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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黑龙江李冲 于 2018-9-8 23:10 编辑
第二十九章 因嫌官位小致使睡阴床 案子破了,马化南、马化北哥俩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按说老百姓应该满意了。但是,死了那么多人,人们怎么也乐不起来。马化南临死前说,他是因为冤枉才报复社会的,整个案件的根源是史永贵,如果史永贵不制造冤假错案,他是不会和弟弟报复社会的。这正是史永贵的竞争对手们所需要的,他们听后大做文章,不依不饶,一个劲向市委汇报,要求彻底查办史永贵。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没几天功夫,史永贵就被问责了。在黑水河市委的直接干预下,史永贵被迫接受有关部门的调查。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警察刚刚侦破红山村大会议室爆炸案不久,当地又发生一起特大案件。 一天晚上,位于河东区的黑水河农业银行关门不久,值班人王才看了一会儿电视,感觉有些累了,就躺在沙发上休息。他刚刚闭上眼睛,突然咚咚咚有人敲门。王才心想,这么晚了是谁呀? 王才睁开眼睛,抬头朝门外问了声:“谁呀?” 来人在外面说:“快开门吧,抢劫的!” 王才以为是熟人和他开玩笑,就说了句:“有刚黑天就抢劫的吗?也太早了吧!” 说着,他站起来就往窗外看,还没等他看仔细是谁,突然砰地一声枪响,玻璃被打得粉碎,一颗子弹从外面射了进来,他啊呀一声,子弹正好打在他大腿上,顿时一阵刺骨的疼痛,鲜血顺着裤腿立刻流了下来。他眼前一阵眩晕,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砰砰!接着又是两枪。子弹从王才的耳边呼啸飞过,打在对面的墙上又返回来掉到了地上。王才强忍着疼痛爬起来拉灭了电灯。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凭记忆他摸到了电话。就在他拨通公安局报警电话的时候,砰砰!又是两枪。这次子弹不是往屋里打的,而是打在了门锁上。王才心想,“看样子歹徒是要破门强攻了。” 两声枪响过后,门外死一样寂静,再没有声音了。远处街道两旁昏暗的灯光眨着眼睛,一股凉风从打碎的窗户吹进了屋子里。王才趴在地上,手捂着伤口一动不敢动,任凭鲜血一滴滴往下流淌。 十多分钟后,警车拉着刺耳的警报声开了过来。警察下车就叫门,王才拉亮电灯,打开门把警察迎进了值班室。警察问他:“怎么回事?”王才脸色煞白,用带血的手比划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警察见王才受伤了,赶忙把他抬上车,送到附近医院。经过医生的抢救,幸好子弹没有打在大动脉上,王才才捡回了一条命。 史永贵听说又出事了,赶忙来到发案现场。经王才口述和技术人员勘查,最终认定这是一起抢劫银行未遂案件。歹徒一共打了五枪。一枪穿透玻璃,打在王才的大腿上,两枪打空了,另两枪打在锁孔上。王才还说歹徒是男性,本地口音。现场遗留五、四式手枪子弹弹壳五个,弹头四枚。另外,医生还在王才的伤口里取出子弹头一个。银行除了值班室的玻璃被打碎,门锁也被子弹打坏了,除此之外,现场再无其它有价值的线索。 这时候,银行领导听到消息也都赶到了现场。 现场勘查完后,史永贵对大家说:“已经很晚了,忙活了大半夜,都回家睡觉去吧,案子明天再说!” 第二天早晨,史永贵刚上班,屁股还没有坐稳,秘书就跑来说:“史局长,又发案了。” 听说又发案了,史永贵激灵一下,赶忙问秘书:“快说!哪儿又发案子了?怎么回事?” “刚才有人报案说在河东区东大桥底下发现一个被打死的警察。” “什么?又出事了?