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蕨粑 蕨粑是美好的食物。但是我地有俗话说“蕨粑好吃根难挖”。挖蕨根是体力活,做蕨粑是精细活,想吃蕨粑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对此说法,我以前无法理解。 蕨根为蕨类植物门蕨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全世界共约三百二十余种,分布生在海拔两百至一千二百米的林莽、山野荒坡上。根茎长、粗壮,横生地下,表面有棕色茸毛,每到春季,叶就从根状茎上长出,幼时拳卷,成熟后展开,有长而粗壮的叶柄,叶片轮廓三角形至广披针形,复叶,革质,羽状分裂,叶上棕黄色的孢子囊用来繁殖。我国最早的文学作品集《诗经》,就有关于蕨的记载,“陟彼南山,言采其蕨”,“山有蕨薇,隰有杞桋”。《诗经·陆玑疏》云:“蕨,山菜也。初生似蒜,紫茎黑色,可食如葵”。 《本草纲目》记载:“蕨名鳖。蕨初生无叶,状如雀足之拳,又如人足之蹶,故谓之蕨。周秦曰蕨,齐鲁曰鳖,初生亦类鳖脚故尔。甘,寒,滑,无毒。去暴热,利水道,令人睡。” 春天,万物苏醒,蕨争相吐露嫩芽,长出的嫩苔俗称蕨菜,紫色或褐绿色,头顶淡黄色龙爪,散发着山林气息。这种叫着“蕨苔”的,也是美味,鲜香脆甜,清香可口,有山珍之王的美称。每年初夏,大姑娘和妇女们就背着背篓、唱着山歌,奔走在丛山峻岭,采摘鲜嫩的蕨菜。一天可以采摘几十斤或上百斤蕨苔芽,卖给来乡下春游的人或城里的人尝鲜,换回丰厚的劳酬。有的还把蕨菜潦水后,晒干寄给城里的孩子们,或者开水烫过浸泡成酸菜贩运到菜市场。 蕨根的茎富含淀粉,经过舂、洗、沉淀加工后,便可获得淀粉,其营养价值还高于藕粉,是乡间的美食。做蕨粑的程序比较繁琐,蕨粉用凉开水调匀成稀糊状,锅内烧上热油,倒入调好稀糊状的蕨粉,摊成薄饼,小火慢煎,转动锅柄,均匀受热,让稀糊状的蕨粉煎出锅巴,呈黑黄色,油香四溢,芳香扑鼻,待煎的壳较硬,翻过面来,煎另外一面,颜色黑黄,油香与芳香齐上,才熄火,切成小方块,即为可口的蕨粑。吃起来糯软回甘,外脆里糯,软滑爽口。 在上世纪50到60年代,蕨根粑粑还是人们的救命粮。一九五八年至一九六0年,连续三年旱灾,家乡大多数人家没得粮食吃,靠挖蕨粑救活了无数人的性命。直到一九七八年,家乡每年冬天都依旧有人上山挖蕨根来做蕨粑。我们家父亲和爷爷都是勤劳的人,天刚亮就扛起挖锄、挑起竹筐进山挖蕨根。从早上挖到天黑,最少要挖一百多斤,有时还可以挖两三百斤。父亲们把蕨根挑回家,在清清的井水边洗去泥巴,挑出杂根,连夜把洗干净的蕨根放在石块上捶打成细渣、或放在石碓里舂成糊状,再用清水在木缸里过滤洗粉,沉淀后就是为洁白的蕨粉,倒掉水,刮取蕨粉,一百斤蕨根可以得到十来斤蕨粑粉。 那时是“救命粮”的蕨粑,进入二十一世纪后成了难得的美食。二零一零年,我到武汉医院学习,校长很客气的邀请我去一家川味菜馆吃蕨粑。我感受到蕨粑糯香绵软的味道。回利川后,我在市、镇、乡行走,几乎每天都要吃到1---2次蕨粑,大小城镇都把蕨粑当做特色美食端上了桌面。 蕨粑的吃法很多,做的方法也多样。一般人喜欢用它炒腊肉,和蒜苗一起炒,色鲜味美,绵滑清香,香气飘逸;也有将热米饭与蕨粉拌匀揉成粑,切片煎黄,或做成蕨粑丸子,用来下鸡汤;有的把蕨粑制成粉丝,加调料做凉粉;蕨粑加乳白的醋蒜泥、鲜艳的麻辣油、米粒似的葱花、油汪水亮的花生米、豆腐丝等,一起煮食;还有蕨根粉煮鳝鱼或用蕨粑粉调匀伴鸡油炸做蕨粑鸡。 我最爱吃的是蕨粑炒回锅肉,用带皮五花肉、蕨粑、酱油、料酒、醋、胡豆酱、盐、味精、白糖、筒筒辣椒、花椒、姜丝、蒜苗、油等原料,带皮五花肉整块煮至八成熟,筷子插得进肉即可,切成薄片,蕨粑切成厚片,锅加油烧至六成热,量不要太多,火要大,下肉片,翻炒速度要快,炒至肥肉部分收缩微微打卷盛出,锅内余油烧至六成热,下姜丝炒香,放花椒、筒筒辣椒、胡豆酱翻炒,花椒呈黑色、油红色,加肉片、蕨粑、蒜苗一起炒,炒至蒜苗断生,加酱油、料酒、醋、味精、白糖,炒均匀入味,即成,蕨粑软糯、肉质鲜嫩、辣香味浓。 2017年冬天,我到石板岭村给人瞧病,在当地朋友的带领下,我也参与了一次挖蕨根和做蕨粑。在那茫茫山野林海中我们踏遍满山的灌木、野草、才找到了一大片蕨,找到蕨根,我用力的开挖,累得浑身冒汗。蕨根挖回家后,就立即进行挑选、清洗、,在石碓里用木椎舂,把蕨根舂成糊状,再在木桶里清洗过滤,待淀粉结硬,倒掉水取粉,才得到做蕨粑的淀粉。 以往我们坐在餐桌前的品味蕨粑,那仅仅是享受成果,没有体验到过程。这次我参与了挖蕨根、洗蕨根、舂蕨根、洗蕨粉、取蕨粉、做蕨巴的全过程,才真正了解到蕨粉的来之不易,也才理解到吃蕨粑的真正含义。吃蕨粑要经过无数次的辛苦劳动才能换得,那么人生的那一次幸福不是靠自己的辛苦劳动得来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