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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在水之湄 于 2016-4-6 14:24 编辑
《父亲，请原谅我无法坚强》 ——谨以此文献给我永远的父亲 一年了，你在那头，我在这头。 你离开我以后，我总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可我怕触碰内心深处最软弱的那一角。因为那里，牵扯的是我最疼痛的神经末梢。 去年一月份，特别得寒冷。病房中，父亲你侧睡在床的一头，张着嘴艰难地呼吸着，身上插满了管子。你已经是第四次住进医院了。 那天晚上，窗外的雪一直在飘，纷纷扬扬。你被冠心病肺心病折磨几十年，已是命垂一线。因呼吸十分困难，加上长期卧床，你不时要翻身换位。平时精神稍好时，你也会叫我扶你，你，看看中央新闻电视，可今天，父亲你是怎么了，竟一点都起不来，那怕斜靠着都不行。但你的潜意识里，终究还继续着你一贯的常规，喘息着对我说：“把中央台打开吧”。 电视照常开着，但父亲你已不能像往常一样看了，哪怕听着。你呼吸急促，我看着你的心电图的心跳指数，已到了两百二。我知道，你的心脏是多么得难受，你没有呻吟，你已无力呻吟。病房没有多余的床位，我和保姆挤在一张只能容纳一人的小床上。你看我背露在外面，放心不下，虚弱地对我说，这样睡多冷啊。 因为你心脏跳得太快，医生已给你用了24小时不间断的强心推针，手上脚上挂满了打点滴的管子。中午吃饭，我只喂了你一口，你就拒绝不吃了，你对我说，我不想吃。我意识到，你很反常，前两天还吃得下半小碗饭的。我只好哄着你再来一口，你勉强地吃下了第二口饭。父亲，此刻我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哪怕你再吞下一口饭，我要你健康长寿。我对你说：“你很乖的，再吃一点，你平常总叫我坚强，可你今天也要坚强啊，就再吃一口吧”。你坚决摇头了。 晚上，你突然对我说，晚饭不吃了，想吃麻饼。我立马给你到一家你平常最爱吃的那家小铺子里买来。饼子就放在你的床头，你仅朝它望了一眼。 次日，你整天吵着要拔掉所有的挂针，你说，脚上挂着吊针，怎么穿衣？针拔掉你心脏会受不了的，会很危险，我说。你沉默，不说一句话。突然，你又催促我，给外地的弟弟打电话。晚上八点多，弟弟来了，你朝我望了一眼说：“好，你回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一月二十一日早上六点左右，我枕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我的心“突突”地跳着，电话那头，是弟弟的声音：“姐，你早上最好快点过来”。我预感着你一定是快不行了，我飞也似地赶到医院。这时，你仰面趟着，眼睛的瞳孔已放大，我大喊：“爸爸，爸爸，我来了”。你“啊…啊”张着嘴已无法表达。我俯下身子在你的耳边说：“爸爸，你就放心吧，一切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妈妈我们会对她好的，你已经出版的小说改拍电视剧的梦想我们一定会努力”。此刻，你嘴巴微微一动，你一定是听见了。 亲爱的父亲，我要在你弥留之际，让你听见，我们孝敬母亲的承诺，你放心不下她；我也要让明白，你为之呕心沥血的长篇小说改拍电视剧的希望，这是你多年的梦想。 晚上十点，你的心跳在慢慢地减弱，从两百多变成了五六十，血压也下降为三四十，呼吸从原先的异常急促变为十分的缓慢，脸色从通红变为灰白。此时，你生命已垂危，可我不要医生给你气管切割插管，不想让你走之前还遭受更痛苦的折磨，我要在你的一旁，握着你的手，静静地守着你、陪着你。 当呼吸机上的指标显示到10的时刻，父亲，我明白，顷刻间你真的就要弃我而去了。我最后把头贴在你的耳边，轻轻地重复早上和你说过的话，因为我始终相信，你是听得见女儿的话的，你一定有感知。 十点零八分，呼吸机指数显示为“0”。我亲爱的父亲，你与死神搏斗了整整十六个小时，终于安详地走了，脸上没有痛苦和遗憾。这十六个小时，我亲眼目睹你生命的脉搏从跳动到渐渐的停息，就像一根蜡烛，燃尽了最后的生命之火。