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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那一年的事,我总是念念不忘。每当我午夜无眠,那青涩的记忆,总是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那年我十八岁..... 十八岁,花样年华。那年,我刚刚走出中学校门,对于乡村来讲,该参加农业社劳动、养家糊口了。由于我的娇小,爸妈怎么也不愿意让我十八岁的女孩子,就每天骑在垄沟上,和泥土摔跤,是不舍得的,我也摔不过的。上学时,妈妈出了能辅导我学习外,至于我其它琐事,还是爸爸为我撑帆掌舵。就这样,十八岁该何去何从,我只有求助于爸爸了...... 每当我和爸爸开口要说出我的意图时,爸爸就能神奇的猜出我要说什么,这时,他深情的望着我:爸爸知道你的想法,但农业社劳动,你迟早要参加的,更是不可妥协的。至于你现在这个体质,是不适合你了,我先找个适合你的工作,过渡一下,历练你的意志,也增长你经历知识,对你明年十九岁参加农业社劳动铺垫了坚固的奠基石,这样对你有一定的好处。十八岁的我,只有服从的份儿,爸爸通过关系,给我安置在市内一个敬老院维修工地,并和敬老院院长打好了招呼。 该走的日子到了,路途虽不算远,只有六十里路的路程,但那时的交通工具很不便利,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即使爸妈有一百个不舍,我也决定出去一搏。
清晨,时钟刚刚敲过三点,爸妈起来为我做好了准备,爸爸忙着给我打行囊,妈妈忙着去鸡窝捡来几个鸡蛋煮熟了,用纸一个一个的缠好,还有一些零用钱,一切的温暖和牵挂,一同装进了这沉甸甸的行囊里。
太阳已把东方割出一道豁口,一道道朝霞似火、似彩带,似梯田、似骏马。这时,富有天籁情趣的鸡鸣叫响了紧紧相连的村庄,我看看时钟,哦!五点已过,母亲亲自为我打开房门:去吧!妈妈等你回来。从我记事起,从来就没看见妈妈流过泪,也许是小时贪玩耍或是忘记了。此时,她那一双闪烁着泪光的眼睛像似在告诉我:十八岁的你,妈妈实在是不舍得... ...
车站很远,大约十里路的路程。爸爸执意的要送我,妈妈站在大门口,目送我很远,直到看不到我的身影,才折身回屋。 十里路的徒步,终于走到了车站,我是第一次走了这么远的路程,脚板走出了血泡,强忍着,又怕爸爸看见,又该心疼了。爸爸把我送上了车,告诉我:到了那里,不管做什么,都要认真,能让你学会很多东西,先学会做人、再学会做事,等爸爸这段时间忙完了一定去看你,只要你不想家......我也有信心的给爸爸承诺:嗯!放心吧!我一定做得到。 十八岁的我,一人置身于肮脏的维修工地,还没等我来得及哭呢,第一份的任务给我了,搬砖、推土、绑钢筋 。这些活计不是计件,量力而行、随意做的,但比起乡村铲地的农活要强的很多。乡村社员在铲地时有一套俗语:“你一垄,我一垅,撵不上是孬种。你一条,我一条,说别的用不着。”就我这小样滴,垅的长度足有两千米,真犯晕啊!一想起这些,头皮都发麻。所以,有份这样的工作就很不错了,也就觉得很满足。
