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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岁月如刀,生死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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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17 16: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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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蓝色天堂 于 2019-10-19 12:41 编辑

岁月如刀,生死似梦
文/吴焕宰
    那是个初夏宁静的夜晚,我恍恍惚惚走到一座洁白的大房子前,似乎是医院,又好像不是医院。上了二楼,楼道也是洁白的,没有窗户,只有几扇门,都是关着的。楼道没有灯光,却很明亮,这里好像没有白昼与黑夜,人走在楼道里也没有阴影,仿佛这里是个没有黑暗的亮堂世界。
    我看见一位像父亲背影的人,穿着洁白笔挺的白大褂,没有皱褶,干净得一尘不染,正在楼道里悠闲地度着步,看不清他老人家的脸,似乎戴着薄薄的面具,没有明显的五官。
    那人冷冷地问我说:“你来这里干嘛?”
    父亲都去世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我心里很疑惑,犹犹豫豫地说:“老爸,我没去处了,今晚想住在你这里过夜。”
    父亲爱理不理,严肃地说:“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是哪里呢?为什么我不该来呢?我没地方去了,连你都不收留?是不是我的父亲啊?我该去哪里呢?正在寻思着……
    一惊而醒,护士推醒我让做身体检查。原来我躺在上海同济医院洁白的病床上,刚做完心脏介入手术的那天夜里,天花板上亮着雪白的灯光。此时,是父亲离世后的第一个初夏。
    血脉之缘吧,在生死劫难面前,冥冥中对父亲产生了殷殷怀念,或许在意念里还没放弃寻求着父爱的庇护吧。都几年过去了,对这个梦景还是那样历历在目,就像发生在昨夜。
    2011年10月下旬的一天,那年父亲刚好过83岁,一辈子第一次住进了医院,住的还是台州地区最大的医院:台州医院。那时我正好在兰州出差办事,二弟打来电话说父亲生病住院了。父亲退休时,二弟顶替接了父亲的班,经过几番努力,修成了正果,也成了坐诊医师,还是一家门医师,媳妇、儿子、儿媳妇都是医师。二弟电话里说父亲气色不错,只是心脏有点不舒服,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让我们放心,如果忙,不回家也行,等检查报告出来,真有事了再回去不迟。
    二弟从医多年,经历了不少生死之事,不经意间也成了附近稍有名气的老医师。为重病人看生死时很准,周边认识他的人,碰到家里病人到了最后时光,都会请二弟过去帮他们诊诊脉,估判估判病人最后的日期,好让家人早做准备。二弟也很自傲自己的这手技术。所以,他说父亲的病暂时没事,再加上兄弟姐妹们忙于手头事务,都愿意信二弟的话。
    但我心里顿时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因为爷爷是82岁去世的,三位姑娘(父亲的姐姐我们当地叫姑娘)都是83岁左右去世的,三姑娘去世时,父亲曾悄悄对我说,八十二三都成了我们家的一个魔咒了,成了家里老人的一道生死槛。后来此话真的成了箴言。
    心里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连夜从兰州下面县城的矿上往回赶,到了台州医院已是第二天的深夜11点多了。当夜探望父亲,看他气色确实如二弟所说还可以。医院里生意兴隆,病号人满为患,父亲端坐添加在大厅的临时病床上,静静的,很安详,手背上还留着打点滴的针头。阿姨很贴心地陪着他,仔细照顾着。
    我们轻轻聊了一会儿,父亲自己也是医生,也说不要紧,只是胃口不好,不想吃东西。看看真没多大事,心里当然高兴,就各自睡下休息。
    转天上午,陪主治医师会诊完父亲,主治医师说父亲是心梗,还有高血糖什么的,需要再观察观察。如果实在不行就明天手术,如果可以就等情况再好转些,安排下星期一手术。既然能等,就应该不是生特别重大的病吧,是好事,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为怕万一,电话里跟兄弟姐妹们说父亲病得很重,是否大家都回来看看。他们都笑话我,说父亲没事的,第一次住院能有什么事啊,父亲身体一直都很棒,从来没住过医院。他们也刚刚与父亲通完电话。让阿姨陪着父亲继续打吊针,我也放下心来。中午回台州宾馆休息了一会,下午还炒起了股票,到股市下市时,股票已亏了二十多万元。我一边大骂股市“这该死的股票”,一边关着电脑,准备去医院看望陪伴父亲。这时,手机突然响起,阿姨说很多医生到父亲病房来了,让我快点过去。是会诊吗?怎么上午没听说呢?我赶紧下楼往医院赶。
    台州宾馆由一条小巷串联着台州医院,小巷青石板铺就,相距也就几百米远。宾馆在小巷的东头,医院在小巷的西头。小巷二边是小食铺、中西药房和病人们急需的各类生活必须品商店,还有花篮与各式水果。赚着病人与病人家属亲友们的钱,仿佛都是商量好了似的,要什么有什么,一条龙服务。
    一路上,没有去想父亲有什么不好,以为是医生叫我过去商量以后治疗事宜。
