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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情（一） 赵戈庄三月十几的夜晚很安静，只有月光静静如水照着已经今非昔比的赵戈庄。夜晚中的村庄在沉沉入睡，和白天村中鸡飞狗跳的感觉完全不同。此刻依旧在村东最边缘住着的赵老六，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便再也睡不着觉了。因为他的羊圈里那为了养老而放牧的十几只山羊也被饿得睡不着觉，正在羊圈里烦躁地蠢蠢欲动，等待着半夜偷放麦苗的主人开门，好让它们跑到已经长势很旺的香甜麦苗地里疯狂饱餐一顿。 随着吱呀一声大门响动，赵老六的羊群就像久经沙场的夜间武工队，轻轻地一溜小跑奔向村外那绿如地毯满带夜露芬芬的麦苗地。走过村边大路时，赵老六突然感觉浑身紧绷绷地害怕起来，因为他隐隐听到一阵女人压抑地哭声，如泣如诉地飘荡在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夜间原野。 那阵哭声来自白天刚刚发完丧的赵戈庄小学校长赵登玉的坟头，赵登玉的死亡很突然，也可以说他是乐极生悲在幸福中突然死去的。他是在帮忙料理村中招赘了养老女婿赵小娥儿子婚事的宴席上，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在烂醉如泥地睡眠中再也没有醒来。经过停尸三天的传统仪式，在赵老六的大力主持下，今天刚刚入土为安。赵老六知道那在夜间哀哀哭泣地女人，一定是和赵登玉相好一辈子的赵小娥。因为赵小娥和赵登玉缠绵悱恻地感情纠葛，早已是村中人所共知的秘密，只是大家都在抱着欣赏和同情的心情都在心照不宣罢了。 “不行，我得去劝劝她，这大半夜地，要是着凉哭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心存善念的赵老六任凭羊群离他而去，自己踢踏着已经年迈的脚步，半躬着已经挺不直的腰身，并大声打了个喷嚏，以此提醒正在哀哭的赵小娥，有人来了，莫要害怕。 此刻，赵老六又突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只有夜间原野游荡地清风，在耳边轻轻絮语着悄然滑过。“咦，是不是我的耳朵出毛病了，怎么又没有哭声了？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赵老六自言自语地还是目标坚定地向着赵登玉的新坟走过去。 还没有走到赵登玉的坟头旁，赵老六就远远地闻到一股刺鼻地农药'敌敌畏’的味道，不禁庆幸地想道：幸亏我的羊群没有跑到这里来，否则都被这刚喷的农药报销喽。等到走近坟头，赵老六这才老眼昏花地看到赵登玉的坟前黑乎乎地躺着一个人，那个人正在一边颤抖着痛苦抽搐的身体，一边轻微地发出难以抑制地呻吟声。“不好，有人喝药自杀了。”凭着赵老六丰富的人生阅历，他的头脑里第一时间就发出了非常准确地判断。 赵老六急忙俯下身，仔细看看正在口吐白沫痛苦挣扎的那个喝药的人，不错，这人正是那个和赵登玉相好了一辈子的赵小娥。“这是何苦呢？”赵老六一声无奈叹息，就再也顾不上他那早已不知跑到哪里的羊群，犹如年轻小伙一样发疯般地飞跑起来，并且一边飞跑，一边大声呼救着：“不好了，老少爷们快起来，赵小娥喝药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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