就这样,维持了一个月的时间,工头逐渐给我加重砝码:拆楼顶、掀房瓦。漫天飞舞的灰尘,呛的我简直让人窒息。然后回过头来,原地不动又开始瓦瓦,虽然有大工师傅教,这哪是十八岁的女孩子干的活呢!委屈、悔恨,悔恨当初不该来这里受罪,恨爸爸如此的狠心,让我来这地狱般的环境里干活,这次我真的累哭了,大大的太阳顶在头顶上,火辣辣的。触手可及的云,风一摆,那真叫飘飘然。手上也磨出了大水泡,疼的我直咬牙,豆大汗珠子溜进嘴角,又涩又咸,那种滋味,有说不出的感觉。风沙一吹,抹个花狗脸,简直就是个丑小鸭。 我那无助的眼神,可怜得很,没有退路,只有坚持。 工作任务,一天多于一天,慢慢的习惯成自然了,也不觉得累了,我的瓦瓦技术也高涨了,横平竖直,没的说,稳中又有快。一次,我正在楼顶瓦瓦,我又紧跟其后用石灰勾缝,正忙碌中,爸爸来了,在下面直喊我 :小文!——小文!你真行啊!这缝隙勾的老带劲了,咋不戴草帽呢?多晒啊! 我没有理会爸爸的时间,只是埋头干活。 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爸爸在下面等我多时了,只看爸爸手里拎一个草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买的,又亲手给我戴上,喊来了卖冰棍的老头,工地二十几人,二分钱一支的冰棍,每人分得一支。爸爸看我吃的那个样子,边给我抚去身上的灰尘,边给我捋顺蓬乱的小辫子说:怎么样?累吗?还恨爸爸吗?一连串的问号,这时,我真的觉得爸爸是那样的细心、温和、可敬......
因为是敬老之地,免不了有骨灰盒加工车间,闲暇时,我也跑那里,帮木工师傅打下手,递料、传工具。因为爸爸是木工出身,受爸爸的影响,我对木工的各种工具绝对不陌生,各种木料我也能叫出名称,有时候我和木工师傅合作完成一个骨灰盒,木工师傅亲切的称呼我小女儿或是小师傅。 敬老院的院长告诉爸爸:你这丫头,胆子忒大了,还敢接触骨灰盒,帮着出谋划策、设计款式呢!爸爸不知道怎么高兴好了:我女儿力有了,胆量也有了,还愁以后的生路吗?看得出爸爸是如此的高兴,我也很得意,对爸爸说:你这外貌丑得惊人的女儿,还可以吧... ... 那里的老人更是喜欢我,我称呼老人家为爷爷奶奶,我收工的时候,也不时的往那里跑,给行动不便的爷爷奶奶打饭、买菜。有时候我还能给他们剪指甲、揉腿捶背,我真的不烦不嫌。这里历练了我的意志、更学会我为人处事的品德。那年我十八岁。
次年十九岁,正像爸爸所说的那样:参加农业劳动是迟早的事。通过那次敬老院之“炼,”我长大了许多,从此置身于乡村广阔天地,从不叫苦叫累,乡村的农活精通着呢!扶犁趟地虽然似画龙,但我能坚持,赶马车也吆喝的高低音衔接的很有声调,开手扶式拖拉机打场子、直径三百米的圆圈跑的绝对圆。铲地、打垅、割地......我样样来,经常打前阵,绝不示弱男劳力。 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有了自己的主见,随之走出了乡村,当我在事业上迈出可喜的一步、慢慢壮大起来的时候,我就会感叹道:这一切,都是源于深沉的父爱给予我的力量,我的性格、习惯,都是父亲传给的。受父亲的感化、自己的努力,我终于成为一个不是十分坏的人。 时间如陀螺般的旋转飞快,坐在窗前,系数岁月,四十多年过去了,如今交通的便利、发达,我回家的次数更加频繁,每次回家我都路过那宅敬老院,不时的,把头伸出车窗外,向院里张望,似乎我又听见了那清脆的瓦片声音,在我耳畔回旋。站在家乡肥沃的黑土地上,望着那无际的田野,似乎又想起,我曾经扶过铁犁,对着牛马的吆喝声:嘚!驾!那轻快、愉悦的情境,清晰再现眼前。
咦!此刻我感慨万千,眯起我那老花眼,忽感悟到知名作家孙犁的一篇散文“鸡叫”中所描述的那样:彩云散了,留在记忆里的,仍是彩云。莺歌远去了,留在耳边的还是莺歌。 那年呦!我不满十八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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