赶快通知相关部门出现场!” “是!”秘书快步跑了出去。 东大桥,位于黑水河市河东区东南,是架设在小黑水河上的一座水泥桥。上游煤矿和洗煤厂放出的污水终年在桥下流淌,河里的鱼虾早已绝迹。这里远离市区,人烟稀少。现在是冬天,河床上早已飘满了积雪,这里平时是没有人来的,只有每天来往运煤的车辆川流不息地从桥上驶过。 今天早晨,狗贩子张发财骑着摩托车从桥上经过,桥下一个东西晃了他一眼,他无意间向下一看,见一个身穿警服的人趴在了桥下,在他身边还放着一台警用白色摩托车,闪光的正是摩托车反光镜。 都是骑摩托车的,还是个警察,理应相救。于是张发财停下了摩托车,小心翼翼地下去擦看。 还没等他来到桥下,就看见趴在雪地里的警察脑袋上全是血,附近雪地上也是一片血迹。他来到桥下,走上前一看,原来死者后脑勺上有个鸡蛋大的窟窿,旁边还有一串脚印。张发财又看了一眼摩托车,摩托车油箱里的汽油洒了一地,冰雪已经被汽油染成了黄色。看到这里,他心想,这也不象肇事啊,是不是被害的呀?一会儿警察来了别赖上我。他越想越怕,于是,赶紧掏出手机向黑水河市公安局报了案。 史永贵率领人马赶到的时候,张发财还在那里,他简单地介绍了经过,警察看了看他走过的脚印,让他签上字走人了。 当警察们拍摄完照片,把死者尸体翻过来的时候,在场的人同时一惊,大家都认得,原来是河东派出所包片民警吴加鼎。 现场勘查显示,吴加鼎为他杀。他佩戴的五四式手枪还在枪套里插着,只是弹夹里的子弹没有了,雪地上的摩托车是单位配发给他的专用交通工具,作案者的足迹清晰可见。 看到吴加鼎弹夹内的子弹没有了,警察们不约而同地联想到昨天晚上黑水河农行被抢未遂案件,就说:“昨天晚上抢劫银行的那把枪是不是就是这把呀?” 技术人员一阵折腾过后,确认桥下不是第一现场,第一现场应该在桥上或别的什么地方;吴加鼎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他可能是在桥上或别的什么地方被人用火药枪从后脑勺打死后,推下桥的。 夜晚,黑水河市公安局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农行和东大桥两起案件分析会正在进行,技术人员经过子弹化验分析、比对,最后认定打伤农行王才的那把枪,正是吴加鼎佩戴的。 史永贵当即决定黑水河农行抢劫案和东大桥吴加鼎被杀案,两起案件合并为一个案件。 这次史永贵吸取教训了,不武断也不刚愎自用了。在分析会上,他认真听取大家的意见,凡事都按照集体方案执行。由于有了大量物证和化验报告,大家一致认为打死吴加鼎的那个人,就是抢劫银行未遂的人。 于是,警察们先从吴加鼎的社会关系入手,逐个调查。 由于死者生前从事的职业复杂,调查进展非常缓慢,每天也了解不到多少有用信息,案件就这样一天天拖延下去。 这几天史永贵已经焦头烂额了。 他在破红山村大会议室案子的时候,把市委矫志文秘书长的弟弟矫志武给押起来了,前几天,矫志文派儿子矫士贵问史永贵能不能放人?史永贵说由于死亡的人太多,已经递交给检察院了,案情重大,我不敢随便放人。结果,矫志文对史永贵怀恨在心,不断地在市委书记面前为史永贵添油加醋,罗列罪名,变着法地说坏话。 黑水河地面不大,接二连三发生重大恶性案件,惊动了中央,影响极坏,书记一怒之下,让史永贵引咎辞职。 年关时节,史永贵在各方面的压力下被迫下台了。 他本来可以在公安岗位继续工作,凭他的能力,在下面当一个分局长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碍于面子,一时想不开,公安口他有些不想呆了。 这天晚上,他敲开了李乐海的大门。 李乐海正要吃饭,见史永贵来了,赶忙站起来说:“兄弟来了,快坐。” 当史永贵坐下后,李乐海说:“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听金曾说矫秘书长的儿子是他的朋友,明天让金曾把他找来给你疏通疏通,我看能解决。想开点,走!