    一出宾馆,突然觉得胸口紧得发慌,有种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的颤抖与揪心,眼泪也莫名其妙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是怎么了?我很奇怪自己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加快步伐往医院赶。到了医院电梯口,那种颤抖、那分揪心和莫名的泪水来得更强烈了,电梯里的人都盯着我看。
    “大事不好。”到这时我心头才涌上一股很不祥的感觉,一边想着,一边加快脚步往病房赶。
    赶到住院部四楼大厅,只见阿姨焦急地在等我,父亲已从大厅搬进了就在大厅边上的病房。大老远就看见父亲站在那里跟医生说着话,紫青着脸,发着脾气,责问医生为什么不给他手术。远远看见父亲站在病房门口能大声说话,我轻轻地吐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父亲见我急急赶到,便叫着我名字,说自己觉得很不舒服,都拖几天了,整天就吊打几瓶药水,这样下去不行,让医生快点给他手术。父亲也是医生,为什么到这时才想起自己病情有异呢?
    几位医生一边向父亲做着各种解释,一边让我劝父亲先躺下,不能着急,更不能激动,发火动怒。
    走到父亲面前,来不及思考什么,赶紧扶着父亲轻轻坐下,一边说:“老爸,老爸,别急别急,你先躺下吧,我立刻跟医生商量,让他们给你手术”。
    父亲见我到了,好像心里有了几分依靠。慢慢安静下来,变得很听话,也很顺从,很放心的样子,静静地坐到床沿上,在我和护士的搀扶下缓缓躺下。我赶紧蹲下身子,帮他脱了鞋,把他的双脚小心地抬到床上放平。
    医生、护士忙着给父亲上氧气,吊针打药水,满屋的紧张与慌乱。我还是没有把父亲的生命放在最危急关头上去想,治病是医生们的事,他们并没有通知我父亲病危。我瞥了一眼静安躺着的父亲,转身只想给二弟拨个电话,告诉他父亲的最新情况,告诉他我的担忧,叫他赶快过来,他应该比我懂医院里的事情。可电话号码都没拨完,突然感觉身后的医生护士手忙脚乱起来,一种万分紧张的气氛弥漫整个病房。我心里一惊,赶紧回头看时,父亲脸色乌青,已天人两隔。
    父亲看上去很健壮,也活得很洒脱,没有正式住过什么大一点的医院。有什么不舒服,就自己从抽屉里拿几颗药丸服下,他自己是医生,还开着小诊所呢。自我记忆起,从来没有让我们担心过他老人家的身体健康,他自己也认为活过100岁,一点问题都没有,就算拿棍子打几下也不见得会怎么样。
    可这是怎么了?就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一转眼的功夫,人怎么就没了呢?我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还没回过神来体会父亲死去象征着什么。
      护士和医生轮流为父亲做着人工心脏起搏,仪表上的生命线在一上一下地跳动着,随着人工推压一松一紧的频率。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医生和护士都抬眼看着我,一个护士长模样的女人,轻轻走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说:“先生,你看看怎么办,对老人有什么安排吗?”
    我忽然惊醒,知道这是在征求我最后意见,等我来宣布父亲的死亡通知。这是让我来决定父亲的生死吗?我开始泪眼朦胧,一切这么突然,连悲伤和痛心都来不及。我还是没真正缓过神来,近乎无助哀求的口气问她:“还有救吗,哪怕一点点希望?”
    护士长用可怜无奈的眼神看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正眼看一眼站在身边的主治医师,此刻,心中还来不及产生出怒火。冰冷的悲哀窒息着我整个身躯和情绪,脑子像一只就这么挂着的葫芦,停止了一切理智思考,只是很鄙视这个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言而无信的所谓主治医生的男人。
    事后过了许久,慢慢缓过神来,才知道父亲得的是心肌梗死这种病,应该一到医院就应该进行手术,先把心脏堵塞的血管打通,再考虑治别的毛病。医院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更不应该一天吊七八瓶的药水,增加已经非常脆弱了的心脏负担。
    可怜的父亲不知自己是死于庸医,还是死于命数。我们兄弟姐妹都来不及好好守几天病床,尽几分孝心。父亲也从来没有像要离去的样子,没有半句后事交代,没有片言只语的遗言。连死亡的玩笑我们都没有开过,父亲就这样轻轻悄悄独自走了,没有带走人世间任何东西,只留下几个我们这样无助又无能的子女。大家更没有一丝丝心理准备,从来没有想象过父亲走了,我们该怎么做,该做些什么,连无意间也没有说起过。内疚、疼痛与万分的不舍,成了心中永恒的烙印,深深的刻在那里,时到今日,也无法抚平,无法释然。
    已活到83岁的父亲,没有经受病痛的折磨,也没有给我们添加任何麻烦,自己就这样安安静静飘然离去。或许这是他自己修来的福报,也是我们的一份小小慰籍,但也是我们心中的最不舍。
    为生计奔波于大江南北,几十年来,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意想不到,却第一次如此近身直面至亲亲人揪心的生死瞬间,真正感受到这一“瞬间”天人两隔的含义。这一“瞬间”究竟有多长,这一“瞬间”又究竟有多短,这一“瞬间”又是怎样成为永恒的心痛与不舍。
    这种血脉至亲的揪心感受,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永远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与体验。


