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史诗——（一百九十四）高拱下台

笑天

大明史诗——（一百九十四）高拱下台


黄泉路上召阁部，内殿灵前见黄门。
凭几之诏说遗顾，汤鼎贰政谈内臣。
六鹢退飞风云气，双鱼跳跃虎豹纹。
主印视篆阅阁揭，传红书疏似中宸。
云表来往一人手，揆枢笑谈九霄云。
霜台又见搏击鸟，巷伯俄惊贵珰身。
中心一道回波涨，两面三刀假意吞。
字挟风霜生杀事，力挂万钧镇天阍。
双簧管下红白脸，枫陛阶前立翼坤。
摩霄鲲鹏难得志，驱驾骐骥终超群。

1、黄泉路上召阁部，内殿灵前见黄门。
隆庆六年五月二十六日，三十六岁的隆庆感觉自己不行了，紧急召见了三个人——高拱、张居正及刚刚入阁不久的老实人高仪。
当高拱到达隆庆寝宫时，发现五个人先他而来——皇后、太子朱翊钧、太子生母李贵妃、张居正，以及他最讨厌的人冯保。
高拱万没想到，张居正早到是因为他早就从冯保那里得到了消息，而冯保之所以在场是因为他策划已久的阴谋即将在此实现。
2、凭几之诏说遗顾，汤鼎贰政谈内臣。
隆庆用尽全身力气对高拱说出最后的话：“太子年纪还小，天下大事，就麻烦先生你了。”
原先站在一旁死不吭气的冯保拿出遗诏：“着令司礼监掌印太监与内阁大学士共同辅政！”
高拱当即暴跳如雷，这回算是反了天了。明代太监即使再猖獗，哪怕是王振、刘瑾这样的超级大腕，担任辅政也是痴心妄想，然而这个例竟然在自己手上给破了，高拱气得七孔冒烟，更何况按规定遗诏应该是我来拟的，皇帝死得急，没来得及写，大家也都理解，现在你冯保竟然搞出一份遗诏，天上掉下来的？！激动归激动，毕竟人刚死不久，孤儿寡母在眼前，闹起来不好看，况且遗诏也没指明冯保辅政，司礼监掌印太监还是自己的人，有帐慢慢算，咱们走着瞧。
3、六鹢退飞风云气，双鱼跳跃虎豹纹。
第二天，另一条遗旨颁布：原司礼监掌印太监孟冲退休，由秉笔太监冯保接任。
高拱终于发现自己陷入圈套，局势十分不利。短暂惊慌之后他恢复镇定，叫来心腹大臣雒遒、程文，整夜商议之后订下攻击计划。
4、主印视篆阅阁揭，传红书疏似中宸。
隆庆六年六月十日，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刚刚上班便收到一封呈交皇帝的奏疏，作者是高拱，他立即打开阅览，却被惊得目瞪口呆，奏疏的大致内容是说：太监不过是下人，却一直参与政治，我高拱实在看不过去，特向皇帝陛下建议，收回司礼监的权力，并对敢于乱凑热闹的有关人等进行严惩。
冯保怎么也想不通，高拱为何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许多文书都是由太监转呈，皇帝往往看也不看就丢给内阁，让内阁票拟处理意见，然后再转给司礼监批红盖章，事情就算结了。你高拱明明知道皇帝小不管事，文件都是我盖章，怎么还会上这样的东西，难道你指望我精神失常，打自己耳光不成？于是他扣住奏疏没有转交内阁，而是自己代替皇帝在上面批了六个字“知道了，遵祖制”，然后批红盖章还给高拱。
高拱明知这六个字出自冯保的笔下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对张居正与高仪说：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高仪摇了摇头，张居正笑了。
5、云表来往一人手，揆枢笑谈九霄云。
高拱再次送上奏疏，并特地说明：皇帝公务繁忙，就不劳烦您亲自批阅了，把我的奏疏送到内阁就行，内阁有人管。
一见高拱又开始闹，冯保就头大，私留文件可能要出麻烦，于是他把奏疏交给了内阁。
高拱大笔一挥唰唰唰，在自己的奏疏上批了十九个字，大体意思是：“我看了你的奏疏，对时政非常有用，显示了你的忠诚，就按你说的办吧！”
文件又送回冯保那里，看了高拱的批复他哭笑不得：自己跟自己玩有意思吗？无奈之下他还是盖了章。不就要个名分吗，你还能翻天不成？给你就是了。我要的就是一个名分，高拱得意地笑了。这一天是隆庆六年六月十二日。
6、霜台又见搏击鸟，巷伯俄惊贵珰身。
次日一大早工部都给事中程文上书，弹劾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罪大恶极，应予惩办，主要罪恶摘录如下：身为太监，竟然曾向先帝进送春药，导致先帝因此而死，还假传圣旨以实现自己掌权的野心。总之一句话，奸恶之徒，罪不可赦！同日礼部都给事中陆树德、吏部都给事中雒遒上书弹劾冯保窃权矫诏，应予逮捕审问。
京城里一时杀气冲天，不把冯保千刀万剐不算完事。冯保崩溃了，他束手无策，而且高拱手上还有那封批准免除司礼监权力的奏疏，找皇帝说理也没戏，冯太监彻底绝望了。
7、中心一道回波涨，两面三刀假意吞。
六月十四日，高拱拜访张居正、高仪。虽说他一直以来都把这两个人当摆设，但毕竟是内阁同僚，要想彻底解决冯保，必须争取他们的支持。
高仪的态度让高拱很失望，无论高拱说什么，这位老同学兼老实人都只是点头，也不讲话，于是寒暄几句之后，高拱便离开了。
张居正十分热情地招呼高拱，高拱随即将自己解决冯保的全盘计划告知了张居正，最后他还是问了一句：“高仪那边已经没有问题，你怎么样？”
张居正毫不迟疑地回答：“自当听从差遣！”
为表示决心，他还加了一句：“除掉冯保，易如反掌！”
高拱满意地走了，他还要忙着去联络其他人。张居正也很忙，他要忙着去找冯保。
