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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春云百香果 于 2020-6-27 20:29 编辑
7、神乎其神的火焰山 神乎其神的“火焰山”
胡祖义
我敢说，在网络普及之前，绝大多数朋友都是从神话小说《西游记》中了解火焰山的，我当然也不例外。小时候读《火焰山》，我确曾惊呼过火焰山的神奇，天哪，绵延八百里，大火熊熊，人怎么活呀！ 一个少年读者，一旦钻进《西游记》的神话故事里，还怎么出得来呢？君不见，唐僧师徒四人，一路风尘仆仆朝西行去。电视剧《西游记》开播后，耳畔还伴随着悦耳的歌声：“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啦啦啦啦啦……啦……”可是，就这么走着，走着，不觉一阵热浪袭来，热得难受。时值秋天，怎么会这么热呢？唐僧派悟空一打听，原来，前方有一座火焰山…… 这就是我们最初认识的火焰山，它横亘在唐僧四人西天取经的路上，方圆八百里，山上寸草不生。再一打听，想要过山，非得向铁扇公主借芭蕉扇，扇灭大火后方可通过。往下读，我们便读到孙悟空三借芭蕉扇的故事，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战斗便由此拉开帷幕。 为了把故事写得曲折生动，吴承恩在孙悟空想找铁扇公主借芭蕉扇之前埋下伏笔，先安排红孩儿想吃唐僧肉，被孙悟空降伏，孙悟空因此得罪铁扇公主和牛魔王，你想想，你把人家的儿子降伏了，今天又来找人家借芭蕉扇，哪有这样的好事？于是，当孙猴子第一次去借扇时，铁扇公主用芭蕉一扇，把孙悟空扇到五万四千里之外。孙悟空是奉玉皇大帝之旨护送唐僧到西天取经的。吃了败仗，他找到天庭，灵吉菩萨送他一粒“定风丹”，让他再去借扇。铁扇公主又用扇扇他，这下当然扇不动，铁扇公主只得闭门不出。铁扇公主可以闭门不出，孙悟空却不能耽搁。于是，孙悟空变作一只小虫，飞入洞中，沾到茶沫上，这茶沫被铁扇公主随茶水喝入肚中，孙悟空在铁扇公主肚子里拳打脚踢，来回翻腾，铁扇公主疼痛难忍，不得已答应借扇。孙悟空哪里知道，铁扇公主借给他的是一把假扇子。它腾到空中，越扇火越大，把孙悟空身上的毫毛都烧焦不少——这才是第一个回合。 孙悟空第二次去借扇，变成牛魔王模样，骗得真扇子，它得意忘形，在途中不停地念咒语，扇子越变越大，扛得孙悟空气喘吁吁，被牛魔王变成猪八戒骗回宝扇——这是孙悟空借扇的第二个回合。 孙悟空第三次去借扇，牛魔王与铁扇公主齐心护宝，孙悟空大战牛魔王，八戒、沙僧、哪吒及诸天神一齐上前助战，最后打得牛魔王现出原形，孙悟空这才借到芭蕉扇，用扇子扇灭山火。于是，我们耳边又响起那悦耳的《西游记》主题曲：“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啦啦啦啦啦……啦……”师徒四人继续上路，到西行取经…… 在我的记忆中，《西游记》最好看的故事有三个，一个是《大闹天宫》，一个是《三打白骨精》，再一个就是《三借芭蕉扇》。《三借芭蕉扇》之所以给我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就是因为那八百里大火，青少年时期还没有网络，在我脑海里，火焰山仍然只是个神话传说。直到前几年，大概是因为吐鲁番做旅游宣传吧，他们在网上晒出火焰山的真实图片，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一座火焰山呀，它就在新疆吐鲁番盆地，虽然没有方圆八百里，却也有两百里长，二十里宽，想想看，即便在今天，这样一座火焰山，不借助特殊的交通工具，是无法逾越的。为什么？看看网上提供的这几组数据—— 一、火焰山海拔500米左右，主峰海拔831.7米。高倒是不高，可是，山上光秃秃的，不见任何生物。 二、每当盛夏，红日当空，赤褐色的山体在烈日照射下，砂岩灼灼闪光，炽热的气流翻滚上升，气温高达摄氏47.8度。你踩在山体表面试试看，地表最高温度最高时，可达摄氏70度以上……这样一座山，我相信你无法徒步翻越，现在乘直升机或者滑翔机当然能来去自由。 三、火焰山一带的年平均降水只有16毫米，这样的降水，怕是还没下下来，就已经在空中被蒸发掉。