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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笔似青锋

【原创】长篇历史小说《只有青山不改》(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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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3 11:31:20 | 显示全部楼层
长篇历史小说《只有青山不改》,创作辛苦,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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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24 08:02:25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9-6-23 11:27
“此时出击实实不妥!”一旁的高进库此时发了话,他觉得胡有升太过冲动。
  “如今我军将士几成饿殍,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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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24 08:03:51 | 显示全部楼层
陈志源 发表于 2019-6-23 11:31
长篇历史小说《只有青山不改》,创作辛苦,赞一个

    深谢朋友关注和鼓励!问好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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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24 08:06: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五章




  就在金声桓、王得仁回撤南昌的同时,饶州的冷允登已是势危。
  攻打饶州的清军统帅何洛会也是一个人物,早年从皇太极东征西讨,因军功擢升固山额真,入关之后,被多尔衮命为靖远大将军征伐四川,曾屡败张献忠。此次佐谭泰征讨江西,所率大军乃能征惯战的满洲镶白旗人马。
  因饶州是南昌的东边屏障,九江守将贡鳌不敢轻言弃守,于是将从广济撤回的冷允登匆匆派去镇守。但由于清军的前锋已至江西,故而那冷允登也是一路苦战方抵饶州。冷允登进城不久,连克彭泽和湖口的何洛会大军即抵达城下。
  “饶州乃小城也。今我等匆忙进城,粮草也未筹集,加之城墙矮小单薄,如何能长久守之?”城墙之上的冷允登见清军如蚁附集而来,心底已是忐忑,于是不无忧虑地对身旁的吴士奇说道。
  “看来清军今日只是围城,并不会进攻我等。”吴士奇向城下看了半晌,然后对冷允登说道,“但一俟将那红夷大炮摆定,则我等危矣!大帅不若乘清军立足未稳之际,今夜出城劫寨,顺势突围往南昌而去,如此可保人马折损不大。”
  “今夜偷袭敌寨乃好计耳!”冷允登听罢吴士奇所言,不觉点首道,但随即话锋一转言道,“冷某受建武侯大恩,怎敢不守而走?今夜若幸而夺些粮草,这饶州兴许就能撑些时日,倘能坚守至豫国公和建武侯大军援至,冷某也就不负他人了!”说罢此话,那冷允登即将眼睛看向天际,神情中有着几分壮烈。
  “大帅琨玉秋霜,士奇原本不应磕牙料嘴。”吴士奇见冷允登静待下文,乃接着道,“非是士奇贪生畏死,但眼下情形守住饶州犹如牵鬼上剑,实实万难!若是大帅今夜不走,只怕再也无了机会。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何患无薪柴?’我等只要能率着人马突出重围,想那建武侯也不会怪怨大帅。”
  “总归须得有些成仁之士!”冷允登拍了拍吴士奇的肩膀小声说道,“今夜前去劫寨,吴大人可率大部军马顺势突围。冷某全力挡住清军。大人可回禀建武侯,只须言冷允登已为知己者死矣!”
  吴士奇听罢此言,知晓再劝也是无益,于是对冷允登说道:
  “下官遵命就是。眼下时辰已是不早,还是令人马歇息下来悄然准备,届时也好拼个死活!”
  “如此甚好!”冷允登随即对吴士奇说道,“大人可传本帅军令,让各营杀猪宰羊饱餐一顿。而后静待军令!”
  “下官遵令!”吴士奇对着冷允登一拱手,随即退了下去。
  待吴士奇走后,那冷允登即将腰间宝剑抽出细细审看了一番,随即悲怆地小声吟道:
  “沤浮泡影勿须求,一腔热血报公侯。马革裹尸终不悔,笑看大江向东流。”
  吟罢,冷允登即送剑入鞘,缓缓跪下,朝着北方一连叩下三个响头。
  
  二鼓时分,饶州城外的清军大营突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不少睡梦中的清军在还没有弄清东南西北之际就被突杀进营的明军砍飞了脑袋。
  “都给本帅快快上马!”闻警而起的何洛会在慌忙中赶紧披挂好甲盔,操起大刀奔至帐外,见不少兵将还在那里彷徨,于是暴喊一声,接着跨上巴牙喇护兵牵过来的战马,率着一些军马快速地向着杀来的明军迎了上去。
  就在何洛会快到寨门之际,就见一员明将舞刀冲了过来。那明将的那柄大刀是上下翻飞,数十名清兵清将眨眼之间就变作了无头之鬼。
  “贼将太过狂妄!何洛会来也!”恼怒万分的何洛会大喝一声,随即策马挺刀飞取明将。那明将透过火光瞧见来人也是北门南牙的高官,顿时也抖擞精神,拼死向着何洛会杀来。两将就于这万马军中,刀锋溅出火星,飞蹄荡起尘埃,寒光盘旋,凌闪之气想取来将性命;吼声环绕,震天霹雳欲做索命阎罗。两人是连战八九十回合,不分胜负。
  由于清军到底人多势众,冷允登的明军在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后,渐成强弩之末,被清军从四面紧紧地围上了。
  正与何洛会激战的冷允登见身边的明军在清军的袭杀下不断倒下,顿时心头火起,迎着何洛会的来刀只一拨,随即卖个破绽,让何洛会抢进身来,然后闪电般地回抽大刀朝着其脖颈劈去。
  “我命休矣!”何洛会感到一股寒风渐近,知晓大事不好,慌忙中赶紧低头一躲,只听得“喀嚓”一声响过,那何洛会的大红盔缨就被砍飞至五六丈开外,金盔也歪在一边,何洛会几乎被震下马来!
  “我的个娘!”此时何洛会被冷允登的神勇震慑,哪里还敢续战?于急忙中赶紧勒转马头,策马便走。
  “虏酋哪里走?!”冷允登见何洛会败走,哪里肯放?也就双腿把马腹一夹,提刀就追了上去。
  何洛会身后的众清将一看冷允登追来,顿时八将齐出,生生将冷允登死死围在中间厮杀。那冷允登力敌八将,倒也不怯,格抢送柄,抽砍刺劈,简直一个血雨腥风!
  “下去!”随着冷允登一声大吼,就见一道血光飞过,一员清将的脑袋即飞了出去。剩下的七个清将一时定住,再想奋力相搏时,却到了无常索魂的时辰。眼见冷允登的大刀滚来,登时那几员清将全部栽翻下马!
  “放箭!快快放箭!”逃至后面惊魂未定的何洛会见冷允登又朝着自己冲杀过来,急忙抽出雕弓搭上羽箭朝着飞驰而来的冷允登射去,旁边的一些兵将闻得喊声也纷纷张弓就射,一时矢密如雨,簇似飞蝗,不少在前面抵挡的清军也纷纷中箭倒地。
  “哎呀!”随着叫喊,猛冲着的冷允登翻身落马,原来那冷允登的胸前已被射入数箭。那座下马见主人落地,乃对空长嘶一声,随即踏着碎步返至主人身边,它期望着冷允登能重新骑了上来,但紧接着就被不断飞来的箭簇射中,这马最后挣扎了几下随即倒了下去。
  “快快抢回大帅!”混战中的吴士奇见冷允登落马,也是心急如焚,赶紧对着身边的亲兵和兵将喝喊一声,随即率着残存的人马冒死向着这边杀来。冷允登的军马虽是不多,但毕竟原是明朝的关宁铁骑,其战力甚是强悍。这些人马在吴士奇的带领下,如一股狂风刮起,片刻功夫即杀到了冷允登的身边。
  “请大帅赶紧上马!”吴士奇冲到冷允登身边赶紧下马,踉跄了几步到得冷允登身旁,见冷允登满口鲜血,于是将其搀扶上马急催道,“大帅快走,吴某断后!”
  “本帅今日死国,阻拦者,斩!”冷允登恨恨吐出这几个字,然后牙关一咬,狠命将胸前的箭簇一拔,不顾鲜血从口中涌出,乃对身边已是惊呆的军校大叫道,“快给本帅把大刀递来!”冷允登接过大刀,在马上摇晃着对吴士奇道,“本帅令你速速率着人马杀出包围奔往南昌,若迟即斩!”
  “大帅要斩就斩吧!”吴士奇说罢抽剑出鞘接着道,“士奇乃一介书生,原本贪生怕死。可士奇也知晓忠义!前次不慎误入歧途,降于清虏狗贼,士奇无时不为之深恨痛悔!现士奇家眷人等俱在南昌,士奇无虑也!大帅今日死国,士奇自是无力相阻,可士奇不愿大帅黄泉路上走得孤单!士奇愿先走一步,在奈何桥上恭迎大帅!”说到此地,那吴士奇即将宝剑往项上一横,顿时鲜血喷溅而出,吴士奇摇晃了几步,露出几丝惨笑,随即一头栽倒在地。
  “好个忠烈的吴大人!”冷允登在马上对着吴士奇的尸身拱了拱手,随即对着身旁的兵将大喊道,“清虏暴戾恣睢,我等岂能做他等奴才?!人固有一死,何不死得轰轰烈烈!你等怕死么?!”
  “我等皆愿追随大帅战至最后!”残存的明军齐声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
  “杀!”冷允登举刀向着天空一声暴喊,随即策动战马,瞪着一双杀红的眼睛,率着手下向着前方冲杀了过去。
  
  随着冷允登战死饶州城下,那饶州也就沦陷。
  何洛会攻克饶州后,即引兵东进,数日内连下弋阳、广信和余干。而此时谭泰大军也是直趋九江。日前,清廷江南总督马国柱令手下副将杨捷攻克都昌,擒杀明尚书余应桂;固山额真朱马喇率军进抵九江外围瑞昌,大败明军于城外;刘良佐所部紧随朱马喇之后,迅疾进入瑞昌;从武昌汉阳而来的耿仲明和尚可喜进抵广济,九江岌岌可危。
  镇守九江的明将贡鳌探得清军四面而来,深知九江难以坚守,于是想乘大部清军还未到达城下之时,先行击败西面的朱马喇,从而减轻守城的压力。这贡鳌乘夜率军出击,在茶岭劫入朱马喇大营,斩杀梅勒章京和佐领等清将数名和清兵两千余,朱马喇大败而走。贡鳌挥师急追,一路连破清军数十营寨,只杀得朱马喇的人马丢盔卸甲,肝胆俱寒。
  但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贡鳌率军大破清军之际,留城镇守的副将吴高探知马国柱的清军已从都昌向九江攻来,不待贡鳌军令就慌忙率着人马打开南门急急逃向南昌,从而使得九江轻易失守。
  九江失守之后,贡鳌的人马即陷入两面被夹击的境地。不得已贡鳌只得率人马奔走德安,但突至林泉和马回岭一带时被数路清军追上包围。贡鳌麾兵死战,只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贡鳌在一连斩杀上十名清将后,最后身中数十箭落马身亡,手下万余将士亦全部战死。
  
