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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朱法强 于 2016-1-4 13:02 编辑
（四） “皇家音乐茶座”里，一曲缠绵、凄婉的《美酒加咖啡》从喇叭里流淌而出，如泣如诉地诉说着邓丽君的心声。李媛的心在乐曲中颤抖，脸上的表情，随着乐曲情感的变化而变化。她眼圈红红的，样子很像一朵流泪的花。 坐在李媛对面的高然，看了一眼她那张伤感的脸后，心中一阵窃喜。他在心里给自己道喜，祝贺自己的判断没有丝毫误差。他认为他不但是一个幻想家、思想家，而且还是一个心理学家。 这个“看了她一眼”，从字义上就可以看出，不是注视的那种。虽然这个女人身上有看点，而且耐看，能让很多眼睛对注视一词非常感兴趣，但他不敢在注视上下功夫。要说看，他顶多算上一个走马观花的看，是浮光掠影，是蜻蜓点水。他天才地、创造性地，把这种看运用在有意与无意之间。难道是他的眼睛缺少审美诉求？不是，因为李媛是牛书记的太太！ 高然能结识李媛 ，是婷妮介绍的。前一段日子，高然对珍妮心灰意冷的期间来找过婷妮。当时，向峰不在家里。他屁股一落座就说，姐姐，请你帮我在姐夫面前说说，现在珍妮都当副院长了，我在家里日子实在不好过，让我抬不起头来，珍妮总是奚落我，说我没有当官戴长，说我没有出息，不像一个男人，活得窝囊。姐姐，珍妮的个性你是知道的，为了我家庭的和睦，能让珍妮看我顺眼，你就拉我一把吧。 婷妮说，珍妮的个性我知道，活像我爸。接着，她忧虑地叹了口气，说，珍妮总有一天会毁在名利上。高然，你相信我，姐不害你，你就莫去官场了，哪里不是过日子？我妈说得对，平平淡淡挺好的。安逸的日不过，硬要去凑那样的热闹，心累啊！干净的地方不呆，非要往脏地方跑，名利很脏啊，你这是何苦呢？名利害人，多少高官因经济问题而纷纷落马，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官还是有的，比如姐夫就是一个好官嘛，还有出污泥而不染一说嘛。高然既提了要求，又拍了马，一语双关。 谁料，这一马拍得婷妮面无表情。她说，你想在那样的环境里做一个很干净的人，难。你姐夫来一次家，我就讲一次，像念经一样。他都听烦了，不过，他现在很少有时间落家了，每天都是酬应应酬的。婷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说，官当大了，家就变小了，对老婆都变得没有人情味了。婷妮苦笑着，笑容里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一些想说的内容却又被笑瞬间省略了，留下让人想象的苦涩。 姐姐，你就帮我在姐夫面前说说嘛。高然像一只孤独的狼，在凄迷中寻找希望。 真想当官？你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我和我妈一样，信佛，没良心的人是会遭报应的。尔后，婷妮又说，目前党中央政治局已形成了共识，要花大力气惩治腐败。说完，她笑了，笑容里净是希望。她佛仿听到习近平同志发出向腐败开炮的命令，看到了王歧山同志指挥千军万马冲向腐败时的一脸杀气，看到了“红旗卷起农奴戢”的浩大场面…… 姐姐，你放心，我会为你争气的，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一定做一个干净的人。我做官是为争一口气，不被珍妮看低了，不然，我的日子不好过，真的不好过，你就帮我在姐夫面前说说吧。 婷妮轻轻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出面帮你找个关系。 高然说了句，你！一脸惊讶，嘴半张着，老半天没都没有复位。 婷妮看着高然的样子，淡淡一笑，她说，牛书记的太太李媛是我的同学，还是要好的朋友。这个关系谁都不知道，连向峰我都没有告诉，如果透露了这个关系，就会给我和李媛带来许多麻烦。 高然的心像长出了腿，蹦跳得好欢；又像喝了蜜，浇开了脸上一朵硕大的花。接着，他哈哈大笑，说了句，姐，你可以当保密局长了。你放心，我当你的助手，把一切秘密都烂在心里。 李媛首次见到高然，说他的面孔好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婷妮笑了笑，我妹妹叫他“小沈阳”。李媛一拍手，对对，有点像。