    六年前,父亲静静地离开了我们,安静得让亲朋好友们都不敢相信父亲已经真的不在人世了。酒中茶间,人们还动不动提起父亲,笑谈他的生平轶事,那么亲切感人,那么温暖和善,好像他还不曾离去。
    高祖父、曾祖父、祖父三代都是独子单传。祖上有山有田有地,祖宅虽已遇祝融,但在一座三进三透九门堂院宅里重置了几间楼房,现在成了古民居。这样仔细算来家境也算殷实小康。但到了爷爷这一代已经开始败落,家里人口凋零,势单力薄,没有了祖上时的那份风光。到了父亲这一代,才有了二兄弟,就是父亲和我大伯,还有四个姐妹。在氏族祠堂里,女儿是不算人头数的,除非嫁在就近,与得势者联姻。大概就因人丁凋零、势单力薄的缘故吧,后来,父母不惧生计艰难,硬是生养下了我们兄弟姐妹四男二女六个孩子。
    父亲小时候应该还算幸福,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时期,还能读书读到临海普师毕业(就是现在的高级职业中学的样子)。在当时的村里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了,估计是曾祖父的决心,真是幸运。后来因家庭变故,为保住香火,传种接代,1949年5月份,大伯与父亲被安排连夜逃出家门,投军入伍,以防断子绝孙。大伯参加了浙东游击支队,父亲有幸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拂晓劲旅”二十一军。那一年,父亲19岁。在国统区解放前夕,村里还有很多同族是国民党部队的将领和校官,他却偷偷跑出去参加了解放军,真是难以想象当时曾祖父、祖父的勇气和决心,和那时家庭生存环境的凶险与恶劣。我说不清家里究竟出了什么变故,但如果不是被生存环境所迫,在当时,这样的事情何以做到。
    后来,个子瘦小的父亲随二十一军参加了抗美援朝的后期战争,是一团部卫生队队员,还参加了上甘岭战役。吃炒面粉,喝山涧小溪里的血水,死人堆里摸打滚爬。算是福大命大,最后因膝盖严重冻伤,得了严重关节炎,不得不提前退伍回到了老家。而这落下的关节炎毛病,紧紧跟随了他老人家一辈子。
    抗美援朝这段枪林弹雨的行伍人生经历,成了父亲后来的骄傲。我们小时候的冬天夜晚,兄弟姐妹几个围坐在小火炕边,一遍又一遍听父亲讲叙朝鲜战场上的惊险故事,还有岳飞全传、三国演义、水浒传等等。在广袤平静的农村,在没有电视影像的年代,父亲讲的故事精彩而稀奇,直到深夜,火炉里的炭火熄灭了,我们还在滋滋有味地听着,不肯上床睡觉,并且听了一遍又一遍,从不厌烦。因为我第二天要讲给别的小朋友听,这也是我小时候的最骄傲。
    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抗美援朝战争,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第一场祖国保卫战。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保证了祖国六十多年的和平,也奠定了祖国的国际大国地位。父亲能参加这样的卫国战争,是家庭的荣幸,家族的荣幸,更是我的荣幸。
    记忆里,祖父瘦高个子,样子很有派头。记得他养着一群鸭子,靠卖鸭子、鸭蛋维持生计。
    大伯的大儿子是傻子,我便成了爷爷膝下宠爱的孙子,那时没有幼儿园,我便时时缠着爷爷玩。祖父也时时牵着我的小手,陪他一起去放鸭子。他背着一根长长芊细的毛竹杆,一边赶着鸭子,一边跟我说着许许多多在我听来不着边际的话题。我记忆深刻的是他老人家对我说,等我长大了,带我上北京游玩。他没有等到我长大就过世了,但他从来没有去过北京,怎么想起带我上北京游玩呢?后来,我经事了后才明白,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祖父,多么渴望日子有熬出头的那一天,家里重新荣耀辉煌。可父亲穷其一生也没有完成祖父的遗愿,我长大了,努力了,也没有做到。既没有做什么高官,也没有发什么大财,更没有出人头地,荣宗耀祖。真是太让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失望了。
    那时,大家都很贫穷,贫穷得压制了自己的思想,贫穷得对生活失去了最基本的美好想象。曾祖父在艰难的日子里饥饿着逝去,祖父在半饥半饱中感叹时代的“今不如昔”。但就算发这样微不足道的“今不如昔”感叹,后来也影响了父亲整整一生的政治生涯。
    祖父去世时82岁,我还很小,小到都不懂当时世事的坎坷与艰辛。