  因金声桓和王得仁一时并不知九江已被清军攻下,因此金声桓的大军还在向着九江急急驰援。
  “报!”一匹快马飞驰而至,上面的军校紧接着翻身下马至金声桓马前跪下禀道,“禀报国公,当下我等已至九仙岭,前面不远就是德安城,前锋请示是否在城外扎营歇息!”因为此时天色渐晚。
  “这旮旯名头倒是好听。大哥,你是否劝劝金帅,今晚就在这酒仙岭扎寨歇息,我等哥几个找个酒肆喝上几碗,也把那酒仙做做?”王得仁身边的汤进闻得军校禀报,以为九仙岭是那酒仙岭,于是对王得仁挤了挤眼睛,小声地说道。
  “你狗日在如今情势下还惦记着喝酒?老子可没有似你恁的没心没肺!”王得仁呛了汤进一句。
  王得仁当下确实没有喝酒的兴致。因为王得仁已是感到情形不妙。他深感到当初回师南进攻取赣州实实是一个重大失误。因为现今除了广东的李成栋起兵响应外,其它地方虽有不少人士举起了义旗反清,但这些义师都无什么战力,在清军的攻打下往往一触即溃,迅速败亡。真正还有些战力的原降清明军几乎没有响应。究其原因,自己的大军没有攻下安庆和南京即撤军回攻赣州,直接导致了许多仍在观望犹疑的心存反清志向的前明将领放弃了行动,而这也使得清军能集中力量前来围剿。他隐隐地感觉到,九江在数路清军的强攻下,仅凭贡鳌的忠勇和其手下的万余人马是守不住的。
  “如今军情紧急,我等何能歇息?速速传令前锋疾进。”金声桓因担忧九江有失,于是对传报的军校呵斥了一声。他可不愿因歇息耽搁时间。
  大军在金声桓的严令下只得继续向着九江急行。前行不过十余里,就见前面的大路上涌来无数军民。那百姓是背囊挑担,扶老携小,惊惶和嚎哭不断,军兵则抢道践踏,只求快速狂奔。
  “不好!九江丢了!”王得仁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随即策马而上,拦住一员溃兵喝问道:
  “你等何部兵马?想要去往哪里?”
  “禀王副帅,小的是贡鳌将军部下。”那被拦军士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将军乃王得仁,于是惊魂未定地回禀道,“九江现已失陷,清军正在南来,我等正随吴高将军往南而去,至于欲往何地,小的并不知晓。”
  “完了!”王得仁心底闷叫一声,身子似从万丈悬崖突然跌至谷底。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九江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落入敌手。他突然有了想要杀人的念头。
  “老子问你,你等主将贡鳌今在何处?”
  “回禀王副帅,贡将军前日晚间率大部人马前往清营劫寨,不知生死。”那军士见王得仁颜怒声厉,也就战战兢兢,如实回禀。
  “将军,小民倒是知晓一些消息。”从王得仁身旁而过的一位老者听闻见王得仁和军士的问答,乃大胆上前对王得仁说道,“老朽乃瑞昌茶岭人氏,前日夜里突闻杀声震天,老朽和家人起身出门一瞧,只见扎于岭下的清军营寨火光冲天,能依稀看见明军来往冲杀。天将泛白之际,清军大溃,明军一路追杀而去,后问乡里保正,方知晓是九江守将贡鳌连夜劫营。老朽和乡亲怕遭兵火,于是携老幼纷纷南逃。昨日午后逃至马回岭时,前番追杀清军的明军也败退于此,但此时被清军骑兵追上,那场恶战真是天昏地暗!两个时辰以后,那场大战方才平息,明军是全部殒命,更无一人得活。老朽的一班乡亲乘清军疲惫休整之际方借机继续南奔。老朽想那贡鳌将军已是战死沙场了。”说到这里,那老者已是言语呜咽。
  “这就是了!”听罢老者所言,此时王得仁已料定定是贡鳌想乘清军立足未稳之际,率军出城突击争取缓解守城压力,而在取胜追击的情形下又往南败走,极大可能是守城将领将九江弃守从而受到清军夹击所致。
  “本帅谢过老丈!”王得仁在马上对着老者一拱手,见老者走去,王得仁乃对仍跪在地上的军士喝问道,“贡将军出城之际,可是令吴高将军守城?”
  “正是!”
  “那你等如何到此?九江又如何丢失?”
  “吴高将军闻得清军将从都昌攻至,于是率着我等打开南门而走。”
  “天杀的狗贼!”王得仁闻言大喝一声,随即回头对身后的军马喝喊道,“你等如是遇着吴高狗贼,务必将其押来面见老子!”王得仁此时恨不得将吴高剥皮抽筋。说到此地,王得仁即将马头一勒,急速驰至金声桓身边说道,“大哥,当下九江已沦入清虏之手,我等不能再进了!”
  “九江若失,则南昌门户洞开,且叫我等如何应对?”金声桓此时有些六神无主了。
  “大哥勿急!”王得仁赶紧对金声桓进行劝慰,“这九仙岭地势还算险要。我等可布置大部人马在此抗御清兵,另调出部分人马火速前往附近州县筹集粮草运进南昌,若得粮草充足,我等就退入南昌与清军相拒。那南昌城池坚固也将利于我等久守。此外我等火速派出快马向湖南的何腾蛟求援,让其派出能战之军在南昌周边对清军袭扰。清军仓促南来,粮秣辎重接济是山高路远,唯利在速战,若得何腾蛟相助,清虏必不能久。俟时清军后撤我等就率众掩杀,不定能取得大胜!”
  “为兄当下心绪已乱。”金声桓的慌乱心情一时还未缓过劲来,于是乃对王得仁说道,“贤弟如此布置倒是周全,就请贤弟对下安排行事吧!”
  “小弟谨遵大哥将令!”王得仁知晓此时推脱也是无益,于是对金声桓一拱手,随即对身后的一班亲兵令道,“你等速速传令各部人马后退五里挖壕扎营!同时令参将以上职衔的将领到国公大帐议事!”说罢此话,王得仁转过身来对金声桓说道,“大哥,我等还是回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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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4 20:09:23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帅要斩就斩吧!”吴士奇说罢抽剑出鞘接着道,“士奇乃一介书生,原本贪生怕死。可士奇也知晓忠义!前次不慎误入歧途,降于清虏狗贼,士奇无时不为之深恨痛悔!现士奇家眷人等俱在南昌,士奇无虑也!大帅今日死国,士奇自是无力相阻,可士奇不愿大帅黄泉路上走得孤单!士奇愿先走一步,在奈何桥上恭迎大帅!”说到此地,那吴士奇即将宝剑往项上一横,顿时鲜血喷溅而出,吴士奇摇晃了几步,露出几丝惨笑,随即一头栽倒在地。
  “好个忠烈的吴大人!”冷允登在马上对着吴士奇的尸身拱了拱手,随即对着身旁的兵将大喊道,“清虏暴戾恣睢,我等岂能做他等奴才?!人固有一死,何不死得轰轰烈烈!你等怕死么?!”
  “我等皆愿追随大帅战至最后!”残存的明军齐声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声!
  “杀!”冷允登举刀向着天空一声暴喊,随即策动战马,瞪着一双杀红的眼睛,率着手下向着前方冲杀了过去。

血洒疆场,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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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25 08:29:24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9-6-24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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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25 08:31: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六章




  王得仁为挡住清军也是不敢怠慢,迅即令宋奎光率一万人马急趋丰林;汤执中领一万人马布防于聂桥;刘一鹏和郭天才领兵两万赶往蛟塘泽泉,以防清军水师渡湖而来。而王得仁则和金声桓坐镇中军,两翼以汤进和吕信才作为协防后备,深壕高垒,枪锋剑利,只等待清军前来厮杀。
  “禀国公和大帅,清军前锋已至丰林,正与宋将军人马激战!”一插旗快马飞驰至正在九仙岭下中军大帐外的金声桓和王得仁面前,骑马军校随即翻身下马急趋几步跪下对金、王禀道。
  “传令宋奎光将军,命他只须令弓箭手射住阵脚,不得轻易出战!”王得仁看着军校上马而去,乃回头对金声桓说道,“这清军端的来得快速。幸亏昨日已将宋奎光和汤持中派去前面。小弟想在聂桥的汤将军只怕也是在和清军相战了。”
  “我等正面谭泰的数路人马不下五万,为兄倒是担忧宋、汤二人不能抵敌。”金声桓闻得清军已和宋奎光等处人马交战,心中不免七上八下起来。他知道,仅凭谭泰的正黄旗人马那宋奎光就未必能敌。
  “一时半会宋、汤二将还不会溃败。”王得仁见金声桓闻言神色似有不信,乃接着说道,“满旗人马能战尽在弓马,若是平原之地任其冲杀,宋奎光等确实不是对手。不过小弟已令宋、汤两将连夜率士卒和民夫在阵前挖下宽达一丈的壕沟数条,沟深五尺,每道壕沟之后留下一丈平地,而后再挖壕沟再留平地,直至二十丈后的我军阵前。”
  “挖下如此壕沟就能抵挡清军?”金声桓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军最惧清军骑兵,这挖下的壕沟宽达一丈,一般马匹腾跃可过,但后面只有一丈平地就紧接又一壕沟,那冲来的马匹一般均会刹不住而跌翻进去,如此七八上十道沟壑必致清军只能用步卒冲击我阵,而这些沟壑亦可将清军步卒滞阻。我人马只须用火铳和弓箭坚守就可相持。”王得仁说着,脸上不觉露出得意之色。
  “贤弟端的妙法!”金声桓听王得仁说罢,脸上也是漾起十分喜色。
  “不止如此。”王得仁见金声桓眼中又露探询,乃接着说道,“这壕沟还有避炮之用!这后几道壕沟还可使我方守御将士在清军发炮之时尽藏其中,令折损减去不少。”
  “嗯,确是如此!”金声桓此时觉得眼前的王得仁简直就如刘备身边的卧龙和凤雏,不然怎会想出如此精妙之法。
  “看来贤弟是熟读兵书,精通韬略!先前为兄竟是看你不出!”这番话语倒真是金声桓从内心发出。
  “哈哈哈,小弟大字不识几个,如何能称熟读兵书?”王得仁看似自谦,实乃万分自得,“小弟当年在富池口与清军大战时,李延曾用此法使得清军三日未得前进半步,小弟今日只不过依样画着葫芦罢了。”说话间可见王得仁已是眉飞色舞。
  “那林密丛生不便挖壕之处,小弟亦让宋汤两将布下无数铁蒺藜以阻清军,同时在兵船上卸下七八十尊弗朗机炮架置阵前。这弗朗机炮虽是不及红夷大炮势猛,但轻巧便于拖运架设,若一炮轰如人堆,瞬间也可致数十人死伤。还有一点就是小弟已令汤进和吕信才率军赶制三千片竹排作铺设在壕沟上所用,一俟清军大败,我等便可快速反攻!”
  “好!好!好!”金声桓闻言大喜道,“如此一来,我等何惧清虏!”
  “不过,此法不能用之长久。”王得仁的这话让金声桓的高兴劲立时减去大半。
  “那是为何?”
  “这沟壑之法也能破之,只不过须多费时日。”王得仁见金声桓听得仔细,乃接着道,“清军可用红夷大炮的轰击将沟壑不断填平从而使得步卒能杀至阵前,不过如此清军将死伤甚巨,故小弟认为坚守十日应无大碍。十日之后,我等筹粮应是充裕,届时我等即可退入南昌防守了。”
  “我等还是要退入南昌?”金声桓的问话中流露出几分失望。正在此时,突然从前面的丰林方向传来密集的炮声,使得金声桓浑身一震。
  “看来前面战事激烈,我等还是前去看看吧。”金声桓说着,即将大氅的风扣系紧,他此时浑身已感到了丝丝凉意。
  