咱哥俩挺长时间没在一起了,正好老太婆没在家,出去喝点。” 史永贵一脸无奈地说:“大哥,酒就免了吧,再说现在我也没心情喝酒,我来找你是求你给我办件事。” 李乐海说:“啥事?说吧?凡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公安局我是不想呆了,你跟孙占武说说,问问他,我去他那儿行不行?” “不就是这点事吗,晚上我就给他打电话,在他临退休前给你办了不就完了吗!” “那就谢谢大哥了!” “都是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干啥!你给我办了那么多的事儿,我还没谢你呢,走,还是先喝酒吧,你的事我包了。” 说着李乐海起身领着史永贵出门喝酒去了。 三天后,李乐海打电话通知史永贵,说他的事情办妥了,让他晚上去四海大酒店跟孙占武面谈。 史永贵问李乐海:“得给孙占武多少钱?” 李乐海说:“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就跟他说你想干啥工作就行了,其它的事儿我都安排了。” 晚上,在四海大酒店高间的酒桌上,李乐海开门见山地和孙占武说:“老战友,永贵的事我和你说了,公安局他是不能再呆了,都不是外人,就直话直说了,在你临退休前把这个兄弟我给安排了,让他过几天舒心日子。” 史永贵看着孙占武的脸,期待着能从这位老哥的嘴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孙占武抬头看了眼史永贵说:“兄弟,既然我的老战友这么认可你,你就来吧。我已经和书记打过招呼了,本来应该安排你好一点的岗位,可我这里是煤矿,你根本不懂,经过我们几个人研究,最后决定让你管后勤,就叫后勤矿长吧,你看行不行?呵呵!官小了点,有些委屈你了。不过我手里就这么大的权,实在没办法,你就将就着干吧。” 孙占武拍板发话了,史永贵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连连说:“谢谢!谢谢!” 李乐海咧着大嘴,眯缝着小眼睛问史永贵:“咋样?满意吗?” 史永贵不住地点头说:“满意,满意!” 李乐海笑着说:“满意就好,来,我们干杯!” 两天后,史永贵找到相关部门、顺利调动了工作,在孙占武的关照下,当上了黑水河煤矿后勤矿长。 回过头来再说东大桥吴加鼎被害和银行抢劫未遂案件。 史永贵引咎辞职后,副局长的位置暂时出现了空缺,许多人都盯上了这个位置,暗地里都在活动,但是,始终没有定下来。案子暂时由局长直接指挥。史永贵以为没有他这枚臭鸡蛋就做不成槽子糕了,没想到他离职后没几天案子就破了。 原来,吴加鼎生前好私自抓赌,赌资和罚没款都被他私吞了。特别是临死前这段时间,他私自抓赌更是频繁,一个被他抓过的赌徒王二这几天手头拮据,再也借不出来钱了,就琢磨着要抢劫银行。 发案那天,王二在银行门前刚踩完点,正准备回家,恰巧遇见了吴加鼎,他见吴加鼎佩戴着手枪,突然心生歹念,他想,如果用手枪抢银行,不是比火药枪强多了吗? 于是,老远就和吴加鼎打招呼:“吴警官上哪去?” 吴加鼎抬头一看是王二,就带答不理地说:“才下班,回家。” 王二向前走了两步,小声对吴加鼎说:“晚上有场大赌,你抓不抓?” 听说有赌可抓,吴加鼎顿时来了精神,赶忙问王二: “在哪里?” 见吴加鼎上钩了,王二说:“在东大桥附近。” 吴加鼎疑惑地问:“准吗?” “这是张黑子串联半个多月才凑起来的,都是外地人,估计这场局下来得三、四十万!” “晚上你带我去,罚没款按百分之十归你。” “好!晚上我在去东大桥的路上等你。” 隆冬时节,滴水成冰,这天晚上特别寒冷。王二带着自制火药枪等在去往东大桥的路上。 突突突!一阵摩托车的声音自远而近,待摩托车来到跟前的时候,王二上前一看正是吴加鼎。 吴加鼎见到王二,停下摩托车问:“往哪里走?” “直接往前走。” “上车吧。” 突突突!摩托车带着王二一溜烟朝东大桥跑去。 