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大嫂

若新

我万万没有想到，大嫂一生勤劳善良，敬老爱幼，亲情至深，老来却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最初，侄儿侄媳妇没把这消息告诉我。直到16年秋，我从北京回老家时，在街上听人说才知道。

若新

由于到家时天已经撒黑，要收拾在街上的窝，我和老伴决定第二天回老家去看她。第二天我们给大嫂买了点她爱吃的点心正准备走的时候，遇见了大嫂的大闺女——我的大侄女。我们约她一起去看她妈。

若新

还没进村，我们就看见大嫂右腋下夹着一把零星柴火（她患病后，每天就记得捡柴火），在村民上街途中的小池塘堤坝上向我们迎面走来。

若新

还没进村，我们就看见大嫂右腋下夹着一把零星柴火（她患病后，每天就记得捡柴火），在村民上街途中的小池塘堤坝上向我们迎面走来。

若新

“你们咋这咱（方言，这时的意思）回来了啊！”因为侄女告诉我们，她妈妈已经严重到不认识人了——把女儿当妹子，把儿子当兄弟。为了证实一下，我们故意没先和她打招呼。
  “你和我们说话，你晓得她是哪个咧！”老伴听大嫂相问，指了指侄女，反问她。
  大嫂瞅了瞅侄女说：“她我咋不晓得咧。她不是对门湾子里的大妹子吗！”
  听了大嫂的回答，老伴眼泪一下在眼眶里打转，那么能干的一个人，如今却连自己的闺女都不认识。
  “那，你晓得我是哪个咧？”老伴又指着她自己问。
  “看你说的，你是街上的五娘，云兰，我认得！”大嫂说。
  “那，他呢，他是哪个？”老伴又指着我问大嫂。
  “你把大嫂当傻子呀！他是老五，庆勇呗，我咋不认得！”
  听大嫂这样回答，我和老伴的眼泪一下滴落下来，大嫂连自己亲闺女、亲儿子都不认识，却认得她这个妯娌和我这个小叔子。可见大嫂的选择记忆对于我们是多么深刻。

若新

晚饭后，我和老伴准备散步回街上。出门的时候大嫂本来在路边捡柴草，看见我们要走，呼地把柴草扔在路边，大步追过来说：“天黑了，你们还回去呀！就在我那儿睡，你侄儿侄媳妇的床空那儿，有地儿睡！”
  “大嫂，我们散散步就回去了，大路，又不远！”老伴说。
  “那你们就早点走！越晚越黑……真是的，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连大嫂的一粒米，一口水都没见到！”大嫂一边送我们，一边在嘴里念叨。

若新

我看见大嫂说这话的时候满是内疚。我和老伴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大嫂自己都弄不到嘴去，却还清晰感觉到没有招待好我们两个难得回来一趟的妯娌和小叔子，心里内疚。
  去年正月尾，我们在北京接到侄儿、侄媳妇打来大嫂去世的电话。老伴当即泪流满面，说：“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回去送大嫂最后的一程。”
  “不仅我们要回去，灿（儿子）也要回去，小时候，他的老妈（方言：大伯母）那么疼爱他！”我说。

若新

于是，儿媳妇立即打电话让她亲娘过来帮忙照顾孙子，让我们回去。
  送走大嫂后我的心里感到无比失落——因为大嫂照顾我的时间有52年！
  如今，每次回老家，虽然依然有哥哥嫂子照顾，可没有大嫂总觉得没有家的感觉。
  愿我的大嫂在天堂安息！

若新

欣赏老师佳作，文笔生动鲜活，描写细腻，一个活泼开朗、勤劳善良、质朴重情的大嫂跃然纸上。谢谢分享！祝好！

无才浪子

在水之湄 发表于 2021-7-25 20:04
一场疫情隔断了我与故乡的路。站在窗前，穿过形形色色的都市霓虹，我遥望故乡的苍茫，不仅想起了我的大嫂。 ...