  从战局的进程来看,王得仁还真算得上知兵之人。
  最初谭泰所统的清军完全没有将金声桓的人马看在眼里。谭泰在获知金声桓在丰林和聂桥一线布下拦阻的人马后,即令马国柱等将领率着军马直扑而来。当马国柱到达丰林时,远远就看见明军列阵而排,无数旗帜在烟尘中迎风飘舞。
  “简直是以卵迎石!”马上的马国柱不觉在心里冷笑道,“如此列阵布兵,正好利我骑兵突击!想不到金声桓竟然痴傻到这般田地!”想到这里,马国柱随即对身后的参领范天赐和袁金林令道,“你等速速率着手下冲杀过去!”
  “杀!”随着震天的金鼓,三四千清骑冲阵而出,快速奔驰的战马扬起漫天飞尘,蹭亮的刀枪剑戟在空中飞舞,清军的骑兵如一股贴地狂风向着明军的阵前冲来。
  可就在清军的骑兵快要冲到明军阵前,突然发现眼前出现无数壕沟,一些清军想要收住马蹄但为时已晚,于是使得不少清军连人带马跌入壕沟或地上。
  “放箭!”随着宋奎光的一声高喊,顿时从明军阵中射出了密集的火铳和箭矢。一时之间,那些个清军纷纷倒地,惨叫和哀嚎震天动地。后面冲来的清骑一看此等情形,哪里还敢再冲?于是纷纷勒转马头向后奔逃。
  “放炮!”宋奎光见清军败逃,乃将宝剑向空中猛力一挥,顿时数十尊弗朗机炮吐出火焰,密集的炮丸密雨般地砸向逃跑的清军并在人群和马群中炸开。
  “总督大人,我等还是回撤吧!”败至马国柱跟前的范天赐此时已是头盔不知去向且脖颈上满是鲜血,其坐下马的后胯也是鲜血淋淋,马尾也被烧去不少。
  “你等竟是如此无用!简直丢尽了我大清的颜面!”马国柱对范天赐怒骂一声,然后拔出佩剑转头对身后兵将令道,“都随本总督冲杀过去,后退者立斩不赦!”随即率着四五千骑兵再次向着明阵冲了过去。
  “哈哈哈,来得越多越好!真是过瘾!”宋奎光看见清军开始了第二波冲击,倒显得不慌不忙,“你等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待清军冲到堑壕之际再给老子放铳射箭!”说罢此话,宋奎光从腰间解下酒葫芦,一把拔开盖塞,仰头猛灌了几口。
  马国柱原本料想那堑壕已被清军的尸骸填满,自己的人马能从上面直冲过去,不料那些躺于沟壑的尸体太软使得冲至的马匹吃蹄不住,一时间闹得是人仰马翻,乘此良机,明军的“侍候”随即而来,那冲杀过来的清军刹那间就死伤不少。
  “总督大人,我等不能再冲了!”范天赐见马国柱臂膀中箭,乃飞驰过来一把将马国柱的马缰勒住急声道,“明军如此阵势,我等若是只管将骑兵硬冲,实实无异于驱羊战虎!当下我等军马已是死伤三四千人,袁参领亦殁于阵中,我等还是退兵吧!”
  “本总督曾令,后退者斩!汝想试本帅刀锋耶?!”马国柱大吼一声,随即挥剑就欲朝着范天赐的头颅砍来。
  “轰!”的一声,一颗炮丸在离马国柱不远处炸开,立马就将马国柱和范天赐及一班随扈炸翻在地,半晌过后,那范天赐才浑身尘土满脸鲜血地爬起身来,再看马国柱,那马国柱已被浮土埋去了大半个身子,半边脸满是鲜血,躺在那里已是只有进气。
  “来人啊!”范天赐对着不断从身边跑过的清军怒喊一声,这才使几个清兵收住了脚步,范天赐趔趄着和那几个清兵扒开泥土,方将马国柱好不容易地搀扶了起来。
  “奇耻大辱,真乃奇耻大辱也!”炸伤一目的马国柱猛地吐出满口的尘土和血痰,然后有气无力地对范天赐低声说道,“传令退兵。”
  
  一连几天,报至谭泰大营的军报都没有什么好消息。
  “金声桓这狗贼倒是会事!”想着连日来自己统领的大军在丰林和聂桥受阻且折损了不少人马,谭泰心下不觉烦恼异常。就在刚才,就因巴牙喇护兵端上的茶水有些烫嘴,谭泰即令人将其拉出去抽打了四十马鞭。
  谭泰完全没有想到金声桓的明军具有如此强悍的战力和谋略。由于进攻受阻且担心湖南和广东等地的明军驰援,谭泰一早就派出快马飞报北京,企望朝廷派出援军对他处明军进行牵制。
  “大将军唤末将前来有何吩咐?”朱马喇一进大帐,即拱手对谭泰问道。
  “阵后那红夷大炮可否架好?”谭泰因骑兵不能发挥长处,步卒冲锋亦折损惨重,故传令各营集中所携红夷大炮部于阵后。这架炮之事就交予朱马喇所部办理,他希望能快速将此事办妥从而使得攻击随即进行。
  “那红夷大炮搬运甚是不便。此地湖泊湖塘连枝比干,其间均是窄狭小道,故各营还未将炮全部运至,如今只是架好近半大炮。”朱马喇也是实话实答。
  “此事须得快办,不得拖延!”想到还有大半大炮还未架好,谭泰的脸上掠过一片乌云。
  “喳!”朱马喇听罢谭泰吩咐,即单拳叩地回道,随即起身就欲退下。
  “且慢!”谭泰叫住了朱马喇,“何洛会大人可有书信和军报传来?”一连几日谭泰都未接到何洛会的消息,他眼下极想知道此时何洛会的大军已进至何处,他前日即令朱马喇派出快骑去往饶州方向打探。
  “何大人目下并无军报送达。末将派出的人马也是无有消息。”
  “速速再派出人去!”谭泰不耐烦地一甩袍袖,转身坐回到帅椅之上,他对何洛会没有任何消息送来感到十分气恼,“仗着是摄政王的红人,竟然目无本帅!本帅倒要看看尔究竟能建得几大功劳!”他想着若是何洛会能从饶州一线抄金声桓的大军后路,则快速击败金声桓的大军又会多几分胜算,不然自己眼前的困势还真是难办。
  “圣旨到!”就在朱马喇正欲离去之时,突闻帐外一声高叫,紧接着就见苏克萨哈踱着方步走了进来。这苏克萨哈乃多尔衮亲信,时为吏部侍郎。
  “征南大将军谭泰接旨!”进来的苏克萨哈往堂中一站,随即将一直拿于手中的一轴黄绢缓缓展开,然后拿鼻拿眼对赶紧匍伏在地的谭泰等人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叛贼金声桓等背恩倡乱,荼毒江西,罪恶滔盈。征南大将军率天兵进剿,多有斩获。为彰表功勋,特赐黄马褂一袭。寄望征伐之中,毋矜已知,不听人言。毋恃兵强,轻视逆寇,仍严侦探毋致疎虞,务体朕定乱救民至意。尔受兹重任,宜益殚忠猷,用张挞伐,立奏荡平,以安黎庶。钦此。”
  “奴才谢皇上隆恩!”谭泰听罢宣旨,赶紧一连叩下三个响头。
  “大将军起来吧。”苏克萨哈将圣旨递给起身的谭泰,随即对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即双手奉上一个托盘,一袭折叠齐整的黄马褂摆放其中。
  “这可是皇上对大将军的天大赏赐,大将军可是不能辜负了皇上和摄政王哟!”已是自己坐上大帐正中帅椅上的苏克萨哈从怀中掏出鼻烟壶,而后倒出少许烟末至掌上,随即用手指粘上送到鼻孔轻吸了几下。
  “本钦差明日即返回北京,大将军还是说说眼前的战事吧。”
  “我大军自从出江宁后,连克沿江叛军城池数十,在小孤山更是大败叛军。而后下彭泽,克湖口,在饶州斩杀叛将冷允登,在德安阵斩金逆大将贡鳌。目下正与金声桓、王得仁的贼军大战于德安的丰林和聂桥。那金声桓、王得仁甚是彪悍,目前仍在相持激战。不过,下官已令马国柱帐下副将杨捷从都昌渡湖从左翼夹击,令何洛会自饶州率军紧抄贼军后路。请钦差回奏皇上和摄政王,下官不日将拿下南昌,扫荡江西!”
  “好!”苏克萨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对谭泰说道,“我看目下大将军还是带本钦差前去丰林看看吧。本钦差还真想见识一下那金声桓、王得仁叛军的战力!”
  “下官遵命!”谭泰对着苏克萨哈一拱手,随即说道,“不过当下湖南的何腾蛟和广东的李成栋均近在咫尺,下官虑其统兵驰援江西,若他等来援则对我军必有掣肘之忧。为保万无一失,下官恳请钦差大人转奏朝廷,若朝廷能另派一支军马从湖广和湖南而进,则堵胤锡、何腾蛟等辈必不敢抽军来援。届时各个击破,擒拿桂藩朱由榔亦是不难。”谭泰对湖南的何腾蛟确是有着深深的担心,因其麾下的大顺军李过和郝摇旗部,都是人马众多和能征惯战,若是倾力来援,自己还真不好应付。
  “哈哈哈,大将军所奏,本钦差自会带到。”苏克萨哈踱着方步走至大帐门口,随即回头对紧跟着的谭泰说道,“不过即便本钦差赶回京师急办此事,也还是颇费时日。朝廷就是闻奏即派出大军南下,只怕也需数月。在此期间,大将军还须缜密调度,万不可让贼军得逞!”
  “钦差大人敦嘱,下官自当谨记。”谭泰嘴上答着,心下却在忐忑,他算计着这数月将是性命攸关的日子。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不料现今竟下起了急急大雨!”走出大帐的苏克萨哈见帐外雨似倾盆并不时来个电闪雷鸣,不由当即打起了退堂鼓,“想是龙王留人。看样子本钦差只能待在大将军帐中听那老龙弄雨玩雷了。哈哈哈!”
  “这样也好。”见苏克萨哈又重新坐回到帅椅,谭泰于是上前对苏克萨哈说道,“晌午就在这大帐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下官闻听这德安板鸭和红烧猪脚均为美食佳肴;九江亦有一道名菜唤作‘庐山三石’,这‘三石’乃石鸡、石鱼、石耳三料,下官也未曾吃得。今日幸得钦差大人到此,下官就叫当地厨子做上,也好使大人也尝尝这江西风味。”
  “是么?看来本钦差口福不浅啊!哈哈哈!”此时坐在那帅椅上的苏克萨哈真是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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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5 12:28:38 | 显示全部楼层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不料现今竟下起了急急大雨!”走出大帐的苏克萨哈见帐外雨似倾盆并不时来个电闪雷鸣,不由当即打起了退堂鼓,“想是龙王留人。看样子本钦差只能待在大将军帐中听那老龙弄雨玩雷了。哈哈哈!”
  “这样也好。”见苏克萨哈又重新坐回到帅椅,谭泰于是上前对苏克萨哈说道,“晌午就在这大帐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下官闻听这德安板鸭和红烧猪脚均为美食佳肴;九江亦有一道名菜唤作‘庐山三石’,这‘三石’乃石鸡、石鱼、石耳三料,下官也未曾吃得。今日幸得钦差大人到此,下官就叫当地厨子做上,也好使大人也尝尝这江西风味。”
  “是么?看来本钦差口福不浅啊!哈哈哈!”此时坐在那帅椅上的苏克萨哈真是高兴了。