他们很快就上了东大桥桥面,王二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对吴加鼎说:“快停车!赌场就在桥下。” 吱——摩托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吴加鼎问王二:“赌场在哪?” “在桥下。” 听说在桥下,吴加鼎带着疑惑下车趴在桥栏杆上往下查看,王二站在吴加鼎身后,偷偷掏出火药枪,打开扳机,照着吴加鼎后脑勺砰地就是一枪。吴加鼎啊地一声,一个跟头从桥上倒栽葱掉到了桥下,扑通摔在桥下的雪地上。 王二见吴加鼎随着枪声倒栽葱掉在了桥下,赶忙下去查看,借着雪地反射的光亮,他看见吴加鼎后脑勺被打出了个大窟窿,伸手试了下吴加鼎的鼻子,已经没有呼吸了。王二迅速从吴加鼎腰间拔出手枪,看了一眼,就踹到了兜里,然后爬到桥上,发动着了摩托车,调转车头,一溜烟来到了黑水河市农业银行,下车后对着银行的窗户就喊:“快开门!抢劫的!”值班人王才听窗外有人喊抢劫的,以为是熟人在和他开玩笑,就说了句:“开什么玩笑,哪有天刚黑就抢劫的?”话音刚落,窗外的王二就砰砰砰连开三枪,其中一发子弹正好打在王才的腿上,王才这才知道是真遇上抢劫的了。凭直觉,他一把拉灭了电灯。王二见屋子里的灯灭了,顿时气急败坏,朝门锁砰砰又打了两枪。结果门还是没打开,他还想朝屋子里面开枪,一扣扳机,结果枪没有子弹了,他的抢劫也宣告失败。他十分沮丧。这时候,远处警车的怪叫声提醒他,王才报案了,警察马上就要到了。他不得不骑着摩托车又返回东大桥,把枪重新插在吴加鼎腰间的枪套里,摩托车也被他推到桥下,然后没事人一样溜溜达达回家睡觉了。 虽然现场遗留了王二的足迹,可是由于穿同样号码鞋的人多了,并不能说明什么。专案组调查了十多天也没有找到一点线索。公安局为了早日破案,不得不出十万元重金悬赏线索,三天后,有人向专案组反映说,发案那天晚上看见过吴加鼎,见他骑着摩托车驮着个人往东大桥方向去了,由于离得太远没看清楚,模模糊糊好像是王二。 于是,警察赶紧来到王二家,结果王二不在。问他媳妇王二去哪了?王二媳妇说去省城了。 专案组不敢怠慢,连夜派关小波带领两个警察,开着警车来到了省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王二媳妇提供的住址,敲开了一家小旅店的大门。店主是个女的,见来了三个警察,忙问:“你们是要住宿还是有什么事?” 关小波掏出警官证晃了下说:“我是黑水河市公安局的,到你这里找个人。”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王二的照片,问店主:“你们这里有没有这个人?” 店主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半天说:“他住在104房间。” 听说王二在204房间,三个人一阵紧张,同时掏出手枪。在店主的带领下,直奔204房间而来。女店主哪里见过这阵势,被吓得连楼都上不去了。关小波小声对她说:“你在前面叫门,他要问什么事,就说警察来查户口了。” 王二正在梦中,突然被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惊醒,同房间睡在另一张床的那个人问:“大半夜的,有什么事呀?” “公安局来查户口了,开门吧!。” 那个人下地拉亮了灯,刚把门打开,关小波领着两个警察就闯了进去,喝令:“不许动!举起手来!” 开门的那个人被吓得直哆嗦,立刻把手举了起来。王二在被窝里正抬头往门外看,见警察进屋就喊不许动,知道肯定是奔他来的,他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躺着把手伸了出来。 关小波问:“谁是王二?” 王二无奈地小声回答:“我是王二。” 关小波命令道:“你坐起来!” 在灯光下,王二坐了起来。一个长相憨厚,一脸农民形象的年轻人出现在了警察面前。 关小波说:“你认识我吗?” 