在这样干旱的环境中，你绝对寸步难行！ 当网络和其他媒体一再渲染火焰山的神奇时，我不相信你不被火焰山所打动。那么，到了新疆，到了吐鲁番，我相信你绝不会放过一睹火焰山的机会，我就是被媒体和导游一而再再而三地鼓动之后，才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前往火焰山的。 火焰山，古代称为“赤石山”，位于吐鲁番盆地北缘，当古丝绸之路北道，呈东西走向，维吾尔语称之为“克孜勒塔格”，意思是“红山”，唐代人因其炎热，曾称之为“火山”，火焰山周边地区便称之为“火洲”。 现在，我终于站在火焰山前。天空异常洁净，异常蓝；火焰山整体泛红，山顶和皱褶处呈深红，我们看见，山坡断层有一条条深红带。按照我浅显的化学知识推断，红色的岩石里面应该富含铁元素。可是，所有关于火焰山的资料中都没有提及，我也便不敢臆断。让我大惑不解的是，火焰山表面怎么有那么多沟壑？按一般常识，它们应该是雨水冲刷的痕迹。可是资料显示，火焰山地区年降水量只有16毫米，哪来的暴雨冲刷山体表面呢？难道火焰山在历史上曾经有过暴雨吗？或者孙悟空借到铁扇公主的芭蕉扇真的扇灭过山上的火焰，又扇来狂风暴雨？否则，山体表面的水流痕迹真的无法解释呀！ 景区广场上立着一溜儿赭色的小柱头，小柱头上的雕塑按照猴子、手掌和火焰依次排列，让人立刻想到，火焰山绝对跟火分不开，也跟孙悟空分不开。可是，猴子和火焰之间立起来的手掌是什么寓意呢？象征绝对权力吧，象征对邪恶势力的征服吧？像牛魔王那样的恶魔，如果不是众天神的合力缠斗，怎么能降伏？牛魔王之所以跟孙悟空斗法，是因为孙悟空降伏了他和铁扇公主的儿子红孩儿，而红孩儿是要吃唐僧肉才被孙悟空降伏的，孙悟空代表的是正义！ 孙悟空大战牛魔王，成就了火焰山的大名。在火焰山景区，当然得塑孙悟空和牛魔王的像，另一个主角铁扇公主也是少不了的。在这里我要喜形于色地向各位朋友夸耀的是，在火焰山景区，我邂逅了美丽妖娆的铁扇公主—— 真要从景色的角度看，火焰山其实并没有什么看头，人们到了火焰山，只是想见证它的存在，在一个没有水、没有植物的地方，会有什么风景呢？偌大的火焰山下，一敞平阳的广场上只有几尊塑像，我们的游览只能聚焦在这几尊塑像上。 我估计，做生意的人，尤其是炒股的人，一定喜欢牛魔王塑像。好一个牛魔王，骑着一匹避水金睛兽，龙口、狮头、鱼鳞、牛尾、虎爪、鹿角，全身赤红，据说这匹避水金睛兽能腾云驾雾，会浮水，性情通灵，疑似龙族……我看它神似一头牛，你看它，低着头，拶挲着角，跟它的主人一样，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牛魔王带了一下缰绳，它歪着脑袋，鼓着眼睛，似乎能听到它粗重的喘息声。就算它不是牛，骑在它身上的总是头牛吧，而且是牛的魔王。炒股的人，喜欢的就是牛股，有劲，一直上扬，这尊塑像，表现出非凡的刚劲和上扬的力量，当然是炒股之人所青睐的。 另一尊塑像，塑的是唐僧师徒四人，外加一匹白龙马，被所有旅客所钟爱，围着这尊塑像照相的人里三层外三层，这一群去了，那一群人又来，塑像前总是人满为患，我想找个空挡，在这尊塑像前单独照一张，一直不得机会。我没有唐僧的性格，也不像沙僧那样平和，猪八戒好吃贪色，它完全可以安闲地坐在塑像前，欣赏来来往往的美女，唯有孙悟空重任在身，便一跃飞上山头，手搭凉棚朝远处望去，它是在铁扇公主和牛魔王面前吃了亏，看它的救兵来了没有吧？ 起初，我真的十分诧异，火焰山下怎么会没有铁扇公主的塑像呢？跟火焰山有关的神话故事与铁扇公主密切相关呀！呵呵，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当我这样想着时，一位年轻貌美的铁扇公主翩然而至了。我感觉，她就像要给孙悟空来个突然袭击似的，当我正站在唐僧师徒的塑像前留影时，那位铁扇公主轻手轻脚地站到我身旁，一袭天蓝色的连衣裙，头顶凤冠，脖子上系一条火红的围巾，围巾下摆缀着一些闪亮的珠串儿。铁扇公主张开两只手臂，戴着黑手套的两只手轻轻拈着渐渐晕染成白色的裙子下摆，看上去成了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我以为她是飘过来的，她靠在我身边时，我一点预感都没有，直到她张开双臂靠在我身边，我才看清是一位美丽的“铁扇公主”。 