，雨一直下个不停，不到3个小时，就发洪水了。眼下，一片良田成了一片汪洋，一会儿功夫，眼下，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湖泊，这种场景，真叫人害怕。
    我家到学校，要途径一条水库——张长沟水库。因洪水较大，母亲叫人带信来说，路和良田都被洪水淹了，叫我千万别回去，得去卢家坡叔叔家住一宿。
    课后，我跟维姐说，要去她家住一宿。
    维姐说：“行呀！得叫上小琴，我们三正好一起去打杨梅，我家后山的杨梅已经熟了。弟弟天天嚷着要吃杨梅，他太小，我又不会爬树。”
    “好呀！”
    “你会爬树吗？”
    “当然会，你别小看了，我也是一个男生。”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
    “那，我明天的中午饭嘞？”
    “有我们吃的，就有你吃的，别担心，包在我身上。”小琴接过话题。
    杨梅倒是吃了，晚上，却被叔娘吼了一顿：“那么高的树，下边还是悬崖，你们这些娃，胆子也特大了，下次不允许了，听见没有？”
    “听见了，叔娘，你千万别让我妈知道，要不，她会打我的……”
    “上次你习刚弟弟就是爬树，把手弄骨折了，至今，三天两头还叫痛。这时候，害怕了，当时爬树时，你们都在想什么呢？幸好没有出什么事，要不，我怎么向你们父母交代。”
    “记住了，叔娘，下次不敢了。”
    第二天，中午饭时，同学们都三五一群围在一起，开始吃着。有带干粮的，有带饼干的，也有带馒头的……琴同学从书包里拿出饭盒来，递给我。
    “怎么，还用毛巾给包得严严实实的，生怕饭凉了吗？”
    “快吃吧！要不，过一会儿，饭真凉了，鸡蛋变味就不好吃了。”
    “嗯！”兴许，这是自带饭以来，我吃的最香的一次。
    我们说好了，考试结束那天，琴同学和维姐都去我家玩。小升初考试，我们得到牛场乡中心小学去考。
    那天，我走出考场好一阵，琴同学才出来，看她低着头走出考场。
    “怎么样？”我过走去问她。可她什么都没有说，看得出，她有些不高兴，也许是有几道题没有答上来。
    我家距离街上有十一二公里的路程，乡下路不好走，一路爬坡上坎的。按照我们起初的约定，途径2个多小时，我们到家时，天都快黑了，琴同学的脚还打上了几个水泡。
    第二天，母亲没有安排我们上坡干活，叫我们三个在家做饭。我和维姐起得早一些，琴同学因昨天伤了脚，他起来时太阳都出来了。
    母亲，吩咐两句就去地里干活了。
    我拿柴、挑水，她们负责生火。在两个女生的协助下，这还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为母亲奉上一顿可口的早饭。记得，是晴天，一大早，阳光从窗户里射进来，再加上柴火干燥，火焰很旺，照的两女生满脸通红。
    为此，维姐还编了一句顺口溜：“猫煮饭，狗烧火，耗子爬壁笑死我。”
    第二天，她们走后，母亲问我，“要是这次考不上中学，你打算怎么办？我们家条件你是看到的，你父亲常年在外，老不着家的，哥哥上中学了，家里没有一个劳动力，真不行呀！”我知道母亲的意思，如果考不上，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是很难给补习了，我也只好在心里暗暗为自己祝福和祈祷，希望能考上。
    “上次，来家那姑娘是邓叔家小琴吧！我看这孩子不错……她成绩如何？”
    “还行吧！”我不知道，母亲会问她的成绩，或是有别的想法……
    二十多天过去了，为等成绩，我心里还是有些着急。听说我们考试成绩会在这两天公布，到时也会张贴在乡中心小学的门口。农历七月初四，正是赶牛场的日子，那一天，我起的特别早，吃完早饭后，给母亲要了1.5元钱，就上街了。
    中午12时许，在中心小学门口左边的墙上，“喜报”两个大红字，很醒目。我考了192.5分，上了我们镇的重点中学，还超出重点中学录取分数线17.5分。看遍了三张红纸，却没有看见维姐和琴同学的名字，此时，心里有说不口的失落感，她两肯定没考上。
    看到成绩后，我转身就向回走，一路连走代跑的，心情特别激动，想第一时间把成绩告诉母亲，也好让她高兴高兴。
    “上了！上了！”
    “上什么了？”
    “妈妈，我考上了，是黄家坝镇重点中学，192.5分。”
    一手捞着地里的杂草，一手捂着额头的母亲，好一阵子才说：“好！好呀！咱们家老二有出息了。”
    我知道母亲在想什么，眼下哥哥和我都去镇上读书，家中就剩下二个妹妹，手上的农活更多、肩上的担子更重了，真是心里有喜有忧呀！
    维姐和琴同学没有考上，我真为她们惋惜。后来她们补习了一年，琴同学考上了乡里的中学，维姐还是没有考上，就在家务农了。
    初三快毕业了，琴同学读初二，已快三年时间，我们没有见了，我试着给琴同学写了一封信，可是，这一封信一去不复返，石沉大海。
    一天，我回来，母亲说：“下月，你邓叔家嫁姑娘，又要吃酒了。”
    “你说的是哪个邓叔哟？”
    “你们小学同学，上次来咱们家那个姑娘，小琴，听说家里给她说了一门亲事，书都不读了，回家来结婚了。”
    “为什么呀？她不是才读初二吗？”
    “是呀！那家人是坝上的，听说条件还不错，是个开车的。”
    “是吗？”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不是真的。难怪，上次我写给她的那封信，没有回音，石沉大海，今天才算明白了。
    后来，我每一次从学校回来，或是赶场回家，我都会走碾坊口那条路，距离琴同学家不远处，正好在那里分路，一边是去卢家坡，一边是去张长沟。每一次经过碾坊口，我总会多停留一会儿，心想，她会不会在这岔路口出现，或是打猪草，或是放牛……都可以。明明知道她已结婚了，但偏偏会这么认为，这些都是不成熟，不切实际的幻想，真是少年天真无邪。
    N年过去了，一想起这事，有时会反复问自己，“这算是初恋吧！”
    “不知道，它叫不叫初恋？”
    如今，回想读小学的那段好时光，想着都美，记忆值得珍藏，我管它算不算“初恋”。但，我更多的懂得，作为一个男人，该如何去爱，如何去承担一份责任。
    一缕温情！一种幸福！让它珍藏到永远……