王二看了一眼关小波说:“不认识。” 关小波又说:“你是黑水河的吧?” 王二回答说: “是。” 关小波命令道:“马上穿衣服跟我们走!” 王二唠叨着:“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干嘛跟你们走啊?” 其中一个警察说:“少啰嗦!你干了啥事了不知道吗?” 王二极不情愿地穿上衣服,由两个警察押着走出了小旅店,然后被推上了停靠在黑影里的警车。。 关小波只是从照片上对王二有个模糊印象,眼前这个憨厚老实的农民怎么看也和杀人犯联系不到一块,关小波就有些泄气了。 王二坐在后排,被关小波和另一个警察夹在了中间,另一个警察开车往回赶。 王二问:“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呀?” 关小波说:“你不是黑水河的吗?送你回家!” 王二再没有吱声。 在警车使出省城的时候,开车的警察总感觉有些不踏实,后脑勺一个劲地冒凉风,心想,如果王二这小子在后面把我的脖子抱住,正在行驶中的车非出事不可。他跑了不要紧,关键是别把我给害了。越往前开越害怕,于是,立即停下车,对关小波说:“给他戴上铐子。” 虽然有人举报说王二有重大杀人嫌疑,但是由于没有可靠证据,关小波认为眼前这个后生不象杀人犯。 于是开口向王二问道:“东大桥的警察是你杀的吗?” 王二镇定地说:“我没杀人啊!” 关小波说:“真的没杀人吗?” 王二喊道:“我真的没杀人!不信你们调查呀!我冤枉啊!” 另一个警察说:“你不用喊,等回到黑水河就知道了。” 王二嘟囔着:“回就回去,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反正我没有杀人!” 关小波问王二:“你能不能跑?” 王二说:“你们这么多人我往哪儿跑啊?就是我跑了,也跑不过枪子呀!” 关小波对司机说:“开车吧,不用带,就他这个熊样跑不了。” 司机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开车。 又走了几十公里,司机还觉得不对劲,心想,前面马上就要到山区了,不给案犯戴上手铐,万一真的出事可不得了,特别一线天那地方更是危险,要是王二在后面把我一楼,警车非掉下山涧摔得粉碎不可。想到这里,他又停下车对关小波说:“你如果不给他戴上铐子,这车我就不开了!” 关小波无奈,只得掏出铐子把王二铐上。 这时候关小波才想起给黑水河市公安局打电话,他掏出手机,告诉领导:“王二抓住了。” 黑水河市公安局领导在电话中说:“案情重大,你们立即停止前进,看好嫌疑人,决不能让嫌疑人跑掉,市局马上派囚车前去接应你们。” 关小波听后答应说:“是!坚决执行命令!” 关小波放下电话,心想,有那么严重吗?把案犯押回去不就完了,用得着大惊小怪的吗?再说,这荒郊野岭的怎么看呐?于是,他让司机继续开车,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和前来接应的警车相遇了。相互交接后,安全顺利地回到了黑水河。 王二下车后说了句:“这下完了!” 在审讯室里,还没等警察审问,王二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杀人经过。 当审讯人员问他,在省城往回押解没有给他戴戒惧为什么不跑的时候,他说,我从一开始就想跑,但是,始终找不到好的逃跑地点,想等到了十八拐的时候再动手,哪成想后来被戴上了铐子,如果不被戴上铐子我肯定跑了。 按规定押解重大嫌疑犯是要用囚车的,关小波半路出家不懂这些,他用普通警车把王二押了回来,险些酿成嫌疑人逃跑的大祸,结果被局长好个训斥。鉴于开车的警察逼着关小波给嫌疑人戴上戒惧,把嫌疑人顺利押送了回来,黑水河市公安局给他记三等功。 史永贵走了,案子也破了,犯罪嫌疑人王二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副局长的位置由桃园派出所所长邰利民暂时接替。 