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21世纪向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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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21世纪向何处去？
——跃先先生自序

胡跃先

中国，21世纪向何处去？无疑是当代中国一个划时代的重大课题，以致与我们今天谈到这个话题仍不能不感到苍凉幽怨，异常沉重。此一课题毫不夸张地说应该是思想家们考虑的事情，然则中国缺少思想家，尤其是重量级的思想家，从而大大延缓了中国现代化的进程。思想家者有别于艺术家之处，乃在于以急风暴雨，摧枯拉朽之势荡涤整个社会，进而影响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而艺术家则多以晓风残月，润物无声之溉，潜移默化，陶冶情操，从而促进社会的整合与协调。如此看来，思想家其功厥伟，固万世之雄哉。甚以，其实不然。中国五千年来思想文化界的先驱可谓多矣，而其中独领风骚者屈指可数，大多乏善可陈，与西方诸国哲人智士相较则不能不黯然失色。其致命之处乃在于数千年来思想家与政治家们的言行不一，口是心非，坐而论道，缺少事功。理论和实践的二元悖论导致中国文化的畸形发展，中国人人格意识的相互矛盾及其与整个社会的尖锐冲突终于孕育了迟滞中国长达二千余年的封建文化这一怪胎，从而为21世纪的中国投注了太多的阴影。
孔夫子周游列国，汉武帝独尊儒术，千古神奸曹孟德不拘一格选人才，百代变法之师王安石力倡改革，虽有匡时救世之才，然终不过是功臣功狗，难逃一个假字，最后声嘶力竭，其功甚微。等而下之者为帝王作圣经，作贤传，歌舞升平，涂脂抹粉，从而引发社会之大悲剧，国破家亡，生灵涂炭，真正能够闪烁出智慧之光的思想家、政治家则寥若晨星。其间宵小之徒，居间卖弄，欺世盗名而自称为尧舜之君者则又引为知己，推为股肱之臣。政治家们和思想家们高踞宝座，大谈玄学，只是苦了天下苍生。“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躇，万千宫阙都成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元人张养浩一曲《山坡羊》，更是道出了这些所谓的思想家和政治家们给五千年中华文明带来的深重灾难。可谓触目惊心，痛彻肺腑。
明清以降，假道学、假圣贤更是大行于天下，严重阻碍了社会的发展及其与西方诸国的接触，思想禁锢，几成荒漠，吏治腐败，贿赂公行，社会淫靡，国防废斥。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李龙湖欲以啼血之哀而挽大明江山，林则徐欲以粉身之痛而救中华沉沦，终至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泱泱古国被远远地抛在西方列强之后，进而匍伏在地，不敢仰视，仁人志士为之痛哭流涕，热血男儿为之慷慨悲歌。
所幸者也，新中国五十年来经过几代人的艰苦努力，思想文化呈现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之势。然而旧思想旧文化旧道德旧风俗根深蒂固，未能尽绝，近之亦有死灰复燃之势，表现在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科学上、法律上、文艺上、教育上、理论上、国防上、外交上等等领域，影响巨大，不可小视。“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宋人之诗殷鉴不远，每一个有良知有责任感的中国人难道不应该为之警醒，作一次透彻的思考与反省，庶几则个人幸甚，天下幸甚！
21世纪的中国到底应该向何处去？先人们未能给我们留下现成的答案，伟大如毛泽东、鲁迅者亦未能给我们留下超越时空的灿烂绝响。鲁迅是思想家，但严格说来其思想尚未形成完整的体系，大多散见于文学论著，尤其是杂文之中，这是鲁迅的悲哀，亦是全中国人民的悲哀。毛泽东睥睨千古，横扫一切，然其晚年亦不能不发出关山难越之悲，英雄迟暮，壮志难酬，所以后来人一声感叹。
余不愿鹦鹉学舌，亦不愿鄙薄古人，只是有感于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乃发之于文，率尔成操瓢之什。虽不敢为往圣继绝学，亦有为生民倡正义之思。此心耿耿，天日可鉴。然则，中国，21世纪向何处去，这一重大课题何其宏伟，何其壮丽，岂是我辈后生小子敢于置喙的，即使有丝丝缕缕的真知灼见，亦非一日之功所能成。
余老迈，四十有三，困此愁城，孤陋寡闻，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恐一己之言未抒，则昨日之黄花已现，岂不可叹？虽然，骨鲠在喉，不吐不快，有一念之想，即当就教与衮衮诸公，终不敢独享，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也。谨此数言，聊为之序。西蜀后生胡跃先谨志于2002年1月24日，辛巳年腊月十二，成都青白江党校松竹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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