我的心，在伴随着你生命逐渐走向终点的同时，也伴随着你一起煎熬，一次次地下沉，沉到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我终于失去了你，我的最爱我疼我的老父亲。你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好了我要休息了；你说要拔掉所有的吊针，莫非你对自己，早有预感。你虽痛苦，可你的思维却异常地清晰。听弟弟说，你弥留之际，在念着我的名字，一直在等我。 你静静地躺在水晶棺中，面容安详和蔼。贴放在你头左右两旁的，是我买给你也是你最喜欢的红色羊绒衫和红色丝棉袄，我要让你带走，我不要让在世界那头的你受冻，我要它们一直伴随着你。 追悼会上，哀乐响起，人群中，抽泣声一次次传来。可父亲，我没有哭泣，我很坚强，想起了你平常经常和我说的话，“你要坚强”。我知道，你在看着我。我若哭，你一定会难受的，我要让你知道，你的宏儿真的是多么得坚强。你的女儿真心为你骄傲，你的一生路途坎坷曲折，却一直坚守着自己固有的信念，去追寻自己人生的梦想。 是的父亲，你一直叫我坚强点。所以，当你和我聊起你以后最终的归宿时，我和你一样是那么得淡定；当你再次住进ICU病房，我也是那么得镇静，镇静得我提早为你安排好了善后的墓地，买好了寿衣，甚至联系好了有关善后的一切必备之项，镇静得在你的追悼会上硬是没让一滴眼泪掉下来。 可是父亲，当火化房的工人要把你拖走的那一刻，我再也无法做到坚强，我突然地狂喊着冲向你：“等等，你们别拖走他”，我拽着你的灵车，仿佛要把你的生命拽回。我不顾一切地挣脱众人阻挡，声嘶竭底地哭喊。就让我再看一眼，让我再看看你，我的父亲，你紧闭的双目，你慈祥的面容。 我真的从此以后，就永远永远地失去了你。再也没有人像你那样对我说，“你要坚强，天塌不下来”，再也没有人像你那样，在我受伤的时候，用父爱舔犊我流血的羽毛，再也没有人为我在雨雪的路上送上一声叮咛“你眼睛不好，骑车要小心”。 最终，你被塞进了火化炉，化成了一缕青烟，我心不断地抽搐，刀割似地疼痛。原谅我，亲爱的父亲，此刻我真的无法坚强。从此以后，你我永诀，阴阳相隔，骨肉永离。 我无法坚强，面对我的至亲，我无法假装坚强。脑海深处，清晰立体的画面在翻腾涌现：我三岁时，父亲你带着我到处求医，只为我一双畸形的腿；童年时，你推着一把独轮车，载着我走在泥泞的田埂上；十六岁那年我腿被压伤你背着我时那倔强的身影；结婚前你递给我你亲手满世界选来的丝绸被面；你骑着单车风雨无阻地到幼儿院接外甥那脸上荡漾着的快乐笑容；书籍上写满鼓励我要坚强的生日寄语..... 所有的所有，是那样的温馨，点点滴滴，都充满了你的父爱。我从未想过，当你所有的爱在某一天戛然而止并随风而去时，会让我这样痛彻心扉。亲爱的父亲，你在时，你所做的一切，让我感到习以为常，可当你终于离我而去时，我到哪里才能寻觅你爱的踪迹？平常总是以工作忙的借口难得请假，从未好好的长时间地陪陪你，可如今，我又到哪里找机会报答你的养育恩情？ “ 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无颜面对你，老父亲。你总是叫我坚强，说“天塌不下来”。如今，我的天真的塌了！ 你走后的一天凌晨，睡梦中，你向我走来：“你好吗？身体好吗”“是你吗父亲？”我欣喜若狂，“我好的，一切都好”“那就好，身体好就好，我现在也照顾不到你了”，说完你在我眼前消失了。 醒来时，我心在疼，泪在奔。亲爱的父亲，请你原谅我，我真的无法坚强! 有时，我宁愿相信，人真的有灵魂存在，这样，你就会永远永远地和我在一起了。 我宁愿相信人有来生，亲爱的父亲，让我来生还做你的女儿吧，让我再好好地报答你，偿还你这一世对我的养育之恩。 我宁愿相信，父亲你能感知女儿今天对你倾诉的一番真情，能以此慰藉长眠于地下孤独的你，让你的灵魂有片刻的温暖。
—————但愿全天下的人们，珍惜和老人相依偎的时光，多留点时间给自己的父母，好好孝敬他们，别让自己留下任何的遗憾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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