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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青龙洞煮 于 2018-2-2 15:55 编辑
儿 子 作者:青龙洞煮 蔡少芬和往常一样,下午五点钟,厂里下班的铃声一响,她便立即脱下满是油污的工作服出了车间,她这是要赶着回去做晚饭。今天是周末,在西城区的儿子钱小杰一家要回来吃晚饭。她盘算着在回家的路上,顺道去五香居卤菜店买三十块钱的五香牛肉,这可是她孙子东东最爱吃的。 她从车棚里推出电瓶车,在厂门口传达室时,门卫老韩冲她招了招手,叫住了她:“蔡少芬,信!”从玻璃窗户里把一个信封递给了她。蔡少芬以为又是一封普通的广告信息之类的信函,因此,并未留意。她接过信就随手把它揣进了衣兜,骑着车就回了家。直到第二天上班到了厂门口,才突然想起昨天下班时接到的这封信。她到了车棚,停下电瓶车,从衣兜里掏出了那封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的信,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灰色信封,用钢笔书写的普通信件。封面上的楷书字体娟秀而整齐,收信人写着她的名字,寄信人的地址写的是河东省杞县XX乡。看到寄信人的地址,她心里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惊悸。她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的封皮,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展开来,就信的内容马上读了起来:“妈妈!请原谅我很冒昧地这样称呼您!因为我就是你三十三年前在河东杞县出生的儿子——钟鸣起!妈妈,您还记得吗?三十三年前,您在杞县的山村里生下了我,然后你就失踪了!妈妈!您记得我吗?我出生不到一周岁,你便离开了我。我从十五岁就开始寻找您,我找了您十八年了……”蔡少芬刚读完信里开头的这几句话,脑子便 “嗡”的一声,立即就眩晕起来。 她似乎遭受到了重创,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心口里一阵阵地狂跳着……她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用力撑住了电瓶车,以免自己跌倒下去。她的胸口不但闷得厉害,还隐隐地觉着疼痛,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全身像虚脱了一般,大汗淋漓的,湿透了内衣。胳膊和腿像散了架一样的无力,那封信沉得像有千斤的份量,让她举不起来;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开步子。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无比艰难地慢慢挪到车棚边的马路牙子上,跌坐了下来。她按耐着心头的紧张和不安,均匀地喘息着。她极力控制着自己,试图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来上班的工友们,纷纷推车进了车棚,匆忙中朝她打着招呼。她面无表情,有气无力地样子引来同车间的工友们的注意。有几个工友以为她生了病,上前询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她摆了摆手说不用,工友们又让她回去休息,声称会替她给车间主任请假,她答应了。 蔡少芬坐了好一会儿,渐渐恢复了些元气。她把捏在手心里的信重新装进信封里,小心地叠好,重新放进衣兜里。今天,她的确再也没有心思上班了,只得重新把电瓶车推出车棚,骑着往回走。她像丢了魂似的,连门卫老韩的问话都没有听到。 骑着车出了厂子大门,一路上,在蔡少芬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三十三年前的那段陈年往事。那是一段令她痛苦而又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是隐藏在她心灵深处的,最不愿意去触碰的东西!一旦有东西触碰到它,她就会像遭到电击了样的难受!她期望它永远消失在自己的脑海里,永远也不让别人知道,包括现在的丈夫和儿子。 丈夫钱爱民和儿子钱小杰并不知道蔡少芬少女时代的那段痛苦经历。对于那段岁月,她把它深深埋葬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唯恐因此而失去自己眼前的一切。钱爱民追求她时,她多次拒绝过钱爱民,并对他说自己离过婚,但他始终没有放弃。钱爱民对她已经生过孩子的事实非但没有在意,反而更加猛烈地追求着她,渐渐地她发现自己也爱上了老实憨厚的钱爱民。这是蔡少芬真正意义上的初恋,这份爱让她有了一种愧疚感,她不能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给心爱的他,因此而感到自责,爱得越深,却越是自责。