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夏长

柔柔的外婆

                春生夏长
                                         文   莲子
        高中三年光阴，匆匆而过。如梦的年纪，弥漫着串串欢声笑语，挥挥手，别忘了互通信息。夏握住了秋的手，说了声：“再见，等着我！”。一扭他那波浪鼓般的头，走了。秋呆呆地杵着，思索着：再见，经常用语。等着我什么意思？秋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等着…
        四十年后的同学聚会，有团支书向各位同学发出了邀请。
        校址附近的同学已做好了接待准备。在外的同学已在同学群里接龙报名，一，二，三。等等，等等。秋捕捉着那个名字，每天都在关注同学群，在刷屏。一天，两天，三天，最后两天，秋等的那个名字终于在龙尾露头。
        秋是喜是忧，是去还是不去？心中像装着五味杂瓶，酸甜苦辣咸，一起争先恐后地翻腾。秋像晕车的孕妇，双手捂肚，嘴巴不停地往外倒污物。
        寒冬，瘦小的秋有大哥借来的“豪华宝马”-自行车驮着，顶着呼呼的北风，向高中考场进军。大哥把秋托付给了他的朋友高老师，等待步行前来参考的师生。
        秋这是人生第一次离开娘的热炕头。睡在这冰冷的、长长的木板上，秋把被子裹在身上，两手死死地抓住被子的两角，两条腿微微隆起，给那冰凉的窝窝头搭了个窝棚，用身体的余温暖着干粮，以免干粮结了冰，恒牙无力撬动。
        秋的考试同桌是本校的尖子生，监考老师都认识这位出名的学生，巡视中时不时地把秋的试卷做一下分邻。这下可伤了秋的自尊心，总是不服气地抢先第一个交卷。几场下来，监考老师另眼看待，收场时，监考老师竟然拥抱了秋，并竖起大拇指称赞到：“原来你是你们学校的尖子生啊！”秋顺利通过考试，进了向往的高中。
        高一阶段学校课程正常进行。到了高二，学校搞起了大运动。多数时间下乡做宣传、挖沟、种水稻并挖防空洞。学校里因工分组活动，或许是秋瘦小的原因，班主任竞然把最好的医疗小组，一男生一女生组成，女生名额分派给了秋。
        每当同学们扛着铁锹，排着整齐的队伍，唱着那嘹亮的歌声，向农场出发的时候，教室里就剩下秋和这一高个子男生。
        秋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是，干起事来实诚。秋按时进了医务室，老师问：“你班里那位男生呢？”。
        “在教室”，秋答。
        老师命令：“去叫他来”。
        “好的”，秋向来是听话的学生。秋跑进教室，只见这位男生坐在课桌上，两条似像干树枝的腿左摆一下右摆一下，就像老式挂钟在摆动。两只大眼睛死盯脚尖，生怕他的脚被人抢走似的。“喂，老师叫你呢。”秋喊着。他不耐烦地瞅了瞅秋，嘴里嘟嘟囔囔，大慨会说：“多事鬼，我正想溜之大吉呢。”无可奈何的把他那瘪瘦的屁股从课桌上移了下来。这时的秋才细细地端详这位坐后排的同学，高高的个子，两腿像树杈，人长布缩，比裤衩长比长裤短的裤子吊在腿上，脑袋上的七个孔分布倒均匀，只是脸面多阴少晴，嘴巴紧紧闭着，似乎怕他的牙齿溜掉。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全体同学坐在教室里的时候甚少。有的打篮球、有的打排球、有的拉二胡、有的学木工、有的学开拖拉机，五花八门，学什么的都有。夏和秋形影不离，进出医务室，跟着师傅学针灸。
        夏是讨气的学生，人体构造骨架一竖起，他就阴转晴，脸部呈十点十分形。秋可是认真学习的学生，人体穴位牢牢记心中。学针灸，夏甘心充当秋的穴位模型。合谷鱼际和云门、内庭冲阳足三里、梁丘阴市和伏兔，一遍遍地扎进拔出，夏不觉疼，不吭声。
        秋长得模样不咋样，但是，长了一双绣花手。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指甲比又小又脆的贝壳还显得更加透明清澈，嫩嫩的手指肚中间凸了出来，就像刚出锅的馒头。这纤纤小手，比银针还要锋利，触及了夏的肌肤，扎进了夏的心中。
        毕业后的有一天，秋正坐在炕上纺线，邮递员送来一封信，拆开一看，一张照片映入眼帘。手握钢枪，鲜艳的军装身上穿。信尾又一句“等着我”，这时的秋如梦方醒，回信时也表明了态度：“一定一定！”
        秋一天天地等，一年年地等，她等来的消息是这人已经结婚，并弃军从商，无了踪影。从此，秋把这个人压了“箱底”。
        二十五岁时的秋恋爱结婚，二十六岁怀了第一个孩子。有一天，秋老公在车站接秋进城，腆着大肚子的秋愣在了路中。金鹿牌自行车上立着一位两腿交叉的军人，双手紧握车把，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秋隆起的肚子球形，双方无语。站路边的秋的丈夫，认出了这就是秋藏在箱子底下照片上的那个男人。这一男一女的对视，伤了另一男人的自尊心，秋的丈夫冲昏了头脑，忘记了他的保证。回到家，翻出照片，撕了个粉碎，冲着碎纸用力跺脚，并伸腿给了站在身后的秋一脚。肚子里八个月大的孩子胎死腹中，秋也差点送了性命。
        这天秋刻记心中，八月十五的晚上，大家都在吃月饼过中秋，秋却一人躺在医院里，无人送饭，无人问津。眼泪像决堤的河流，涕泗纵横，打湿了枕头，惹哭了月亮，哭落了星星。天突然变脸，下起了倾盆大雨。秋老公站在雨中大哭，雷声、雨声、哭声，震耳欲聋。
        秋见到丈夫伤心的样子，极其痛苦和心痛。下定决心把这个不着调的同学，从心里挖出来，远远地扔。从此，这个人的讯息像断了线的风筝。
        聚会临近，在外经商的秋提前两天回了老家。叮铃铃，手机响，号码不熟，挂掉。叮铃铃…一遍又一遍，秋诧异地摁了接听键：
        “喂你好！哪位？”
        “九妹，我是夏。”
        “呀，你还活着？”
        “活着活着，我退伍后在国外发展，我觉得对不起你，借这次聚会，想当面给你道歉，给你带了礼物！我住市五星级宾馆，给我个机会，咱见见面好吗？”
“聚会见面吧，单独不见！”秋毅然决然地回答。
        这晚，夏无眠，秋无眠。往事像放电影一样，过了一遍又一遍。
        夏第一个来到聚会现场，等等…，离开场最后一分钟，秋有班长陪同步入会场。班长高亢一声：“小妹到。”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大屏幕上滚动显示着，四十年前各位师生的身影，这是秋不辞辛苦搜集资料的结晶。
        原有的十二名女生，如今只剩八名。她们围坐一桌，互诉衷肠。班长开场白后，接龙传话筒。夏接过话筒，深情地说：“在自卫反击战中，我腿受伤截肢，为了不连累任何人，退伍后，到国外经商，不想和任何人联系。在这期间，伤害到了谁，我说一声对不起了！”夏地介绍使同学们对他的看法有阴转晴。夏毕恭毕敬地弯下他那高大肥胖的身躯，冲着女同学的座桌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饱经沧桑的眼泪在夏眼中滚动。
        夏的介绍更触动了秋的心灵，呆呆地坐着，面无表情，心中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动，“恨”和“原谅”，做着斗争。
        班长把话筒传给秋，她的眼睛盯了盯夏的假肢，挺立又僵硬，没有了四十年前的灵活，没有了正常的摆动。
        秋准备了一车挖苦夏的话，这时已当了逃兵。话筒里传出的是秋嘹亮的歌声：“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这样执著究竟为什么？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诚的生活，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问询南来北往的客。恩怨忘却，留下真情从头说，过去未来共斟酌！”歌毕，夏张开双臂以外国礼节想拥抱秋，而秋退后一步，伸出了她那修长的、布满癍结的右手。
        年轮，在秋弯弯的睫毛上，投上了一个浅浅的影儿，任清风窥破。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吧。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香儿

