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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起噩梦的奇遇
一、邂逅 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天一夜,天灰蒙蒙的,让人心情感到很压抑。我捧着鲜花,带着供品去息园给老伴祭扫。没有办法,孩子们都在外地工作,清明节也都有事脱不开身,我只得自己去了。 这天去息园的人非常多,所以郊线256公交车站点,排成两条大长龙。在我后面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可能腿脚不大好,拄着一个拐杖。他瘦高的个儿,戴着一个茶色眼镜,捧着一大捧玫瑰花。他是队伍中唯一没有打雨伞的人。 我看到他已经被雨淋湿了,就向后退了两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把雨伞偏向他那一边。他抬头望望我,客客气气地说:“谢谢您!我又拿花又柱拐杖,所以干脆就没带伞来,谁知道这雨还越下越大。”我说:“预报说今天有小雨,可是现在我觉得是中雨了。看来下一趟车,我们就能上去了,不然您都得浇透了。” 我觉得非常奇怪,如果他也是去息园祭扫,怎么会拿红玫瑰花呢?大多数扫墓的人都拿白花和黄花,有白菊花、白百合、白色马蹄莲,还有白玫瑰、栀子花、白莲花或素色的花,因为这些颜色的花不仅表示哀悼而且象征惋惜和怀念;黄色的花也能表示哀挽,其中黄菊花的使用最为普遍。可是这位老者却捧着一大捧红玫瑰,他到底是来祭奠谁呢? 我们等了很久,直到第三辆车我们才上去。还好,我和那位老者都有座,并且坐在一个二人椅上。 我还是觉得他那捧红玫瑰奇怪,出于好奇心,我忍不住问:“老大哥,您也是去扫墓的吗?”“是呀是呀!40年了,我一年都没落过,年年来扫墓。” “是您的什么人?”老先生尴尬地苦笑道:“女朋友。”他又补充了一句,“未婚妻。” 我暗暗吃了一惊,难怪他自己来,他祭奠的人不管是初恋女友还是未婚妻,他是不能让子女一同陪着来。 因为下雨,可能老先生怕我听不到,于是大声问我:“您给什么人祭扫?”“我老伴。”“走几年了?”“九年了。”“多大岁数走的?”“七十三岁。”“咳咳!这个坎是不太好过呀,看来再过四年,我也要过这个坎了。大妹子,您今年高寿?” 我非常奇怪,我一直把他当做八十左右岁的人,没想到他比我小好多岁。我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看来您得管我叫大姐了,我今年都七十七岁了。”“啊呀呀!看不出来,听您说话的声音好像不到六十岁,底气很足。” 这时我才意识到他的眼睛大概有问题,不然阴雨天他不会还戴着太阳镜。 “老先生,您的眼睛不太好吧?”“是呀!一个眼球已经摘除了,另一个只有0.4的视力。您看看我还不到七十岁,就又聋又瞎,如果不戴这助听器,您说话我就一点都听不到了。” 我感到这个老人很可怜,对他的同情心油然而生。从市里到息园得走45分钟的路程,我对他的好奇心有增无减,因为我是网络小说作者,一种职业的好奇心使我想要从他身上挖掘点创作素材,于是我就主动和他聊了起来。 “老先生身体不好,来祭扫怎么不让孩子们陪着来?” 老先生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声音非常低沉地说:“咳!我要有孩子,我这个样子,耳又聋眼又瞎,腿脚还不利索,孩子能让我出门吗?” “那您老伴让您自己出来吗?” 老先生苦笑道:“我这辈子没有有老伴的命,年轻时有个未婚妻。我俩眼看要结婚了,可是我出了事,婚没结成。等我出来找到她,她已经病得奄奄一息了,我只伺候她一个月,她就永远离开我了。她走的那年是1974年,现在算起来已经四十年了。” “她是什么病?”“抑郁症,好多次自杀未遂。我出来后,找到她,可是因为没钱治,她怕拖累我,到底自杀了。我对不起她,那年我要不出事,她也不会死得那么早,她走那年才三十一岁。” 老先生讲到这里突然停顿了,摘下眼镜掏出手绢擦泪。 他多次提到“我出了事”“我出来”毫无疑问,他蹲过监狱?“她得了抑郁症?”“多次自杀?”老先生的寥寥数语,让我产生联想,一种难以接受的判断,使我震惊。我全身颤栗,有些不能自控。我立即扭过头去,怕他看到我的失态,因为我再也管不住做自己的泪水,任凭它喷涌而出。
