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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散文] 触摸华夏【35—公主城悟语·(5)游弋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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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5 00:09: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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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的长白山腹地,一如既往的寒冷。那时我的家和我的公司,都在那个不大的盆地里。
       这样的冬歇期,是拜竭上司,疏通关系的旺季。我不谙此道,蜗居在家,一边消遣书中黄金屋里的颜如玉,一边按习惯有一搭没一搭地写公司并不要求的《述职报告》。为的是自娱自乐地检验我道听途说的理论,在实践中的差距,以便在下一个施工季内弥补丰满。从而让那些充满美感的建筑,在建造过程中,同样融入生命律动的美感,而不是罕繁乏味的简单堆砌。
       这样的闲情,却常常被不速之客扰得一塌糊涂。

       那些并不十分熟络的民工弟兄,由他们的班长们领着,把自己砸冰窟窿捉的蛤蟆、鱼虾,顶风冒雪套的野兔、山鸡,还有家属们采集的干果、蘑菇什么的带来给我。他们大多放下东西就走,很难让过意不去的我,留下他们吃一回便饭。
       偶尔有可以坐下来让我给他们点上一支烟的时候,他们就会表达着差不多一样的意思:今年的工资按期拿回了,所以有时间也有心情去弄些山利落。
       每每这时,我便会在心底感慨:民工们的要求,只是如此的平实和质朴。这样的要求,本是天经地义,而我们该做却常常不去做到,以至于让他们为了天经地义,还要千恩万谢!
       我无法推却的这些“贿赂”,总是被我的那些兵头将尾们,在半日的麻将后,毫不客气地打劫。最最不亦乐乎的,就是“判二缓三”。这家伙能吃能喝还厚颜无耻:“我请你吃过十元大餐,这是给你机会,算是回请。”于是,我们常常在杯盘狼藉后,笑骂醉卧在寒冬其乐融融的温暖之中。
       春节临近的时候,公司召开董事会议,通知我列席参加,不是表彰,却是让我面对质疑。
       几个不明就里的老董事、老监视,显然是受了歪曲的撺掇。那一番义正词严的驴唇不对马嘴,大有炸平庐山之势。
       不走夜路,照样见鬼!
       我光明磊落的“责任”,不被理解安慰感谢,也就算了。如此为难,意欲何为?我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本该德高望重的脸,点燃了一支意欲平息震怒的烟:“既然各位如此清楚,我,可以,不回答吗?”
       极度的愤怒,让我的手抖语颤,也许他们看来,是我在做贼心虚!
       董事们的回答毋庸置疑,而且争先恐后。
       我看了看为我做过解释,却不被相信的那个董事长,此刻正摆了一副茶壶煮饺子的摸样,不知道是有货倒不出,还是无意倒出。那样的听之任之,摆明了任凭我在风雨中飘摇。
       我再一次被激怒:“各位都是业中前辈,不明资金的去向,没有主管局的同意,我没有义务跟你们解释,就算你们是董事、监视也是一样。想知道,你们可以请局长,我正想还你们一个明白!” 我看着他们稀里糊涂而又虔诚地抱着的鸡毛令箭,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局长来到之前,我差人取来了《述职报告》,叫打字员复印了几份。又叫了楼下的会计,送来冬歇停工前封存的一包票据资料——“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古训,还真是不无道理。
       临近中午,董事们围着赶来的局长大人,哈巴狗一样的嘘寒问暖,一致要求先去吃饭。我偏居一隅闭目,说不出是在养神还是在愤懑这纸一样薄的人性。
       没有吃饭,质疑继续。局长示意我坐去他的近前,我仍在近门的位置不动,只是笑了笑算是感谢领导的风度素养:“可以开始了吗?”