谢谢总监关注！问候夏安！

无才浪子

在水之湄 发表于 2021-7-25 20:11
大嫂来的时候很少空手来。新鲜的蔬菜出来了，她带着新鲜的蔬菜来；自家养的土鸡下蛋了，她带着新鲜鸡蛋来； ...

谢谢总监耐心阅读，给予鼓励！

无才浪子

在水之湄 发表于 2021-7-25 20:16
送走大嫂后我的心里感到无比失落——因为大嫂照顾我的时间有52年！
如今，每次回老家，虽然依然有哥哥嫂 ...

谢谢总监祝福！问候安好！

无才浪子

若新 发表于 2021-7-25 23:53
“真是吃咸饭操蛋（淡）心。我小叔子是解决不了事儿！要不，今晚，你来？你有那贼胆么！”
  “不敢！真的 ...

谢谢版主临帖关注！

无才浪子

若新 发表于 2021-7-26 00:47
欣赏老师佳作，文笔生动鲜活，描写细腻，一个活泼开朗、勤劳善良、质朴重情的大嫂跃然纸上。谢谢分享！祝好 ...

谢谢版主耐心阅读，并精心留评给予鼓励！恭祝夏安！

邯郸陈勇

在山沟农村，我们湾子也算是大的了，近400人。在湾子里，我们不同姓却同辈分的兄弟姐妹自然多。那时候一则集体，二则文化生活落后，村民在一起取乐的就是相互调侃嬉闹，大嫂也不例外。并且，在调侃嬉闹中，只要是不出格言行，大嫂都能接受，从不红脸与乡亲们闹尴尬不愉快。

一派乡土民情！

邯郸陈勇

有时候，农村里的同辈男女间开玩笑也有动手的。有次，一位异姓兄弟开着玩笑，就伸手去摸大嫂的胸部。大嫂“啪”的给了他手臂一掌说：“去！这儿是你这狗爪子也能摸的！”

乡下，兄弟给嫂子动手动脚开玩笑的确实不少见

邯郸陈勇

村里同辈兄弟们跟大嫂开这样的玩笑也是有根据的。因为兄弟姐妹多，大嫂过门的时候我这个老五才5岁，小弟老六才2岁，小妹还没出生。就是老四也不过8岁。我和小弟还真没少陪着大嫂睡（父母有事离开的时候，都是大嫂照顾我们）。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邯郸陈勇

大嫂的勤劳不仅在我们湾子、整个大队，甚至整个人民公社都是出了名的。生产队干活，每天上工时走在最前面的是她；收工时走在最后面的也是她。插秧时插得最宽最快的是她。收割时割得最宽最快的也是她。挑担子时，担子里装得最满的是她，跑得最快的也是她。她几乎年年被评为劳动模范。1959年参加公社兴修水库的时候，因为劳动积极，还被火线“入党”，成为我家第一名共产党员。

邯郸陈勇

由于父亲生来身材矮小体弱力亏，家里许多男人的活也是母亲承担，加上又生养儿女多，昼夜操劳，不足50岁就患上了伤风咳嗽，又没有钱医治成了老毛病，每到腊月二十几一操劳就加重，常常是卧床到第二年立春天气和暖才起床。这期间的缝补浆洗大多都是大嫂代劳。尤其是，每年的年前，大嫂都要熬夜受冻替母亲为我们小叔，小姑每人做一双过年的新鞋，或者把裁缝为我们小叔、小姑做的新衣搅上扣眼，订上扣子，或者把我们的旧衣服洗干净，缝补好，让我们也能像村里其他孩子一样过一个快乐的新年。

邯郸陈勇

在家里是这样，在外面大嫂也是这样。同村的，不同村的，只要是按乡下习俗称呼辈分的，大嫂一律严格遵守，老的尊敬，小的爱护，从不乱越。方圆十里凡是知道大嫂的人，没有不说她开明贤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