8、字挟风霜生杀事，力挂万钧镇天阍。
至此，冯保终于知道了高拱的全部计划。在极度恐慌与愤怒之后，冯保发现自己毫无办法，满朝都是高拱的人，骂人的言官都是对头，唯一的盟友张居正也不过是个次辅，无济于事。
张居正却镇定地告诉冯保：有一个人可以除掉高拱。
“谁？”
“皇帝。”
冯保恍然大悟，这段时间忙里忙外，圣旨都是自己写的，竟然把这位大哥给忘了，虽说他才十岁，但毕竟是皇帝，只要他下令解决高拱，那就没问题了。但是皇帝和高拱又没矛盾，他凭什么支持我们呢？
面对着冯保的疑问，张居正陷入了沉思，很快他就想起了一件事：“除掉高拱，只需要一句话而已。不过，这句话还需要改一改。”
六月十五日，冯保一早找到皇帝，向他报告一个极为重要的情况：经过自己的缜密侦查，发现了高拱图谋不轨的阴谋。于是十岁的万历皇帝好奇地抬起头准备听故事，旁边站着紧张到极点的皇帝他妈李贵妃。
冯保的证据是一句话：“十岁孩童，如何做天子！”从“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到“十岁孩童，如何做天子”，只改了几个字，高拱就从牢骚变成了谋反。
9、双簧管下红白脸，枫陛阶前立翼坤。
于是李贵妃愤怒了，皇帝刚刚去世，你高拱竟然来这么一下，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为了把戏做全做大，张居正和冯保唱了双簧，说高拱准备废了万历，另立藩王，讲得有鼻子有眼。
这下子连十岁的万历都憋不住了，张大人和冯太监的谎言深深地伤害了他幼小的心灵。李贵妃就更不用说了，高拱那个干瘦老头，一看就不是好人，张居正自然不同了，不但有才能而且长得帅，不信他还信谁？就这么定了！
10、摩霄鲲鹏难得志，驱驾骐骥终超群。
六月十六日一大早宫里传来消息，命令六部内阁进宫开会，高拱十分兴奋，在他看来这必定是弹劾起了作用，皇帝要表态了。他得知此时高仪竟然病得不能走路，于是再三催促张居正一起去，还说：“今天进宫理论，如果触怒皇上，我就辞职不干了，你来当首辅！”
张居正连忙摆手，大声说道：“哪里，哪里，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禁不住高拱的一片热情，张居正还是上路了，不过他说自己不太舒服，要慢点走，高大人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高拱兴冲冲地朝无极殿走去，发现一个手持圣旨的人已经站在道路中间，于是他跪了下去，准备接受喜报：“先帝宾天之日，曾召集内阁辅臣，说太子年幼，要你们辅政，但大学士高拱却专权跋扈，藐视皇帝，不知你到底想干什么？高拱回籍闲住，不许停留！”
高拱面如死灰，汗如雨下，趴在地上半天不动窝，还没有悲痛完，张居正把他扶了起来，脸上布满了痛苦的表情，活像死了亲爹。张居正当即叫来两个随从把高学士扶了出去。
一群手持刀剑的大兵催促高拱赶紧滚蛋，于是这位曾经权倾天下的大哥只好找了几头骡子将就着出了城。离开京城刚喘口气，又遇上由张居正派来的送驿站使用通行证给他的人，高拱略加思考就明白自己上当了，他愤怒了，这个所谓的战友同志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败类，然而为时已晚，他用自己剩下唯一的方式表示了抗议——不收。气鼓鼓的高拱扭头就走。
在此后的岁月中高拱埋头于学术研究，偶尔也骂一骂张居正。
自嘉靖二十七年起，在嘉靖的英明怠工下，大明王朝最优秀的六位天才开始角逐，胜利最终属于一直低调的张居正，他成为了游戏的终结者。

香儿

云表来往一人手，揆枢笑谈九霄云。

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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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素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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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林

云表来往一人手，揆枢笑谈九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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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依旧

摩霄鲲鹏难得志，驱驾骐骥终超群。

青山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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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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