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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雪舞瓊花 于 2013-7-9 22:18 编辑
中华大地,小镇很多,临江是一座。
打从记事起一直到读小学三年级,我去临江的次数屈指可数。那时候,人们习惯把临江叫临江府,也叫商里、街上。这其中是有原由的。临江自唐朝武德八年(公元625年)建镇至今已有1381年,历史上曾为军、路、府署、道台所在地,明朝被列入全国33大工商课税重镇,历史上的临江商贸发达,交通便利,史称“舟车孔道,四达之地”。 作为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临江的城镇建设达到了相当的规模。最盛时“城内三万户,城外八千烟”。固沿续到上世纪七十年代,人们在见面打招呼时,也就习惯地问答:去临江府了?嗯,去商里置办了点东西。而现在,人们讲的街上,指的就是临江镇了。
初来咋到
临江,不是我出生的地方。在我九岁多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临江公社(那时把乡镇都叫人民公社)工作的父亲把我的户口,从出生地的洲上农村户口转为了商里的城镇户口,为的是让我有一个更好的读书环境。由于父亲的工作非常忙,经常下到他管辖的大队去蹲点,因此,基本上一个月,我是一个人孤单单地住在公社干部宿舍。对于一个十岁不到的乡下孩子,猛然间独自面对商里这个“花花世界”,那份心情现在想来,恐怕也是忐忑难耐的。尤其是夜晚里白森森的四壁和房顶,更让我感到深深地恐惧。所以后来,在食堂一吃完晚饭,我便独自一人走到商里的大街上,让万家灯火来温暖、安慰我那颗游荡的孤独的心。再后来,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份恐惧与孤独,在下午放学后,我便撒开双脚朝远在十几里外的乡下跑,那是家的方向。在乡下老屋里,有我十分地眷恋的母亲和她做的可口的饭菜,尽管第二天一大早我还要匆匆跑回去上学,但我依然乐此不疲地在学校、家这两地来回跑。母子连心,她自然知道我的心思。于是,她以到商里看病为由,向生产队长请了几天的病假,实则是到商里父亲的单位来照顾我,同时,也是让在大队蹲点的父亲回公社,一家人得此小小团圆一下。记忆中,这是我单独(我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和父、母亲过的最惬意、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每每回忆起这段时光来,心里都会生出一股暖融融的光芒,像春天里明媚的阳光。
可惜,这段幸福的日子,对于一个我这样大的小孩来说,就像手里拿着的一根可口的冰棍,在它自己没融化前,很快就被我狼吞虎咽掉了。母亲回乡下后,父亲也像往常一样下到大队蹲点去了,但我心里,却再也不那么感到恐惧那么孤独了!独立,渐渐在我幼小的身心泛绿,直到现在我也在想,我的自律、好学和要强的性格,也许就在那时种下的。
浮桥
袁河,是赣江的一条支流,从起点到终点,也就几十公里长。在流经临江的时候,与其他流域比起来,它并没有显得格外地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在整个的河流上只有两座浮桥,而临江浮桥,就是其中一座。
浮桥的结构,一点也不复杂,两条大小一样的小船,上面搭上一排厚度相同整齐划一的木板,木板两边插上几根木桩做栏杆,再用铁链连接几个这样的单元漂浮在河面,这就是浮桥。为了防止浮桥飘走,设计者在两边桥头的跳板和中间抛了几个大大的铁锚在上游,问题就解决了。在这种现在看起来最简单的桥梁,在那个年代不仅承载了两岸人们的往来,在男孩子们看来,浮桥还给他们带来了无穷的快乐。这其中,钓鱼是最最快乐的事情之一。在浮桥上钓鱼,不仅可以得到鱼,也可以在水面近距离地观看一阵阵鱼在水里游曳的样子,甚至还能看清鱼咬钩的动作呢,这在池塘垂钓是万万不可能的了。要想在浮桥上多钓到鱼,那是要提前做一些准备工作的,但大体有两种:一种比较简单,问家里拿一个鸡蛋(简单是简单,但那时家里一般不会给你一个鸡蛋的,是要留着卖钱呢),小心破开壳,把蛋清留着做菜,只用蛋黄。另一种稍微繁琐一点,取用一截大约两尺长手臂粗的竹筒,一头开一头留节,在节的那端底部钉一块大小合适的木板,在距离底部20-30厘米的高度,周围钻出三排小孔来,为了方便携带,在开口那端安上铁丝或麻绳。这还不算完,还得准备一截一米来长能够插进竹筒的直木棍。设备好了,但工作没完成,还得带一些米饭粒、捉些小青蛙备用。两种准备不同,钓鱼也就有差别了。简单用蛋黄钓的,鱼钩上会用棉花团成一个小点,粘上蛋黄,丢进水里,鱼就会争先恐后涌来咬钩,这种一个人操作就可以。繁琐的必须要两个人共同合作,一个人拿鱼钩勾住米饭粒钓鱼,一个人把小青蛙丢进绑在船弦上的竹筒里,手拿木棍不停地上下捣,直到碎肉引来鱼群。无论哪种钓法,你都不需要去为有没有鱼群来咬钩而担心,大多数情况而是为自己的准备工作做的好不好而纠结,每一次钓鱼都是以米饭粒或者小青蛙和蛋黄用完而告终,虽然看到木桶里鱼头串动而激动不已,但清澈见底的河里一群群饥饿难耐的鱼群,越发使得每一个钓鱼者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下次一定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充分。
钓鱼结束,戏水开始。来浮桥钓鱼的很少有不会水的,除非是哥哥带妹妹,或者弟弟带姐姐来的,女孩子总是要害羞一些的,但也不是都这样,正真假小子玩起水来,那胆子一点也不比真小子差呢!