高然的脸就像火烧了一样，但他只好跟着笑，笑得极不自然。李媛见高然一副窘态，又咯咯地笑了，她说，她很喜欢看小沈阳演的节目。听到这句话，高然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他想，有戏了——她眼中的小沈阳与珍妮眼中的小沈阳不一样，要是一样就糟了，对你第一印象不好，还谈什么帮忙？ 接下来，婷妮就把找她的意图说了。李媛说，你婷妮说的，我还能说不，你的指示我照办。她咯咯的笑声再次响起，婷妮也开心地笑了，两人的笑声仿佛在空气中握手拥抱。过了一会儿，李媛喃喃地说，只是老牛他很少在家，哎！一声叹息来了个急刹车，把想说的话刹住了，漂亮的脸上却涂上了一层无奈。 高然想，她的这个表情与上次婷妮说向峰不常在家的表情有着惊人的雷同，为什么？聪明的高然，马上就找到了答案。珍妮和牛书记的关系，他非常清楚，只是不敢去揭开。向峰的一些花边新闻，高然早有耳闻。他想，这两个女人相同的表情里，大概都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苦涩吧。 高然就是高然，他一旦抓到了机遇，就能充分显出英雄本色。之后，他隔三差五地为李媛发一些祝福之类的短信，李媛也很礼貌地回复了他的信息。每收到她的信息，他激动的样子，就像他的爹妈刚生下了他一样。接下来，他就四处打探她的有关情况。他想，只有把一些相关信息掌握了，摸准了，就能找出对方的软肋，解决问题就容易了。比如说，她喜欢什么就送什么，缺什么就给什么。钱他都准备好了，钱是他从朋友和同学中借的。他想，牛书记不太爱财，而女人却是金钱的奴隶，商品的跟屁虫。像婷妮这样的女人只是个例，有洁癖，是病态。李媛总不会是病态吧？ 通过了解，李媛是牛书记的第二任太太。牛书记的前任太太早年就死了，得的是血癌。怪不得牛书记的太太这么年轻！高然终于找到了答案。他还了解到，牛书记和前任太太没有孩子，他和李媛也没有生育。而这个问题一直让高然困惑不解，让他这个幻想家，思想家，心理学家第一次遇上了一个最大的难题。 真正的原因是牛书记不能生育。看来，他是宏观可以，微观不行，硬件可以，软件不行，他病在别人一眼发现不了的地方。这病非同小可，病得不轻。 领导的隐私别人不可能知道，高然查找这方面的原因是找死，他是不想要帽子了，如他老婆说的那样，他读一肚子的书是读到屁眼里去了，只配去抬石头，看厕所，拉板车。那么作者我是怎么知道的呢？我的弟弟在本市一家最大的医院当检验科主任。 灵光透顶的高然，从不钻死胡同，找不到原因，他就把目标转移到李媛和婷妮那苦涩的表情上来了。他认为，李媛比婷妮更孤独，婷妮还有个可爱的女儿，而李媛一个人守着一个空荡荡的家。晚上，她看着灯，灯看着她，越看越伤情，越看心如麻。按婷妮的逻辑推理，官越大，家就越小，那么李媛的家就比婷妮的家更小。虽然婷妮的逻辑有点以偏概全，但至少在这一点上，李媛和婷妮的家中状况是一样的，家里少了男人味，缺乏丈夫的温暖。他找到了理由，看到了曙光。于是，他就打电话约李媛出来喝茶。当然，他并没有非分之想，就是借个胆给他，他也不敢觊觎牛书记的太太，只想陪她聊聊天，喝喝茶，暂时淡化一下她的孤独。他想，她的笑容里会飘飞着自己的帽子。 接到约请，李媛认为婷妮也会来，于是就很愉快地答应了。当来到音乐茶座没见着婷妮时，她犹豫了，想走。高然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连忙撒了个谎，说姐姐临时突然有事去了。她出于礼貌，还是坐了下来。 李媛在邓丽君《美酒加咖啡》的歌声中仍没有醒过神来。 李姐，我说个笑话给你听吧。高然把李媛从邓丽君的歌声中拽了出来。李媛笑了笑，点了点头。接下来，他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才能，先讲了几段笑话。李媛笑声不断。然后又讲故事给李媛听。她听得是神情专注。他口若悬河，上下几千年，纵横几万里，说得是滔滔不绝，让李媛一会儿徘徊于苍黄朔云之下，一会儿又让李媛看到了凄艳的雪崩……这小小的音乐茶座成为了他展示才艺的大平台，他在心里不断地表扬自己，妈的，你真牛！ 李媛打心眼里佩服高然的才情，她听高然说这说那，心里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脸上是笑容不断，灿烂如花。她看高然的眼神再也不陌生了，再也不拘谨了。高然看她的眼神也慢慢变得自然了。 高然不忘自己的使命，在轻松自然的气氛中问李媛有哪些爱好？