黑水河市是个新兴煤城,计划经济时期老百姓住房严重不足,那些住一楼和平房的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利用自家房前屋后的自然条件,接出许多前包后围的小房子、小棚子,作为装东西和来客人时候临时居住。改革开放后,这些房子就成了摇钱树,有钱人家自家开店做生意,没钱人家就出租给商人吃房租,一时间所有的房子都派上了用场,连厕所都有人承包收钱了。 虽然这些临时房子成了抢手货,但是也成了本市的一大顽症。外地人只要一踏进黑水河市,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美景,而是大大小小,高低不等的破烂房子。有的开饭店,有的卖货,弄得满街都是垃圾。黑水河市政府历届领导都非常重视这件事,他们都想扒掉这些破房子,并做了大量工作。但是,由于涉及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尽管敲锣打鼓,舆论铺天盖地,最后还是收效甚微,甚至根本没动,成了老大难。 最近黑水河市又新换了个一把手,叫解志皋,此公年轻气盛,办事果断,雷厉风行,给老百姓的印象不错。他新来乍到的,免不了急于要政绩,根据黑水河市的自然条件,有人给他出主意,让他先拿这些破房子开刀,扒掉违章建筑,拓宽路面,植树造林,建一个人人喜欢的北国园林城市,让省委满意,叫老百姓高兴,改变煤城灰尘遍地的脏乱差面貌。 在市委班子会上,此方案一经提出,就得到了常委们的一致认可。他们说干就干,由城管牵头,公安局、法院协助执行。先是党员干部带头扒掉自己家的房子,然后逐步扩展到普通百姓。 这是一个断了千家万户有房子人家财路的事,虽然大家都极不乐意,但是有市里的红头文件,多数党员干部还是带头扒掉了自家的房子。老百姓见领导干部带头了,也就没再说什么,几天时间房子被扒得所剩无几了,剩下几个零星钉子户也在解志皋亲自出面的情况下达成了协议,先后都拆掉了。最后,就剩下位于黑水河市中心区繁华路段的几户平房和一家两层小楼还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远远望去有如鹤立鸡群,特别扎眼。 这天,小楼主人老赵托人找到郑老二,让郑老二帮忙弄个手续,把楼卖了。 这时候的郑老二已经不给李乐海开车了,当上黑水河煤矿小车队队长了。整天围着领导转,气势正旺,好长时间没给别人办事了,见有人来求他,就爽快地答应了。 他先后问了几个人,都说这个事是一把手解志皋亲自抓的,根本说不上话,难办!郑老二一时没了主意,只得来找李乐海。 李乐海见郑老二来了,赶忙让座,问他:“有啥事?” 郑老二说:“位于黑水河市中心区繁华路段的那家两层小楼要出售,非常便宜,你能不能买下?” 李乐海想了想说:“我不能买,就是买了我也保留不下来。扒房子是一把手解志皋亲自抓的,我不能拿鸡蛋往石头上碰。算了吧,我也不缺那点钱,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郑老二闹个老大没趣,随便问了李乐海一句:“你都不敢买,在黑水河别人谁还敢买?” 李乐海不加思索地说:“除非史永贵有这个胆量,其他人谁也保留不下来。” 李乐海不经意的一句话,让郑老二脑袋顿时开了窍。可不是吗,在黑水河市都说李乐海是黑白两道,毕竟老迈年高,况且他的靠山孙占武马上就要退休了,他儿子李金曾虽说有些发展,可毕竟还没成气候,李乐海除了有几个钱外,别的再无其他能力了。史永贵可非比寻常,他的大半生都是在公安口渡过的,又当过主管副局长,就是现在,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要说黑白两道,史永贵才是老大!想到这里,他告别李乐海,驱车来到了史永贵家,正好史永贵在家。 