2020.08.09贵阳

若新

12岁那年，我正上小学五年级。几十年过去了，一缕温情刻骨铭心，叫人难忘。
我家距离学校较远，有七、八公里路。

开篇提12岁，小学五年级，这该是一个重要的时间点吧

若新

我家距离学校较远，有七、八公里路。
为了解决山区孩子上学难的问题，附近的几个大队联合开办了这所铁瓦小学，它是一所联合小学。老师是各大队抽调一些知识较高的人组成，他们中，有的读过初中，有的读过高中，在那年头，算是高学历了。
在贵州山区，80年代，资源匮乏，尤其是教学相对落后，像这样的联合办学，也没有几所。

师资力量虽然不是很好，但有总比没有要强。

若新

几个民办教师，几间破破烂烂的木瓦房，就是一所学校。绝大多数孩子上完小学，就回家务农了，帮助父母打理一些家务，有的还充当家里主要劳动力，在他们的求学路上很快就画上了一个句号。一个队只有个别能继续进城学习读上初中、高中的，都是一些家庭条件较好大户人家。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张长沟队没有出过一名高中生，别说大学生了。

若新

我家是个半工半农家庭，按理说，算条件应该过得去，父亲是一名铁路工人，每月还有点固定的收入。但，母亲身体一向不好、多病，一个弱女子拉扯四个娃，整天起早摸黑，里里外外，两头忙，生活紧紧巴巴的，跟队里大多数人家没有两样。
那些年，一旦听说隔壁队哪家有孩子考上了乡里、或镇的重点中学，那一定是能将全队炸开锅的大事。

若新

1984年，国家开始重视教育问题，为了提高教学质量，改变山区学校师资力量不足的现象，上级决定从乡中心小学抽调教学经验丰富的老师到山区小学支教，主要负责带好毕业班，以解决提高小升初升学率不高的问题，当时还满足不了义务教育条件。
我就读的铁瓦小学也在名单上，我们一班36名学生，赶上党的好政策，这对我和这群山里娃来说，算是幸运的。