目的是想了解一下她喜欢什么？需要什么？然后该出手时就出手。李媛说，她没有什么高雅的爱好，比不上他这么有才，只是偶尔陪朋友出来聊聊天，喝喝茶，到KTV去听听音乐，唱唱歌，也跳一点舞，只是跳舞的水平太潮。说完，她淡然地笑了笑。高然一听，可高兴了，心想，花钱不多，又能让她加深对我的印象，印象一深，我不就来电了么？帽子不就有戏了么？难怪有人说，当官也不全是靠送的。接着，他又想起了向峰说的“资金三点运作方式”，他把“三点”内容天才地改为：陪唱歌，陪跳舞，陪喝茶。他想当一个专职的三陪一郎。 他说，李姐，哪天我请你去唱歌。让我去欣赏一下你的金嗓子，也让你听听我的歌声。李媛说，我唱歌不行，你这么有才，歌一定唱得好，到时一定去欣赏。 （五） 高然躺在床上，兴奋得睡不着。但他看了一眼睡得像死去了的珍妮，气就来了。他恨她恨得是咬牙切齿，心中的怒火恨不得要把她烧焦。 他不是挺会忍吗？不是说忍无可忍也要忍吗？他不是生她生活作风的气，在这点小问题上他没那么小气。让他生气的是，珍妮在牛书记面前根本没有给他说话，她心里一心只想着为自己的头上加帽子，想在外面呼风唤雨，在家中做他的女皇，永远骑在他的头上。他认为这个女人太歹毒了，是一条美女蛇王。 一次，他陪李媛喝茶。聊天中，他请她为他在牛书记面前帮着说说话。李媛说，我早说了，第一次见面后我就跟老牛说了。老牛问高然是谁？是哪个部门的？我说是哪个部门的我记不起来了，反正我就知道他是婷妮的妹夫，和向局长是亲戚。老牛听后笑了，他说，这一家子人都很优秀，下次研究人事的时候一定把这个问题考虑进去。高然听得既高兴又气愤。高兴的是，李媛真的为他说了话，牛书记为人很仗义，睡了别人的老婆还能为别人着想，心还没有完全黑掉；气愤的是，牛书记连他是哪个单位的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珍妮在牛书记的面前很少提过他的事，或者压根就没有提。 高然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理性。他在心里恨着珍妮，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把拉出来的屎又让狗去吃。可面对珍妮，他却非常客气，一见到她，他就把笑堆在了脸上，说了句：哟，大院长回来啦！珍妮很讨厌他喊她老婆，但喊她院长，就能换来她灿烂的一笑。有时他故意问一句，我的事什么时候能够落实？她说，快了。高然嘴上说，谢谢大院长，心里却在骂，贱人，老子操你祖宗，你总是说快了快了，快得没完没了，如果信你的话，会被你骗得尿裤裆；老子这样捧你，你好高兴是吧？知道啵？老子是怕你在牛书记的枕边吹风，只轻轻一吹，就让我的帽子飞到了太平洋。 他在床上又想起了李媛。自从他第二次和李媛在茶座见面后，他几乎天天给李媛发信息，打电话。常常请李媛唱歌跳舞喝茶，他花钱不多，却让“资金三点运作方式”运行得很顺畅。他的歌唱得非常好，声音酷似小沈阳——调高、悠扬。他在大学里就是“麦霸”。他的舞也跳得非常好，在学校里有“舞帝”之称。他的才华让李媛十分佩服，赢得了她不少的掌声。他万万没有想到，读了一肚子书一点用都没有，只有唱歌跳舞给他派上了用场。经过长时期的接触后，李媛还主动给他发信息，打电话。有时，舞厅歌厅茶座里的消费，她还抢着埋单。后来，李媛对他的友谊好像升了级，有时，看他的眼神是怪怪的。 他长得人高马大，细皮嫩肉，再配上一副小沈阳的五官，那是很有看点的。要说缺点，只是嗓音偏右，公公腔。说是缺点也是优点，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从他和李媛的接触中来看，她就是这种声音的崇拜者，正如她说的那样，非常喜欢小沈阳上演的节目。 高然眼中的李媛，人长得漂亮，是一种很抢眼的女人。她最大的缺点是，年龄四十不到，而胸脯却退到了二线，处于一种可工作可不工作的状态中。她最大的优点是性格温婉、贤惠。 一次高然陪她跳舞时，他想，如果来点“曲线救国”，他的仕途就变成了高速路的快车道。于是，他从她的眼神中进行了风险评估。他想，踩点“高压线”估计风险系数不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没有风险，她毕竟是牛书记的太太，有矜持的一面。他又想，干任何事情，都有一定的风险，如果怕这怕那，瞻前顾后，就会一事无成。想到这，他在跳舞中先是把她的手故意捏了一把。她害羞地笑了笑，虽然害羞，但仍不失友好。