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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徐安然 于 2016-1-7 13:52 编辑
陈年陈念 徐安然 我无法迟滞你渐行渐远的步履 只能期待你的身影长留于 我的心里,随着时光泛黄了记忆 你却越走越近,越来越清晰
蛤 蜊 油 我对蛤喇油的印象原本停留在20多年前的记忆里。那时,在我们农村老家几乎家家都有蛤蜊油,我印象中错误地把它归于化妆品一类。人们十分经济地使用着它们,用雪花膏擦脸,用蛤蜊油擦手和脚。人们每天的农活和家务活很多很重,而且即使在冬季也大都舍不得使用热水洗脸、洗手,很多人的手脚都会因干燥失水变得异常粗糙,甚至皲裂。我还见过更严重的,有人的手上还从裂开的口子里渗出血水来,想来应该相当地痛。为了防裂,人们就经常向手和脚这两个容易发生皲裂的部位涂抹蛤蜊油。这个方法确实很有效,干燥的皮肤会因此变得润泽和细腻起来。 我也因此对蛤蜊油有了一种很美好的记忆。长大后我终于弄明白,之所以叫蛤蜊油,是因为当时厂家把生产出的用以润肤的油脂装在蛤蜊的贝壳里,耐运耐储还好用,可能更重要的原因是蛤蜊这种东西在海边几乎随处可见,价格非常便宜,成本异常的低廉,由此造就了那个时代极其大众化的蛤蜊油。新买来的蛤蜊油呈现半透明状,满满地非常实惠地盛在漂亮的贝壳里。其实那是一种油脂,涂在哪里都是油乎乎的。可我们就是觉得蛤蜊油很美。它毕竟是我们生活中的必需品。 那时我还小,姐姐却是个大人了,也成了全家的主要劳动力。蛤蜊油也成了她主要的护肤品。可她不到皮肤粗糙到发生开裂的危险的时候,不会轻易使用它。那时候农村还实行农业合作社的计划经济,我们一家全年的收入至多不过10几块钱,所以几乎所有必须花钱买的东西都显得很是奢侈。 一次我趁姐姐上工没回家的机会,偷偷把玩那盒漂亮的蛤蜊油,打开,合上……贝壳前部有可以互相咬合的牙,一掰就开了,再一按,只要牙对上就合上了。后来,我操作失误,按了半天没合上,怕姐姐回来发现后怪罪,急得满头大汗。最后我发现做这事情是急不得的,越急越出错,于是强稳心神,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所在,实现了正确操作,事情没有败露。还有一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那次我正把玩得不亦乐乎,突然听到开门声,原来我忽略了时间问题,姐姐回来了。当时我心慌意乱地要把蛤蜊油放回原处,不想失手一碰,手中的蛤蜊油反倒掉在了地上。蛤蜊油发出轻轻地啪一声响,当即就开了,而且有一片还跌碎了!姐姐进屋看到闯祸的我,柔声问我怎么了。等看到地上跌碎的蛤蜊油,她惊呼一声跑过来,小心地把它们捡起来,细心地拼凑成大致的原形,然后,轻轻地放回到柜上她平时放化妆品的地方。姐姐当时并没有责怪我,只是看了看我的手,没看到我受伤,就放心地告诫了我一句:老弟,以后干啥一定要稳一点啊! 一晃20多年过去了,姐姐老了,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蛤蜊油也慢慢淡出了人们的生活。直到今天,妻子宏从街上回来,进屋就兴奋地对我说:“你猜我淘回什么来啦?”我一边猜一边想宏的衣柜里还缺什么,却是穷尽心思而不得。最后宏得意地伸出手。天啊,她的手掌上竟然躺着一小盒非常非常精致的蛤蜊油!这时,我才忽然想起,多少年没在商店里见过蛤蜊了! 我愿意一直象藏品一样珍藏这盒小小的蛤蜊油。因为看到它,我就能想起从前许多艰苦而温暖的岁月;因为它曾经是我们劳动人民忠实的伙伴和朋友,陪伴和保护了最基层最广大的劳动者走过了一段不平凡的路……。
雪花膏 那天走在街上,突然有一股味道飘过,那么熟悉,那么亲切,让我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回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应该是久违的雪花膏的香味。 我对雪花膏的记忆是如此地亲切和单纯。小时候曾经狭隘地把化妆品定义为就是雪花膏,因为它太普通、太廉价,太大众了,农村里大姑娘小媳妇用来擦脸的清一色都是雪花膏。当然还有一种叫胭粉的东西,不过那属于奢侈品,只有女儿家订婚聘彩礼时婆家才舍得给买上两盒胭粉,外加两瓶高级一些的雪花膏。不过平时人们用的都是极其便宜的那种,塑料袋包装的“紫罗兰”,或者干脆买点散卖的雪花膏。小镇上的供销社里就有得卖,你随意拿个小瓶子去装,一、两角钱一两,漂亮的售货员姑娘先称过你的瓶儿,用一个粉色的小铲儿从一个罐儿里挖一些雪花膏到你的小瓶儿里,然后再称总重量。绝对的放心秤,那时的售货员绝不会存在短斤少两的问题。如果不小心算错了账,多收了你的钱,抑或少付了你的货,说不定售货员下班后还会找到你家里重新给你补上。雪花膏膏体雪白、细腻,味道非常好闻。售货员把雪花膏装到小瓶儿里之后,她那玲珑精致的手儿也随之芳香四溢起来。 雪花膏作为一种符号,代表了当时人们在困苦的生活中仍然不舍的那种对美的追求。