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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风萧^易水 于 2020-2-15 22:40 编辑
圆梦故乡
文/杨平
天地轮回,有始有终。人逐渐老去的时候,诸事都想追求圆满。就连每天散步走路,左出右回,或右出左回,都是走个大点或小点的圆圈。钱钟书先生在《论圆》中说,“窃尝谓形之浑简完备者,无过于圆。”大自然的运行,离不开圆的规律。推而论之,人的生活,也脱不开对圆满的追求。 回顾走过的一生,忙忙碌碌,像没头苍蝇似的。但还是自觉不自觉地在划着圆圈。从生到死,是个大圆,是从无到有又归于无的过程。从无知到有知,无常到有常,会划出各种各样生活的圆。当然,这些个圆由很多不同的小圆组成,小圆又如同滚动的球,向着大圆的终点奔跑。尽管各人的人生轨迹有不同,性情有强弱,境界有高低,但都离不开圆的周率。当我回到故乡时,不经意间,清晰地发现自己、家人或者同学战友,都在人生的路上,不停地划着这些个大圈小圆,如同大戏一般。大概是因为回到了原点,视野有所不同,对事物的观察感受有着特殊的敏感和穿透力吧。 打记事时起,母亲是一位小学老师,父亲是一位公社干部。他们俩一个围着讲台转,锅台转、孩子转;一个围着田头转,生产队转,办公室转。我自己上中学以后,不仅上下课围着教室转,早晨出操还和老师同学一起围着操场转,晚上上自习围着作业转。记忆最深的是,每次跑步,我都跟着一位善长跑的物理老师转圈,坚持到最后。五年的时间,锻炼了羸弱的身体,磨练了柔弱的性格,一生受益匪浅。 十八岁以后当兵离开家,以家为圆心,事业为半径,启航了自己的人生之舟。几十年来,探亲虽多,但都是来去匆匆。唯有这次,退休了,花甲有三了,回来照顾百岁老母亲,总算在老家住的日子长了一些。母亲在我们子女成人后,一直跟着小妹一起生活,主要由妹妹妹夫照顾老人家。现在妹妹要去带孙子了,我们其他子女义不容辞,来担负起责任。这是孝敬报答老人家养育之恩的好机会,我信心满满,不觉劳累,好像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小时候依偎在妈妈的身边。 这一段的生活,慢慢地有了些规律。家住寿州古城南门向西三百来米的寿春苑小区,每天安排好时间,可以走路上街,锻炼购物两不误。出家门,上城墙,走到西城门楼,入西街,经十字街口转南街,至南门口再上城墙回家。这一圈下来,一个来小时,将近八千步,既锻炼了身体,又把计划的事办了。可谓:半圈古风,半圈现实;半圈洒脱,半圈世俗。走着走着,反着走,正着走,大街小巷变着走,走出不同的圈,不同的圆,欣赏不同的风韵,品赏不同的味道。走着走着,反复地经过我的出生地——西街营房巷8号,离现在家的直线距离也就三百米吧。那口标志性的青石出沿老井,在童年记忆里,还有些模糊印象,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标准起点。一晃,六十多年过去,总算默默地接了口。 开始的一个月,和大哥大嫂一起照顾老母亲。又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了,在一个锅里挖勺子,享受大嫂的洗衣浆被,品尝大嫂的厨艺佳肴,就像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我上中学的时候,和大哥大嫂一起过日子,得到温暖照顾的美好光景。和大哥一家的团圆,融恰相处,去除了长久分别的隔离感,恢复了亲和了解。在随意自在的交流中,领略到大哥这些年专注专心,单纯刻苦,不断充实内在,升华自我的精神状态。尤其退休后,他不耻下问,拜后辈为师学艺,进京培训深造,在书法、音乐、诗歌等艺术领域,习练精进,热心参与活动,融入社会,都小有成就和影响力。在寿州故乡书香古城,师范师生勤奋好学,成了集萃书法艺术殿堂的领军人物;在北国大庆油城,成为交响乐团指挥,活跃于老年艺术舞台,重现青春。而且,修心养性,探古论今,童心未眠,精神矍铄,七十有四,体魄健壮,饭量食欲都大于我呢! 现实和过往,在故乡交汇;真情和记忆,在这时重现。在六十多年的大圆里,包含着那么多的小圆。 当年离开老家去山东当兵,难得的探家,走亲访友,看望老师同学,解离别的思念之苦,圆过一些小梦。结婚后,妻子在湖北工作,每探亲,跑两地,那时路途颠簸不畅,占去大量宝贵时间,在艰难中才划出一些欢乐的圆。转业后,安家江汉油田,与姐姐哥哥定居一地,几小家时常能聚,也是一种难得的小圆满;但每年春节都想回老家看望父母及远方亲人,求得更大的团圆。还有难于忘怀的第二故乡——山东肥城桃园的军营,以及朝夕相处的战友情,随着离别时间的推移,也成了常常思念的梦境。 终于有一天,退了休,得空闲,三省四地寻友,建立微信平台,联络上了失联几十年的战友,不停的圆着一个个惊喜的梦。终于有一天,回到了那个桃花盛开的军营故地,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首长和战友,重逢重聚,圆了人生的一个大梦。 到此时,蓦然回首人生路,才看清,原来我忙忙碌碌的大半生,只是在安徽故乡、山东军营、湖北事业爱情的归宿三地之间,反复不断地划着圆,追求着一个个圆满。 这次回故乡,还有一大收获:与昔日老同学得以较多的联系,相聚重逢,见到了很多四十多年未曾见到过的同窗学友。也像寻找战友那样,惊喜不断,续谊圆梦连连。重拾了失去的记忆及童真,故乡浓浓的乡土气息和现实风采扑面而来,我的心灵沉浸在逝去的沧桑和得到的清新之中。好像成了天外来客,为每一位同学的成功成就幸福而欢欣,为每一位同学的艰辛挫折困苦而伤神。见到了一位,还想再多见一位,就像一眼不愿枯竭的友情古井。 梦圆,实难圆,人生还有更多的圆等待着去画,去寻,去创。 还是回到家里吧。照顾母亲的重任,因为她的福寿过百,我也岁出花甲,显得更加神圣庄严。小时候,母亲一口水一口饭地将我喂大。现在,母亲被无情岁月压弯了腰,辛勤劳累了一生的身体,需要太多太多的休息才能恢复一点气力。老寿星需要我一点一滴的细心照料,帮助她吃喝拉撒,梳洗穿戴,调理保养。没事多陪着,叙叙往事,说说心思,聊聊窗外的新鲜事,尽量满足各种愿望,使她看着国昌家兴,豁达安然,安享晚年。幸福开心舒适地长寿,有尊严的活着,有乐趣的活着,有希望的活着。 这个圆,是人性中最圣洁的,排在人生第一要义,我要踏踏实实地划,安安心心地划,更想永永久久地划,甚至把小家把一切都放在后面。让我就这样,像小时候母亲喂养我那样,精心照顾她,一直照顾她。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差距太大太大,不及母亲为我们子女付出的千分、万分之一。
2018-12-2写于寿州古城
2019-11-8整理于北京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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