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庙桂树香满城

云水谣

梦中总有那么一缕香。

梦中安顺文庙“天子台”（文庙大成殿前的石台）旁历经数百年风雨的那两棵古桂树仍然挺立，堆青叠翠之中挨挨挤挤地缀满米黄色的桂花，微风过处香馥全城。

三十年前的安顺，古朴幽雅的文庙中两棵粗大的桂花树树冠如云，荫庇大成殿整个院落。秋风送爽，密密匝匝的金桂绽放在蜡质的绿叶间，金的辉煌与绿的厚重在交错，在重叠，在渗透……仿佛一片绿金色的祥云升腾在文庙上空；更那堪满树的桂花“摘来金粟枝枝艳, 插上乌云朵朵香”。古桂的香弥漫全安顺城，城东的虹轴厂、灯泡厂、柴油厂轰鸣的机器声中劳作工人嗅到桂花的幽香；城南的蜡染厂、帆布厂、床单厂、地毯厂花花绿绿的织品上浸着的桂花香；城西的收割机厂、起重设备厂、双阳飞机制造厂中冰冷的钢铁在桂香的浸泡中也闪出柔和的光；城北的环行皮鞋厂、纸箱厂中来来往往的订货客商在问：“是什么？这样香。”

梦中总有这样一缕香。

梦中安顺文庙中的那两棵桂树绿荫如盖，花黄如金，香逸市井。

二十年前的安顺，文庙的百年古桂用枝叶、花蕊拥簇着、轻抚着大成殿檐下那两根高5米、直径约40厘米整石透雕云龙石柱。远远看去，历经六百年沧桑的云龙石柱如同升腾在层叠、绿金的烟云之中。柱分为内外两层，内层方实，阴刻线状云纹，似远山云海，外层空圆，透雕朵朵浮云，整个龙身于云海中若隐若现。风推枝曳，金绿、馥郁、流动的烟波中石龙仿佛有了生命；龙头昂首长吟，龙身跨海出波，驾驭着古桂的淡雅沁香盘旋在安顺城的上空。石龙落在虹轴厂幻化成排队报考虹轴厂招工的人流，从厂门口一直排在东大街绵延数公里。石龙降临到蜡染厂，金碧辉煌的舞台上安顺最美的女子身披蜡染服饰魅力四射；源源不断的订单如长龙一样飞来；九十年代中期国营大中企业苦撑着安顺经济发展排名全省第二。石龙徘徊在城北的环行皮鞋厂、纸箱厂、糖厂……萧条的厂区中再也嗅不到桂树的芬芳。曾经红火一时的手工业在“国退民进”（国营企业在退化，民营企业在兴起）中没落，可悲的是“国”退了“民”却没进，安顺人再也唱不响“天干饿不死手艺人”的高调。

梦中总牵挂着那么一缕香。

梦中安顺文庙中的那死去的桂树重新生根发芽，疾速生长，密密匝匝的桂花金灿灿地覆满一树，重重叠叠，高高低低，枝枝丫丫都是桂花。秋风过处，金灿灿的桂花往下簌簌落下，满庭皆下桂花雨。

现实却是，十年前的文庙是安顺第八小学的校产，一位无知的校长动员学生们给桂树施肥，结果马粪一发酵将两棵珍贵的桂树活活烧死。从此之后，每到八月安顺人只能在记忆中嗅到那熟悉的幽香；随桂香而飘逝的还有安顺的工业，安顺的辉煌。虹轴厂、灯泡厂、起重设备厂……一大批国有企业关停并转；蜡染厂、床单厂、铅笔厂……一批集体企业倒闭；民营企业以小作坊势态发展，怎么长也长不大；安顺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落伍。曾经的辉煌却萦绕在梦中久久不散，想当年安顺的二愣子们在安顺白桦林歌舞厅中因为一个贵阳小青年说安顺没有贵阳好就与人家大打出手，如今的安顺人却不得不在全省最未的排名前低头。

低下的头何时再能抬起？飘散了几百年的安顺桂香难道就从此消失？文庙的桂树难道就不能重植？我狂奔在安顺的大街小巷苦苦追寻答案，却只有秋阳凌厉地烤炙在身上；置身街市片刻，我浑身火烫。一阵清风，丝丝凉意，渺渺飘来一缕幽香牵引着我来到安顺实验学校。一株桂树从实验学校逸夫楼前斜逸而出，金灿灿的桂花无言地流泻着幽香，悄无声息地飘散至百灵制药集团的上空；笼罩着华荣矿业的地盘并沿着两陆路弥漫了整个西秀工业园区……

知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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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

云水谣 发表于 2016-4-14 16:13
梦中总有那么一缕香。梦中安顺文庙“天子台”（文庙大成殿前的石台）旁历经数百年风雨的那两棵古桂树仍然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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