这差事不错,到哪都是座上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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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26 08:43:57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9-6-25 12:28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不料现今竟下起了急急大雨!”走出大帐的苏克萨哈见帐外雨似倾盆并不时来个电闪雷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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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26 08:46: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七章




  被谭泰深深担忧的何滕蛟竟然并没有出兵救援江西。
  这何滕蛟虽然忠事大明王朝,但却是一个心胸极其狭隘之人。此时何滕蛟虽身在广西,但湖南之地仍有不少明军,特别是有着很强战力的原大顺军李过统帅的忠贞营。若是何滕蛟能以大局为重,派出军马驰援江西,夹击谭泰的清军,或许历史将为之改写。但此时何滕蛟却在想着如何收复广西和湖南失地,建立自己的功劳。
  “独秀孤峰突起,陡峭高峻,气势雄伟,不愧‘南天一柱’之称。”心情大好的何滕蛟率着一班幕僚和将领走在山道上,放眼远山近水,何滕蛟不禁有感而发。
  随行在后的周大启知道何滕蛟自接到曹志建、赵印选、焦琏、卢鼎等部把全州围定的消息后,心绪已是一扫往日阴霾,于是赶紧趋前附和道:
  “这桂林之地原本山清水秀,只是督师大人终日心系战场,操持国事,倒是把一片美景忽略了。”
  “哈哈哈!”何滕蛟大笑着说道,“前面大概就是颜光禄曾修身读史的读书岩吧?我等何不前去看看?”何滕蛟谈及的颜光禄,乃是南朝时曾任光禄大夫的颜延之。这颜延之在任始安太守时,曾在此读书并写下“未若独秀者,峨峨郛邑间”的佳句,独秀峰因此得名。
  何滕蛟一行人来至读书岩洞口,只见岩壁上刻有不少题字题诗,何滕蛟捋须注目审视良久,不觉大声叫好道:
  “端的好诗,起笔就堪称经典,非此不能写出此地之美也!”
  周大启循声看去,只见崖壁上那首诗写道:
  
  桂林山水甲天下,玉碧罗青意可参。
  士气未饶军气振,文场端似战场酣。
  九关虎豹看劲敌,万里鲲鹏伫剧谈。
  老眼摩挲顿增爽,诸君端是斗之南。
  
  “这一句‘桂林山水甲天下’果然妙句!”周大启赞赏一声接着道,“这王正功在南宋时曾四处为官,想不到在此处竟留下不朽佳句!”
  “本督师对王正功倒是不甚了了,不过这诗确如周大人所赞,定会不朽!”何滕蛟说到此地,乃话锋一转,对身后的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说道,“皇上移跸肇庆可是事关重大,这一路上尚有不少匪寇,马大人须得小心才是!”由于广东的李成栋起事反清,广东全境尽在李成栋的控制之下,而李成栋又上书朝廷,希望朱由榔能够前往肇庆,因为这肇庆乃广东省城,又是朱由榔的登基之地,宫殿建筑也较桂林好去许多,故而这朱由榔也起了回到自己龙兴之地的念头。当然,何腾蛟心底是不高兴的,他担忧着李成栋会重演刘承胤的老戏,同时也对李成栋曾参与剿灭隆武帝朱聿键的战事感到耿耿于怀:“李成栋前系流寇,后又叛明,为清虏鹰犬时又是攻陷嘉定,扫荡金华;在福建广东广西也是横行无忌!如今却位封国公之爵,真是后来者居上啊!”何腾蛟想着这李成栋如今的爵位竟在自己之上,朱由榔若是去往了广东,自己对皇上的影响必会小去许多,心下就不禁有些烦恼。
  “下官护驾自会小心谨慎。”马吉翔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声。
  “督师大人,末将闻得清虏派谭泰为帅,统领着不少人马攻战江西,金声桓和王得仁有书信前来告急求援。不知督师何时派兵驰援?”
  问话者乃郝摇旗,因郝摇旗与王得仁都曾在李自成手下为将,自然有些熟范,加之对其印象颇为不错,他倒是急着想前去江西救援。
  “郝将军何故如此性急?”何腾蛟见问,乃将眼瞥了瞥郝摇旗,他觉得这郝摇旗的发问简直就是添乱。
  “谭泰军马不过十万有余,而金声桓、王得仁的人马有数十万众,先前能直抵安庆,扫荡黄州,难不成瞬间就由虎变羊?”何腾蛟说到此地,见郝摇旗有些瞠目,于是对其抚慰道,“当下全州未克,我等哪里有什么援军可派?本督师闻得那金声桓原本左良玉麾下猛将,而今又拥有众多军马,安会被清军轻易击败?加之南昌乃坚城,金、王即便退守城中,清军一时也难以攻下。俟我等匡复广西和湖南之地后,再行救援也是不迟。”
  “督师大人,下官亦对江西情势抱有担忧。”一旁的周大启见何腾蛟不肯出兵,乃上前对何腾蛟小声说道,“那金声桓和王得仁的兵马虽众,但多是山贼和百姓仓促而成,战力难以高估。清军乃虎狼也!下官闻耿仲明和尚可喜的三四万人马也是快到江西,若是江西有所闪失,只怕朝野震动。下官看督师大人是不是调堵胤锡大人属下的忠贞营疾驰江西救援,那李过和高一功均是悍将,若能击败谭泰,则大局稳定矣!”
  “衡州和常德难道就放着不打了?本督师方使人给堵胤锡和李过送去书信,岂能朝令夕改?”何腾蛟一拂袍袖,那脸色也就阴沉了下来。其实,何腾蛟不愿救援江西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其麾下虽是有着十几个总兵,但真正能听调遣的只有赵印选、胡一清及被招安过来的郝摇旗和李过,他可不愿意为了金声桓这个如李成栋一样的后来者折损自己所倚重的人马。“那陈友龙现已进兵何处?”何腾蛟已不想再谈及驰援江西之事,于是唤过中军问道。
  “回禀督师大人,陈友龙将军前日已进兵至奉天城下,现正率军攻打。”
  “哈哈,看来他还真是有些手段!”何腾蛟夸赞了一声,但心底却想着这狗贼竟然会连下近十座城池,而自己统领的人马还少有建树。
  何腾蛟之所以深恨陈友龙,就是因为这陈友龙在随刘承胤降清之际,曾受命攻下何滕蛟的老家黎平,将何滕蛟的家眷四十余口俘获,其妻王氏、妾赵氏、张氏均自杀而亡,继母和剩余人等均被孔有德押至长沙。他不愿意让收复失地的大功落于他人之手,当然他更不愿意看到陈友龙建立大功。
  “我等还是下山吧。”此时何腾蛟已完全没有了游山观景的兴致。“哈哈哈,此峰端的陡峭,现今老夫已是腿筋发麻,本督师可不想在明日上朝之际因腿脚不利索而招致他人耻笑。”何腾蛟带有自嘲的口吻对随行人等说道,他可不愿意让人猜度出自己的心思。
  到得山下,何腾蛟回头仰看了看自己曾登至半途的独秀峰,心中想到:本督师定要扫平广西湖南,来个一枝独秀。
  