    我们是一个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山区小县,当年,虽然山还是像现在这样风光迤逦的山,景也是像现在这样秀色宜人的景,但交通闭塞不便,经济贫穷落后,解放初期的那种艰难困苦是可想而知的。穷则思变,让老百姓走出大山峻岭,改善医疗和居住环境,改变贫穷落后的生存面貌。改造交通,成了政府十分迫切而重要的任务。
    政府规划社社通公路(那时乡镇叫公社),县里成立了公路建设指挥部。父亲是军医出身,领导让父亲分管医疗队,跟随指挥部,长期驻守工地,便成了最自然不过的事了。那时不像现在,现代化造桥铺路,逢山钻洞,遇水搭桥。那时科技落后,物资匮乏,为了保护良田,民以食为天,公路都是沿着蜿蜒的河流山脉,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脚走,绕来绕去,把一个村庄一个村庄连起来,便于民众出行。十八弯,十六盘,回头弯,都是那时的杰作。不计较距离远近,开山铺路,就靠那几吨炸药,那几辆手推翻兜车,那几根铁棒撬棍。全是手工活,工伤事故特别多,也成意料中的事。工地死人,断胳膊断腿,少几两肉的工伤正常发生,只有像父亲这样上过炮火连天真正战场的医务人员,才不怕时时面对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员。
    计划经济时代里,使用的药物种类不多,工地上所有药物都是凭父亲一人在练习簿上划拉几下就发出去使用,用完药后再把这本练习簿往上级管理部门一交,就算是结账完事了,接着继续领药用药。有一次,一位领导来探亲的家属,在回家前,想从父亲手上弄点常用药带回家。父亲不但没给,反而批评了她一顿,领导家属被他羞得怒气冲冲摔门而去。事后,父亲把这件事报告了当事领导,领导不但没怪他,反而在职工大会上检讨了自己对家属没管束好,还表扬了父亲的做法。
    唉,那个纯粹年代,人们的思想真让聪明的现代人很想不明白。
    父亲驻工地的医疗点大多数都在穷乡僻壤,交通非常不便。虽然山清水秀,空气新鲜,景色宜人,但人人都穷得叮当响,衣不蔽体,温饱不继。当地村民受伤、虫咬或生病,也不方便出山到镇里或县城里的医院医治。这是父亲最看不过眼的事,便会悄悄的帮助他们,给他们看病,给他们发药,绝对不收他们一分钱。
    有一天,医务室里来了一位农民老伯,腿上长了一个很大的脓疮,疼得不行,家人背着来找父亲。看见脓肿都馒头般大了,通红通红,父亲边说不要紧不要紧让我看看,边手指间夹着一把刀片,酒精棉在脓包上擦了几下,迅速一刀,就把脓肿给划开了。老农伯伯还没缓过神来,地上已经流了一滩脓血。父亲帮他稍微处理了一下,也没收他的任何费用,第二天老农伯伯就能拄着拐杖来谢父亲了。
    那时候缺医少药的,如果老农不是没钱治疗也不方便,绝不会把病情拖到这份上。父亲对穷苦人总能体谅到他们的艰难与不堪处,急人所急,也乐意帮助他们。所以,父亲在平民百姓那里很受欢迎。或许自己也是穷苦人出身吧,或许这样做自己也得到了一种精神上的满足和快乐。父亲直到老去,最爱听别人叫他的称呼是吴先生或者吴医师。这或许也是他后来一直留在乡镇医院转悠,而不愿被调到更大点医院去的缘由。
    但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父亲对贫穷老百姓这么好,为什么就不能迁就一点领导的亲属呢,那个时候,大家应该都过得不容易。
    所以,父亲医疗点不管在那里,四周的平民老百姓跟父亲关系都是最好的,很亲近,像自己的亲人。我们兄弟姐妹有时到工地去探望父亲,从家里一早出发,没有汽车,也没有电话预先通知父亲。我们要赶大半天的路,有时赶不上中午饭点,下午二三点钟才能到达父亲的医疗站。中途没有吃的喝的,到了目的地,我们都饿的两眼快冒金星了,看到父亲就好像看到了大救星。父亲看到我们也又惊又喜,但医疗站里的食堂冷冷清清,过了饭点,也没吃没喝的,父亲很为难。这是,傍边的村民们就会主动上来打招呼,要我们到他们家里坐坐,甚是客气,被他们当亲戚般招待,又是端红薯过来,又煮荷包蛋过来。这时候,也是父亲最开心的时候,接受村民的好意,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和蔼可亲,有说有笑,问这问那的。