       “一、 关于公主城两笔不明资金的去向……”我慢慢的开始却被局长打断:“乱弹琴!这些事局里和公司高层都知道,是我们同意了办的,就不要说了。”
      “还有公司不知道的,还是说了吧。”我看了一眼会场,继续说:“第一条涉及行业潜规则,建议书记员不做会议记录,做备忘录。董事会,监事会是否同意?”一阵互相观望之后的“同意”参差不齐。
      “一笔八万,一笔十七万共计二十五万,交给了税务局,擦边办理了应缴纳的八十一万元的异地施工税款。剩下的应该是利润五十六万,这五十六万,就是在没有完工结算的情况下,给你们补发了两年工资的一部分资金来源。各位听清楚了吧?”我把我方涉及的相关人员不漏地说了一遍,顿了一下:“清楚了,请各位签名备忘录。”
       大眼瞪小眼,“签!”局长短促的恨声下,书记员拿了备忘录签了一圈。
      “说明一下,”我揶揄的说:“这种‘炒豆大家吃,出事一人兜’的事,以后坚决避免,请各位监督。谢谢各位董事大人今天的仗义,哪一天雷响了,还有诸位帮我一起扛着!”众人面面相觑,一副叫苦不迭的悔相。
      “ 二、聚众斗殴的真相,是为了保住公司起死回生的公主城项目的正当防卫。我和小相、章财十五天的拘役,换回来的是免去数个员工的牢狱之灾和正常施工的继续。他们两人没有参与,却为大局顶罪,身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这些情况,公司和主管局都知道。这样的义举,区区几个工资补助,本来无法补偿,却要受到你们的非议,难以理解。还有,”我脱掉了鞋袜,把红点遍布的脚放在会议圆桌上:“为了平息事端,我也算舍身取义,蹲了监狱,丢了财物,染了脚气。我个人,没有要一分钱的补助。基于职守,我不曾奢望,作为公司管理层的你们,给我只言片语的安慰。同时,也没有料到,诸位睿智的元老,会这样对待铁肩担道义的我!”
       没有人细看我的烂脚,会场一片死寂。
       我把《述职报告》撇给书记员:“发下去,你们自己看,这里有详细的施工总结。前方吃紧,你们在后方也辛苦的紧嚼好了。”
       没有人翻开我几十页详尽的《述职报告》,还是一片死寂。

       弹劾我的数条,还有诸如用公款给民工过生日,克扣班组施工费等等。最后面,是鉴于上述的劣迹斑斑,建议革除我项目总指挥的意见。
       那包封存的票据资料,是班组零散用工原始的计时工票。一个施工季,几个班组十来万元的用工,那个项目经理居然给签出了六十多万(如此的胆大妄为,都是老公司遗留下的光荣传统)。不食人间烟火的我,嫉恶如仇的据实砍掉,自然挡了他们的财路,难怪他们心生怨恨,意欲置我于死地,以便取而代之。
       毕竟已堵住了漏洞,没有让公司蒙受损失。出于人性的考虑,我没有报告给公司。只是善意的提醒过那个老大哥年龄的经理。他,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而过,却不想,有了这样的回报。

       人性的贪婪,人心的叵测,一叶障目的昏庸,由此可见一斑。
       我拍着那包票据:“这是你们道听途说的根源,你们自己看。”我“啪”的扔给了那帮自以为是的老朽们:“其它的质疑,《述职报告》里都有回答!”
       愤懑难平,我指着《述职报告》:“看不懂别的,请你们看清楚了——我的招待费,包括了民工生日费用,是标准规定的41%,其它的项目,哪个没有超标?我的阶段利润率,是计划利润的200%还强,其它的项目,哪个达到了100%?”
      “你这是什么态度?有话好好说……”那个带头的董事,面红耳赤,中气不足,已然没有了先前的磨刀霍霍。
       “前辈,你听说过被强奸的女人,还没提上裤子,就忙着向暴徒道谢的事吗?”我不亢不卑,拱手抱拳:“在革除我的指挥权之前,麻烦你们给我一个明确的结论,让我死个明白。不过,请深明大义的各位放心,不管结论是否公证,都请你们另请高明。我,不吃你们这道馊了的‘杂烩菜’!”
