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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风萧^易水 于 2020-7-29 20:40 编辑
一声对不起，揉碎了我的心 -------回忆我的母亲
春城的深秋已经很冷了，夜里一场小雪扫落了树上残留的枯叶，留下了一地的苍凉，也默默地护送着人们进入了梦乡。在梦中我恍惚又回到了父母原来住的地方。沿着熟悉的道路我向前走着，那路是笔直的，远远望去看不到尽头。也许是多年没有再走的原因，道路两边荒芜了许多，杂草丛中成排地盛开着猩红的曼珠沙华花，连道路上也稀疏地长着几株荒草。走在这条路上似乎要比平常慢了许多，脚步也是沉重的。远处的老屋依旧，屋内微弱的灯光透过窗户，让我能隐约地看到母亲的身影，然而当我奔跑着扑向那熟悉的老屋的时候，一股神秘的力量又将我猛地拉了回来。我愤怒了，大吼着。我醒了，原来是一场梦。在梦里梦见母亲的事是不常见的，自从母亲走了以后，我也仅仅在梦中梦见过母亲几次，而每次都是从梦中惊醒，我知道我想母亲了。而每次想念母亲的时候我都要听一听“妈妈我想你了”这首歌。 此时，我耳边又响起了这首歌：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你；我第一次哭泣，为我擦干的是你；我第一次跌倒时，搀扶的是你；我第一次喊妈妈呀，最开心的是你..... 天下的母亲对子女都是充满着慈爱的，在我们这些做儿女的眼里，母亲就像太阳，将温暖和爱无私地奉献给了我们，记得我小的时候身体一直不好。一次，父亲出差在外地，我却因肺炎高烧住进了住院，由于当时的医疗条件限制，没有更好的治疗办法，只能用常规的治疗加物理降温的办法，整整三天我都是在迷迷糊糊中度过，而母亲为了给我物理降温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后来我的病情进一步恶化，急需输血急救，劳累了多天的母亲毫不犹豫地将400CC鲜血输入了我血管，可以说是母亲的大爱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母爱如水滋润着我成长，母爱如血，那是用鲜血凝结成的大成至爱。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又是敬业的人，母亲是一名医生，为了提高自己的医疗水平，上个世纪70年代，母亲去了北京进修，进修期间又掌握了针灸技术，学成回到医院后，母亲更加忙碌了。由于当时的通讯方式比较落后，经常是半夜三更便有救护车将母亲接去医院进行急救手术。那是1971年年底的一天，大约半夜一点多钟，一阵急促的叫门声把我们全家从睡梦中惊醒，母亲意识到可能医院又有急诊手术了，于是，急速穿好衣服去开门，果然，来的是开救护车的师傅，司机师傅没进屋就说了一句：快，急诊，快走。母亲就急匆匆地走了。直到1972年过完元旦，母亲才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里。以后的日子母亲经常连续加班直到9月份。后来，听父亲说当时医院接诊了一位为保护国家财产而身负重伤的英雄，母亲便是抢救小组成员。不幸的是，那位英雄因伤太重不幸牺牲了。 退休后的母亲，本应安享退休生活。可是许多患者慕名找上门来求助，看到患者家属那一双双渴求的眼神，母亲又拿起了银针。那是一个夏天，一位母亲抱着她的女儿来到我家，向我母亲哭诉着孩子的病情，据孩子的母亲说他们已经跑了好几家医院，孩子的病情没见好转，听她的亲戚说我母亲能医治这种病，跑了上千里路来给孩子治病，看着孩子痛苦的样子，母亲拿起了银针，一个多月过去了，孩子的病治好了，孩子的母亲高兴地流下了眼泪，临别时，孩子的母亲将一面绣着“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锦旗交到了母亲的手里，这是患者对母亲的最高褒奖，这样的锦旗整整挂了一面墙。患者们深深地感谢我的母亲，而我的母亲也将深深的医者之心奉献给了患者。精益求精，悬壶济世是母亲毕生追求的目标。 “医不自治”母亲终于病倒了，当我从医生那里拿到病理报告一看，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癌症！我知道一只无形的大手已经将母亲推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而每一条路都是通向死亡的，如果人生可以再来，哪怕用我的命去换我也愿意。泪水，那是无法抑制的泪水夺眶而出，似断了线的珠子。痛，那是彻骨的痛，是断肠的痛，但为了母亲的治疗，我和妹妹商量好，瞒下了病情，求着医生写了张假病历给母亲看。 面对病魔，母亲是坚强的，手术后，母亲需要挂着胆汁引流袋，我们看着非常心疼，可母亲却常常对我们和来探望她的人说：我会好的，我会站起来的，我还会拿我的针给病人看病的。癌细胞无情地吞噬者母亲的肌体，已经造成了母亲食欲大减。为了增加肌体抵抗力，医生告诉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引流出来的胆汁再服用回去，以增强胃消化能力。于是背着母亲，我将引流出来的胆汁装到了碗里，呡了一下，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虽然我每次都兑了糖，想必那仍是难以下咽的。然而母亲为了尽快好起来，还是毅然吞服了下去。 癌症的疼是让人难以忍受的，虽经治疗，母亲还是进入了深度昏迷状态，病痛的折磨使得母亲经常不自觉地将手放到嘴里咬着，为了不让母亲再受到伤害，每当母亲疼痛袭来的时候，我便将手放到母亲的嘴里让他咬。终于，有一天，母亲在疼痛之后醒了过来，慢慢地，她将我的手从嘴边拿起，看着上面的血丝牙印，用微弱的声音对我说：儿呀，对不起。说着便又陷入了昏迷。听了母亲的这句话，看着母亲又昏迷过去，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大哭起来：妈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呀，不是您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您呀，我身上流着你的血，面对您的病我却无能为力，妈妈，是儿对不起您呀。 我知道这次母亲的醒来，是大家所说的回光返照，可是，我不甘心母亲就醒来那么短短的几分钟呀，母亲，您那一声对不起，揉碎了我的心呀…… 母亲走了，母亲走的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 耳畔的歌声还在响着：妈妈呀妈妈呀我好想你，是你让我鼓起了勇气； 母亲虽然走了，但母亲对亲人的慈爱，对事业的追求，悬壶济世，救死扶伤，面对病魔乐观坚强的精神却永远鼓舞着我，那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宝贵的精神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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