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离开我们到天国去已经一年多了,妈妈的果园里那些果树,好像也在思念主人,它们默默地伫立园中,不声不响地承受秋风的梳理,树叶在依恋不舍地从枝头不情不愿地飘落……
妈妈的果园是经过多年累积才形成如今的规模。那些不同品种的桃树最年长。还是在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年幼时,妈妈为我们特地栽植的土生土长的小毛桃,成熟时裂缝嘣脆的歪嘴样,是我们最喜欢吃的佳果。即使桃子上长着细细的绒毛,只需用衣角裹起来旋转一下,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咬到了嘴里,嘎嘣嘎嘣地美美享受了。后来嫁接的小杨桃,甜甜流汁的红心熟桃,常常把幼小的弟弟们的鼻子、嘴、脸蛋涂得粘粘的满是红汁。记忆最深的要算摘桃了。我从小就学会爬树,就像小猴子一样,“哧溜”就上树了,因为树顶上的桃子最好吃,总是想摘下那个最大最甜的桃。有时候我会随着那根细枝“嘎喳”一起掉下来,尽管屁股受点疼、身上划点伤,但是能够吃到最好的桃子,还能享受姐弟们的赞扬和开心的笑声。但父亲看到后狠狠地在我屁股上留下了几层掌印。父亲连夜赶制“新武器”,第二天,一根安了一个网兜的长竹竿,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仙桃乖乖地进了网,桃子被完好无损地摘了下来。
门前屋后有好几棵木枣树。夏天过后满树的木枣由青变红,妈妈经常摘下嘟嘟噜噜的木枣,送到我们教师新村分给邻居品尝。吃不完的就挑最好的到集镇上去卖,虽然只能卖几个零钱,但是妈妈就是喜欢赶集的氛围。一根油条一碗豆浆,一顶草帽一杆秤,一篮木枣一张凳,乐此不疲地经营着她的木枣生意,八十多岁的妈妈还能一分钱不差地算清账,还喜滋滋地捧一把送给人家,那种快乐的神情和收获的喜悦,是发自内心而满溢全身的。
妈妈的果园里,有在南京的姐姐送给她的柿子树,有三弟从苏南移回来的良种葡萄,有四弟从上海弄回来的无花果,有我提供的新品种大洋桃树,还有父母亲手栽的几棵银杏和木枣。我们两口子和外甥女夫妇都是乡村老师,每当桃子、柿子成熟的时候,妈妈总喜欢让那些学生到园中自行摘取。还有每天光顾果园的喜鹊、三喜、白头翁、麻雀们,总是享用枝头最成熟的果实。
每当银杏挂果成熟,采摘后将果子用石灰水浸泡、去皮、晒干,再用布袋分装储存,一袋清爽雪滑的白果,成为妈妈每年春节给我们的特别年礼。今年的银杏特别的大而多,金黄的银杏叶厚厚的铺满一地,满树的杏果低垂着、默默着……
又近重阳,佳节倍思亲,妈妈,你跟父亲在天国过得好吗?想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