接着，他又大胆地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她又笑了笑，而且笑得很甜蜜。紧接着，他就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我爱你。她再次笑了笑，没吱声，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接下来，他俩就在一家宾馆开了房。虽然她的胸脯提前退居到了第二线，但工作起来十分认真，她的呻吟非常好听，如唱歌一样。 此后，几天里，李媛就如失踪了一样，他发信息她不回，打她手机是关机。高然感到十分绝望，他后悔自己不该冲动，他恨不得要拿把刀来把自己的小二子一刀给割了，他骂小二子不争气，断送了自己的美好前程。然后又恨起珍妮起来了，长期以来，是她把他打入了“冷宫”，导致自己的小二子胡思乱想。 他有一个著名的理论：人格和帽子是一种排斥关系，有人格，没帽子；没人格，有帽子。而这一理论却遭到了破产，他感到空前的绝望。他在心里寻死觅活，正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时，突然接到了李媛的电话。李媛在电话中告诉他，她这几天一直在自责，说自己这样做，对不起婷妮，她想忘了他，可是她怎么也做不到，整日里，脑子里全是他，她的脑子快要爆炸…… 他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心里暗自发笑，他认为女人太感性，一旦动了真情，脑子就会进水淹死理性。接着，他又很自然地想到了李媛和他说过的一些话。 一次，他和她做完爱后，李媛温情地躺在他的怀里。他问，牛书记如果知道了，你怎么办？其实这也正是他担心的问题。她说，没有怎么办，大不了离婚，他的女人不少，我跟他其实也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夫妻，有他无他一个样。 高然一听慌了，接着问，如果他跟我过不去怎么办？提拔的时候卡我的脖子怎么办？她说，他敢，到时我就和他来个鱼死网破。他问，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跟一个强大的牛书记对抗？她哼了一声，说，他有把柄在我的手上。高然哦了一声，惊讶地说，都说他的口碑很好，没有经济问题的。她说，你听谁说的？不过，大钱他是不贪的，但小贪还是经常的。他说，小贪你是搞不倒他的。她说，如果将他贪的做加法呢？这就是一加一大于二！ 接着，她说要他给她生一个孩子。说这话时她哭了。她说，她想做一个真正的女人，虽没有丈夫的爱，但不能没有孩子，孩子是她的希望和寄托。她说，她感到好寂寞。他想，只要你能给我帮了这个忙，我一定给你生个孩子。他在心里还偷偷地乐着，生了孩子，牛书记那是宝贝得不得了，孩子，牛书记给他养着；再者，孩子在这样的豪门家庭里，永远不会去抬石头看厕所拉板车。 一会儿，李媛兴奋地告诉他，说他的职务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落实，是老牛告诉她的。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激动地问了句，真的？李媛嗯了一声，又说，你的事，我见着他就说一次，见着他就催一回，我说我只有婷妮一个要好的同学，她从不托我办事，这件事没有得到落实，我无法向她交待。老牛一听，嘿嘿地笑着，嗯，这一家人都很优秀！在调走之前，一定把他的事给解决了。他问，牛书记调哪？她说，老牛要调到西尼市去当市长。他又问，牛书记什么时候调走？她说，就这一个月以内的事。高然激动得一把搂紧了李媛，来了个“二进宫”。 想到这，他在床上失声地笑了。谁知，笑声吵醒了珍妮。她问他笑什么？并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神经！ 入睡后，他做的净是帽子的梦，帽子在他眼前飞来飞去…… 常言道，世事难料。三天后，牛书记被省纪委找去谈话了。 （完结） 朱法强，住址安徽省宿松县孚玉镇城西街南48号，邮编246500，手机13605560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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