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老人与流浪狗 (小小说)

林下泉

                                             拾荒老人与流浪狗       (小小说)


                                                                                                                                                                                                                                                 文/林下泉边石

      这年的大年夜格外地冷，老北风刮起地上的积雪，空中的雪粒儿像沙，打得玻璃窗唰唰直响。树梢在凛冽的寒风中呼呼地怪叫着，连天幕上的星星好像全被冻僵了。
      再冷的天气也冻不住节日里的万家灯火，灯火映衬着红色的对联，红色的窗花。鞭炮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浓地硝与硫磺的味道。
      街灯透过幽长的巷道，被一片杂乱的废弃的房屋挡住了去路。贴在砖墙上的塑料布在风中抖动着，发出各种怪怪的声音，到处是扒掉一半的房屋，一地的碎砖残瓦烂木头中，一只流浪的小叭啦狗，正拖着大大的肚子，在寻找着什么。它不时将两个小前腿跪地喘上一会儿，接着它又去寻找，到处是鞭炮声，到处是冰冷的雪渍，终于，它在碎砖中找到了一块废旧的海绵，它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块旧海绵拖到小院较背风的一角。它用爪子在海绵的中间掏出了一个小洞，叼来一些杂草和碎海绵一起铺在小洞里，它才疲惫的趴在那块海绵上。
     啊，这是一只马上就要做妈妈了的小狗，它生产的地方没有灯光，人们都忙着守岁过年，没人会在意在呼啸的北风中，在阴冷的废墟里，一只流浪的小叭啦狗会生几个狗娃，狗妈妈又会经历多大痛苦。
     这只小狗叫欢欢，它也曾深受主人一家人的宠爱，因为，它不但长的好看，还干净聪明。后来，主人又养了只猫，这只猫却让小欢欢祸起萧墙。主人家的鱼啊，肉啊总丢，一家人开始怀疑那只猫了。为此，主人特意又买回一条和上次丢的一样的鱼，就放在猫的窝边不远的地方。一夜过去了，老猫竟然看破了主人的心思，根本没动那条鱼。这下狡猾的老猫一下子变得清白，一切罪过全落到小欢欢头上了，家里每丢一次好吃的，欢欢都要挨一次打。而每次欢欢挨打时，老猫总是眯着双眼，趴在屋子的一角在偷笑。
     有一次还是家里没人，主人的鱼缸被扒打了，主人精心喂养了几年的一条品种珍贵的银龙鱼也不见了。主人查了半天，只在离欢欢的狗窝不远的地方发现了鱼血。这下主人真火了，将欢欢暴打一顿，彻底将它逐出了家门。
     天渐渐亮了起来，一位背着胶丝袋子拾荒的老人来到了这里，他在小院的一角发现了异样之处，那里全是白霜，而且，还有一丝丝热气升起，老人终于发现了被冻得尚有一息活气的小狗。当老人抱起欢欢时，他才发现欢欢用身体护着的两个小狗崽儿，老人震惊了。他扔掉肩上的袋子，解开衣襟，把狗妈妈和它的两个崽崽放到怀里，一路小跑地奔向自己的那个不大却很温暖的小屋。
     这是一片既将改造的棚户区，老人的小房不大，却很温暖，老人自己居住。老人把狗狗们放到热炕头，把身上的皮袄给它们盖上。他又买回了几袋牛奶，一些鸡蛋和火腿肠。
     中午时分，欢欢才算恢复过来，老人把牛奶，鸡蛋和火腿肠一样一样弄给欢欢吃。欢欢开始有点怯生生的，见老人那么和蔼，也就吃了起来。老人拿出几个剩饺子，又送给欢欢。而自己热了点剩菜，和一个馒头，倒上一杯酒，一边笑眯睐地看欢欢吃食，一边喝起酒来，不时的把盘中的瘦肉挑出来送给欢欢吃。一杯酒下肚，老人脸红了起来，他开始吃馒头，"弄点汤喝"老人自言自语的说。他拿过一个碗，切了几片葱花放到碗里，又向碗里倒了几滴酱油，拿过暖瓶向碗里倒满热水。他咬了一大口馒头，端起碗喝了一口，说:"好喝"
     老人已经七十多岁了，没退前一直在矿上井下工作，老伴死的早，女儿中年就死了，一个儿子也下岗了，自己做点生意，日子过得还不错，孙子也考上了大学，儿子很少来看老人，来了就是拐弯抹角地要钱。哎，孙子上学，当爷的也得管，可孙子放假回家也从不来看爷一眼，惯了，老人也就不放心上了。
     老人很少有笑容，可自从他捡回这三只狗，老人就开心多了，他背着袋子在前面走，三个小狗就在他身后跟着，总是形影不离。冬天，老人就弄来泡沫箱子当狗窝，把狗狗放屋里养，这三个狗狗也真懂事，它们从不在屋里拉尿。春天，老人在院子向阳的地方给欢欢娘仨建了一个漂亮的狗窝。
     老人还在家附近的林子边上刨了一块地，种了点菜。一次，他去摘菜，不知怎么搞的，惊动了草丛里的一条毒蛇，毒蛇正要攻击老人，老人却还不知道，这时，欢欢猛地扑了上来，它一口咬住蛇的七寸，在地上同蛇滚在一起，直到那蛇断气，欢欢才松口。
     自从有了这三条小狗，老人从内心有一种骄傲，因为，没人敢同他动手动脚闹着玩，就算你无意中扯老人一下衣襟，欢欢都会带着两个儿女一齐冲过去的。
     有一天傍晚，老人在屋里一边哼着二人转，一边忙着做饭。三个狗狗在院门口嬉闹着。突然，欢欢叫着跑了回来。
     原来是老人的儿子来了。三个小狗立刻停止了嬉闹，它们整齐地站立在老人身后，瞪着又黑又圆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大孙子处对象了" 儿子看着老人的脸说。
     "处对象了，好啊！" 老人笑了笑。
     "好是好，红口白牙人家跟你吗？得用钱啊" 儿子又说。
     "得用多少钱啊？" 老人怯生生地问。
     "给姑娘买点礼物，咋地不得三万两万的" 儿子笑着说。
     "我可真没那么多了"
     "还有多少？"
     "就一万二千四百元钱了，再有只是工资卡了"
     "那把现金全给我吧"
     "行" 老人掀开褥子并拆开三处补丁，在三个地方拿出所有的钱。儿子一把拿了过去。
     "把工资卡也给我吧，这也不够啊"
     "工资卡里没钱"
     "这个月过两天就开了"
     "那我咋活啊"
     "你能用多少钱啊，为你孙子克服点吧" 儿子说着便上前来掏老人内衣口袋里的工资卡，这时，三个小狗一下子全冲上来，死死地咬住儿子的裤角往后拖。
     "该死的畜牲，儿子飞起一脚，将咬住他裤角的欢欢甩好远，他又飞起另一只脚，两个小狗一只飞出了门外，而另一只的头重重地摔到了门框上，并弹回到儿子脚下，儿子又是一脚，小狗又一次被踢出去十几米远，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只小狗便伸正了四个小腿，再也没出一点动静。
    "该死的畜牲，让你咬我"儿子手中拿着老人的工资卡，愤愤不平地说。
    而欢欢和另一只小狗则呻吟着，尽管它们还没有再一次冲上去的力气，但它们双眼充血，目光中充满了愤怒。而此时，儿子早已扔下一句"爹，我走了"消逝的无影无踪了。
    老人又将欢欢母子抱到炕上，他抱着那只断了气的小狗，像当年抱着儿子一样的摇晃着，泪水从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流了下来，狗狗的毛湿了一片，"畜牲啊，畜牲！"
    老人的声音真的是凄惨到了极点，他额上的血管突然变得很粗很粗。
    当夜老人死了。当人们发现老人已离世时，见老人怀里还抱着那只咽了气的小狗。而欢欢娘俩还一直陪在老人身边。
    老人的儿子出现时，它们一下愤怒起来，叫个不停。可儿子在葬礼上哭得那个伤心啊！连小狗看到都不再叫了。儿媳妇忙着招待客人收礼份子钱，只有儿子的儿子和他的女朋友，还仍在笑吟吟地玩手机。
    老人被火化后埋了，埋在南山坡上。老人的儿子搬走了屋里所有的东西，把老人还能穿的衣服给敬老院献了"爱心" ，便锁上了大门，扬长而去了。
     尽管大门被锁死了，可两只小狗天天还钻下水沟回来，老人的坟前的雪地上，也总有几行小狗的小脚印，尽管，东北的雪几乎天天下，可几行小狗的小脚印却天天清晰可见。
     终于有一天，儿子卖掉了这所小房，办完交接手续，买房人突然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两只怯生生的小狗。(其实，老人死后两只小狗底气就已经不足了)  
     "把这两只小狗留给我吧？" 买房人说。
     "行啊，可你得给我钱" 儿子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就这两小叭啦狗还要钱？"
     "至少三百元，这俩小狗老懂事了"
     "二百元，一口价行不"
     "不行"
     "那你留着吧"
     "大门一会我锁，你先忙吧"
     "行" 买房人转身走了。
     儿子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半小时后来了台客货车，车门上“山城狗肉馆”几个字非常醒目，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那人先看了狗，后讨价还价。付钱后，将欢欢母子拎腿装进麻袋，扔进车厢。
     车开走了，狗的叫声不大，却很凄惨。
     "哈哈，又弄二百五十元"儿子用另一只手弹着手中崭新的票子，兴奋地向那家最豪华的洗浴房走去。