    我是家里长子,父亲每每出去办事,只要方便,都喜欢带上我。骑着一辆28寸“永久牌”自行车,是医院里配置的,为父亲下乡出诊专用,我就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有几个暑假,我就在父亲工地医务室度过。看父亲为受伤的工人做手术,缝合伤口。伤病员就躺在那块平时大家当板凳坐的木板床上,鬼哭狼嚎,像待宰的牲口,由几个送来的民工按着手脚,或抱护着患者身体。
    没有特别的杀菌与消毒工具,几包万能的酒精棉。手术刀、缝合针、夹子什么的,都用酒精泡一下,或者酒精棉擦几下,或者酒精灯上烧一烧,就能随意使用了,也从不见有伤员感染。有时候我想为什么那时候的人都这么好弄,随便怎么样都不会出什么医疗事故,更不会随便死人。为什么现在人的生命却如此脆弱呢?稍微有点点不小心,弄弄都会出人命,还有那么多医闹?
    我没事做,跟着山民们上山砍柴摘野果,有时,也看他们抓一些野生动物。好像那时候山上野东西很多,随处都能碰到,也能逮到。看工人造桥铺路,开山放炮,或跟着父亲参加各种工程开工仪式,大桥竣工仪式,公路通车仪式等等。参加这种仪式,既热闹又有吃有喝,所以很乐意屁颠屁颠的跟去。
    但最有趣的还是跟驾驶员小李叔叔开车去兜风。他跟父亲关系很好,每次来工地,都喜欢停下车来带上我,到工地送材料、送食物、或者转悠。他有时还带一些山货回城里,或顺路捎带山民和民工,所以,他走到那里都吃香,受欢迎优待。我跟着也能沾一点小光,特别当他向人介绍我:“这是吴医师的大儿子小吴同学”,人家立刻会露出和善亲切的微笑,摸摸我的头,或拍拍我的肩膀,这时,我是满满的自傲感。有一次,小李叔叔去办事,让我看车等他回来,等着等着,很无聊,我手痒痒的把车启动了,学着小李叔叔的样子,把“解放牌”五吨大货车偷偷开出去几十米。全靠那是一块空旷地,小李叔叔吓傻了,把父亲也吓的不轻。那年我才11岁。
    父亲的工地和医务室,留下了我少年时许许多多美好有趣的回忆。
    父亲只懂医术,中医西医都懂一些。我们当地有句老话:秀才学太医,拉尿褪鸡(指那是轻而易举的事)。父亲普师毕业,在当时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了。家里存有不少书籍,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古医书。可真正说起来,外伤科,才是父亲的特长,毕竟是从血肉模糊的战场锻炼出来的技术和经验,终生难以忘怀。但父亲除了医术,却不谙政治,也不善变通,只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认死理这点倔强的个性。
    父亲的处世与为人性格,在风云变幻的六七十年代,受尽了挫折与磨难。父亲是一个在尴尬年代里活得很尴尬的人。
    他见不得权势者骄横,懦弱者被欺负,但可怜的是,他本身就是个弱小者。高祖父、曾祖父、祖父三代独子单传,到父亲这代虽然有兄弟二人,但在族群里还是弱小者的分支。宗族群体一致对外时是团结一心的,但族群里强势房与弱势房在利益上的争夺也有嗜血的本性,也是最残酷无情。细细想想,当年祖宗先人提倡知书达理、谦让包容、开拓进取的至德精神,或许也有感于此吧。
    由于自身处境的矛盾,促成父亲嫉恶如仇,愤世嫉俗,刚直不阿,但又无可奈何的处世心态。社会的不公正与不公平,他总觉得这是领导无能的结果,即使在公共场合,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揭领导们的短。所以,虽然他能干,有技术特长,但领导也不怎么真待见他。有事时,领导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个吴医师,无事时,领导第一个想忘掉的也是这个吴医师,因为他太让人头疼了。
    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在一次重大工程竣工后,县领导为了表彰父亲的辛劳,问父亲家里有什么困难需要组织解决,父亲一口回绝:“我家的困难我能解决。”可实际并非如此,我们家兄弟姐妹比较多,就靠父亲一个人的工资养家糊口。母亲虽然是农村户口,却从小都没干过农活,只会精打细算地带我们过日子。那年大姐刚好满十八岁,本可以参加招工,到城里工作,便可分担些家里的负担。却被父亲一句“我家的困难我能解决”,彻底堵在了农村,失去了进城的机会。