寒暄过后,郑老二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大哥,有个买卖能赚钱,不知道你想不想干?” 史永贵说:“啥买卖?说吧。” 郑老二说:“现在不是正扒房子吗,位于市中心的那两层小楼也在拆除之列,房主找了我,让我帮忙给卖掉,我找了几个人,都说便宜,就怕保留不住,弄得个鸡飞蛋打,我就想到了你,看看你能不能想办法保留下来?如果你有办法能保住,就买下来,肯定赚钱。” 史永贵听说是房子的事,想了想说:“我要是想点办法倒是能保住,市里拆迁办那几头乱蒜哪个敢拆我的房子!就是新来的解志皋也得给我个面子。但是,我手头没有钱哪!你让我搁什么来买?” 郑老二见史永贵有门,就说:“钱不成问题,一共才十几万块,你自己掏点,不够再找朋友借点,等房子到手了,转手一卖可不是这个数了,那可是四五十万的买卖!你算算,这一把赚了多少?最少也是三四十万吧?如果房价飙升,比这个数还得多。我没有你这门路,如果有你这门路我早就留下了,还能轮到你的头上!” 史永贵听郑老二说得在理,就对他说:“你先回去,让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信。” 郑老二起身说:“那我走了,明天听你的信。” 史永贵说:“好吧,我明天就给你信。”。 见史永贵动心了,郑老二转身推门走了。 史永贵送走郑老二之后,进屋拿起电话就给拆迁办的朋友打电话,询问市中心的那栋小楼能不能保住?朋友跟他说,恐怕要保不住。接着问他打听这个事干嘛?史永贵实话实说,告诉朋友说他要买下。朋友听说是史永贵要留下,没好直接驳他的面子,就含糊地说:“如果你史局长亲自出马,大家肯定都会给你这个面子的,就是谢志皋书记也不能不考虑你史局长的影响啊,我看还是有希望的。” 放下电话,史永贵竟然把朋友的一句玩笑话当真了,他盘算着手里这些年的积蓄,算了算,刚好够买下这栋小楼。心想,将来出手肯定能狠赚一把!他越想越兴奋,几乎一宿没睡觉。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找到了郑老二,兴奋地对郑老二说:“这栋小楼我买了!” 见史永贵认真了,郑老二马上给小楼主人老赵打电话,说有人要买他的楼,让老赵赶快过来。 老赵接到电话很快赶了过来,见史永贵在郑老二那里,赶紧和他握手,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郑老二见两个人熟悉,就直截了当地说:“都是熟人,就别藏着掖着的了,楼在那里摆着呢,老赵,你就说你要多少钱吧?” 老赵说:“按理说我这房子最少也值五十万,可现在按市里文件非扒不可,我没有门路,也找不到门路,这才决定卖了。反正这些年房子也给我赚不少了,你们就看着办吧,给多少都行。” 史永贵看了眼郑老二说:“你说该多少吧?” 郑老二对老赵说:“上次你不是说了吗,就按你说的那个数,十万怎么样?” 老赵想了想说:“十万就十万吧,总比扒了好,就算和史局长交个朋友,亏赚我都认了!” 郑老二说:“那就签个合同吧。” 史永贵点了点头说:“可以。” 于是,郑老二掏出纸笔,让史永贵起草合同,史永贵接过纸笔简单地起草了份房屋买卖合同,郑老二是中间人,老赵和史永贵先后签上了大名,郑老二也签上了他的名字。签完字后,老赵掏出一份《临时建房证》交给史永贵说:“这是建房许可证,你收好了。”史永贵接过证书,让老赵跟着他去银行取钱。郑老二说:“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就是你们俩的事了。”史永贵还想请郑老二吃饭,郑老二说:“今天就算了,以后再说吧。” 就这样,小楼顺利地到了史永贵手里。 史永贵活了大半辈子,终于有了自己的房产,他又是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大早就给郑老二、孙占武和李乐海打电话,在四海大酒店摆了一桌。人很快就聚齐了,坐下就喝了起来。 听说史永贵买房子了,李乐海也非常高兴,一个劲地干杯。