支教确实能解决部分山区教师资源不足的问题

若新

严客仁老师从高台乡中心小学来，他教语文，是我们班主任。对严老师来我们学校任教，在上学期一次大会上就听田校长说过。他是一名很好的班主任老师，带过好几届毕业班，多次被上级评为“优秀教师”称号。

老师对于孩子的成长非常重要，能遇到一位好老师会终生受益

若新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严老师上任的第一件事，就让我们植树。当时，全班同学都极不理解，但对我来说，记忆尤为深刻

若新

3月的一天，开学没几天。“明天是植树节，为响应学校号召，明天下午的体育课改为植树，树苗得自己准备，每人一棵，地点操场旁的那块空地，大家记住了吗？”“记住了！”严老师在最后一节数学课后走进教室对大家说，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样的回答，很耳熟，把读者也拉回了学生时代。

若新

第二天下午，同学们都按照分组、分工，团结协作，亲手栽下了自己心爱的小树苗。希望它们能与自己一样，快乐成长，将来成为有用之才。正在大家为之感到高兴、谈论纷纷的时候，严老师来检查，“这是谁栽的，怎么没有树尖儿，它的头嘞？还东倒西歪的。”
有同学指认我，我也不敢狡辩。后来，被严老师罚站，我也只好傻乎乎地站在教室一角听课。

可怜

若新

下课铃声响了，同学们都走出教室去玩耍，他们有说有笑。但，我不敢动，没有得到严老师的许可。

若新

“你傻不傻呀！干嘛要自己承认？或跟严老师好好说说，解释，解释，也许他就放过你了。”琴同学递给我一个本子，还说：“这是这节课的笔记，回去自己再好好看看吧！不懂的，可以问我。”琴是我的同桌，我们那时候都是男女同学坐，我们也划“三八线”，但，也倒是没有因为越过“三八线”而吵过架。
“嗯，谢谢！”

主角登场了？

若新

“你是不知道，昨天，放学回到家后，跟我母亲说了明天要栽树的事情。我母亲说，她回来的时顺便在后山上给拔一棵小树苗回来。放牛回来，母亲给我一棵小松树苗，我把它装进一个小袋子里，将其头露出来，怕它见不着光，会死掉。把小树苗放在牛圈门口，我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去给牛打水，以防它晚上会口渴。没想到，待打回水回来时，发现小树苗的树尖没了，当时，气得我大哭，小树苗是被牛当草给吃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严老师说说，老师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你又是不知道，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

交代清晰

若新

“母亲说，第二天一早她会给我拔一棵同样的小松树苗回来。谁知，昨夜一夜雨，母亲感冒了，天亮没能去，叫我就带上那棵无头小松树苗，说雨天能活的。这事情，我又不敢向老师说，怕他说我是在撒谎。”

命该如此，不然怎么会让她有这样的一份关心

若新

“没事，我约上几个同学，去向严老师说说。”此时，我低着头，脸一下就红了，一旁还有几个调侃的同学，笑得她扭头就走了。

很热心的女孩

若新

下一节课，我的罚站令解除了。打心底里，我感激她。
后来，在班上还流传一些风言风语，说我们有关系。

乔木木

若新 发表于 2020-8-10 08:40
12岁那年，我正上小学五年级。几十年过去了，一缕温情刻骨铭心，叫人难忘。
我家距离学校较远，有七、八公 ...

谢谢老师欣赏！

乔木木

若新 发表于 2020-8-10 08:43
我家距离学校较远，有七、八公里路。
为了解决山区孩子上学难的问题，附近的几个大队联合开办了这所铁瓦小 ...

谢谢！

乔木木

若新 发表于 2020-8-10 09:13
下一节课，我的罚站令解除了。打心底里，我感激她。
后来，在班上还流传一些风言风语，说我们有关系。

遥握

乔木木

若新 发表于 2020-8-10 09:12
“没事，我约上几个同学，去向严老师说说。”此时，我低着头，脸一下就红了，一旁还有几个调侃的同学，笑得 ...

问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