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失守后,枯杨瘦骨嶙峋。夕阳视线枯萎
我尚在梦中,你便已离去。晨钟鸣起时
我只记得。你渐行渐远的足音
寒霜漫上来时,叶子的脉络已蜕变成甲骨文
一笔一划刀削刻时,心还能沁一丝丝血红
红叶赤着脚不肯飘落,倾着身子保持倾听
有时候我把诗歌置于火焰
把红尘滚滚拒之门外,将露珠奉为圣明
我追逐月光,把袅袅炊烟
我的心流浪地已足够多,我知道
母亲孑孓的身影是我最大的病情
心中激荡着呼啸声,想填满行囊的空
别让时光再次掰开思念的伤
让胸口里故乡的田野、鸟鸣
再一次逗引出恬然的乡情
我曾经落寞,整宿地唱九子之歌
将小溪当成母亲,把白杨想象成紫荆树
夕阳里山峦眺望的样子越发稳重
寄居的孤独越强烈,顿时
坚守的岁月坍塌得如天际的雪崩
【背影】
冬还没到来,秋却骨质稀疏
石头躲在溪流里,树枝性情突兀
大雁告别一声后便匆匆离去
大雁舍不得苦心经营的诗行
屡屡耽搁伸向远方的路
太阳刚一转身,北风早已侵入草木的缝隙
不谙世事的词句拽住杂碎的虫鸣
高山任凭自己的背影,被北风拖拽在地上
被冬糟蹋得凌乱成一地婉约的小令
秋允许一望无际,允许一座突兀的茅草屋
允许落叶的悲伤,允许一个雨季的归宿
于是,在第一场雪来临之前,她
便把时令接回去,埋进怀里细细呵护
树根只懂得繁育。因为她知道
只要种子还在,稚嫩的萌芽里
便能看见自己,和黄昏不忍退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