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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醺 于 2016-12-7 23:08 编辑
纯白的棉夜里，你我静立在树旁。月白色的芽光初照，点点星火微光。
你在前方走着，踏着银白的雪，飘然舞雪飞仙。漫天雪海里，我哈着手跟在你的身后。不远不近，不离不追。一步一步，将你我的身影一次次融合进凉夜的灯光里。你的身影是那么高大——影子相嵌着的，竟有我们彼此相拥的错觉，像奔赴一场未完的迷失与幻梦。孤单的蔷薇花开着，血红血红的，一朵一朵，开出忘我的心跳。
我顾盼在小路里。狭长狭长的小路上，左边是一望无垠的漫林旷野，右边是一袭琉璃碧瓦的红墙。墙头上落了雪，凉得泛着冷光。艳丽的蔷薇花开着，一枝一枝，附裹在墙边的积雪里，妖娆在墙头的瓦砾上，幽长幽长地绵延着。雪花下着，伴着月光，一路洒下银辉。洒满这上山的小路。仄甬的青石路间，我踏着你的脚印。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恰如其分地印刻在我的心里。
耳旁映出你的笑声，柔柔的，似落雪入喉，眉间亦开出一朵蔷薇的芳香。浓郁的温柔开始在空气中蔓延，扩张，恬淡。在我如焰的双眸里燃烧，消散。你转身回旋，玉雕的面容肆意灵动地欢笑着。就似这般微勾了弧线，从眼角至眉梢的一个定格。于是漫山的鸟儿不再啾鸣，雪花儿静止在温艳的蔷薇上，我瞬间失了言语。
我闭上眼，细细地欢愉。然后睁开，眼里的迷醉散开。我继续走着，前方的雪地一片银白。白色的蔷薇花瓣落满我飘飞的长发，随着寒月的风飒飒赶往山顶。红墙不断地蔓延，一折又一折。我回首相望，只看见孤寂的山林里留下的那一条迂回的红痕。合着一层又一层朵绿的墨林，逶迤在这漫漫山林间。那摇曳着的，妖媚蚀骨的血滴似的长痕，一道一道，庄严肃穆地在这莽莽山林间镌刻下歃血的盟渊。而我的脚步，早已是一片雪，一片雪白的湮没。
白色的蔷薇开着，无比绚烂，无比纯香。皎白的月光下，我一步一步地走着。风儿吹起梦的眼，我的眼里满漾着，赤薄凉夜里如茱萸般洇开的浓墨。我赤着脚，翩跹如蝶，进退浮若虚谷，一步回三环。一道又一道地镌刻，一次又一次地湮没，一回又一回炽热地融合着。
我的眼望穿了这红墙，月的心跳跃在我的心。洪流的雪末儿漫天漫天的盖下来，不知疲倦。我单单地巴巴地望着，望着前方那一条氤氲着梦一般浓黑的唯有月光莹点照亮的小路。我定定身，又回头瞻了瞻，明了的影子依旧在那银白的莹光里映着。于是我继续前行。
白色的蔷薇开着，似是梦里的笑容褪尽了红妆。白得如此纯净，那般赤雪。我孤零的影子蜷带着，飞奔着，踩着我雪白的淌溜过前路的脚踝。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落在红墙琉璃瓦间，跟着月芽儿一起流放着不似人间的冷艳。像流夜星火，烟花冷冷地残坠。
我开始咯咯地笑了，笑声一圈儿一圈儿一圈儿一圈儿地回荡着，荡得月芽心都碎了。远山暮蔼沉沉。微霜凝重的晨雾里，我看见了你和你的影子。我还是跟在你的身后，不紧不慢，不快不急。一步一步，恰如其分地将你我的身影重合得天衣无逢。似月的心和眼，一次一次，用夜光编织出你的背影与我的身影彼此相拥的错觉。
我眨眨眼，漫天的微星也温柔地眨眨眼。我跟着你和你的影子，贪恋着你绝世的笑容，缓缓登上山顶。我想牵你的手，却从十指间交错而过。回首间，你的面前是苍茫一片的孤山悬崖。你展颜一笑，身后那成千上万的蔷薇就像一瞬间浸透了漫天黄昏的红霞，一朵一朵，徐徐冉冉地渐次渐开，变得鲜红似火，如烈焰焚烧，杜鹃啼血。我笑着张开双臂拥抱你，漫天雪，满月光。你却忽然化成了一片火红的雪花，滴落在我苍白的掌心。
我的眼诉说着我的心，我的心是一片炽热的滚烫。黑色的长袍遮盖了我瘦弱的身躯。我匍匐着跪在这漫山的血红与纯白里。点滴墨林都不见了，整个山巅只剩下那红与白的妖娆与纯净。月白色的夜里，银光洒满山巅。在这一袭温柔里，我虔诚地跪拜着。低下头用含着雪的晶莹的唇，缱绻地亲吻掌心的落雪，忽然一阵绚丽的彩色光芒从我的掌心溢出。然后我昂起头，将两只手高高地神圣地托举在前方，看着你一点点变得雪白透亮，最后融入这凉白的夜色。
银白色月芽的凉夜里，漫天的飞雪。琉璃红墙上，开着一丛丛血红血红的蔷薇。我抖了抖满是雪花的身子，赤着脚转身离去。
后记： 文写于2013年3月27日，本来是想写一系列的，《凉夜》过了是《扶苏》，《扶苏》过了……时间太久，我都忘了。今天翻到，很感慨。《凉夜》，写的是孤单的谅解，无人的梦幻。希冀自己凉薄，却又总是柔软。渴望有所依靠，却仍披荆一人。似乎我一直在这些情绪里徘徊。所以我曾经说，一个人内里是不会变的。不论过去多少年，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只不过更加克制，学会与自己握手言和。也好，那些诗意还在就行了——不管是荒芜还是锦簇——至于外面，任它们各自完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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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7 23: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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