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淡化不了那段让我忍不住泪流的记忆

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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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淡化不了那段让我忍不住泪流的记忆

          作者：李晓东——原创投稿

我的家在具有“渭水源头”之称的甘肃省渭源县农村，记着小时候从我记事起，爸爸就一直在外打工挣钱，养活我们一家五口（爷爷、爸爸、妈妈、我和妹妹），那时候刚承包到户，爸爸弟兄三个又刚另完了家，家境非常困难，而且由于妈妈19岁就结婚没有按法定年龄结婚的缘故，村社给我妈妈没有分配土地，所以生下我和妹妹后我和妹妹也没有耕地，一家五口的口粮，都要从爷爷和爸爸两个人总共分到的两亩地里面出，再加上70---80年代耕地的粮食产量，那够解决我们全家五个人的温饱问题，一年的粮食只够维持半年，我和妹妹饿得哇哇叫。记得后来奶奶活着的时候告诉我，我和妹妹由于饿，经常就趴在炕上剥着吃糊在墙上的报纸。

爸爸妈妈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在那个时候，由于他们很年轻，所以所有的体力活都是他们的，爸爸在外打工挣钱，爷爷在家患病不能下地干活，所以地里的活只有妈妈一个人，家里家外，放牲口（那时侯家里养着一头牛），喂猪，拉扯我和妹妹，不能想象妈妈那种怀里抱着妹妹，背篓里面背着我下地干活的情景。

记得我上中专的时候，1999年元旦，我放假回家，一是想看看妈妈，二是顺便想从家里面再要些生活费，因为我身上的钱只有20几块了，我知道家里没钱（因为我考中专的时候以几分之差没有考上公费生，被录取为计划内自费生，每次报名的时候的钱都是妈妈东借西凑和爸爸打工挣的钱交的），我只想妈妈能给我100元就行了，因为元旦离放寒假还有一个多月，有了100元，我吃那时候学校大灶上用剩菜再放些面片做的的所谓的“烩面”（一份0.7元）就能坚持到放寒假了，可是，当我回家一踏进屋门的时候，妈妈由于感冒一个人在炕上睡着，炕沿下的地面上吐了一滩，我当时就哭了，我哭着把地面上妈妈吐得东西用铁锹铲了一些炕灰收拾干净了，我喊了声妈妈，妈妈努力地勉强的支起身子，用满是病容和倦容的脸看到了我，首先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瑞军，你回来了，饭吃了吗”，我看到妈妈那种努力去掩饰但又无法掩饰住的病态和病容，以及那种无法掩饰但又尽量去掩饰见到自己儿子时的喜悦表情，我泪如泉涌，心如刀割，妈妈瘦了，本来单薄的身体，加之病痛的折磨，使她更加显得憔悴、无力、瘦弱，嘴唇干裂，头发散乱（好像已经几天没有梳头了）。我不知道我放假的那两天是怎么在家度过的。

当我要返回学校时，我真不忍心张口、伸手向妈妈要钱，因为放假这两天妈妈说了，家里没钱，她已经给远在外地煤矿背煤挣钱的爸爸写信让寄钱回家了（妈妈只读了个小学四年级，能写一些简单的书信），可是不知道信收到了没有，一直没有回音，爷爷已经去世了，只有几间破陋不堪的房子的家里就妈妈一个人，病了没人管，取药没有钱，只有隔壁的大妈早晚给她端碗饭，所以她有病已经好几天了却一直没有去医院看病，哪怕是自己卖几片两分钱一片的克感敏或者是一分钱一粒的病毒灵，也没有人去买，没有钱去买。但最终，我还是在心情十分复杂，十分矛盾的情况下问妈妈有没有100元钱，我的生活费只有20几块钱了。当时，我能看到妈妈那种为难的眼神、无奈的表情。我感觉我当时自己就像是一个罪人，张着罪恶的口、伸着罪恶的手在向一个身无分文已经很绝望的人榨取她身上的那最后一滴血。妈妈说：“瑞军，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借”，我看着妈妈拖着病弱的身躯走出大门，为自己的儿子去谋、去借得以让自己的孩子去学校继续学习、深造时仅仅为了吃饭的“生活费”。最终，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大概足足有两三个小时（也许妈妈跑遍了整个村庄），妈妈回来了，但是手里却只拿着50元钱，“瑞军，这50元钱你先拿去用吧，等你爸爸把钱寄来后我在给你寄过来”。我知道，妈妈肯定是跑了好多人家才借了这50元钱，在以前，有好几次我亲眼看见妈妈为了借钱跑了好几家，但却空手而归，说实话，在那个年代，我看透了人间冷暖，看透了人情淡薄，看透了世态炎凉。我流着泪给妈妈说：“妈妈，我有这些就够了，能坚持到放假的”。最终，我用妈妈给我的50元钱加上我还有的20几元钱坚持度过了那个并不漫长但由于经常饥饿而感觉到日子特别漫长的一个多月时间，将近50天的时间，而我每天的生活费还不足2元钱啊。我每次去学校妈妈都送我，可是那次妈妈没有送，她太虚弱了，他太需要休息了。我带着无比自责和无比伤痛的心回到学校，报答她的只有努力学习，也只有努力学习。