面对着钱爱民的热烈追求,他的仁厚、宽容,和深深的爱,最终让她感动!蔡少芬的那些创痛,在爱的滋润下,也渐渐得到了平复。经过激烈思想斗争,她终究没有失去理智,结婚那天,她没有对钱爱民说出她十六岁的那段经历。她当然并不是要故意隐瞒自己的那段过去。让她顾虑重重的原因,不仅仅是担心因为自己已经结过婚而被人冷眼,遭受人们的嘲笑和鄙视,还生怕因此而伤害到钱爱民作为一个男人在外的自尊,也惧怕因此导致钱爱民对自己产生顾忌,让他失去对美好婚姻的依恋。在儿子小杰长大以后,她也想过要把这段经历告诉丈夫和儿子。但是,她始终担心,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这段不光彩的历史,亲人会怎样看待自己?自己有可能失去亲人的信任、理解和爱!特别是丈夫钱爱民!他是那么的信任自己,爱自己!而且,他们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自从离开古川省罗城县,这个家就是她唯一的依赖!如果失去了家人的爱,自己也就失去了人生的信念。她不敢想象……一想的这些,还是让她感到十分恐惧!由此,她便试图着把那段经历永久地尘封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永远也不想去唤醒它,去触碰到它。然而,在梦里,她经常会回到那个小山村,那个在三十三年前自己生下的那个男婴……这让她无数次地从梦中惊醒过来,醒来的她常常又会感到心中在隐隐作痛……她矛盾着,内心无数次地纠结着,挣扎着!那个男婴,就像是自己身上永远也无法割舍的顽疾,一直困扰着她,有时连续几天下来,就会让她感到身心俱疲。 回家的路上,她的脑子里浮现的是那个姓钟男人,那个粗暴蛮狠的四十多岁的男人,那条拴着自己脚腕上的铁锁链,还有那条她躲了三天三夜的黑沟渠……想到三十三年前,骑在电瓶车上的她不由得心头又一阵发闷,头皮一阵阵发麻,脑袋不觉又一阵阵地眩晕起来。她的内心又感受到了那种刺痛,恐惧,忍耐到了极限,却又无法逃脱……一封信,让她再一次面临绝境,她几乎要漰溃了…… 身后一阵尖锐而急促的汽车喇叭声把她拉回到了现实,魂不守舍的她突然惊醒了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差点撞上一辆汽车。对于汽车驾驶员的诅咒和责骂,她毫不在意,因为她根本也没听到。她把车停在路边,默默地注视着前方路口的红绿灯,对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句话,冷静!冷静!再冷静些……不知过了多久,最后,她还是决心把这封信看完。 她骑车来到附近河边的小公园里,找了个近水的小木亭,在木条凳上坐了,拿出那封信,继续读下去。 “妈妈!我很想念您,您会想我吗?妈妈,我虽然从来没见过您,可我时常在梦里见到您!虽然我不知道您的样子,但我知道,您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妈妈!”蔡少芬读着信,双手微微颤抖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她十七岁生下的那个儿子,到今年应该已经三十三岁了!要是这封信真是自己当初生下的那个孩子写的,应该这时已经过了成家的年龄,应该也有了他自己的孩子,他应该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 “自打记事起,我就没见过您。听我父亲说,他买您的那时候,您才十六七岁,家里姊妹多,吃了很多的苦。……” 三十三年前,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家在古川省罗城县骊山的蔡少芬刚满十六岁。家里兄弟姊妹七个,她父母也已年过半百,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她父亲体弱多病,完全丧失了劳动力,一家人靠着她母亲一人挣的工分维持生活。蔡少芬的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从小就没上过学,在家帮母亲干农活,她下面还有两个上小学的弟弟。生活就靠着母亲、哥哥、姐姐们在山沟里务农,艰难地支撑着。蔡少芬在家排行老五,正值花季少女的她,正上中学。虽然出落得水灵而清秀,但却过早地就体会到了人生的艰辛。两个姐姐很早地就相继出嫁了,她大哥也早到了该结婚成家的年龄,可家里根本没钱给他料理婚事。 一天下午,还在学校上学的蔡少芬,被一男一女诱骗上了一辆面包车,毫不知情的她被拐卖到几千里以外一个不知名的山村里,给一姓钟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做了小媳妇。直到后来她才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得知,是她父母以一万元的价钱把她卖给那对人贩子男女的。 蔡少芬接着往下看信。“妈妈!