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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梁山好汉 于 2017-2-7 19:46 编辑
腊梅香幽点点黄 文/陈以忠 寒冬腊月，我总喜欢在腊梅树下赏花寻香，点点黄花香幽幽，特别是雪压梅枝头，梅黄雪白附枯枝，那特别的景致里，总有一份特别的物质在脑海里浮沉。 在我们里下河水乡，沟渠纵横、河网密布，植梅的地方不多，尤其是腊梅更少见。老家庄子的东头有一户殷实的人家，其主人喜诗文词章、爱弄墨吟诵，小小庭院里，偏爱岁寒三友松竹梅，不知从何地引种的几株腊梅。 雪儿，一个很不让人待见的黄毛丫头，跟她爷爷给起的“雪儿”名字一点都不配。雪儿从小就没见过爸妈，有人说她妈妈难产走的，她爸不知何故不久也随之去了天堂，雪儿一生下来就陪爷爷奶奶过日子。 她小我1岁，在冬天，常常拖着两条黄色的厚鼻涕，在我们专注皮玩的间隙，“呼啦”一下子吸进了鼻子里，声音一点不像是从她弱小的鼻腔发出的，可能是因为她特别像男孩子一样的皮实，像个小猴子似的古灵精怪，所以吸鼻涕的力道就特别大吧，加之一头的稀疏又微黄的头发，随意地用一根橡皮筋系成个倒竖着的鸡爪，顶在头上划拉着寒风，“黄毛丫头”我们就叫惯了，早就忘记了那个“雪儿”的雅称。 其实“雪儿”的名字，跟她家庭院里的腊梅有关。我们里下河水乡的冬天，很少下雪，她爷爷对腊梅情有独钟，年年期盼雪压腊梅的美景，巧的是“雪儿”就在那年的一场瑞雪纷飞的腊月呱呱降临，爷爷脱口为孙女赐名，“雪儿”成了爷爷奶奶的小精灵。 几年的光景，我和“雪儿”长大了，黄毛丫头成了我的影子，我本来就是一个调皮蛋，再加上她这个忠实的“跟屁虫”，我们一群小猴子经常大闹小村庄。春天的荒圩堤上拔茅针，小树林里捉天牛；夏日的小河里打水仗，摸田螺蛤蚌，抓小鱼小虾；秋野上刨山芋、挖萝卜；寒冬里，我们除了烘炉子里炸爆米花，土灶锅膛炕山芋外，最安静神秘的要数在腊梅树的枝丫里，寻找那初开的淡淡黄花，轻嗅花间幽幽的若有若无的梅香。 瞧，有的打着骨朵儿，像一粒粒黄色的米珍珠；有的正含苞欲放，像一个个金黄的小铃铛；更多的是开着黄灿灿的花朵，在枝枝丫丫间倒悬着，像一口口玲珑的金钟，那钟口是由黄黄的花瓣镶成的金花边，内面的花瓣小巧精致，一律的淡黄微紫，齐心地拱卫着粉白的花蕊。花儿静静地绽、展、放，幽香悄悄地漾、逸、飘，好远都能嗅到那香味儿。 正如余秋雨先生所描述的：“花瓣黄得不夹一丝混浊，轻得没有质地，只剩片片色影，娇怯而透明。整个院子不再有其他色彩，好像叶落枝黄地闹了一个秋天，天寒地冻地闹了一个冬天，全是在为这枝腊梅铺垫。梅瓣在寒风中微微颤动，这种颤动能把整个铅蓝色的天空摇撼。” 我和雪儿常常一起看她爷爷喜欢的书，听爷爷吟诵古诗词，在腊梅树下懵懂感悟“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意境，自然喜欢上庭院里的腊梅点点黄、幽幽香。 在赏花寻香的游戏里，我们又长大了，“雪儿”显得特别的安静，不知什么时候再也听不到“呼啦”声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朝天伸着的“鸡爪”辫子，被飘飘的微黄披肩长发所替换，骨子里遗传她爷爷的那份文雅气质。无猜的我们再赏腊梅时，仿佛闻到不一样的馨香，在彼此的眼眸里觅见了梅花般的点点淡黄。双双驻足梅树下，近看那小小的鹅黄花朵，小心而又恣意地点缀在枝头，在庭院里默默地开着。慢慢做一个深呼吸，确有一股清淡的香气从鼻而入，一种高雅淡洁的清香，早已把我们都慑住，在体内慢慢扩散，让人有一种通透而香气四溢的感觉，很神秘奇妙。 十年寒窗，我们赶上了恢复高考，我如愿进入师范读书，雪儿却在落榜后的那个冬天，离开爷爷奶奶去了南方。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在别人看来是傲霜斗雪，在她自己却是寒刀霜剑，饱经历练。而在我看来她是属于特有个性的花。不愿多情地去点缀春色，也不赶着热闹挤满盛夏，更不在秋风里摇曳身姿，偏偏执着地选择在天寒地冻的季节，开放它玲珑剔透的嫩黄，吐露沁人心脾的芬芳。 每年寒冬时节，小庭院里的腊梅依旧盛绽，淡雅的黄花光熠熠、香幽幽，却再也寻觅不到昔时那份童趣纯真和朦胧羞涩了。雪儿到南方打工而远嫁他乡，我毕业后回到家乡做个默默无闻的园丁，信奉自己的诺言：“驻守三尺讲台上，培桃育李耕耘忙，赏梅品香报春信，醉爱雪映腊梅黄。” 腊梅没有牡丹那么雍容华贵，不像菊花那样多姿阿娜，也不像月季那样绚丽多彩；腊梅没有荷花那样粉红清丽，也没有米兰那般芬芳引蝶。但她是那么朴素、淡雅、芳香，特别耐寒，她傲迎严寒北风，笑纳霜雪冰冻。 雪儿的爷爷奶奶先后离世，历经磨难的 “孤儿”，从一名打工者，成长为富甲一方的企业家，一个成熟的慈善者。与我这个守着腊梅的园丁一起，默默地关爱着家乡的留守老人和儿童，她用黄金般的最美善意和爱心，回报着父老乡亲。如同这寒风中的腊梅花，既然不适合其他的季节，也不去争那份显摆的热闹，而是以她独特的美在万物凋零的季节，开出自己特有的丰姿。 那个“黄毛丫头”守着一份静寂，关注弱势群体；守着一份执着，保有纯粹的善心；也守着卓尔不群的个性和风骨，随着春姑娘的翩然走来，于寒风中首报春讯息，再悄然瘦去、渐隐笑怀。 报春腊梅点点黄，暖阳映雪幽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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