记得那是1999年冬季我快要毕业还在兰州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现在的兰大二院)实习的时候，有几天我感觉特别紧张，总感觉要发生什么，我给家里面写信，可是写字的时候手不停的抖，而且水笔里面的墨水无缘无故掉到信纸上好几次，因而作废了好几张信纸，最终信也没有写成。果然，有天晚上爸给我打电话了，说我妈有病在五竹卫生院住院做手术，现在已经出院了，是卵巢囊肿，当我急切的问爸爸我妈病情怎样时，爸爸却说，由于怕我担心，妈妈有病和做手术的消息他们没有告诉我，所以妈妈病情好转出院了他才告诉我，爸爸说他也是妈妈托人打电话后他才知道消息后从阿干镇煤矿赶回去才签字做手术的。接完电话的那一刻，我泪水止不住往外流，我的心感觉快要碎了。那一夜，我彻夜未眠，那一夜，我感觉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我真想一下子飞到家里，坐在妈妈身边。次日清晨，我向带教老师说明情况，请了假，并向老师要了一些我们在医院制剂室自制的甲硝唑葡萄糖液（因为妈妈住院没有钱，手术后只住了五六天）坐车回家。回家后，我真不知道怎么形容妈妈被病魔折磨的样子。妈妈躺在炕上，看到我进门，她哭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也许，妈妈在疾病面前她不会流泪，但此时此刻，她真的哭了，我的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我坐在炕边，拉着妈妈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泪水顺着脸颊而下，流到我的口角，我用舌头添了一下，咸咸的，也许，这就是人生的味道，有苦也有咸，有辛也有酸。我心中不知道想什么，嘴里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拉着妈妈的手，默默流泪，从那时那刻起，我就想，不管以后怎样，我一定要对自己的妈妈好。后来，五竹卫生院的诊治医生说起，妈妈那次手术所做的囊肿足有6——7斤重，切除后放在洗脸盆子里面足有半脸盆（一年多后我毕业被分配到家乡卫生院工作，闲聊时两位曾给我妈妈做手术的同事给我说起后得知）。我知道，那是妈妈供我念书，没有钱早期检查，早期治疗，不到万不得已才去医院检查治疗耽误了病情的结果。

其实，妈妈对我的付出，那是数不胜数，举不胜举。再说说爸爸吧，从我记事起，爸爸就在外挣钱养活全家，从我上学起，爸爸不但要挣钱养活全家，还要供我和妹妹上学，从我上中专起，爸爸不但要挣钱养活全家，还要给我交在那个时候很高的学费，以及维持我学业的生活费。记得每次爸爸回家，都是先要洗洗脸，可是有一次，爸爸回家都四五天了，我坐在他旁边的时候，偶然发现他的耳朵里面还是黑黑的，我知道，那是爸爸背煤的时候，在煤洞里面的煤尘进入耳朵，而每次洗脸，耳朵里面又轻易洗不到，所以天长日久在里面积蓄了很多。每当爸爸谈起煤矿工人的工作时，我总是胆战心惊，说那次那次，谁谁谁进入煤井后没有上来，说那次那次，那个煤井塌方里面埋了人。记得有一次，家里面摊场碾麦子，突然麦垛下面窜出一只老鼠，我赶忙挥舞着铁锹去打老鼠，但爸爸却示意我不要打老鼠，我非常纳闷，闲坐时我向爸爸问及原因，我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老鼠是四害之一，为什么你不让我打死它啊？“只要是在矿井里面工作的人，他们都不打老鼠”，爸爸说：“这个你就不知道了，人钻到煤井里面，就跟老鼠在老鼠洞里面一样，不见天日，而且当一个煤井有时候要发生意外的时候，老鼠可以成为先知，比如当煤井要塌方时他们会首先乱窜乱叫，就会告知井下的工人有意外情况发生，及早撤离，并且，人一旦进入了煤井，就和老鼠没什么两样了，都成了地下劳动者，所以，他们在下井背煤的时候，都不打老鼠，就和老鼠成了“朋友”了，因为老鼠会保佑他们。我知道，他这么说，无非具有一些迷信色彩，但是也从侧面反映出了爸爸那种在煤井里面挖煤背煤，头悬在裤腰带上挣钱养活一家人的艰辛。

作者简介：李晓东，男，汉族，80后，出生于具有“渭水源头”之称的甘肃省渭源县，一名基层医务工作者，执业药师。从小家境贫寒，生于农村，长于农村，酷爱写作、绘画。他始终坚信，任何事情，坚持不一定成功，但不坚持，就一定不会成功。多少年来他一直坚持写作、绘画，在丰富自己人生生活的同时，也在不断提高自己的人生阅历。

三湖月色

我知道，他这么说，无非具有一些迷信色彩，但是也从侧面反映出了爸爸那种在煤井里面挖煤背煤，头悬在裤腰带上挣钱养活一家人的艰辛。
以情动人，白话也是散文精品！
8 @  v0 B1 w9 p% p小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