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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王勤_PDDfB 于 2018-1-8 10:03 编辑
父亲眷念的土地 王勤 父亲离开我们五年了,每当我想起他,他眷念土地的情景就会浮现眼前。他是看着这片土地上齐刷刷的麦子,微笑着带着眷念走的。 父亲出生于1929年,他16岁那年,爷爷因病去世。三寸小脚的奶奶,领着父亲和小姑艰难地耕种着两亩土地度日。夏秋两季割麦割稻、打麦掼稻、耕田耙地、栽秧种麦等所有农活都是人工做。父亲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什么活都是他干,种地最难的是翻地。爷爷去世后,翻地的活就落在父亲身上了。麦子收了,父亲扛起爷爷的钉耙去翻地,脱去褂子,光着身子,甩开钉耙豪气十足翻起了地,半天下来,父亲觉得手掌有点疼,一看手掌上磨出了两个大血泡,不看倒不觉疼,看了反觉得生疼,父亲找来旧布把手包裹了起来,继续翻他的地。奶奶看他手上的血泡舍不得他,也拿来钉耙帮他一起翻。奶奶告诉他,翻地不能急,耙柄不能抓得过死,抓死了反而翻得不快,这手掌哪里吃得消啊,就容易磨出血泡。刚开始筑田翻地要慢些练练手皮,三五天后就好些了。父亲翻了一天的地,流的汗就不用说了,那大膀根子、手掌的疼和人累的够呛,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天没亮手掌的疼痛把他疼醒了。父亲在油灯微光下,放开包裹手掌的布一看,血泡破了,布紧粘着手掌,他又把裹布复原扎好,便起身扛起钉耙又下了地。父亲就这样地里滚泥里爬,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也正是那个岁月让父亲学会了很多农活,练就了种地的全能本领。 父亲虽不识字,但他心灵手巧,凡见到他没做过或不会做的事,总要去看看、问问或是上前帮帮忙,人家也乐意教他,所以,凡是与种地相关的活他都会做。如用牛耕田耙地,罱泥划渣,竖风车,支脚踩水车,修船苫屋等活计他都会。他从没学过木匠、瓦匠、笆匠、篾匠,这些活他也会做。那时家里田上水没水车,父亲就凭他那双巧手帮人家竖风车、支脚踩水车和帮人家踩车,用工换工给田里上水和换耕牛平田耙地,闲时自己罱河泥割青草垩田,把自家两亩地种得调调适适。 解放后,我家又分得了土地。互助组合作化时,父亲因什么活都会干,什么事都难不住他,乡邻们都愿意与我们家互助。虽土地多了,耕种由于有相互协作也就不那么难了,父亲把这土地视为至宝。为了肥田他起早贪黑罱河泥割青草垩田,那时没有化肥,就垩河泥青草,父亲把它称为“自然肥。” 人民公社化后,父亲又成了土地的专职积肥人。每年除夏秋大忙突击抢收抢种外,父亲就常年靠罱河泥积肥,那时生产队里会罱泥的只有四五个人,由于罱泥划渣是个苦重的累活,都不愿做。父亲有一身的力气,积肥在生产队里年年是数一数二的,多次被大队里评为积肥能手。 大包干后,父亲承包了十亩多地,是他一生中种的最多的地,在生产队里是个种地大户,这时垩田用化肥了,可父亲还是延用大集体时的老办法,罱河泥割青草搞绿草塘,母亲看他年岁大了还干这体力活,经常与他吵,说:“你这死脑筋,弄个化肥撒撒方便又轻巧,偏要去罱泥割青草,忙的人乏马困的。”他说:“你晓得个屁,垩这自然肥,庄稼稭管长得硬,不倒伏,长出的米总好吃有粘性,省成本还高产。”父亲就抱这个理,毎年每季亩亩垩上几十担“自然肥” ,庄稼季季比人家长得好。 到了上世纪90年代,我们这里推行直播稻,种地人结束了千百年来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插秧历史,加上耕种收的机械化配套,父亲虽巳古稀,可耕种土地的劲头一点不减。他说:“这田80岁都能种,耕种收总是机械化,人就施施肥,打打药,除除草,治治病和虫。庄稼成熟了,收拾口袋到田头装粮食,在田头就能把粮食卖了,钱进腰包回家,这田简直就是种着玩的。”父亲对耕种土地就是这么的深情。 父亲84岁那年春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叫我陪着他去看他曾经耕种的那片土地上的庄稼,他行走稳健不用搀扶,精神抖擞,走在我的前面,绕着齐刷刷的麦田转了一圈.那天父亲看着葱绿的麦地心情特别的好,与我谈笑风声,兴致很浓,离开时,他站立田头好一会儿,目光一直凝视着那片充满生机的土地。不日,父亲微笑着带着对土地的眷念离我们而去,那情景一直藏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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