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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秀蠲人 于 2015-11-12 15:56 编辑
《这些年我都是怎么过来的》
作者：谭久友
前断时间一网友问到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这个简单的问题，对于我们打工者来说可是一个心酸的事情。不知网友们这几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我不得而知，我可以说，这么些年我可是心酸一箩筐。本来在网上大家累了，疲劳了，应该说一个开心的话题，那既然有友问到这个问题，那我就给大家说说： 我以前在农技站工作，也分派下到乡镇府，没几年首次人员分流，我们成了首批宰杀的对象。在下岗前的最后一个会上，站长为我们发了一床毛毯，讲了一些政策和安慰我们的话，在我发言时，我只讲了一句，那都是套用我同学以前讲过的一句话：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听起来，是那样豪迈，实际上内心不是那个滋味，不是那么轻松。在我们那个年代，下岗是个新名词，还是没有谁愿意自觉下岗的，无赖政策在那里。怎么办？回家种地？不是最好的选择，村子里的人不看冷眼才怪。恰好，先去广东打工的人回来带人，我便随着南下的火车到了东莞。走之前，没有回家，没与父母打招呼就走啦，我相信父母能理解我，因为我是一个没有面子而又死要面子的人，走时那些东西都没有要，全放朋友那里啦，直到现在还在那里。一路上 ，听着带我们出去那个人的吹嘘，我们个个兴高采烈，精神百倍，加上第一次坐火车的兴奋，根本不放过窗外每一个景色，对我们来说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因为我们是第一次走出山外，第一次感受到了火车上放水不外溅的真实性。那时，火车好像要36小时【估计还多吧，忘了】才能到达广州，我硬是未合过眼，一路上那无际的平原，雄伟而壮观的大桥，幽深暗长的隧道.....都是我这次南下广州从未有过的收获。一上火车，那种语言氛围，真是南腔北调，我就开始讲普通话，是那样的自然，其实我们那时从未讲过也就是看电视时听过。 到广州达目的地后，第一晚我们睡在露天平房上，热天那可是不错的待遇，听前辈们说，他们来时好多睡过马路，香蕉林，被抓进治安队【没暂住证】，我们是幸运的。反正我把我当成了发配边疆的人了，我没有觉得我有什么不平衡的心态。开始，我们有几天玩着，没有安排事做，我们去高速公路上看大货柜车，数有几个轮子，看那些急速奔驰的小车像开飞机一样嗡嗡而去，真他妈的过瘾。回来时，看见地里有好多桔子，又有挖土机在挖掉【那片土地搞开发】，我们就摘来吃，还摘了好多放在路边的草里，让我们老乡下夜班后也吃一点。谁知，我们晚上一边吃着桔子，一边吹着海风，脸上的笑意刚被月亮凸显出来，就被几个治安队员团团围住，把我们逮到了治安队，要我们一个个的跪在地上交代，听说前几天他们还打死了一个人，我们心里直打鼓，深怕那特工般的讯问。还好，他们可能听了我的交代：我们刚来吃不饱，一天又没有上班，饿得慌，我们白天看见那些挖土机在挖桔子树，可惜啦，我们才摘的。然后把我们给放了，我们是幸运的，没有挨打，没有罚钱，在那时少见。 ....... “我在广东挺好的，爸爸妈妈不要牵挂。今年春节一定回家。” ....... 几年后，我回家在广播上发了通知招人，有几十个，我们在利川车站时几乎差一点就掉了一个人，后在广州车站时有两个也差一点掉了，那真是急死人啦，车在那里等着，找来这个丢了那个。这还不算，我们包那个车是他妈个黑车，走到一岔路口，有人准备上来，我们发现不对，我就安排会开车那个坐在司机旁边，司机后面坐几个棒脚【强壮的人】，门口堵上，只准下不准上，车内有铁棒我们一人拿一根，他们就两人在车上，看事不对，一直没有敢动我们，下车时，还和我们握了手，也许是佩服吧。好险啦！后来我听说从利川上车一同去广州的那几个是在家乡犯了事，在这车上是准备吃我的【因为我带人出门打工以为我身上有钱吧】，后来我们还竟然成了好朋友。 我们那时初来广东，家乡的人听了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的谣言，说我把这些人弄来卖了，说什么一个星期只吃了几餐饭，家里面传的沸沸扬扬。