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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陈盛 于 2016-1-15 08:02 编辑
新 房 文/陈盛 夏夜清凉如水，夏虫都扛不住疲劳一一睡去，杨洋的闺房的灯还亮着，她坐在梳妆台前，一点一点地为自己涂上鲜红的唇膏，一样的动作一遍一遍地重复，突然，她看到梳妆台的镜子里走出一个妇人，她恶狠狠的样子比夜色更让人感到不安。 “妈，你吓死我了。”杨洋埋怨道。 “刘强回话了没？”赵丽云生硬地问道。 “妈，你就别逼他了，他上哪儿拿钱买房子？”杨洋几乎求饶起来。 “那是他的事儿。”赵丽云的回答仍旧硬邦邦。 “能不能先结婚，房子的事情后面慢慢补——”杨洋几乎是哀求了。 “那，刘强要是没有补上，你还可以退回来再嫁一次吗？”赵丽云嘴角一撇。 “哇！”杨洋扛不住了，哭了出来。 “也好，泪水来帮你卸妆——”赵丽云说完，人影从镜子消失。 赵丽云说的没错，杨洋的泪水很快冲出镜面，开始淹没整个夜色。而杨洋的幸福就在夜色里沉浮，眼看着就要沉没。 “杨洋，你怎么睡这里？” 赵丽云再次推门走了进来，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也就是杨洋出嫁的日子。 杨洋的眼睛哭的红肿，整个晚上她都在水里泡着，当觉得万念俱灰的时候，有人把她捞了起来。她睁开眼睛，发现是她的妈妈。 “不应该啊……”杨洋感到有点意外，昨晚对话的一幕勾勒了起来，她突然觉得头痛欲裂。 今天赵丽云装扮一新，她的声音轻柔，当看到杨洋这副模样，顿时心疼不已。 “孩子，起来洗刷，然后好好打扮打扮。”赵丽云依然温柔地招呼。 杨洋盯着赵丽云的脸看了好大一会儿，心里对她的态度变化迅速做出判断:“妈妈改变了主意了！” 杨洋从梳妆台前跳了起来，在赵丽云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说道:“妈妈，英明——” 可是，话刚出口，杨洋突然硬生生地把它掐断。杨洋吓了一跳，因为她在说话，声音却是一个男人的，难道昨晚睡觉着凉了？ 可是赵丽云似乎没有注意到杨洋的变化，她接着说:“妈妈是不是英明不重要，丈母娘是不是英明就太重要了。” 杨洋顿时觉得推崇备至，她用力地咳几下，说道:“你……就是一个英明的……” 杨洋再次把话掐断，因为，她再次听到男人的声音，今天的情况有点诡异。 “是不是没有睡好？今天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赵丽云怜爱地看着杨洋，继续道，“丈母娘那边有消息吗？” “我的……丈母娘？”这个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可是，赵丽云转身小跑着下楼了，因为楼下来客人。 屋子就剩下杨洋了，她愈发的感到事情有点邪乎了，她回到梳妆台前，看到镜子里居然站着一个男生，他理着一个平头，西装革履，皮鞋锃亮，打着一个红色领带，完全的一个新郎官的行头。 “你是谁？”杨洋质问镜子里的男人。 “你是谁？”镜子里的男人喉结上下起伏，怒气冲冲的样子。 杨洋从镜子前跳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又几步走了回来，可是，镜子里的男人亦步亦趋……杨洋向镜子里的男人扑了上去，当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杨洋不得不面对事实——她不是睡觉着凉了，而是变成一个男生。 杨洋正不知所措，镜子里的女人回来了。杨洋转身一看，是妈妈，妈妈跟镜子里女人一模一样，自己跟镜子的男人一模一样。 “杨洋，你爸回来了，问了不少人，买房子的钱，一时凑不起来。”赵丽云愁眉不展。 “妈……我们要买房子吗？” “这不你丈母娘的要求吗？” “昨晚……不是你要求刘强的吗？” “你说什么呢？未来的婆婆还能指挥得动未过门的媳妇？”赵丽云有点担心，从一大早到现在，杨洋就一直在胡言乱语。 杨洋还没调整过来，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轻点，可是，镜子里的男人就是一个大喇叭，那个喉结跟滑铁卢一样轱辘个不停。她不得不试着适应眼前的状况:自己从女生变成男生，妈妈正从高高在上的女王变成卑躬屈膝的女仆。 杨洋理了理头绪:自己是新郎官，有准新娘，有丈母娘和老丈人，如今丈母娘的口还没有松动…… 赵丽云看杨洋默不作声，怕他急出病来，说道:“要不，跟刘强吹吹风，或许，这个小姑娘还能帮点什么呢！” 可是想起昨晚的一幕，杨洋担心地说:“丈母娘，恐怕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妈妈答应你，你们的新房，回头一定给你补上，”赵丽云几乎在哀求，“楼下的客人都来了，不能让大家看笑话啊——” 新娘不知道变成什么模样，杨洋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有点期待。她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通了，电话那头没有说话。但是，杨洋知道是刘强，他们听得懂对方的呼吸。 杨洋想哭，像过去那样对着刘强撒娇或者痛哭一场。但是，她不能，今天，她是新郎。 “你还好吗？”千言万语，可是说出来，却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问候。 电话那头也不说话，杨洋有点忐忑不安，自己的声音这么粗犷，不会吓着刘强吧？ 过了一会儿，女生嘤嘤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杨洋，我妈说了……没有房子，今天你不能过来……” 刘强从抽抽搭搭，进而放声大哭起来。杨洋也跟着抹眼泪，她认真地听，尽量不搞出动静，这时候，刘强需要支援。 “我们该怎么办啊？” “家里所有的办法都想过了，房子暂时还不能买，可是，我妈说了——” “是杨洋打过来的吗？房子买了没有？时间剩下不多了——”电话一头，传来准丈母娘歇斯底里地咆哮。 昨天还是女仆的般的低声下气的婆婆，今天换了个人，简直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 杨洋看了一眼一边悲戚的妈妈，鼓起勇气说道:“我妈意思今天婚事给办了，房子……今后去补！” 赵丽云一边竖耳倾听，听到这里，她拼命地点头。 “你以为公共汽车，可以先上车后补票。” “妈，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啊——” “你给我闭嘴，才开始，心里就向着外人了，你嫁过去了，还能退回来再来一次啊？” “哇……” 电话里头只有“嘟嘟嘟”的声响，杨洋知道，方才的三国结束了演义，可是，谁都不是赢家。 赵丽云张了张嘴，可是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她不要继续给孩子压力，她转身准备下楼。 “妈，你把迎亲队伍散了吧！” 杨洋追补了一句，赵丽云浑身一震。 杨洋说完，把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整整关了一天。 傍晚的时候，杨洋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出门。赵丽云担心了一天，后来看到儿子穿戴整齐的出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这真的是一个美丽的夏夜，夏虫一起上阵，鸟儿成群结队赶来……它们奏响优美的旋律，有人听出来了，它是《婚礼进行曲》，一对新人，他们在河边举行婚礼，月光为新娘披上世界上最美丽的婚纱，萤火虫是夜里闪耀个不停的闪光灯。 在这里 整个大自然都在祝福他们。刘强，无疑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而杨洋，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郎。 月光下，杨洋仔细端详着跟前的新娘，她满头秀发，亭亭玉立，樱桃小嘴上有着吐血的口红，风里带来她醉人的体香…… 杨洋伸出强有力的臂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把新娘勇敢地揽在怀里，然后朝着清澈的河水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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