轻轻地咔嚓一声，妻在我面前按下快门，我扭过头去，看着“铁扇公主”，发现是一位年轻貌美的维吾尔姑娘，她脸上很丰满，五官轮廓很端正。这时，只见她微微含笑，换了个角度，变了个姿势，又往我身边贴。我看了看背后的塑像，见塑像前还是围着许多人，就说：“不照了，不照了。”“铁扇公主”柔声说：“还照一张吧？” 我重复道：“不照了。” “铁扇公主”依旧微微含笑地看着我，把手向我一伸：“照一张，十块钱。” 我说：“我不照了。” “铁扇公主”说：“已经照了一张，十块钱。” 我这才知道，火焰山广场上为什么没有铁扇公主的塑像，原来，景区给游人预备了许多妖娆的“铁扇公主”，她们活跃在拍照的游客之间，随时随地站在游客身边，来个精彩的亮相。 我递给“铁扇公主”十元钱，往旁边移了两步，再次看了看这位维吾尔姑娘，发现小姑娘长得很美，美得可以做杂志的封面，便以为照这张像，是我来到火焰山游览最大的收获。 正是下午两三点钟。在吐鲁番盆地，上午十一点到下午四点，是气温最高的时候。刚跟“铁扇公主”照过相，心还在狂跳，加上烈日的炙烤，不管是心脏还是血管，血液都在急速奔流。我不禁想到，我们正在火焰山下游览，同时，那个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又浮上心头：火焰山为什么会这么热？ 火焰山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气温呢？让我们回到资料堆里去。除了地处盆地，被戈壁沙漠包围，降水量低以外，还有一个因素便是，火焰山上有自燃的煤层。距乌鲁木齐市42公里的硫磺沟煤田，从清代光绪年间起，就“裂隙纵横，浓烟弥漫，岩隙间火焰呼呼，经年不绝。”到而今已有100多年了。这个煤田1999年重新燃烧过，到2003年，火才被扑灭。 原来天山一带地质活动较为剧烈，埋在地底下的煤层一旦露头，与空气接触，氧化后积热增温，引发自燃，就能酿成煤田火灾。这么说，火焰山真的有燃烧着的火焰啦。当年唐僧奉旨去西天取经路过火焰山时，也许真的遇到过大火，只是现实中根本就没有铁扇公主，也没有牛魔王。那么，关于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应该是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对战胜自然灾害的一种美好的想象。在古代社会，人们对很多自然现象无法理解，对大自然抱有一种敬畏之心，便想象出很多神话故事来解释这些现象。火焰山周围的老百姓当然非常希望有一把芭蕉扇，扇一扇，扇灭火焰；扇两扇，扇来习习凉风；扇三扇，扇来倾盆大雨，从此万物萌生，风调雨顺，万民和乐。 也许，有人会嘲笑这些朴素的古代先民：幻想出这样的神话故事岂不是自欺欺人吗？我要问的是，面对灾难，我们如果连幻想都没有，那不是连草木都不如了吗？前不久，我在网上看到一则消息，中国政府打算把雅鲁藏布江水引上青藏高原，引到新疆，到那时，火焰山的大火怕是终归要熄灭吧？到那时我们再到火焰山游览，展现在我们眼前的就一定是孙悟空挥动芭蕉扇大力扇过三扇之后的情景，红艳艳的火焰山一定会变成绿油油的青山！
注：此文2019年1月选入《醉眼看世界》，2020年1月选入《二十一世纪中国作家经典文库·在天边·苍茫之水》
作者简介： 胡祖义，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贵州旅游文学港副主编，武汉印象文化第一事业部高级策划编辑，枝江一中高级教师，原枝江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教学专著2部；发表和出版中长篇小说《玉帛》等6部，出版《醉眼看世界》等散文集2部，另有与漫画家李学军合作出版《探月奇遇记》漫画版。 《白鹭的舞蹈》获全国散文征文一等奖，《飞旋的陀螺》获“北京国学”“童年，童年征文”二等奖，《小书屋读出大博士》获湖北省“书香筑梦”散文二等奖。两次获得湖北省优秀文学奖，《探月奇遇记》曾获“红袖添香”科幻大赛最佳科普提名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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