我带的人不是邻居就是亲戚朋友的孩子，搞得我父母弟兄姊妹在家都不好为人。真是的我在那里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们，家里的人竟然如此这般，他们还请了公安局的人，准备来抓我，不巧那个公安老婆生小孩了，未来成，我却希望公安能来把事情搞清楚。后来一女孩的家长是个村支书他亲自跑了一趟，看到了真相，还请了我们吃饭，给我买了一条烟，我没有要。我玩得好的朋友还准备给我打抱不平，说这样的人让我们敲诈他一下。我没容许，我不怪他们，因为我们那里，太偏僻太落后，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让他回去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大家。这个支书回家后，气得老毛病都发了，听我大姐【大姐是医院的】说花了五.六千块，显些丢了老命。可他还是违背了党性，没有实事求是的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大家，搞得家里的人人心惶惶。加之，我们队里个别人平时就眼红我们家里【我们家在当时在队里算好的，我那时被安排到农技站的通知都被人捏了，后来还是领导开车来接的】，故意兴风作浪，说的个神乎其神。那时，我寄回家的信都被人拆过，我便将计就计，先写信告诉我大姐【大姐住在街上的我们在乡里】真相，不要担心，我在寄回家中的信就故意说，爸妈你们不用那么辛苦了，儿现在卖了这批人赚了不少的钱，过几天我就要去台了.......嗯，这件事情前后持续了好久，搞得我们精疲力尽。 后来我转厂了，进了一家电器厂，两年间我从流水线做到了品管组长，在那时认识了我现在的家属，在一帮工友的长期取笑中生拉活扯地我们走到了一起，我们没有浪漫的花前月下，没有海誓山盟，我们不曾手拉过手，都是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走，在别人的眼里，我们是两兄妹，我们有一点同像吧！我没有给她买过一分钱的东西，我们总是一起出去吃饭喝酒，一人一瓶啤酒了事。没过多久，他回家了，年后来电要我去她家成亲。我便孤身一人随同她的老乡去了她家【四川达县，我是湖北的】。我们就这样简单的成亲了，没有车队，没有嫁妆，没有温馨浪漫的洞房，没有我的一个亲人。只是她们队里的人和亲戚都来啦。可能是我逃避现实吧，自卑感作怪吧，没有脸回家，也没有告诉我的家人，直到我的女儿都上幼儿园了才回家。 女儿一天天的长大，要花钱，我们又没有积蓄。我看他们这边的两杂种子与我们那边有差价，我便将我们仅有的一万元钱，拿来买了种子，几经周折运回了老家，不料我们那边种子没有搞活，不准乱卖，全被农技站的人没收了【那时四川不是农技站的人也可以卖种子】。无赖回达县与孩子她妈一同再次南下，那时女的好进厂她就进厂了，我这人人没本事，又受不得气，在厂里就你董事长总经理都不能无理骂人，否则我炒你鱿鱼。在广东大热天我徒步找厂月余，都不如意。干脆不去了，一天天就在河边的树下睡觉，骗她说没找到。看着那些江西老表用板板车拉着水果卖，很好卖，我就去打听进价，一比差价心里有数了。与她商量我卖水果去，于是她与好友借了一千元做本钱，我先买了 一辆人力三轮车，还没开始卖水果去市场买菜，放在那里被人偷了。她听说后哭了。我是个男人嘛，没哭。又去借了八百块，从头再来。我一天从早到晚要跑几十里，在那似火焰的烈日下走村串户，中午舍不得买一个快餐，就两五角钱的饼将就一下，水都舍不得买一瓶，早出晚归。 有一次，在海边我的三轮车翻了差一点掉进海里；有一次过桥【水乡地带的桥都是高拱桥】时由于拉得太多上又上不去，退又不敢退 ，退得不好就翻车有危险，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拉上去；有一次，卖完水果时间太晚了，拼命往回赶，偏偏就断了链条，我连走带跑地推着车，赶到渡口时，船已离开。【我是在一个岛上卖】，拼命的喊船老大才返回靠岸等我【最后一渡，已经晚上九点了】；......这样的事多的去了，习惯了。 几年后我们回到了达县城里也卖水果，一天挑着担担走街窜巷，时来运不转啦，刚好达县成立第一个城管执法大队，给我们撵得鸡飞狗跳的，我这个人啦，在纵目睽睽之下，躲来躲去的，跑来跑去的，我认为是一个很狼狈的事，你要收你就收吧，反正我不想出丑。就这样我的担担和称收过几次。菜农果农们在农贸市场摆卖又收费不合理，肯定出来大街上摆卖，毕竟一天也赚不了多少钱，卖不了多少东西。