故事完整，叙述流畅。部分标点符号尚需校对。欢迎参赛，预祝榜上高中。

柔柔的外婆

香儿 发表于 2019-9-24 14:27
故事完整，叙述流畅。部分标点符号尚需校对。欢迎参赛，预祝榜上高中。

谢谢老师的提醒，字小眼花，真的老了，马上校正。

莲花王子

文笔细腻，欣赏佳作，纳入评审。

柔柔的外婆

莲花王子 发表于 2019-9-24 16:37
文笔细腻，欣赏佳作，纳入评审。

谢谢老师的支持！

柔柔的外婆

安歌 发表于 2019-9-24 22:16
构思别致，给人思考与启迪，欣赏，问好

谢谢老师的支持，隔屏问好。

柔柔的外婆

安歌 发表于 2019-9-24 22:15
文辞细腻，情节丰满，欣赏，祝愿取得佳绩

千年望等回身笑，只怨仙姑画中人。

柔柔的外婆

柔柔的外婆 发表于 2019-9-24 14:43
谢谢老师的提醒，字小眼花，真的老了，马上校正。

老师好，不好意思，两台电脑都罢工，，修好电脑再订正。

柔柔的外婆

各位老师好，新手上路，操作不熟练，望各位老师多多指教

天香百合

秋的考试同桌是本校的尖子生，监考老师都认识这位出名的学生，巡视中时不时地把秋的试卷做一下分邻。这下可伤了秋的自尊心，总是不服气地抢先第一个交卷。几场下来，监考老师另眼看待，收场时，监考老师竟然拥抱了秋，并竖起大拇指称赞到：“原来你是你们学校的尖子生啊！”秋顺利通过考试，进了向往的高中。

天香百合

秋长得模样不咋样，但是，长了一双绣花手。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指甲比又小又脆的贝壳还显得更加透明清澈，嫩嫩的手指肚中间凸了出来，就像刚出锅的馒头。这纤纤小手，比银针还要锋利，触及了夏的肌肤，扎进了夏的心中。

天香百合

秋准备了一车挖苦夏的话，这时已当了逃兵。话筒里传出的是秋嘹亮的歌声：“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这样执著究竟为什么？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诚的生活，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问询南来北往的客。恩怨忘却，留下真情从头说，过去未来共斟酌！”歌毕，夏张开双臂以外国礼节想拥抱秋，而秋退后一步，伸出了她那修长的、布满癍结的右手。
        年轮，在秋弯弯的睫毛上，投上了一个浅浅的影儿，任清风窥破。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吧。      

天香百合

构思巧妙，情感丰满，文笔细腻，欣赏。

柔柔的外婆

感谢老师关注支持，隔屏问好。

柔柔的外婆

花好月圆人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