  金声桓和王得仁军马据守的聂桥在坚守十几日后,终于被清军突破。由于聂桥至金声桓和王得仁所在的九仙岭不过二三十里,金声桓闻得此讯后,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贤弟,若是聂桥失守,丰林必被侧翼清军很快攻破,只怕我等要赶紧退入南昌据守,若迟恐不及也!”金声桓搓着双手,在大帐内内不停地走着来回,他此时只想尽快地退进南昌。
  “大哥勿急!”王得仁倒是显得镇定,他按剑走至金声桓身边说道,“当下若是我等急进南昌,只怕将士闻讯后会军心大乱,届时恐致山崩海溃之势!”王得仁说罢此话,见金声桓是不断地摇头叹息,乃接着说道,“即便要退入城中据守,也须得在入城之前予清军以重挫,方能提振士气,以利久守!”
  “如今汤持中那边被清军突破,聂桥只怕不保,聂桥若失,宋奎光亦是自身难保,刘一鹏和郭天才均在蛟塘和泽泉湖边,我等凭什么给清军以重创?!”金声桓想着目前剩下的军马均是乌合之众,用这些人马抵御清军还不是送肉上砧,往虎口送羊?他觉得王得仁不免太过乐观。
  “都是何腾蛟这老狗隔岸观火见死不救所致!”金声桓想着从赣州撤军之际就派快马给何腾蛟送去书信告急求救,若是何腾蛟火速派兵来援,当下也不会出现如此危急情势,于是恨骂一声,抓起几上的茶盅一把摔在了地上。
  “我等若是还企望那何腾蛟的救援实在是无异于等着死人放屁!大哥,求人不如求己。如今大哥烦恼也是无用。”王得仁说着对惊骇在一旁的亲兵使了个眼色,于是亲兵赶紧退出帐外,重新端出一盅茶水小心翼翼地放于茶几之上。
  “来人啊!”王得仁见金声桓沮丧地坐回帅椅,于是对着帐外大喝一声。
  “大帅有何吩咐!”随声而进的当值中军跪地向王得仁问道。
  “你速速拿着令箭传本帅将令,令刘一鹏和郭天才两位将军速速率军赶至建昌的涂埠和九合。刘将军设伏涂埠,郭将军设伏九合。郭将军若见清军到来,只可暗伏,不可惊动。待清军败回之时,则全数猛力杀出!设伏涂埠的刘将军待清军前锋骑兵过后,即全力杀出。若不遵命,力斩不赦!”这“力斩不赦!”四字是王得仁咬着牙齿一字一顿说出口的。
  “小将遵命!”那当值中军说着起身,朝着王得仁一拱手,随即闪身而出,传令去了。
  “汤进、吕信才!”王得仁回过身来,对一直站于帐内的十几个将领喝喊了一声。
  “末将在!”汤进和吕信才闻声从班中站出,朝着王得仁拱手大声答道。
  “大军撤往南昌之际,你等各率五千精兵断后,临近建昌之时就列阵以待,一俟清军到来,就给老子勇猛冲杀!若是不出全力,老子就砍下你等脑壳!”
  “末将谨遵大帅之令!”汤进和吕信才拱手退入了班中。
  “程超将军!”王得仁又对班中喝喊道。
  “末将在!”程超拄着拐子走出了班中,因为拄拐,也就无法拱手,只是上前点首回答。
  “兄弟腿脚不便,本帅原不想劳动兄弟。”王得仁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方接着说道,“兄弟可率三万新建军马分别站于建昌北面城墙之上和涂埠至九合的山林之中,闻得厮杀声起,即发出齐声呐喊。同时击鼓放炮,声势越大越好!”
  “哈哈,小弟知晓哥哥把戏,小弟领命!”程超答毕,一瘸一拐地退回了班中。
  “贤弟这是想在回撤南昌之时,打追兵的一个伏击?”金声桓总算明白过来一些,于是在帅椅上将瘫倒着的身子坐直了些,并向王得仁问道。
  “正是!”王得仁朗声回道,此时他心中想到了说书中的诸葛亮:“那诸葛孔明能在博望坡大败曹军,俺王杂毛也要在这建昌小地大破清军!”想到这里,他对侍立一旁的亲兵总管吩咐道,“现今你可传令宋奎光、汤持中,令他等速速将军马撤下,退往南昌!”望着亲兵总管快速离去,王得仁回过身子对金声桓拱手说道,“我等可率其余人马启程了。”
  “回南昌么?”金声桓此时已被王得仁有板有眼的安排所震慑,神思上还有些游离。
  “若是路不遇阻,我等明晚即在南昌城内了。”此时王得仁已在谋划如何坚守南昌了,想着自己当下的布置定然会大败清军,心中不觉泛起几丝得意,“博望坡后那刘备还是被曹操追得投向孙权,若不是赵云、张飞神勇,只怕还是输得叮铃咣当!”
  王得仁迈着阔步在一大堆将校的簇拥下走向了自己的战马,神态上俨然自己已拥有了张飞和赵云的神勇和诸葛亮的睿智。
  
  在聂桥防守清军的汤持中虽然被清军突破,但折损也不算大,因为清军大批人马还一时难以全部通过,而这都源于王得仁下令在阵前挖下的无数壕沟和布下的铁蒺藜。
  待汤持中接到退军的传令后,正在试图重新夺回阵地的汤持中还有些诧异:
  “现今本将正在斩杀突过来的鞑子兵,缘何下令我等后撤,本将完全可将这些清军剿灭杀退。莫非国公是喝酒喝得太多?”
  “这军令不是国公所下,乃是王得仁大帅之令!”传令的亲兵倒是实话实说。
  “你可回禀王大帅,就说本将定会夺回阵地,守住聂桥!”汤持中不耐烦地对那亲兵挥了挥手,然后策马朝着前面杀去。亲兵见势也是无法,只得打马而去。
  这汤持中之所以违令不撤,除见眼前的情势并未大恶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心底对金声桓太过亲近王得仁并对其言听计从心怀不满。他从内心觉得这从大顺军里爬滚出来的王得仁虽是有些心眼,但在指挥大战方面的才干他还并不认同。他此时完全忘了正是王得仁让自己率众连夜挖下的壕沟才将清军滞阻至今的事情了。
  但万分危急的事情很快而至。
  据守丰林的宋奎光接令后很快率着人马往南退去。如此一来,清军占据丰林后,随即对汤执中的聂桥包抄了过来,那丰林至聂桥不到二十里,待汤执中看见大批的清军从右翼漫山遍野地杀来时,已是退兵不及,汤执中的近万人马陷入了重围。
  “老子今日只怕不能脱身了!”汤执中在心底闷叫一声,此时他对不遵命后撤感到十分后悔。眼见手下兵马已乱,汤执中在马上挥刀大喊一声:
  “都随老子向南杀!胆敢后退一步者,斩!”随即率众向身后的清军杀去。这一场厮杀真个是天昏地暗。由于连日苦战,汤执中手下的将士已是极其疲惫,在搏杀中很快就有大批的将士倒地,余下的将士虽在苦苦支撑,但想要突出重围显然已无可能。
  “给老子去毬!”已是身受数创的汤执中一刀将一员冲至马前的清将砍落马下,还在喘息之际,又是两员清将杀到。
  “杀!”汤执中迎着冲来的清将怒吼一声,奋力将手中大刀一拨,将清将劈来的大刀挡开,随即抽刀横砍,只把那员清将拦腰斩断!
  “反贼休得狂妄!我范天赐来也!”随着一声巨吼,又是一员清将杀到。此人不是旁人,乃是马国柱帐前大将,参领范天赐。这范天赐也是神勇,武艺自是不凡,一柄钢刀使得是出神入化,上下翻飞。汤执中久战之人,如何能敌?十余合后,汤执中已是落在下风。
  “这贼将手段了得,不能纠缠。”汤执中想到此地,乃卖个破绽,率着残余人马拼死向南突去,谁知刚走不远,就见面前清军如墙而立,中间一人高骑马上,顶珠上冒出如血的红光。
  “反将还不快快下马受缚!”马上之人慢条斯理地对着汤执中一声断喝,此人不是别人,乃是清总督江南、江西、河南三个行省的总督马国柱。
  “要老子降尔清狗,今世莫想!”汤执中已从此人的顶珠看出其官阶不小,见其身边众将簇拥,知道自己是冲不到他跟前的,于是一把将长长的刀柄插入地上,缓缓从腰间将佩剑抽出。
  “金大帅!本将今日死国了!”汤执中朝天暴喊一声,一行眼泪也随即夺眶而出流淌在面颊之上,接着将剑一横,就欲抹向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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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6 17:18:10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得仁迈着阔步在一大堆将校的簇拥下走向了自己的战马,神态上俨然自己已拥有了张飞和赵云的神勇和诸葛亮的睿智。

描写细腻生动,精彩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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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27 07:24:47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9-6-26 17:18
王得仁迈着阔步在一大堆将校的簇拥下走向了自己的战马,神态上俨然自己已拥有了张飞和赵云的神勇和诸葛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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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27 07:27: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八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国柱的身后突然响起如雷的喊杀之声,同时见马国柱身边的清兵清将纷纷陷入惶恐之中,瞬间就见一将头戴毡帽,提刀率众杀入清军阵中。那将一连横扫数员清将后,只把马驰到汤执中面前大叫道:
  “汤将军快快随俺杀了出去!”
  汤执中定眼一看,原来来将正是王得仁。
  “汤某谢过王哥!”汤执中于马上对着王得仁一拱手,随即一把将插在马旁的大刀拔出,率着残余人马与王得仁的军马合兵一处,奋力地向南杀去。
  
  汤执中还真是命大。原本退往南昌的王得仁在启程不久即得到亲兵的回报说是汤执中不愿遵命回撤并仍在和清军激战的消息后,不禁仰天叹道:
  “汤执中实实误了大事!”说罢此话,即勒转马头对着身后的一班将领令道,“你等速速召集军马,从中挑些精壮,都随本帅杀了回去。”
  “而今能战兵马已是不多,回杀恐陷入清军围困,为兄看不若火速传令宋奎光,令他率军前去接应汤执中。”一旁的金声桓见王得仁欲要亲往,怕其有所闪失,于是在一旁说道。
  “来不及了!”王得仁知道宋奎光已在退军途中,此时派兵传令已是不及。
  “那也用不着贤弟亲往!”金声桓一把抓住王得仁的马缰,“贤弟居中调度,如何能去?我看还是为兄率兵前去救援!”此时金声桓已是知晓王得仁的统兵才干,他不愿意王得仁前去临危犯险。
  “大哥乃军中主帅,干系江西全局,小弟怎能让大哥犯险!”王得仁说着,一把勒紧马缰,对着已是列队站好的兵将们大喝一声,“此去救援,我等须得拼死!本帅不退,你等亦是不退。若是不遵将令,本帅将定斩不饶!你等可是听清?!”
  “我等谨遵将令!杀!杀!杀!”军士们喊出了震天的杀声。
  “大哥!”王得仁回头对金声桓一拱手,“小弟若是不幸阵殁,今后大哥可请出姜阁部代为筹谋。”说到这里,王得仁不禁眼眶发红,“小弟家眷亦靠大哥全数照应。小弟去了!”说完此话,王得仁转身从腰间抽出宝剑向北一指,“出发!”
  
  幸而在汤执中命悬一线之际王得仁率着仓卒组建的五千军马杀到。清军在被王得仁的援军冲开一个豁口后,王得仁即和汤执中合兵一处,朝着南面冲杀而出。但清军也是具有强悍战力,在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在马国柱等将领督战下,迅速地从几面包抄过来,试图将王得仁和汤执中的人马包围。
  “杀!”杀红眼的王得仁见一员清将飞冲过来,立时勒住马头放清将从身旁而过,就在两马相交之际,左手一把将清将刺来的长枪逮住,随即一声大喝,右手的宝剑已至清将脖颈,但见鲜血喷溅,人头也就滚落在地。
  “贼将休得狂妄!”清军参领范天赐此时从不远处看见王得仁是身披大氅,料定其必是敌方大将,于是喝喊一声飞驰过来,举刀就往王得仁的头顶猛劈,手持宝剑的王得仁一连躲开数刀,因宝剑太轻,王得仁不敢以剑隔刀而只是闪避,数合之后,已是渐落下风。
  “清狗休得伤我王哥!”原本和几员清将激战的汤执中见王得仁势危,乃大喝一声杀了过来,正和王得仁相战的范天赐稍一分神,王得仁的手中宝剑已是飞速甩出,那疾如流星的宝剑不偏不倚,硬是化作一条弧线插入了范天赐的胸膛!
  “啊呀!”范天赐大叫一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无奈脚被马镫挂住,于是那受惊的战马就拖起范天赐的尸身跑开了去。
  正在督战的马国柱见范天赐殒命,于是对着身边的一些清兵清将吼道:
  “快快冲过去放箭!放箭!”
  随着马国柱的令下,一时间飞矢如雨而来,冲杀中的王得仁也是肩中一箭,不少的明军将士也被射翻在地。王得仁见此对着手下将士大呼道:
  “我等救兵将至,快快杀了出去会合!”
  手下将士闻得有救兵前来,于是纷纷鼓起最后一股力量,拼死杀出了重围。
  