我就针对这个问题写了一篇报道还在达州日报上登过。没到一年吧，老本又没有了，只有千余元啦，怎么办？还好够我们两人去广州的车费，又南下。我们真是三上三下呀！！ ...... 不知不觉，又是几年，我想都没敢想 ，我们终于在街上有了自己的房子啦！！做起了小小生意，生意还算兴隆吧！！有了房做起了生意后，我才把我的父母，亲人接过来玩了一段时间，好让他们放心。看到父亲的手有些哆嗦时，看到母亲的背有些弯曲时，我才想起我出去时父母还是家里的顶梁柱，腰板还是那样的硬朗，脚步是那样铿锵有力 。这么多年我没有在父母身边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我欲哭无泪，可泪却流在了我的心理 。这些年我没有怪过谁，我只怪我自己。因为我相信一句话：只有人去适应社会，没有社会来适应人的。
《挨打——写在父亲节》
作者：谭久友
我现已为人父，但我记不清父亲节为何时，也很少回家探望老人，每年的烟酒钱给的也很少，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父亲打我那一次【父亲就打过我一次】。什么时候记不清楚了，反正是读小学时。一天傍晚，我放牛回来，刚好三姐也赶集卖东西回家，关好牛，我便向三姐要钱来买学习用品，三姐没有给我，因为那是拿来家庭开支的，她不能随便给我。那天很热，三姐把外套脱来挂在柱头的钉子上【木房子就有一根一根的柱头】，她便干活去了，恰好家里没人，我悄悄从衣兜里拿了2块钱【估计那时米才一毛多钱一斤吧】。庆幸当晚没有发现，我安心的度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放牛回来，事情敗露了，父亲把我叫进屋去，他坐在椅上，我跪在地上，屋里还有几个客人，他手拿尺长楠竹块，一手抓住我的手，问一声：你还拿不拿钱？打一下我的手板，噼里啪啦的，我只是流泪，没有嚎哭，就这样问一声打一下，打了我一早上，还全靠有客人在我家，为我求情，不是还不知打到什么时候，就连早饭都耽误了。我知道父亲很是生气，甚至恼怒，不相信他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他的子女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所以才那么生气。那天早上我羞死了，痛到了心灵的深处，吃早饭时我没有脸在饭桌上夹菜，闷着头吃，不时有人给我夹菜，我抬头一看是父亲，我更加脸红了，先前压在心中的愤恨一下也没有了......
后来一段时间只要我与大哥二哥有不称心的时候，他们都拿那一件事来戏我，老是念：lxlxll,oxoxoo......【锣鼓引子的符号】，是对我那次挨打极为形象生动的有声描述。为这事我老是抬不起头，更是不敢得罪他们．．．．．．
几十年过去了，这事忘不了。但我养成了一个良好习惯，那就是从不拿别人一针一线，从不贪图便宜。现在我真正体会了当时父亲的愤怒与严厉，我还时常讲给我的两个女儿听，这是父亲给我写的一篇鲜活教材。平常很少想到父亲，唯独想起此事时，我仿佛看到父亲高大的身影。父亲一辈子总是给予人家和子女，从不奢求别人和儿女的丁点回报。那怕病了他在家里输液，挂着液体【我们乡村，医生一般都到家里】，你打电话问他身体好不好，他一定会说：我身体没事啊，很好啊，你们不用担心我呀，多挣点钱，送孩子读好书。有时我只能从他那不是很干脆的声音中听出问题，你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才勉强承认。每逢这时，我都落泪，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我一边用袖口擦拭着眼泪一边听着父亲在电话那边要我不要寄钱，要我把钱留起来让孩子读书，我已涕不成声，只好挂断电话！！每每如此！！写到这里，我已泪流满面，是泪敲打着键盘，跳出真情的字符。值此父亲节之季，送与我父亲，祝您身体健康！！同祝天下所有的父亲父亲节快乐！！
《我的爷爷》
作者：谭久友
我爷爷死了二十余年了吧，可我们家乡很多人都还记得他，还感谢他，他不是什么英雄，可他的确活在人们心中，那是他的所作所为给大家带来了极大的方便，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爷爷在我们心中是最值得崇敬的人！我作为他的孙子没有尽到过孝心【那时我还在读书】实在惭愧！故写此文慰藉爷爷在天之灵.