这个老爷子还是喋喋不休地讲他的未婚妻:“是我害了她,我对不起她。她这辈子都没得好。她父母死得早,在哥哥嫂子家长大,可是嫂子给她受气,常常吃不上早饭就上学。好不容易盼到高中毕业,考上了大学,可是因为摊上特殊事而被迫退学。我俩在一个单位好多年,由于我死皮赖脸地追求她,在她好朋友的帮助下,她才答应嫁给我。可是天上掉下来到横祸,使我们七年没有见面。我出来后找到她,她已经被生活折磨得魔魔怔怔,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地,没想到她到底走了绝路。如果不是我出了事,和她最好的那位朋友也不会和她不来往,如果她身边有个最至近的朋友,常常开导她,她也不会得上那个病。我回来之后,她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看来他是在跟我说话,实际上在忏悔。也许他实在找不到人来诉说自己的悔恨和郁闷,所以上车以后就唠唠叨叨地和我这个“不认不识”的老太太说起没完没了。越是这样我越不敢搭话,因为我太怕他认出我来。 我的判断得到了证实,他说的那个她就是我的最好的朋友王曼丽,这个老头就是王曼丽的男友高达人。可是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把面前这个老头和那个风流潇洒、器宇轩昂、玉树临风、聪明睿智的大帅哥联系起来。我的心在猛烈地跳动起来,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惧感突然袭来,让我感到窒息,我产生一种强烈的逃跑欲望,可是我无处可逃,为了缓解我极端的恐惧心理,我只能假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认出我来。
难捱的45分钟过去了,因为这是从市里到息园的直达车,而且一直拉到息园大门口,下车时,雨已经小多了,所以人们各自奔到自己亲人的墓前。 息园是市殡管处所属国有大型园林式公墓, 坐落于市区东部的向阳山上,占地百公顷。整体园林式布局,宽畅通达,两侧松柏长青,石像傲然肃立,墓区依山傍水,蔚然,祥和宁静,清幽雅致。 这里是一道亮丽而独特的人文风景线。 相信逝去的亡灵在这里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新家”,一个充满温馨宁静的“人生后花园”。 我老伴是在A东区,头排287号。我掏出手绢,把墓碑擦了一遍又一遍,对照他的像我开始和他唠嗑了:“你在那边过得好吗?想不想我?我太想你了,你走这么多年来,我还是怕有人提起你来,一提你我就管不住自己的眼泪。告诉您个最可怕的消息,今天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我最害怕见到的人,你猜猜是谁?是高达人。你在那边如果遇到王曼丽,替我向她赔礼道歉。” 我一边和他聊天,一边摆放供品,然后把鲜花放到墓碑前。正在这时,我突然听到有人喊:“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昏倒了。” 不知为什么?我下意识地感到那个昏倒的人可能是我在车上最怕见到的人,因为他在这群祭扫的人中是身体最弱的人,也是最怕刺激的人。 想到这里,我急忙走过去,挤到围观的人群中,一看果然是他。我急忙叫道:“哪位带手机了,赶快打120!” 我这时马上挤到最前面,凭借我经常住院的经验,我判断他可能是突然血压增高,出现了高血压危症而昏倒。我蹲下来摸了一下他的脉搏,很快,我判断他可能有心脏病,所以我就问围观的人们:“那位有速效救心丸?”一位中年男人说:“我有!”他把药递给我,我倒出十粒放到老先生的嘴里。正好墓地自备的救护车到了,他们马上把他抬到救护车上。工作人员问:“谁是家属?赶快上车吧!” 我稍一犹豫,就说:“这个人我认识,我去吧!” “快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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