  王得仁和汤执中杀出重围后即一路南奔,马国柱因知晓其中有明军大将,或许就是金声桓和王得仁,于是也不敢懈怠分毫,只率着人马紧追不舍。很快几十里地一晃而过,眼见前面就是建昌城了。
  “千万不要让他等逃入建昌!”在马上疾驰的马国柱想到如果这股明军逃进建昌,攻打建昌只怕是颇费曲折,于是大声地催促人马不断加快速度追击。不料前锋骑兵刚过涂埠,突然两边山林里传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随着喊声,大将刘一鹏率着千军万马从两旁杀出,那些清军久战之下已是疲惫不堪,面对近万生力军的冲杀如何能敌?片刻之间已近土崩瓦解。
  “快快退兵!”惶恐中的马国柱急忙对身边的将校呼道,他想着,如果自己所率的近两万军马被金声桓、王得仁围歼,必将撼动整个谭泰大军,朝廷也将震动,自己自然会被逮京问斩。
  当马国柱率着人马回逃不远经过九合之地时,突然杀出无数明军将去路封死。当中一员大将跃马横刀大喝道:
  “大明战将郭天才在此等候多时,你等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天亡我也!”马上的马国柱对天长叹一声,乃欲抽出宝剑自尽。
  “总督大人万万不可轻生!”身旁的参领扈尔都一把将马国柱的宝剑夺下,然后对一班巴牙喇护兵喝道,“你等拼死护住总督,待本将冲开一条血路!”说罢那扈尔都即率着人马,拼死向着明军杀去。
  这一场好杀真是山呼海啸,数万人等就在这不及十里的方寸之地展开了生死大战,真个是惨叫哀嚎不断,刀光闪过,血肉横飞,旗倒马横,尸骸盈野,肝脑涂地,血流成渠。眼见得马国柱的人马抵敌不住就要横尸荒郊了。
  正在此时,突闻三声炮响,随着炮声,突然一股清军骑兵从明军的左翼冲杀而出,原来是何洛会的军马到了。
  原来这何洛会占得余干后,一直不知谭泰攻打九江的情况,于是一连几日派出快马打探消息,前日闻得金声桓的人马在德安的聂桥和丰林与谭泰大军激战,于是火急率军急趋德安,以期对金声桓的明军形成夹击。不料赶到之时,德安已是空城,于是麾兵往南,至此正好遇上马国柱不绝如线,于是率兵杀出救援。
  “鞑子兵到了!”郭天才的手下将士一看冲来的尽是满旗正白旗和镶白旗的骑兵,一时也是心生惊惧,慌忙中已是心生怯意。
  郭天才见手下开始溃败,知道眼前已无歼灭马国柱军马的可能,于是对着手下将士大呼道:
  “我等快走!”那些个兵将闻得此令,顿时撒开脚丫,急忙往后而走。何洛会见势哪里肯放?也是策动军马猛追了过来。
  
  何洛会击败郭天才和刘一鹏后,率着人马直追杀至建昌城下。原本想要顺势攻城,可就在此时接到谭泰传下的军令,令其后退二十里扎营。
  谭泰自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经过连日和明军鏖战,使得谭泰对金声桓、王得仁的明军战力已不敢小觑,加之今日马国柱的人马几乎被明军全歼,更是使得谭泰不能不心生谨慎。想着何洛会的军马不过四万,他可不愿其孤军深入再落得马国柱那样的境地,于是派出快马让何洛会后撤,一切都待自己的大队人马到来再说。
  “狗娘养的,想不到何洛会的大军会突然杀到。不然老子定要阵斩马国柱那老儿!”郭天才一把将头盔摘下,对着金声桓即大声嚷嚷起来。其神态充满了沮丧。
  “这何洛会倒是精敏,竟然不乘胜攻城,倒是让我等架好的弗朗机炮派不上用场了。”金声桓没有理郭天才的茬,他在城楼上瞧见快至城下的清军突然回马,心里只是一片可惜。
  “大哥是可惜何洛会的军马不曾遭我炮轰,小弟则在可惜不曾取下马国柱的人头!”一旁的王得仁闻得九合的郭天才遭到何洛会的兵马奇袭,即火速令宋奎光的人马在北城一面架设好弗朗机炮,他想着郭天才定然抵敌不住何洛会,因此赶紧做好了守城的准备。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王得仁接着说道,“何洛会挨上数炮就会知晓我等厉害,折损自是不大。小弟实实可惜我等失却了全歼马国柱的时机。”王得仁此时心下是五味杂陈,因现今不光没有全歼原本认为逃不掉的清军,而且汤执中和宋奎光所部还损失了不少人马,而这些都源于汤执中的不听号令所致。正是汤执中没有遵令而退并陷入苦战,从而耽误了二个多时辰。若不是这宝贵的两个多时辰,只要马国柱兵过涂埠,在刘一鹏、郭天才及汤进和吕信才数路生力军的围攻下,极有可能将其全歼,而何洛会根本就赶不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王得仁在心底深叹一气,将眼光投向了远处的天空。
  “来人啊!把抗令不遵的汤执中拿下!”金声桓从王得仁失落的眼光中看出其深恨痛悔的心情,于是对身后的亲兵喝喊了一声。几个亲兵闻声即将一直在旁耷拉着脑袋的汤执中一把按翻在地,绳捆索套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推至金声桓的面前。
  “你可知罪?!”金声桓将手背于身后对着汤执中一阵猛吼,“若不是你不遵军令,那马国柱如何能以得脱?若不是你不遵军令,何能致如此多的将士死伤?”
  “末将罪该万死!”此时汤执中方知晓自己闯下了天大的祸事,他愧疚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将犯将推出去砍了!将首级传看三军!”金声桓说罢一屁股坐在了帅椅之上,只是喘着粗气。
  “且慢!”王得仁的一声断喝让正将汤执中推出的几个亲兵停下了脚步。“汤将军虽是罪该斩首,但小弟亦是有错!”王得仁上前对金声桓拱手说道,“小弟也是一时疏忽,只是让亲兵传令后撤,却没有申明违者必斩。既是无有‘违者必斩’之令,若是大哥将汤将军问斩,只怕也是说不过去。”王得仁深知这汤执中乃金声桓的心腹爱将,他之所以令手下将他推出问斩,也是知道王得仁和一班将领会予以阻拦。果不其然,王得仁的话音刚落,汤进和吕信才也是连忙上前劝阻道:
  “汤将军原是好意,并不知晓俺王哥有计设伏,加之身受数创,俺们看也就训斥即可。当然俺们想汤将军今后也不会再冒犯军法了。”汤进和吕信才猜度这汤执中定是因为下令者乃是王得仁,故而没有爽快遵令,于是在求情的话中带上了末尾一句。
  “哼!今日本公若不是看得仁等兄弟为你求情,本公定然砍下你的人头!还不快快谢过几个兄弟!”
  “汤某在此谢过副帅和汤家兄弟、吕家兄弟。”被松开绳索的汤执中赶紧向王得仁等连连拱手。
  “我等当下应何以处之?难不成我等就守着这小小的建昌与谭泰相抗?”金声桓处置完汤执中,朝城下看了看,然后回头对王得仁发问道。因为他觉得城墙矮小不说,还很是单薄。
  “这建昌小城我等何能久守?”王得仁见金声桓在静待下文,乃接着道,“谭泰大军明日方能到此,我等不妨连夜将人马撤往南昌。我等在将夜之时令军士扎下草人放于城墙之上,何洛会虽在远处,想必他的探哨也能依稀看见。而后我等即率人马从南门而出去往南昌,待谭泰明日到达,我等已是走出七八十里路了。”
  “扎下草人又有何用?如此不是明告何洛会我等弃城南走么?”金声桓担忧着撤退之时那何洛会会乘机追击。
  “实实虚虚,虚虚实实。此乃疑兵之计也!”王得仁的这一手可是来自李自成。当年李自成从商洛山走脱时,即令手下大张旗鼓地打着“闯”字大旗走大路而行,而另派一支人马从小路去往湖广,最终使得明军判断失误,将大部人马派去追击和围剿往湖广而去的人马了。
  “我等在天色将黑之际摆上草人,何洛会必定以为我等只是因为提前片刻而非故意。即便黑夜摆放他也会看出端倪,而乘夜摆放说明我等大军将退,此番情形他必将认为系我等的诱兵之计。马国柱的前车之鉴他安能不顾?加之他的人马只有三万余众,夜黑风高之天其必是不敢冒险,如此我等可顺利进入南昌据守了。”
  “哈哈哈,贤弟果然妙计!”金声桓再次被王得仁的谋略所折服,“南昌城坚,只要粮秣充足,本公何惧清虏?”
  “小弟之所以在丰林和聂桥抵挡清军十几日,就是为筹措粮草计,现今各处报来,粮秣辎重已筹集甚多,足够半年支撑,故小弟才做退兵事情。”正是因为大批筹集到的粮草已运抵南昌,所以王得仁才想在围歼马国柱后退兵。
  “如此甚好!哈哈哈,本公这会倒是想小寐一会,免得晚上差些精神!”金声桓说着迈开了步子。
  “大哥请!”王得仁说着和一班将领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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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7 11:04:25 | 显示全部楼层
“末将罪该万死!”此时汤执中方知晓自己闯下了天大的祸事,他愧疚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将犯将推出去砍了!将首级传看三军!”金声桓说罢一屁股坐在了帅椅之上,只是喘着粗气。
  “且慢!”王得仁的一声断喝让正将汤执中推出的几个亲兵停下了脚步。“汤将军虽是罪该斩首,但小弟亦是有错!”王得仁上前对金声桓拱手说道,“小弟也是一时疏忽,只是让亲兵传令后撤,却没有申明违者必斩。既是无有‘违者必斩’之令,若是大哥将汤将军问斩,只怕也是说不过去。”王得仁深知这汤执中乃金声桓的心腹爱将,他之所以令手下将他推出问斩,也是知道王得仁和一班将领会予以阻拦。
将帅一心,欣赏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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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28 08:01:40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9-6-27 11:04
“末将罪该万死!”此时汤执中方知晓自己闯下了天大的祸事,他愧疚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将犯将推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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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28 08:05: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九章




  金声桓的人马退入南昌后,谭泰大军即抵达南昌周边。几日后,何洛会的军马即将南昌东西二门封住,马国柱和刘良佐的人马布往南门,朱马喇则围住北门,完成了对南昌的包围。
  南昌到底是一座坚城。谭泰大军围城后几次攻打,除了死伤不少将士之外却未取得任何进展,于是来了个围而不攻,希望通过消耗城中粮草以待瓜熟蒂落。这一围就是数月,其间金声桓、王得仁并未一味死守,王得仁数次率众出击烧营劫寨,给清军杀伤不小。
  