自从你走了以后,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我爷爷和奶奶在我没记事的时候就相继去世了。我十二岁那年,父亲独自去了山西。不久以后,他在一次煤矿矿难中也死了。当时我还在上小学,就这样,我成了孤儿。后来是我姑姑收留了我,是我姑姑把我培养成人的。妈妈!我这么说不是在责怪您,因为我知道当时的您也是受害者,您是不愿意嫁给我父亲的,是他们强迫您的!对于您来说,我父亲他是个罪人!” 蔡少芬想起自己到了那个山村后,姓钟的一家人象看贼似的把她关在一间土屋子里,用带锁的铁链子锁着她的脚脖子。每天晚上姓钟的强行要和她睡觉,她不肯就不给饭吃。白天的吃喝拉撒都由钟的母亲在跟前看押照看着,钟母一旦离开时便会马上锁上屋门。饱受侮辱的她那时想过死,可她想着自己才十几岁就这么死了,人不知鬼不觉的,实在有些不甘心。她想过逃跑,可天天被钟家的人看着,又被铁链子锁着,几乎没有可能。 一天晚上,在绝境里已经崩溃的她跪在钟的面前,声泪俱下地恳求他放过自己,姓钟的似乎心生善念,说:“只要你给我生个小子,我就放你走!”就这样,直到她怀孕以后,蔡少芬才有机会被钟家人松开镣铐子。 信里继续写道:“我父亲钟田仁是一个大字也不识的农民,是个文盲,根本不懂法律。他既不知道私自关押人是犯罪,也不知道拐卖人口,在当时被抓住是个要被杀头的大罪过!但是,他在去山西煤矿前,让我长大后一定要找到您!去认您!他说他对不起你!对你犯了大罪!” 蔡少芬想脑海里又浮现出自己逃跑的那一幕。在被卖到钟家一年以后,她顺利分娩了一个男婴。在男婴出生半年后,钟家人见她变得老实乖巧了,便放松了对她的看护。一天凌晨,蔡少芬趁着钟家人都在熟睡,边悄悄逃了出来。逃出来的她却又发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山沟沟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逃!她在一个黑沟渠的草丛里藏了三天三夜,才躲过了前来搜寻她的村民。饥寒交迫的她顺着那条沟渠,跑出了山,晕倒在了一条不知名的公路边。幸亏遇到一个好心人,把她一路带到了一座小县城的公安局。 公安局询问蔡少芬时,她说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不知道那个姓钟的男人的具体姓名,也不知道钟家所在的大致方向,更加搞不清楚那个钟家人住的乡村名字。公安局只得备了案,却没办法展开调查,只是根据那个过路司机提供的一些信息,推断她有可能是被拐到了杞县的某个山村里。面对莽莽大山和极少的信息,警察也无计可施。由于各种原因,再加上类似的事件在当地也是很普遍,公安局的调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警察打算把她送回古川省的老家了事。事实上,在蔡少芬的家乡,村里的女孩如她这般被拐卖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的,有些女孩甚至会被再次拐卖。因此,当得知公安局这一决定后,乘警察没注意,蔡少芬就偷偷跑出了公安局,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中。从此,她再也没回过古川老家,她恨透了自己的父母!恨透那块生她养她的土地!发誓再也不回去了!后来,她把自己隐藏在人流中,让自己的那些遭遇和那个孩子在自己的记忆里彻底消失,就象她淹没在茫茫的大千世界里一样。直到她找到工作,结识钱爱民,结婚生子,那些经历和那个孩子仍然会时不时地干扰她。 蔡少芬的双手颤抖着,泪水滴落在信笺纸上,却似血迹一般。那一幕幕的往事就像是昨天刚发生的。在记忆深处的那些事物,就像一只气球,一旦被某个东西刺破,那原本紧紧裹在里面的画面和声音资料就像炸开了似的,一下子便迸发了出来;又像是一团团的纠缠在一起的荆棘,翻騰着从心底里冒上来,扎得她心里又一阵阵的疼痛。她极力克制着自己,想把信看完,但是她看了三遍,每一遍都只能看到一半,就会模糊了视线,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三十三年前的那间关自己的土屋子,还有那条拴着自己脚腕上的铁锁链,她不由得伸手抚摸了一下脚腕上的那道伤疤。 她就这样呆坐着那里,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才从往事的记忆里缓过神来回到了现实中。 “妈!你在哪啊?”儿子钱小杰的电话。 “我……我在厂里上班……”蔡少芬努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对儿子撒谎。 “晚上我们回去吃饭的哦!你孙子吵着要吃奶奶做的红烧肉呢!我六点接了他和李梅就过去。”儿子笑着说完,就挂了电话。 六点半左右,儿子一家到了,见蔡少芬正在厨房里张罗着,李梅便进去帮忙打下手,钱小杰也忙着整理些家务。孙子东东象小兔子一样跑进厨房,抱着奶奶的腿,嚷着要看锅里快要做好的红烧肉。蔡少芬抱起孙子,拿一双筷子,夹起一块肉,拿到嘴边努力吹了吹,感觉不烫后,便塞进东东的小嘴里,问道:“咱们家的小馋猫,好吃不?” 