爷爷同辈叫他山哥，小辈叫他山叔，晚辈叫他山哒【我们谭姓称爷爷叫哒或哒哒】。所以我弟兄排行是老三，为了忌讳重复错乱，我的弟妹就叫我大幺哥，我的侄子就叫我大幺叔，外侄就叫我大幺舅舅。爷爷早年参加过地下党【他说】，可惜证件被烧掉了，为这事高中时我还写过反应材料给市信访办，没着落！解放后爷爷是我们乡的兽医和草药医生，拿手的就是接骨。那时我们农村医疗条件极差，加之山村摔断手脚的人又多，只要有意外发生，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是赶紧背来我们家，爷爷就赶快去自家的药园里挖来几位祖传的草药，洗净放在石阶上，用斧头锤烂，加一点酒或醪糟，把药平铺在布上，找来两块小长木板和细绳子，再才赶紧把断骨处骨头慢慢仔细捏到位，确定无误后，才把药包扎上，固定好。换几次药后，就好了，没有后遗症。爷爷一般都不会向病人索要钱财，尽做好事，时不时也有人为了感激爷爷打一斤把酒，拿一把面什么的，有时有的人也会给爷爷做一双鞋，谢一下。记得有一次，一位堂嫂的姐姐【是个哑巴，河那边的】的儿子手摔断了，来我们家接好了后，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没几时 ，河水涨满了江，久久不消，差不多一月都不能过渡，我们也差不多管了他们母子月余的饭。象这样的事可说是数不胜数，多的去了。村民们有点三病两痛也是找他。修桥补路是爷爷每一年的必修课，每一次都要带上我们，去山上挖树苗来栽在桥的两头保桥。我们山沟沟那时是用几根树干搭起来上面再铺一层撗木，再铺上土就是桥了。时间一久，过往人畜也多，桥上的土就掉了，人畜就不安全，还要挖很多土来铺在桥上，确保过往人畜安全。哪里路滑了陡了，爷爷总要挖几步梯子，哪里窄了就挖宽。爷爷总要带上我们帮忙，其实他并不是要我们帮忙，他是在影响我们。爷爷经常给我们讲故事，边讲边喝酒。往往是他给我们钱，我们去用葡萄糖瓶子去店里打回来，一两的杯子，一家人，儿子媳妇，孙儿孙女孙媳妇，一人一杯，寡白酒，空口喝，我们叫打冷格当，有滋有味，剩下的差不多二两就归他老人家。每一次杀鸡改善生活时时，妈都要留一大鸡腿给爷爷，但他从不一个人吃，都要给我们姐妹弟兄一人撕一点。有一段时间，我们那里大部分家庭都缺粮，我们也紧张起来了，只好粗粮细粮一起吃，妈就专门给爷爷一个人碗里盛米饭，我们这些就混合着吃，爷爷发脾气了，并说：“我一天又没有干活，还光吃好的，你们一天在坡上累死累活的，我吃不下。”说着将饭倒进了锅里，重新舀了一碗，里面有洋芋有玉米面有米饭混在一起。爷爷非常希望我们弟兄能有出息，费心费神的将猪脑里面的脑顶骨取出来，用瓦慢慢焙焦，再用揣钵揣成粉末，兑酒给我们吃，说这样能使我们聪明！我们门前有一棵大桂花树，树冠非常漂亮，花季满屋香自门外来，爷爷看来看去看出了门道说：这桂花树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后人出去不了。那时大哥在信用社和供销社上班，后来最终都没有在单位做成，爷爷总认为是风水的缘故，爷爷不顾自己的危险，70多岁了，爬上树把桂花树拦腰砍了，父亲回来不知情还和爷爷争吵了几句，爷爷埋怨父亲不知他的良苦用心！
后来我和二哥去了县城利川读书。
读书还没有毕业，突然接到家里电话：爷爷去世了，去世之前三天还在树上搞嫁接，没有眷恋，没有遗憾，爷爷安详的走了。我和二哥赶回家中，早已闭殓，我没有哭，我觉得爷爷还活着！家人也尊照爷爷身前意愿不准哭，都没哭，偶尔悄悄躲到屋角落抹一点眼泪。前来吊唁的人接踵而至，屋里屋外水泄不通的人......下葬时，帮忙的人蜂拥着灵柩抬到了十里开外的地方，葬毕时，天下起了小雨！农村说法这是吉兆。
几十年年过去了，我从来没有梦见过爷爷，爷爷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吧！我很少给您烧钱化纸，如您在天有灵的话，这篇日记就当孙子给您的纸钱吧！！
哦，对了，爷爷，我忘记了告诉您一个捷报：大哥的两个儿子都考上了名牌大学。愿您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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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12 15:54:55
发表于 2015-11-12 21:41: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