  而此时已移跸肇庆的永历朝廷却在忙于从广州而来的李成栋觐见之事。
  “惠国公明日上朝见朕,诸事和礼仪是否操办停当?”朱由榔提及的惠国公就是李成栋。李成栋反正之初被封广昌侯,牛凤梧、陈甲、徐元吉、杨继贤、杜永和等一班将领均封伯爵,连被迫参与起事的佟养甲也得了一个襄平伯的爵位。后李成栋派李元胤到梧州迎请永历帝移跸肇庆,朱由榔又下旨晋李成栋为惠国公。
  “皇上交办之事,微臣岂敢马虎?请皇上放心。”瞿式耜见朱由榔问及,连忙趋前回答。
  “既要隆重,也不可过度奢靡。当下朝廷府库吃紧,每个铜钱自是要用到当用之处,这点爱卿可要谨记。”朱由榔看了看自身穿的棉布龙袍,心下不觉泛起一丝寒酸的味道。
  “皇上率先垂范,自会上廉下正。微臣谨记皇上教诲。”
  “崔总管。”朱由榔对着一直在身旁侍候的崔清喊了一声。
  “老奴在。皇上有何吩咐?”崔清闻得皇上喊叫自己,连忙从旁应声。
  “赐宴可是按朕的旨意备好?”
  “回禀皇上,老奴已知会御膳房,让他等按旨意备好十菜一汤,四荤四素加两碟点心,汤也就是豆腐川元。”
  “如此甚好!”朱由榔如此安排一来确是因为釜瓮见底,囊中羞涩得不行,再则则是一些个朝廷统兵大将老是朝着朝廷要粮要饷,眼下装穷也是想要堵住李成栋开口。
  “皇上单独赐宴乃大臣的天大荣耀,他等何会计较荤少素多?老奴谅惠国公不会计较。”崔清见皇上满意,也紧跟着附和了几句。
  “眼下江西和湖南的情势如何?”早在数日之前,朱由榔即接到九江被清军占领后,金声桓和王得仁退入南昌的军报,他担忧着南昌是否危急。
  “南昌城高墙坚,清军一时难下,微臣闻得金声桓曾乘夜夜袭清军大营,斩杀无数,获得大胜!湖南那边也是捷报频传,陈友龙部攻克武冈州,擒杀清副将贺云、知州何衡泗。八月初五日,陈军又攻克宝庆府。堵胤锡现已经收复常德,何滕蛟正率曹志建、卢鼎猛攻永州,看来有望匡复湖南全境。”瞿式耜所说的江西战事完全是道听途说,而湖南的战事情况还算是八九不离十。其实,之所以明军能在广西贵州和湖南取得如此胜利,实乃清兵空虚所致。孔有德撤兵北返之际,湖南只留下总兵徐勇守长沙、总兵马蛟麟守辰州、总兵张国柱守衡州,此外就是广西巡抚李懋祖和总兵余世忠据守广西全州到湖南永州一带,兵力单薄,明军可以投入湖南的兵力远远超过当地的满清军队。
  “如此看来,救援江西之事可缓。”朱由榔闻得瞿式耜奏报,心中不觉大悦,他想着若是恢复湖南全境,下步就是令何腾蛟、堵胤锡攻占湖广了,如果顺利,则兵指河南。
  “只要上下用命,看来我朝中兴可待了!”朱由榔说着,心中不觉想起了东汉的刘秀,正是这位汉世祖光武皇帝刘秀扫荡天下,经过长达十二年之久的统一战争,先后剪灭了赤眉,平灭了关东、陇右、西蜀等地的割据政权,结束了自新莽末年以来长达近二十年的豪强混战与割据局面。
  “若能驱鞑子于关外,朕就不负列祖列宗了!”朱由榔憧憬着自己坐上北京紫禁城那把代表无上权威龙椅的情形,心情更是大好无比。
  “明日赐宴还是加上一道清蒸麦溪鲤鱼吧,朕想那惠国公吃后定是回味无穷。”朱由榔高兴劲上来,自然是不吝赏赐。
  “老奴遵旨。”低头回答的崔清用眼角瞥见朱由榔有些神采飞扬,乃小心地恭问道,“看样儿皇上对这道菜还真是喜爱,皇上看午膳时是不是也来上一道?”
  “哈哈哈,崔总管真是在投朕所好啊!好,好,好!朕就依你所奏!”朱由榔笑着说到这里,然后转头对瞿式耜说道,“爱卿可陪朕到花园走走,如何?”
  “微臣遵旨!”瞿式耜是一揖到地,此时只要能让朱由榔高兴,瞿式耜自然是何乐而不为。
  
  “皇上真英主也!”从宫中回到大营的李成栋掀帘而进,见孟文全和牛凤梧、张继世等将领都在大帐里谈笑等待着自己回来,乃对众人兴奋地说道。
  “是么?”孟文全随即对一旁侍候的亲兵使了个眼色,那亲兵赶紧给刚刚坐定的李成栋奉上茶水。
  “敢是皇上高大英武,从而使得我家大帅折服。”孟文全见觐见归来的李成栋满脸喜悦,于是也说起了俏皮话。
  “岂止高大英武?皇上凤表龙姿,聪敏贤达,对整个战局可谓是了如指掌,加之朴素廉明,端的令人肃然起敬。”说到这里,李成栋见孟文全听得仔细,乃凑头过去对之说道,“说来也许你等不信,皇上的龙袍竟然并非绸缎,本帅看似就是普通棉布制成。”
  “当今皇上不似那弘光帝骄奢淫逸,不能不说不是一件好事。”孟文全也跟着发出感叹。
  “皇上赐宴也是不显奢华,也就是十来个菜蔬,碗碟俱是一般瓷器,更不见金匙银筷。见皇上如此节俭,本帅倒是过意不去,拜辞时,本帅特留下五万两白银让元胤转奉皇上以作赏赐之用。”
  “噫,这元胤如何不见?”此时孟文全方察觉元胤并不在李成栋的身边。
  “圣上甚是喜爱元胤,想封元胤为锦衣卫指挥使,加左都督,以便留在身边差遣。本帅不好推却,只好遵旨。”说到此地,李成栋深叹一气道,“今后元胤就不在我等身边了。连熊庆、熊喜兄弟俱被陛下留用,实实使得本帅感到多有不便也!”
  “皇上留下元胤未必不是好事!”一旁的张继世见李成栋神态有些失落,于是从旁插话道,“若贤侄在陛下身边,也将让我等更易知晓朝廷之内事情。前次大哥欲迎陛下久驻广州,小弟就闻得朝中有些大臣劝谏皇上,说是刘承胤前车之鉴,让皇上避免莽操之患。小弟想皇上后来说还是居于龙兴之地,只怕就是因此而起。现今大哥虽是位居国公高位,但对朝中小人还是要多加提防才是。”张继世因历经崇祯、弘光、隆武和永历四朝,对明朝的朝堂党争之事和奸佞小人看得甚多,于是对李成栋予以提醒。
  “如此之事本帅岂会不知?本帅尊重朝廷,恪守臣节,虽尽辖广东之地却不擅自任免地方官员而交朝廷议决。若本帅欲效莽操,何人能阻?本帅既已反清,自当忠事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成栋想着竟然还有奸佞小人在暗地捣鬼,心下不觉生出一股怒气,而这一番表白,也使得自己感到几分悲壮。
  “我等还是返回广州吧。若是扎营肇庆,难免还是有着瓜田李下之嫌。”李成栋说罢起身,接过亲兵递上的大氅披上,然后系紧了风扣。
  “如此甚好!老子还不想在这里侍候了!”牛凤梧总算听明白了些意思,也是整理了一下衣甲,随着李成栋就欲外走。
  “大帅,我等救援江西之事将如何安排?”孟文全见李成栋急急外走,连忙紧跟一步问道。他担心李成栋忘记了这件大事。
  “先回广州再说!”李成栋哼了一声,随即迈开阔步走出了大帐。
  
  
  李成栋返回广州数天之后,即点起三万兵马,令杨季贤为先锋官,自己坐镇中军,向着赣州杀奔而来。
  “据说这南雄居五岭之首,为江广之冲,枕楚跨粤,为南北咽喉。今日见之,果不其然。”骑行在马上的李成栋见四周群峰耸立,道的两旁峭崖壁立,数十只老鸦在老柏古松之间翻飞鼓噪,心中深感一个“险”字,于是对身后随行的孟文全说道。
  “如此崎岖山道,端的不逊蜀道之难!”孟文全策马趋前说道,“赣州也算坚城一座,攻城须得红夷大炮。如今山道难行,文全实实担心大炮运至赣州还要多费时日。”
  “哈哈哈,先生实实多虑了!”李成栋大笑着对孟文全言道,“有它我等过年,没有它我等还是过年,难不成没有那红夷大炮,我李成栋就攻不下赣州?”听这口气,似乎李成栋对拿下赣州是胸有成竹。
  “先生可知高进库其人?”李成栋转头对孟文全问道。
  “孟某缘何不知?”孟文全看李成栋的神情有些诡秘,乃接着说道,“这高进库现为赣州清军署理总兵,原在高杰大帅手下为将,乃是高大帅堂侄。大帅问他作甚?”
  “呵呵,先生有所不知。”李成栋说到此地,乃回头看了看其身后的众人,见并无人注意他俩的谈话,乃接着道,“本帅在高大帅手下时,与这高进库甚是熟范,交情也是不错。本帅在出兵之前,已遣人给其送去书信策反,许诺若是献城来归,则敕封侯爵。昨夜高进库已派人回书,已允诺开南门以献,本帅已令杨季贤星夜兼程赶往赣州,此时只怕已过南康了。”
  “大帅恐误大事矣!”孟文全听罢李成栋所言,不觉有些天旋地转,“那高进库前番金声桓和王得仁围城之际不反,现今却反,大帅难道不怕他等诈降?若高进库诈降,则杨季贤危矣!”孟文全此时恨不得捶胸顿足。
  “本帅昨夜也曾问及信使,信使答曰:‘昔日高总兵被朝廷拔擢,金声桓屡屡从中阻扰,乃仇深似海也!岂能让金贼轻易建立大功?李大帅乃兄弟也,兄弟相招,正乃时也!’我看高进库未必会是诈降!”李成栋虽是嘴里这么说着,心下却已是惴惴不安了。
  “唉!”孟文全深叹一气道,“如此当然最好。非是文全怪怨,大帅若是问计文全,文全断不会叫杨季贤将军孤军而进。”
  “成栋原本想要征询先生应对之策,无奈昨夜先生多喝了几杯,已是早早睡下。白天鞍马劳顿,先生身体也是羸弱,加之信使催促要早早回禀高进库,故而成栋就下了决断。如今想着,确实是草率了些。”李成栋内心已是后悔,他此时只希望这高进库真是自家兄弟。
  “文全请大帅速速传令全军,加快向赣州前进。我等若能接近杨季贤的前军,或许还能挽回一二,即使高进库真心归顺,我等也能帮衬几把!”此时孟文全是心急火燎,他深知目下杨季贤的前锋距李成栋的大队军马已有百多里地,而离赣州只有五六十里的路程,已是远水难救近火之势,但他还是想做些补救。
  “牛凤梧!”李成栋回头大喊一声。
  “俺老牛在此,大哥有何吩咐!”牛凤梧闻得李成栋呼唤,赶紧从后策马上前。
  “你速速传令你部骑兵,随着老子一块疾驰去往赣州城下!要快!”
  “老牛遵令!”牛凤梧答毕一勒马头转身去了。
  “本帅和牛将军去后,先生即催督大军加速向赣州前进!若万一成栋不回,先生即率军退返广州!成栋告辞!”李成栋急急做下安排,然后一勒马缰,飞驰着朝牛凤梧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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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8 10:35:05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此甚好!”朱由榔如此安排一来确是因为釜瓮见底,囊中羞涩得不行,再则则是一些个朝廷统兵大将老是朝着朝廷要粮要饷,眼下装穷也是想要堵住李成栋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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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29 08:33:4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笔似青锋 于 2019-6-29 08:36 编辑
香儿 发表于 2019-6-28 10:35
 “如此甚好!”朱由榔如此安排一来确是因为釜瓮见底,囊中羞涩得不行,再则则是一些个朝廷统兵大将老是朝 ...

