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

秦风长霜

一
第一次得见大火与
喊声——
杨氏女子
遂成风往彼处去了

二
皇帝
陶醉
于爱情的墓中
而他
啼哭时
已在天国

三
“娘子，
华清池的水温可还舒适？”

四
在长安
在帝王的衣物中
他没有学会笑
而她赤身裸体
在锦被中
浇出几瓣桃花
花香四溢

有时更像是腥味
于象牙床
于两片洁白的胸膛
四溢
笼住整个房间
整个长安城
整个唐王朝

五
他
不经帝王之事
不见臣民
就不会长大

不早朝
不在椅子上端坐
就不会打仗

而不与另一具肉体搂抱
就不知道自己还活着

六
渔阳鼙鼓动地
动长安
动马嵬坡

而风是静止的
鲜血和灵魂被雕刻于
一个美人的
最后一次呼吸
作六军的马鞭
而眼泪
一滴
一滴
落在他的脸上
让他回不了头
让他向西
看见将落的太阳

七
夜色如水
映出眼中的月亮
战火将熄
大地的废墟将成
而君臣痛哭
不如归去

未央宫的每扇窗
都等他打开
每条锦被
都等他搂抱
但他只是站立，在院中
和一棵柳树一起
打呵欠，咳嗽

以及两只猫头鹰
偶尔从这儿飞过
但
什么也看不见

八
九华帐里
他
再次梦见她
再次醒来
看满天繁星，恍惚
正思倾国
而中有一人字太真
云鬓半偏，花冠不整

而泪水汹涌
如梨花春带雨
音容两渺茫
而在尘雾中搂抱
又似霓裳羽衣舞
将一支金钗
埋进土中

九
七月七日长生殿
秋色开始弥漫
而他和她
捧着一抔黄土
呼吸
亲吻
流泪
然后睡着

殿外又有猫头鹰飞过
但这一回
它们看见
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
与一滩暗黄色的泥
搂抱着
慢慢消逝

而绵绵连理枝下
凉风阵阵

在水之湄

而风是静止的
鲜血和灵魂被雕刻于
一个美人的
最后一次呼吸
作六军的马鞭

在水之湄

而泪水汹涌
如梨花春带雨
音容两渺茫
而在尘雾中搂抱
又似霓裳羽衣舞
将一支金钗
埋进土中

在水之湄

而绵绵连理枝下
凉风阵阵

欣赏佳作，立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