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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风萧^易水 于 2018-10-15 17:49 编辑
写给父亲的一封信
文/贾录会
从写文章以来，虽有三百多首文章上报见刊，但没有一篇是写父亲的，心中很是惭愧，今天，特意写一篇关于父亲的文章，以求心安。——题记
父亲大人： 您在那边还好吗？ 一直以来，都想写一篇关于您的文章，可自己的文笔又让我心生怯畏，迟迟无果。今天，我借此机会，提起笨拙的笔，写一点关于三十多年前记忆中您的点点滴滴。小时候，您在我心里就像一座大山，坚强而又吃力地支撑着咱们八口人的家。您和母亲每天早出晚归，不知疲倦地在故乡的一片洼地里辛勤耕种。耕牛是您忠实的伙伴，犁耙是您仅有的家当，无论春夏秋冬，三伏酷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您没有文化，却爱思考问题。闲暇时间，您总会反复琢磨地里的农活，除了在时令上对庄稼的播种、施肥、浇水、喷药、收割、打场等安排得仔仔细细外，在农活技巧方面也会潜心琢磨，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勤劳心细人，有着一手有别于人的农活技巧，家里的几亩薄地如果雨水合时，会被您打理得根壮苗旺，地里的庄稼长势总是强别人家一头，乡亲们无不叹服。 您大字不识几个，不会写信也不懂得文章，但您向来崇拜那些能写会算的文化人，您把文化人与旧时的举人秀才一并称之为“文曲星”。因此，您一直希望我能在学业上有所成就，能跳出农门在事业上出人头地。唉，这点让您失望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成为您所希望的跳出农门的“文曲星”。工作之余，因为爱好舞文弄墨，经常在报刊上发表一些豆腐块，但我那些拙劣的文字，在面对土地一样宽厚淳朴的您时，它们又算得了什么呢？！您要是知道我会写诗肯定会欣慰的，但肯定也会生气的。我因这种别人不可理解的爱好，日子过得不尽人意，我也深刻地感到一种悲哀，自己喜欢用笨拙的文字自我安慰，写了那么些寡味的东西，却为什么就没有写一写苦难的您呢? 您是崇拜土地与文化的，就像我崇拜文字和您一样。其实，我永远没有忘记这几十年来，在许多落寞失意的时刻，在异乡繁华的孤独中，您一生中许多的片断和故事，总是那样苦涩而温馨地演绎在我的心灵深处，让我独自一遍遍地体验人生的凝重，在寂寞中学会感恩生命的悲苦、欢娱以及至善至美的人间亲情，往往这时总是想着回到您的身边，重温往日的田园梦境和家的温暖。 许多时候，我常常想起您，想起您历尽沧桑，饱经忧患的岁月。想起您在贫瘠的庄稼地里徘徊，用一把锄头舞出清寒的月色，在猫头鹰的啼叫里踏月而归。一犁风雨，敞开衣衫托起无尽的憧憬。您喜欢抽自己种出的旱烟，抽烟是您的终生爱好，也是造成您过早离开我们的主要原因。一碗娘用谷子酿出的寡淡黄酒，就可以解脱您一切愁苦，满头皱纹飘绕着岁月的烟火，低垂的眼睛布满生活的血丝，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扶过犁也曾摸过我的头。今天即使我手中的笔，使得如陪伴你的那根锃光瓦亮的䦆头一样得心应手，在面对故乡苍凉的山影里头枕青山，脚踏绿水静静地躺在泥土里已安详地沉睡了三十多年的您，和渐渐模糊了容貌的您，我又能写些什么呢? 您曾经说过： “人是土物，永远离不开泥土。”而我却在十四岁那年秋天离开土地，弃学跟随村上的叔叔哥哥们去青海打工。临行的那天，在镇上的小饭馆里，我们在等到县上的车。您在饭馆里默默地陪我吃饭，您本来就话少，只是看着我吃，到了最后才说： “惠子，咱俩喝杯酒吧，算是给你壮行。”从不喝白酒的您那天把一盅白酒喝了下去后，咳嗽声撕扯着天上的阴云，分别的气氛开始蔓延扩散......那也是我第一次喝酒，那个辛辣呀，直入心里，让我记住了离别的滋味和您的咳嗽。 