    日子虽然艰辛,但过得飞快,不管你高兴还是不高兴,时间是最公平的,谁都占不了它的便宜。岁月认真地度量着你我的生命,那副认真的样子,世间没有谁比它更公正。
    我们渐渐长大了,成家立业,远走高飞了,父亲也到了退休年龄。本可以享受离休待遇的他,只得了个退休待遇。由于他没有鲜明的政治立场(当年所谓的政治立场就是跟对人,并不是真正的大是大非问题),喜欢对事不对人,帮理不帮亲,时时在关键时刻“敌我”不分,有时甚至站在对方立场说话办事。领导很不高兴,他跟领导关系永远都是在水深火热中纠结着。由于他有医疗技术,又能事事替穷苦人着想,用最省的钱医好他们的病,所以,老百姓都喜欢他,他调到哪,有些病号就跟到哪。能给医院创收,这对一个乡镇小医院的生存来说很重要,所以,领导们也拿他没办法。
    那时候,县下面是区,区下面才是(乡镇级)公社。父亲当初是区中心医院的创建者之一。但他几乎去遍了区管辖的所有公社乡镇医院,并且永远是每个医院里的医疗骨干,却永远不是所在医院的利益最大既得者。
    那时的乡镇医院,坐门诊的多数都是从赤脚医生转变而来,是些不学无术的农民医生,也包括那些所谓的院长领导。父亲从公路建设指挥部工地医疗队回到乡镇医院的集体体制内,由于政治上的原因,再无升迁的可能。父亲心里有说不出的不服,便倚老卖老,在业务上有意无意的顶撞、指责、刁难这些小医院领导们,特别是靠美色关系上位的人。
    到头来,父亲哪里都没讨到好。最后领导们找种种他的错误与缺点,只给他办了个退休。父亲也懒得去计较申辩,认为自己有医术在身,什么都无所谓。
    改革开发,给了父亲一条真正的出路,也给了父亲一个人生的小高潮。
    退休后,也是改革开放初期,父亲大着胆子,在乡村自己家里开了一间小诊所,既当院长又是主治医师,悬壶济世,救苦救难,勤勤恳恳,生活优哉游哉。生意跟他想象的一样好,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医院领导找上门,县卫生局领导找上门,动员他放弃开诊所,重新返聘上岗,父亲死生都不干了。他知道自己一生的委屈,现在受够了,也熬出头了,不愿意再回去受罪。更何况,自己的诊所生意也不错。父亲一直坚信有技术手艺,可以吃遍天下。
    从此,他便我行我素,逍遥自在了。就算在自己开的诊所,他也从不计较得失,不在意赚多赚少,总是如从前的老样子,用最省的钱,最快医好老百姓的小病小痛。有时有些无依无靠的老人上门求治,只要有困难,他几乎都免费。老人们不好意思,有时难得送几颗菜或几个鸡蛋来,父亲也愉快地笑纳。时间一久,慢慢便落下一个好名声,都说医院的药不管用,就父亲的药管用,既便宜又有效。远近慕名而来的病人,络绎不绝。
    父亲就这样,发挥着自家晚年的余热,继续着自己那些不老的故事与传说。
    父亲喜欢下棋打麻将,稍有空余时间,便拖住人家玩,给人烟抽,还愿意管饭。一边或下棋或打麻将,一边抽着烟,赢了开怀大笑,输了破口大骂,那份蛮横专注的样子,真的让人无语。我有时候想,就他这个性格,怎么都有人陪他玩?但他们就愿意陪父亲玩,还玩得不也乐乎。
    父亲喜好抽烟,并且烟瘾很大。过去或许是为了解闷消愁,现在却成了瘾君子。
    父亲抽烟很讲究技术,在地方上是出了名的。他从不抽带过滤嘴的香烟,那种烟没劲道。有一年,我从福建做生意回来,特地给他捎了二条带过滤嘴的“青松牌”香烟,他抽了一包就没再抽。我问他原因,他说:“抽起来没劲”。困难时期,父亲基本上抽自家卷的烟,烟叶从农民手上购买,我小时候也曾帮他卷过烟。后来经济稍微好些,父亲基本上都抽无嘴的“大前门牌”香烟,几毛钱一包。每天抽完四包烟,却只有一缸烟灰,和一个烟蒂。
    父亲抽烟,总是把大半支香烟含在嘴里,狠狠地深吸一口,烟雾在嘴里转几圈,吞进肚子,再慢慢轻轻地吐出,好像在修练吐纳功夫似的。香烟从嘴里拿出来,却还是干干的,不带一点湿。每支香烟抽到一大半时,父亲便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往桌子上熟练地“啪啪”顿几下,眼睛连看都不看,就把两支烟对接上了,继续接着抽。就这样一支接着一支地抽,似乎抽的不是烟,是他艰难的人生,并把这人生的种种不快与失意含在嘴里,尽情地品尝回味后,再十分不舍或不甘地轻轻吐出,化作缕缕袅袅青烟,随风飘散而去。
    边上看到的人都惊讶不已,大家想学父亲抽烟的样子,最终都没有学会。这成就了父亲抽烟的传奇,到现在还时时被人传说,模仿父亲抽烟接烟的模样。
    父亲晚年是幸福、快乐、骄傲、自在的,或许这是他自己一生做人做事修来的福报。临去世时,本该挨一刀之痛,最后也有没领受。他几乎没有受多大病痛的折磨,就像睡着了一样,平平静静,悄然飞升而去。
    岁月的刀,把父亲的人生经历,痛快地切割成一个片段一个片段,零零散散地漂浮在我人生记忆海洋的最深处,拂也拂不去,抹也抹不掉。当我经受人生劫难时刻,独自面对张牙舞爪的死神,而所有人都成了旁观者时,却梦见父亲穿着洁白笔挺的白大褂,一副救苦救难的样子,出现在我精神世界里,这该是一种怎样的感动与鼓舞。这是在预警我的未来吗?还是给我某种兆示呢?但他又是如此悠闲,如此平静,如此安详。
    父亲静静地走了,他应该没有太大的遗憾吧。他留给我们的,只有缅怀与思念。或许,这就是我们身为子女唯一能得到的慰籍。
                                                                                             