香儿

这下狡猾的老猫一下子变得请白，---清白

香儿

自已做点生意，---自己

香儿

故事完整，情节生动，催人泪下。楼主笔功精彩，加精共赏。

林下泉

香儿 发表于 2018-3-31 20:06
故事完整，情节生动，催人泪下。楼主笔功精彩，加精共赏。

谢老师支持，谢谢！

林下泉

香儿 发表于 2018-3-31 20:05
自已做点生意，---自己

不好意思，粗心。谢老师斧正。谢谢！

林下泉

香儿 发表于 2018-3-31 20:05
这下狡猾的老猫一下子变得请白，---清白

己更正，谢老师！

单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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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下泉

单佳 发表于 2018-4-7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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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师，您辛苦了

单佳

单佳 发表于 2018-4-7 21:01
纳入4月7日经典文学微信平台发布，公众号：QQ228220518.

老师不用客气，应该的。

辽宁娴雅

拜读小小说《拾荒老人与流浪狗》，人们常说狗是忠臣，狗通人气。狗都懂得感恩报恩！可当下，有多少人如文中老人的儿孙一样不孝呢？作者选题很好，立意深刻，故事情节感人至深，同时也鞭挞警示那些大逆不道的儿孙，好文分享，祝贺获得精华！！

林下泉

辽宁娴雅 发表于 2018-4-8 23:03
拜读小小说《拾荒老人与流浪狗》，人们常说狗是忠臣，狗通人气。狗都懂得感恩报恩！可当下，有多少人如文中 ...

谢老师支持鼓励，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