唯有孙占武比较冷静,几杯酒过后,他郑重地对史永贵说:“永贵呀!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事办得太不冷静了,现在这个房子虽然归你了,但是,还不能说就是你的,你还得和市里打好招呼。现在人家的房子都扒掉了,唯有你那个楼还鹤立鸡群般地站着,太显眼了,我真为你捏把汗哪!能保住吗?” 史永贵被孙占武仿佛从头到脚浇了一瓢凉水,吓得他直打冷战。听孙占武这么一说,几个人的酒也没喝好,草草地就结束了。 果然如孙占武所料,十几天后,有人向解志皋告状,说市中心的小楼被史永贵买下了。解志高一听就来气了,放下手里的文件,让秘书叫来车,立刻赶到市中心。他见小楼依然矗立,就让秘书马上召集拆迁办人员,故意问:“这小楼是谁家的?” 拆迁办的人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最后还是一个小头目说了话,他先是告诉解志皋这栋楼被史永贵买下了,然后一本正经地向解志皋请示该怎么办?解志皋说:“城市化改造,把我市建设成北国园林城市,是市委、市政府制定的,任何人都没有违背的权利。对于这些私搭乱建的建筑,我们必须见一个拆一个,立即组织推土机给我推倒!” 有了解志皋的明确指示,拆迁办人员立刻来了精神,半个小时后,他们带着推土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史永贵的小楼前。这是一栋三四百平方米的二层小楼,史永贵没有在场,解志皋领着人走到大门前,一个拳头大小的铁锁紧锁着,他趴着窗户朝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解志皋让拆迁办的人给史永贵打电话,告诉他要拆楼了。一个工作人员给史永贵打了电话,史永贵正在办公室,他拿起电话一听是拆迁办打来的,知道这帮小子来者不善,心想,就你们几头乱蒜,我不到现场谁敢动?想到这里他立即挂断了电话,任凭电话铃声如何震动就是不接。工作人员对解志皋说史永贵不接电话。解志皋叫来公安局和法院工作人员,现场拍照后示意推土机推楼。 老百姓见解志皋亲自出马,领着这么多人扒房子,都来看热闹,有知道内情的人说:“看啊!黑水河市最大的长官和最大的黑社会头子斗上了,这下热闹了,看着吧,好戏在后头呢!” 史永贵幼稚地认为,只要他不到现场,在黑水河市就没有人敢扒他的房子。因此,不管谁来电话,他都一概不接。正在他踌躇不前的时候,有朋友用他办公室的另一部电话告诉他说:“你快去看看吧,小楼被解志皋带人给扒了!” 听说房子被扒了,这可是他这些年省吃俭用积攒的血汗钱啊!说扒就扒了?史永贵怎么也接受不了,多年公安战线摸爬滚打落下的高血压病犯了,他眼前一黑,人一下子瘫倒在地,顿时失去了知觉。 由于史永贵的病是在单位犯的,当时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失去了最佳抢救时间,直到第二天早晨,秘书上班打开办公室,才发现史永贵已经死了。 黑水河市的官员们听说史永贵死了,都说他是被解志皋气死的。 事情很快传到老百姓耳朵里,一时间越传越复杂,有说史永贵是气死的,也有说是犯病死的,还有人说史永贵是和情人开房累死的,说什么的都有。 那几个钉子户见史永贵的房子都被解志皋给推倒了,再没有敢跟政府对抗的了,都主动找到拆迁办办理手续,几天功夫,影响黑水河市容多年的临时房问题,终于画上了圆满句号。 李乐海见史永贵死了,心里特别难受,想起这么多年史永贵鞍前马后地为他周旋,暗自掉了几滴老泪。他叫来孙占武,以黑水河煤矿的名义,在殡仪馆给史永贵开了个追悼会,又以朋友的名义,给史永贵家人随了一笔大礼,最后,亲眼看着史永贵被推进火化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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