       我理好雪白的“金利来”衬衣和深蓝的“一枝梅”领带,拨开阻我的几个人,也不系大衣的胸怀,昂然走出乌烟瘴气的会议室,走进冷冽的漫天风雪。
       那天开始,我把一切世俗烦恼的门紧锁。进山狩猎,砸冰冬钓,探亲访友,麻将台球——和我的一干草民交好,玩的优哉游哉,乐不思蜀。公司的人不见,公司的会不开,公司的饭不吃。公司的一切,小姑娘梳歪头——随便。
       直到春天复工前夕,项目引资负责人“阿伟”,以“公使”兼“密友”的身份到来后的晓以大义,我才收了放纵的身心。
       这一回,我的身份,是加了“开发区花园”项目的区域总指挥。我的工作方式,也由微观把握,自主调整到宏观的掌控,不再事无巨细的操劳。重要的是,我和“阿伟”酝酿着合作一个属于自己“量小利大”的高速公路加油站——冬天的寒冷,冻木了我的虚幻“责任”,冻醒了我的个人追求。
       我不要脸的自我安慰:个人的事做好了,就是以“小家强”养“国家强”。一样可以实现西点军校标榜的“责任,荣誉,国家”的校训。一样是殊途同归的曲线救国。
       所以还要假公济私,却是灵魂深处,那一番对“建筑的美感”和“美妙的建造过程”的不舍求索使然罢!
       五月,晴好的一天,我在“响铃公园”,等着来看我的哥们文和原单位的老所长。
       响铃公园,在这个丘陵之城的制高点上。那个为了缠绵恼人的爱,十七岁的花季就殉情了的蒙古公主美丽其格,戴了她标志性的铜铃,俏丽于万翠丛中,恍若飞仙。响铃黛眉微遁,诉说不完的,却是门当户对的铐桎,对爱情的禁锢——人性的丑恶,终于在这里,把爱赤裸裸的杀戮!
       极目远眺的北方,“九凤朝阳”的那座小山,葬着美丽其格香消玉殒的冤魂,渐行渐远。空留下鸟雀欢鸣,河水含情,洞察着人类自以为是的诡秘。
       美丽其格的身前,是老李赖以生存的小射击场。两毛钱一发的霰弹,瞄准十米外的目标气球,连中十枪就有几元钱的小玩意奖品。来的次数多了,就可以差不多百发百中。我独自一个男人来玩,总是不要他狗啊猫啊的奖品。时间长了,两毛钱惠顾成了一毛钱。我忙着子弹上膛射击,老李就忙着挂气球。二百枪下来,炸飞的气球一地的落英缤纷,我和木讷的老李,就点着烟对看着各想心事的傻笑一回。这时候的人性,就应该有了相互依赖的温暖。
       生性风流倜傥的所长并不老。我的这个同窗,彼时的“三产”老总,和我的兄长文,竟然各自带了可人的美眉,潇洒出游。
       他乡遇故知,自要一番欢娱。我带他们去了康乐中心的歌舞餐厅,几番推杯换盏,唤起了我的歌性大发。一首《父老乡亲》,被我酒精考验的男中音,演绎的酣畅淋漓。一曲甫落,厅门洞开,蓦地涌进了二十几个吧女小生,鼓掌喝彩。那个标致的前台,大气地宣布,奖励我全部消费七八折。
       等我云里雾里埋单的时候,并不知道,我这个此生唯一的演艺大奖,真的兑现了没有。只知道,那一次的消费,花了我当时两个月的薪水不止。
       不过,我没有掏自己的腰包,更没有愚蠢的公款招待私客。
       钱,来自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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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5 00:36:3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理好雪白的“金利来”衬衣和深蓝的“一枝梅”领带,拨开阻我的几个人,也不系大衣的胸怀,昂然走出乌烟瘴气的会议室,走进冷冽的漫天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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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5 13:27: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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