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痛

寒山

   在这个苍茫的尘嚣间曾留置着一对甜蜜的小夫妻，虽至今仍未能生育上一儿半女，而且生活过得伸手见肘却依旧你浓我浓，笑声不绝于耳。

　　娇气的妻子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去给在工地打工的丈夫送饭吃，日复一日，不曾间断，每回只要能看着丈夫吃下自己做的爱心便当心里便开出幸福的花朵。　　　
　　一日下雨天，正欲送饭的妻子在途中被一辆快速迎面而来的摩托车撞翻在地，肇事者急忙逃逸，在泥泞中的妻子挣扎着爬起来查看饭盒。还好，没漏出来！她边说边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坚持去送饭。在丈夫正吃得专注时低语道。我刚才被车撞了。

    正在咽饭的丈夫抬起一双寻问的眼睛对着她。没事吧？

    没事。她含着笑看着他。

    他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吃他的饭。她把笑停在半空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丈夫放下碗筷抹了抹嘴就转身继续投入到他的工作中去。她带着一脸的失望收拾了一下，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工地。

　　第二天，妻子照旧拐着脚去给丈夫送饭，她看到丈夫正在给一位年轻女孩擦手按摩。丈夫看到她就介绍道。这是我们头的女儿，前几天不小心扭到手了，我帮她擦一下油按摩一下筋骨，这样好得快些。
　　女孩抬起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她说。姐，大哥人真好，一听说我扭到手了就一直说要帮我擦药酒，连药酒都自带了来，姐，你可真好命，嫁了个好丈夫。

　　丈夫接着说。那是，不过她可没你这么能忍疼，她只要稍微碰一下就哇哇大叫，动不动就大惊小怪地。
　　女孩哼哈地笑着说。那还不都是你给宠出来的，你要是不宠着她不就没事？
　　那是那是！丈夫殷勤地边给她擦药酒一边问。这样疼吗？你要是疼可要说，我再轻点。
　　不疼不疼，你继续。女孩朗朗地回答。
　　这样都不疼！要是换了她早就像杀猪似的，肯定叫得整个工地的人都听见了！
　　哈哈哈．．．．．．！女孩夸张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妻子看着丈夫因兴奋而胀红的脸低下头默默地坐在旁边颤抖着双手打开饭盒。丈夫抖着手帮女孩拉好袖子。你应该还没吃饭吧？一起吃？

　　不了，你同姐吃吧。女孩瞟了她一眼又望着他笑道。大哥，你的手怎么一直抖呀？
　　 没事，抽筋，一会就没事了！丈夫收拾好东西恳切地拉住欲走的女孩说。都这么晚了一起吃吧，她一向都回家吃的。 丈夫头也不回地直接从妻子手里拿过饭盒用盖子盛了一些递给她。

　　够了够了，我一点饭就够了，不要太多。女孩微笑着从他的手里急忙接过饭盒盖。
　　怎么才吃这么一点？他边用筷子夹些饭给她边说。你看你这么瘦，要多吃点才行。

　　我这样就够了。女孩赶紧把饭盒盖拿到背后。你可得多吃些，别一会吃不饱没力气做事。
　　我会没力气？ 丈夫伸出双手得意洋洋地在她面着挤出两块“老鼠肌”。
　　别丑美了。女孩用一只手在他的肌肉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捂着嘴笑得红艳似火。
　　妻子盯着丈夫的后脑勺紧捏着自己的大腿忍着不让眼里正打转的泪珠掉下来，一直等到他俩吃完饭，弯下腰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的空饭盒，空着肚子一瘸一拐地往家的方向拖去。
　　两个星期后的一天，丈夫等不到送饭的妻子，正等得不耐烦时他的二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喂，是xx吗？你妻子在x医院，你快过来吧。
　　赶到医院的丈夫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妻子突然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怎么好像突然瘦了一圈？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对不起，劳你跑一趟了，我本来不想劳烦你的，可医生说一定要你签名才可以做手术，所以......。她对着前方喃喃地低语似乎在同他人对话。
　　这时医生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纸说道。你这丈夫是怎么当的？你妻子严重贫血晕倒在马路上幸好被路人送来医院，到这里才发现她的右脚早已骨裂并有大面积溃疡还一直在流脓，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难不成你一点也不知道？
　　你怎么不早说？我哪知道会这么严重？你不是说没事吗？他忙拉起她的手放在脸颊边轻声地责诉道。她避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望着同样苍白如纸的房顶。
　　医生继续说道。现在只能进行手术修复，你要做好最差的心里准备，到时有可能要截肢。
　　截肢！丈夫拿笔的手不停地微微抖着。
　　没事的。妻子的语气仍旧静默。此刻他忽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动不动爱撒着娇嚷嚷着往他怀里钻的妻子不见了，换之的是那满脸的坚强透析着成熟。
　　不疼吗？ 丈夫讶异地看着眼前霎时变得如此陌生的妻子。
　　医生走过来接过他已签署好的同意书，把她缓缓地推往手术室。有什么疼能比得上心疼？她那带着心灵升华后的淡漠语调回荡在那空洞的病房里久久不愿散去。
　　
　　
　　

莲花王子

有什么疼能比得上心疼？

精辟

知乐

颇有文采，值得品读。细腻、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