                                       

【作者简介】吴焕宰,生活空闲时,专注于诗歌、散文、小说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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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17 18:35:15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笔细腻,情感真挚,欣赏佳作。涉及文革部分的内容,建议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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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师点评,文革部分改了。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9-9-17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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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17 19:42:28 | 显示全部楼层
莲花王子 发表于 2019-9-17 18:35
文笔细腻,情感真挚,欣赏佳作。涉及文革部分的内容,建议删减。

谢谢老师点评,文革部分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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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佳作,纳入评审。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9-9-17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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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17 19:50:38 | 显示全部楼层
蓝色天堂 发表于 2019-9-17 19:42
谢谢老师点评,文革部分改了。

欣赏佳作,纳入评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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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师关爱,再次谢谢!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9-9-17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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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17 20:01:06 | 显示全部楼层
莲花王子 发表于 2019-9-17 19:50
欣赏佳作,纳入评审。

谢谢老师关爱,再次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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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17 20:45:1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轻轻聊了一会,——一会儿
中午回台州宾馆休息了一会,——一会儿
小心翼翼的说:——地
近乎无助哀求的口气问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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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香儿老师!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9-9-21 09:07
谢谢老师指正!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9-9-18 0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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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17 20:45:28 | 显示全部楼层
事后过了许久,慢慢缓过神来,才知道父亲得的是心肌梗死这种病,应该一到医院就应该进行手术,先把心脏堵塞的血管打通,再考虑治别的毛病。医院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更不应该一天吊七八瓶的药水,增加已经脆弱了的心脏负担。
  可怜的父亲不知自己是死于庸医,还是死于命数。我们兄弟姐妹都没好好守几天病床,尽几分孝心。父亲也从来没有像要离去的样子,没有半句后事交代,没有片言只语的遗言,连死的玩笑都没开过。就这样轻轻悄悄地独自走了,没有带走人世间任何东西,只留下几个我们这样无助无能的子女。大家更没有一丝丝心理准备,从来没有想象过父亲走了,我们该怎么做,该做些什么,连无意间也没有说起过。内疚、疼痛与万分的不舍,成了心中永恒的烙印,深深的刻在那里,时到今日,也无法抚平,无法释然。
细腻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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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师点评与鼓励!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9-9-21 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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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17 20:4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父亲晚年是幸福、快乐、自在的,或许这是他自己一生做人做事修来的福报。临去世时,本该挨一刀之痛,最后也没领受。他没有受多大病痛的折磨,像睡着了一样,平平静静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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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师点评与鼓励!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9-9-21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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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17 20:45:45 | 显示全部楼层
父亲静静地走了,他应该没有太大的遗憾吧。留给我们的,只有缅怀和思念,或许,这就是我们唯一能得到的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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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17 20:45:59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笔细腻,情感深重。欣赏佳作,文章尚需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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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指点。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9-9-18 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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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18 07:42:59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9-9-17 20:45