无论农活有多忙,每天早晨起来,洗过脸后,女人们都忙不迭给自己的脸薄薄擦上一层雪花膏,让劳动的一天从一个芬芳的早晨开始。也有晚上擦雪花膏的,不过这是特例。那时农村经常放映露天电影,放映的场地多选在大队部、小队部或学校的院子里。吃过晚饭,放映杆子(银幕)就支起来了,人们开始纷纷聚来,挤在一起兴奋地准备看电影。这时,如果有小青年故意溜边儿的,或者有姑娘明显地擦了雪花膏,那雪花膏的香味在夜色里几分暧昧几分优雅地弥散开来,这都是谈恋爱的征兆。 在传统意识里,男人是不齿于使用女人的物什的,包括化妆品,那些物什几乎是女人的专利。那时妻子宏尚年幼,貌似刚上小学、少不谙事的样子,偶尔她发现了爸爸的一个秘密:爸爸竟然也象妈妈一样,擦了妈妈平常擦的雪花膏。怎么会这样!她认为爸爸的行为特好笑,令人不可理解。她当时就非常情绪化地边跳边笑:“爸爸擦雪花膏喽!爸爸擦雪花膏喽!!……” 宏说到这里,口气十分地怅然。从中我也读到了许多游离于雪花膏话题之外的感触: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美的追求也是一个享受快乐的过程,这都是天性使然,没有性别之分。 爸爸从此再也没有擦过雪花膏。如今老人家的背也驼了,满面的沧桑。女儿一个不理解的表现,使老人从此远离了化妆品,也可能从此远离了一份原本也可以属于他的快乐。其实,按今天的标准来看,那时的雪花膏还算不上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化妆品,不过是一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护肤用品罢了。
大辫子 50岁左右的人都有那么一段不会轻易抹掉的记忆,那段记忆属于辫子的岁月。那些年姑娘们流行梳大辫子,一条大辫子很容易成为一个美丽的标志和代号。 姐姐梳的就是大辫子。那时南村北屯虽不乏留长长辫子的姑娘,可是不是颜色不好,发黄干枯,就是长势不好,细溜溜地,象车老板子手上的一根长鞭条儿。谁也没有姐姐的头发长得好,两条大辫子都是又黑又亮的,又粗又长,让其他姑娘们羡慕至极。姐姐平时对自己的辫子呵护备至,可是那时的生活条件太过艰苦,最好的洗发用品不外是地产的那种劣质的肥皂,我还见过姐姐曾经用洗衣粉甚至黄土泥洗头。饶是这样,也似乎并未损伤姐姐的一头姣好的乌发。后来有了洗发香波这种东西,姐姐在村里使用得最早,她的那个塑料瓶装的红色洗发香波继而也成为村里姑娘艳羡的目标。 姐姐长我八岁,我小的时候,每天都是姐姐哄着我玩。在我几乎所有的童年记忆中,姐姐一直是留着那两条乌黑锃亮的大辫子的。前两年姐姐向我透露说:“我还摔过你呢!有一次背着你出去玩,我摔倒了,也把你掼出去好远。——那次你没怎么样,可是把我吓得脸都白啦!”因为父亲身体不好,姐姐初中毕业后就到生产队里干活了,挣满额的大人工分,成为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我幼时体弱多病,家里总在为我天南地北地求医问药。那天姐姐突然决定把她的辫子剪掉。我无意中听到了母亲和姐姐的谈话,知道了姐姐决意剪辫子的缘由。当时,母亲十分坚决地阻止姐姐剪辫子,姐姐就反过来做母亲的工作,并为此提出了两点理由。第一个理由:当时村里来个收头发的,那人还问姐姐卖不卖自己的头发,他愿意出三块钱收那两条大辫子,有了三块钱弟弟的看病钱就有着落了;见母亲还是不允,姐姐又道出了第二条理由:生产队每天天不亮就要上工,她已经没有早起编辫子的时间了。见母亲稍作犹豫,姐姐麻溜利落地操起剪子,对着镜子就把那两根美丽的大辫子齐颈剪断了。辫子剪下来了,姐姐就哭了,母亲也哭了。 那次只卖掉姐姐的一根辫子,母亲偷偷地把另一根辫子用纸包好珍藏了起来。 姐姐着实是个美女,并没有因为失掉了大辫子而减少了她的美,反而于美丽之中凭添了一股子英气。伶牙俐齿的媒婆们依然络绎不绝地上门,姐姐依然毫无余地地对她们的姻亲之议断然回绝,依然义无返顾地做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帮助父母支撑着这个虽然缺钱但从不缺温馨的家。姐姐一直待字到26岁才结婚,这个年龄在农村绝对称得上是大龄是晚婚了,按现在的叫法应该被呼为剩女。 岁月荏苒,前几年老屋被拆掉后,母亲找来姐姐和我,并当众打开了一只落满灰尘的纸包,我和姐姐都惊呆了:那就是当年姐姐剪下来的辫子,用姐姐当年用过的红头绳绑扎着。经过二十多年岁月的尘封,头发似乎已经没有当年那么长了,也没有了当年生动的光泽。可它还是深深触动和震撼了我们姐俩,让我们的眼睛很快湿润起来。 当姐姐转头擦泪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头已然花白的头发……。 作者简介 徐安然(QQ:545592908),迄今在地市级以上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词、报告文学等作品200多篇(首),并有多篇获奖。同时持有多件大型成功商业策划案例。现在哈尔滨市一大型国企内任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