荣疗院
荣疗院的全称是江西省荣誉军人疗养院。这是全镇唯一的一个省级国家单位,也是唯一的一个花园式的单位。全院占地面积55万平方米,但绿化面积就达到90%以上,院内建筑格局,参照园林设计,无论站在哪里,放眼看去,你都会感受到绿色带给你的宁静,而在宁静中,清新的空气,沁人的花香,优雅的格局,一同围绕着你,心得到最大的放松和修养。所以直到现在,人们还把荣疗院称为临江的花园,每天早晚,人们三三两两结伴而来,在院里锻炼、跳舞、散步、谈心,甚至在这里学习,总之,能在公园里做的活动,你在这里都能看到。因为它是花园式的建筑设计,所以,人们更愿意在心情好的时候,来这里拍照留念。大观楼、绿长廊、竹子林、湖心亭等等,都是人们首选的景点。
和别人相比,我到荣疗院去显得便捷得多,因为临江公社和荣疗院只有一墙之隔。这么多年来,我已经记不得到荣疗院多少次了,而现在,我却很少去了,这不是说荣疗院现在发展的不好,有一个事实让我在心里有着很难解的惑,说成情结或许会更贴切。那就是,现在的人们已经很少知道临江公社了。大多数人问我住在哪里时,我的回答总是让他们一时摸不着头脑,而在我告知他们在荣疗院隔壁时,他们一下子就反映过来了。
时代的变化,让临江这个小镇确实面目一新。我虽年纪不大,但确实是个念旧的人,在临江公社院里住了三十多年,与隔壁的荣疗院相比,眼看着它一天天破落下去,心里有着一种无法释然的东西在跳动,在燃烧。说句实话,现在很少到荣疗院的原因,其实就是怕自己想起过去的童年,想起父亲,以及父亲为之奋斗的年代!
根 在深圳打工八年,今年春节后,我回到了临江,在市公交公司找到临江跑市里的班车工作,然而三个月后,我便辞了工。 辞工的理由很简单,我不适合这份工作。说清楚些,是我不适合眼下的现实社会。说来也很好笑,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市人,回到家乡工作着自己喜欢的工种,天天和老婆孩子在一起,应该蛮满足的。但我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就好像找不到根一样,总感觉脚站不稳当。
回来没过多久,老家打电话来,说老家的老屋要被乡里当作危房推到,当然,稍微会有点补偿。听到这个消息,我马上找有关单位和人员核实了消息的真伪,当确切地被通知老屋推到的时间后,我的心着实地难过起来!因为我的根,就要被拔起了!从此,在老家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关于我的实实在在的记录了。虽然在老家,我只有十年的记忆,虽然现在回老家,大多数乡亲认不得我,但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说自己是洲上伢子。
老屋推到的那天,天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去到老家时,新农村建设搞的水泥路路面除了有积水外,并没有泥巴打滑,可我总觉得电动车老在摇晃。我没有赶上推到的时间,站在一片烂瓦砾面前,老屋的模样,已经只能在我今年春节回家拜年的时候拍下的VCR里找了。我只在废墟上站了几分钟,然后转身回到临江,临走并没有用手机拍几张照片当做最后的留念,因为我不想把美好的东西破碎。
老屋推到了,我不能就因此说我的根现在在临江。虽然我在临江娶妻生子生活了三十多年,在生活习惯上,已经完全是个地地道道的商里人,但骨子里,我还是洲上伢子。地表上的枝枝叶叶可以砍掉,但地里的根要烂掉的话,也最终还是会留在当年播种的地方! 但不得不说,临江是我生命里程中最重要的一个地方。现在,我仍然生活在这里,和老婆孩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青 橄
2013年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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