嗅着故乡的泥土、牛粪和果香混合的气息，开始了我一生中最难忘的远行。后来，在灯火辉煌的城市里，我开始了一种与您以及乡下同龄人完全不同的奋斗之路，一种喜悦和孤单伴随着的奋斗之路，一种遗忘并回忆着的漂泊之路。 我永远记得您在挥手告别前对我说：“惠子，出门在外要学会照顾自己，别和人争强好胜，咱家太穷，将来在外边能给自己娶个媳妇，我就知足了。都怪爸没本事，才让你这么小就出这么远的门”。并且还反复盯嘱着已经重复了无教遍的话。我说我都背得出了，您便努力笑笑，用您粗糙的大手抚了抚我的头，沉默着吧嗒着您老旱烟。临上汽车的时候，您用颤抖的手解开外衣纽扣，从贴身衬衣口袋里，拿出不知攒了多少天的30元钱说：“惠子，家里穷，这点钱你拿着路上零花，穷家富路。”还说：“以后你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要记得我和你娘。你是受过苦难的人，咱家虽穷，但你以后日子过好的时候，要好好孝顺你娘，她这一生很不容易”。听完这些话，我一时语塞，喉咙猛地一梗，语无伦次地说：“记住了，爸......” 写到这里，我的心陡然沉重起来。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在这天地间还有什么比这种深情更珍贵呢？十四岁的我从您那布满老茧的大手里接过两张薄薄的20元纸币，就是接过了一座山，一份沉甸甸的爱。回想起您把剩下的10元钱重新放回原处，低了头慢慢转过身留给我一个佝偻的背影时，我的心就一阵阵颤栗，一阵阵心痛...... 当年不懂事，光顾着去想外面世界的精彩了，没有看见您的两鬓已钻出的丝丝白发，当我再返回家时，您已经走了，时间永远定格在来年的农历二月初二，离您送我出门还不到半年啊！您就走了，走得那么仓促，走得那么不甘心，让我意想不到，留下了可怜的娘和终身遗憾的我。那年，接到电报后，当我穿越千山万水顶着月辉扑进家门时，留给我的只有伤心和眼泪，还有您没闭上的眼睛，我唯有跪在灵堂前叩头，祈求您原谅我这个不孝之子。 三十多年了，面对您仅有的一张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回想起这些往事的时候仍旧伤心难过。您的容貌我已记得不大清晰，但那次送别时留在我记忆深处的背影，依然清晰地呈现在我的心中。三十多年前，我没有读过朱自清的《背影》，后来读了，我感到一种震撼，但并不如何感动。朱先生虽然把父亲的背影写得沉重、深情，但他的父亲毕竟没有您一生苦难，活得比与泥土、风雨结缘的您轻松快乐。 其实，回忆就是一条流自心房的小溪，心跳多久，回忆就有多长，像山一样坚强挺立的您，永远是我生命的路碑。如今，我无论身在何处，挥之不去的都是您那一次激荡在我灵魂深处的叮咛，每时每刻都在内心和灵魂对接，不管现在和将来，我将永远记住您说的话，那些褪色的岁月永远都无法从记忆中消失！为您，为我自己，也为那片养育过我的青山绿水、村庄和窑洞，我会把所有翻开的回忆都当做人生旅途中奋进的风帆和一首读不完的抒情诗。 父亲哦父亲，当我写下短短的这两个字的时候，就想到了您像一座高山般让我从小仰望着长大，又像一轮太阳般给我温暖，您永远离土地很近而离都市很远。来生，我想让您再做一次我的保护神，因为我还想体验一回那殷殷的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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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15 13:30:53
发表于 2018-10-15 14:05:37
谢谢老师
发表于 2018-10-15 16:48:22
发表于 2018-10-15 17:35:30
发表于 2018-10-15 17:5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