文笔细腻,情感深重。欣赏佳作,文章尚需校对。

谢谢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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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18 07:44:55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9-9-17 20:45
我们轻轻聊了一会,——一会儿
中午回台州宾馆休息了一会,——一会儿
小心翼翼的说:——地

谢谢老师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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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20 12:41:00 | 显示全部楼层
血脉之缘吧,在生死劫难面前,冥冥中对父亲产生了殷殷怀念,或许在意念里还没放弃寻求着父爱的庇护吧。都几年过去了,对这个梦景还是那样历历在目,就像发生在昨夜。

遥祝老师吉祥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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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师点评与鼓励!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9-9-21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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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20 12:43:51 | 显示全部楼层
所以,父亲医疗点不管在那里,四周的平民老百姓跟父亲关系都是最好的,很亲近,像自己的亲人。我们兄弟姐妹有时到工地去探望父亲,从家里一早出发,没有汽车,也没有电话预先通知父亲。我们要赶大半天的路,有时赶不上中午饭点,下午二三点钟才能到达父亲的医疗站。中途没有吃的喝的,到了目的地,我们都饿的两眼快冒金星了,看到父亲就好像看到了大救星,父亲看到我们也又惊又喜。但医疗站里的食堂冷冷清清,过了饭点,也没吃没喝的,父亲很为难。这是,傍边的村民们就会主动上来打招呼,要我们到他们家里坐坐,甚是客气,被他们当亲戚般招待,又是端红薯过来,又煮荷包蛋过来。这时候,也是父亲最开心的时候,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和蔼可亲,有说有笑,问这问那的。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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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在水之湄老师点评与鼓励!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9-9-25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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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20 12:46:47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见不得权势者骄横,懦弱者被欺负,但可怜的是,他本身就是个弱小者。太公、爷爷二代独子单传,到父亲这代虽然有兄弟二人,但在族群里还是弱小者的分支。宗族群体一致对外时是团结一心的,但族群里强势房与弱势房在利益上的争夺也有嗜血的本性,也是最残酷无情的。细细想想,当年祖宗提倡谦让包容、开拓进取的至德精神,或许也有感于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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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20 12:48:19 | 显示全部楼层
父亲晚年是幸福、快乐、自在的,或许这是他自己一生做人做事修来的福报。临去世时,本该挨一刀之痛,最后也有没领受。他没有受多大病痛的折磨,像睡着了一样,平平静静悄然而去。

欣赏老师深情而感人的篇章,遥祝参赛愉快,一生平安,金榜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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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晚安!谢谢老师点评与鼓励。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9-9-21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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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20 13:33:14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欣赏,感受情怀,刻画细腻,清真意切,分享精彩,遥祝老师参赛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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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师点评与鼓励!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9-9-21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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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21 09:03:15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水之湄 发表于 2019-9-20 12:41
血脉之缘吧,在生死劫难面前,冥冥中对父亲产生了殷殷怀念,或许在意念里还没放弃寻求着父爱的庇护吧。都几 ...

谢谢老师点评与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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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21 09:04:13 | 显示全部楼层
安歌 发表于 2019-9-18 21:54
他见不得权势者骄横,懦弱者被欺负,但可怜的是,他本身就是个弱小者。太公、爷爷二代独子单传,到父亲这代 ...

谢谢老师点评与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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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21 09:04:48 | 显示全部楼层
风萧^易水 发表于 2019-9-20 13:33
拜读欣赏,感受情怀,刻画细腻,清真意切,分享精彩,遥祝老师参赛愉快

谢谢老师点评与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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