东东吧唧着嘴,嚼着肉,却说:“嗯!我还要!”李梅笑着说道:“馋猫,快下来,别妨碍奶奶做饭。”东东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用手一指锅里,喊道:“奶奶!奶奶!你看,肉肉在笑你呢?”一句话说得大家一愣,顺着他的小手指往锅里看去,原来红烧肉在沸腾的锅里不停地抖动着,他妈妈李梅用手指在他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快看啦!这些肉是在笑这个小馋猫呢!”说得东东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大的功夫,钱爱民也下班到家了,他见蔡少芬已经做好了晚饭,便吩咐大家准备吃饭。一家人围坐在热气腾腾的餐桌前,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边吃饭边闲聊,蔡少芬却一改往日的习惯,寡言少语的,划了几口饭,便称不饿,进了厨房。儿媳妇李梅觉察到了状况,对丈夫小杰问道:“妈今天是不是不舒服,怎么没怎么吃饭啊?” 小杰口称不知道,问父亲道:“爸,妈怎么了?这两天不舒服?” 钱爱民放下手中的酒杯,对着厨房里的蔡少芬大声问道:“少芬?怎么了?” 小杰放下碗筷,进了厨房,问蔡少芬道:“妈,怎么吃这么少?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蔡少芬连忙背过脸去,擦了眼眶里的泪水,又转过身强笑着对儿子说道:“没有,好好的怎么会不舒服呢。我中午多吃了点,肚子不饿,你去吃饭。” 小杰将信将疑地出了厨房,李梅在厨房外听了却不以为然。 夜里,送走了小杰一家,夫妻俩坐在床上,钱爱民问蔡少芬道:“今天你怎么了?晚饭吃那么一点!” 蔡少芬连忙说:“没事!不是说了么,中午吃多了撑住了。”钱爱民便也没在意。 夜里,蔡少芬想着衣兜里的那封信,看着身边酣然入睡的钱爱民,躺倒在床上,失眠了。直到天色微明,才睡过去。 早晨七点,蔡少芬被钱爱民从梦中唤醒过来。这是她和钱爱民结婚以来第一次睡过了头,钱爱民没有责怪她,看着她浮肿的眼泡,笑着说:“是不是晚上没睡好?要是累了就请个假,休息几天吧。……早上从来都是你叫我,没想到今天是我叫的你。这早饭只能到外头买点吃了。”说完便出了门。 丈夫的一番话,颇让蔡少芬感到内疚。钱爱民是名老建筑工人,虽然工资待遇不错,但劳动强度很大,工作十分辛苦,经常加班加点的。他这样没日没夜地在工地上拼命,原因就是为了让一家老小能过上幸福美满的好日子。平日里,钱爱民的起居都是由蔡少芬悉心打理的,尤其是每天的这顿早餐,讲究的是数量和质量。蔡少芬心里知道,这是钱爱民在外工作一天精神上和体力上的保证。对丈夫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这些年从没间断过。而今天早上,她的晚起,让他早餐只能草草的在外的路边摊上对付一顿了。 蔡少芬出了门,推着电瓶车出了小区,心里头想的却是那封信上自称是自己儿子的话。 三十三年前出生的儿子,找了自己十八年,经历了什么样的艰难和曲折啊!这个自称是自己儿子的小伙子,凭着当年少得可怜的线索,找到了自己,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无法估量的!她可以想象到。十八年,多少个日夜,多少思念,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所遭受到的那种痛苦也是无法用数字来描绘的……她回避那段经历,把它埋藏在心灵的深处的原因,就是唯恐有人会触及到它,以免自己因此而受到心灵上的煎熬。而这个孩子,失去了母亲,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份本该属于自己的母爱,……如果她真的是自己当初的孩子,她怎能忍心就此拒绝他?他所受到的委屈和苦痛比自己在三十三年前所遭受到的伤害,也许要超出很多……她的鼻子不觉有些发酸,不敢再往下想…… 经过昨晚上一夜的思考,蔡少芬的心里也平静了许多。她觉得自己不该再继续隐瞒下去,应该把自己三十年前的那段经历和眼前的这件事告诉自己的亲人,这不光是自己无法回避的事实,也是这个家应该面对的事情。她多么希望亲人们在听完自己的叙述后,会产生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可是,该如何向家人阐述这件事呢?她没有丝毫的把握…… 工作还要继续,生活也得照旧,打定了主意的蔡少芬反而似水一样的平静了,照常进行着自己的一切。生活又向往常一样,在平淡中度过每一分每一秒,独自一人的时候,蔡少芬便思考着如何把这件事向家人说出来。她还是有些担忧,感觉这事情得慎重些,毕竟是个非常意外的事情,最好先瞒着钱爱民,得找一个合适的人,并且在合适的时候进行说明才稳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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