     历史上的高进库确实在赣州城的防守战中为满清朝廷立下了很大功劳。赣州也是本人的老家(宁都县),若有机会,还真想去赣州市区(从未去过)游一游!                       
    本部长篇历史小说已至尾声,金声桓、王得仁和李成栋正奋力做着最后的拼斗!欲知后事如何,敬请关注最后几个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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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29 08:38: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章




  李成栋率着牛凤梧和三千骑兵兼程往赣州疾进,试图追上杨继贤,但一切都太晚了。
  杨继贤悄然抵达赣州南门外时,天色已是渐渐暗了下来。杨继贤按照事先约定,在军马埋伏的后山燃起两堆大火,不久之后,就见到南门城楼上挂起了一串六个灯笼。
  “进城!”杨继贤看见高进库发出的开城信号,于是对着手下将校喝喊一声,然后翻身上马,率着五千军马蜂拥着朝着南门冲去。至吊桥时,杨继贤见高进库已候在城门口了。
  “高将军辛苦!”杨继贤因和高进库曾在高杰手下为将,自是认得,杨继贤在马上对高进库拱手问道,“现今刘武元和胡有升却在何处?”
  “刘武元当下正在巡抚衙门,胡有升或许在城中大营。我等快快进城杀向巡抚衙门,来个擒贼先擒王!”高进库对杨继贤大声催促道。
  “龚占林!”杨继贤对身后的参将龚占林高喊一声。
  “末将在!”
  “你速速带领手下接掌南门防务,本将和高将军现今杀往城内。你须得确保城门无虞!”杨继贤如此安排,乃是李成栋的意思,实际上李成栋为防变算,曾叮嘱进城之际,必须以自己的人马控制城门。
  “本将军的城上人马也须下来同行?”高进库看似不经意的问话,让杨继贤立生了几分警觉。
  “这可是国公之令。杨某想高将军不会不遵令吧?”杨继贤的口气显得毋容置疑。
  “本将自是遵令!”高进库说罢此话,乃急令城上军士赶紧下来列队,然后合着杨继贤的人马杀进了城内。
  就在杨继贤的人马刚刚转过两个街衢,寂静的四周突然响起了震天动地的金鼓和喊杀声,紧接着从四面八方杀出无数清兵,为首一将金刀大马直冲在前,杨继贤从来将装束看出乃从二品官职,料定此人定是刘武元无疑。
  “狗贼使奸计诈我!”此时杨继贤抽刀回望高进库,只见高进库已是提刀在手径奔自己而来,其手下将士也是呼啸一声,纷纷和自己的人马绞杀在了一起。
  “哐当!”杨继贤奋力隔开高进库砍来的大刀,卖个破绽便走。而杨继贤的军马看见主帅不敢恋战,也是紧随其后往南门杀去。但刘武元哪会轻易放走这些个明军?一时间杀声震天,刀枪剑戟搅作一团,双方将士也是不断倒地,杨继贤身背数创,好不容易杀到了城门口。
  据守城门的龚占林见主将败回,连忙麾兵接应,经激战方和杨继贤突出城来。
  “快快沿来路杀回!”杨季贤对龚占林和手下兵将大喊道,他在庆幸自己的人马能死里逃生,他想尽快地摆脱追兵,虽是在激战中已折损了两千余兵马,他仍然感到庆幸。
  “贼将哪里走!”正在匆忙往南而撤的杨季贤面前突然冲出一队人马,为首大将乃大清赣州总兵胡有升。只见胡有升提刀纵马直取杨季贤,杨季贤见来将凶猛,也是不敢懈怠分毫,举刀就迎了上去,他希望着能阵斩此将从而率着人马突出包围。
  这胡有升正是依照刘武元的布置埋伏在南门城外的。高进库接到李成栋的书信后,即将书信报至刘武元那里,刘武元看罢书信后决定将计就计,一面令高进库向李成栋诈降诱敌,一面令胡有升伏兵城外,而自己则领着大部兵马在城内设伏。现今杨季贤死战出城,胡有升岂肯轻易放他走去?
  “杀!”胡、杨二人同时大喊一声,随即两马相交,双刀碰出火星,两将就在乱军之中一来一往地厮杀了起来,两人连战四五十回合,虽是胜败难分,但前有拦截,后有追兵,杨季贤的人马已是被前后夹击,将士们已处于混乱和崩溃的境地,从而使得杨季贤心里也是慌乱得紧。常言道:“一心不能二用。”就在杨季贤分心之际,胡有升的刀锋已至,杨季贤急忙低头一闪,那刀锋竟然贴着头皮划过,生生就杨季贤的头盔削出去数丈之外。躲过一刀的杨季贤此时不敢再战,急切中率着人马拼死向外杀去。清军见明军以死相搏,于是纷纷弯弓搭箭朝着明军射去,一时间箭簇如雨而至,眼见得杨季贤的明军死伤不少,但杨季贤也还神勇,虽是身中数箭,但到底还是率着四五百人冲了出来。
  冲出重围的杨季贤也是不敢耽搁片刻,直率着人马往南而走,刘武元、高进库、胡有升也是紧追不舍,待到浮石山时,终被清军追上。看着漫山遍野杀来的清军,杨季贤对天高喊一声:
  “俺杨老三今日在此断头矣!”喊罢即率着残存的军马扑入了敌阵。
  正在这万分危急之时,突然一股人马举着火把冲入阵中,领军之人正是李成栋和牛凤梧。原来是李成栋的骑兵杀到了。
  “牛将军,快快救出杨老三!”在火光的映照下,李成栋已是看清正在厮杀的杨季贤,于是对牛凤梧大喝一声,随即策马驰入敌阵,只见刀光闪过,就有人头滚落。
  “个奶奶的!老牛来也!”牛凤梧闻得李成栋呼叫,立时就舞刀向着围攻杨季贤的数员清将杀去,这牛凤梧也是刀法娴熟精湛,几个回合之后,已是护着杨季贤杀出阵来。
  “快快退兵!”激战中的李成栋见牛凤梧已将杨季贤救出,忌惮于清军人多势众,于是对着随行将士大喊一声,勒转马头就走。
  “成栋兄哪里走!”随着一声断喝,那高进库已是横刀挡在了李成栋的马前。
  “成栋兄别来无恙?小弟可是三年多未曾见到哥哥,何不进赣州城一叙?小弟端的甚是思念哥哥。”马上的高进库将大刀扣于环中,拱手对李成栋说道。
  “进库兄弟效忠清廷,你我各为其主,成栋本不应责怪。可你不该欺骗!如今你我情意已绝,成栋定然不会放过于你!尔还不快快放马过来受死?!”李成栋手勒马缰,在马上对高进库哼声说道。
  “既是如此,就休怪小弟无礼了!”高进库说着,跃马挺刀只取李成栋,李成栋见高进库冲来,嘴里乃轻哼一声,横刀就上。两人就在阵中大战起来,刀来刀往,两双胳膊飞舞寒光把人罩住,进库效忠鞑虏甘为鹰犬;马前马后,八只马蹄荡起烟尘哪见人影,成栋迷途知返为保大明。李成栋和高进库战至三十余合,眼见高进库是只有招架之功,更无那还手之力了。
  “给老子下去!”李成栋大喝一声使出了“飞蛇噬鸟”的刀法,那刀又疾又快,直奔着高进库的脖颈而去。若是常人,定是躲不过这刀!可高进库也是眼疾头快,紧急中把头一低,就觉一股寒风贴头刮过,正在高进库惊骇和庆幸之际,李成栋已将刀柄往回一戳,那刀柄已抵至高进库的胸膛。
  “啊呀!”随着高进库的一声大叫,高进库已是翻身落马!
  “高贼拿命来!”见高进库落马,李成栋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已贴着地面奔向了正惊恐地瞪着眼睛的高进库。
  “哐当!”就在高进库行将殒命之时,胡有升奋力杀到,一刀隔开了李成栋的大刀,紧接着,刘武元也挺着长枪朝李成栋杀来,三人顿时搅作一团。李成栋力敌二将,倒也不落下风,倒是刘、胡二人闹了个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杀!”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已重新骑上战马的高进库率着四五名偏将和众多的清兵向着李成栋杀来,李成栋身后的将校一见此番情形,也是迎头而上,顿时人喊马嘶,刀剑铿然,一场翻江搅海的恶战只杀得天昏地惨!
  可惜的是李成栋的兵马不多。
  由于清军人多势众,李成栋的军马经激战已是力有不济。李成栋见取胜无望,想着自己的人马经长途奔袭更是疲惫,因此也就开始率着人马且战且退。
  正退之际,突然一骑快马驰到李成栋身边高叫道:
  “禀报大帅,牛将军和杨将军已被清军困住,若不赶紧救援恐怕就迟了!”
  “他等现在何处?!”闻得此报,李成栋顿时觉得血往上涌,头皮几乎发麻。
  “就在后面的一两里之处!”
  李成栋顺着那员报信军校的手指看去,只见那边荡起大股烟尘,隐约之间还能听到喊杀之声,密密麻麻的清军足有四五千之众。
  “都随本帅杀了回去!”李成栋朝天暴喊一声,随即勒转马头,率着残存的不到两千人马往回杀去,这下子真个是让开者生,迎上者亡。在李成栋等将士的拼死冲杀下,李成栋终于杀到了距离牛凤梧等人马不到百丈的地方。但此时清军越聚越多,对李成栋的军马也形成了包围。
  “牛将军,快快向这边杀过来!”李成栋已看见杨季贤和牛凤梧,此时杨季贤已是受伤倚靠在已经死去的战马身旁,而牛凤梧则是率着剩余不到两百名的将士在血战,他们拼命地将试图冲到杨季贤身边的清军杀退,身前已是尸积如山了。
  “挥舞帅旗,挥舞帅旗!”厮杀中的李成栋见牛凤梧似乎并没有听见自己的呼喊,于是对身后举着帅旗的亲兵大声呼喝道,他觉得牛凤梧一定会看见挥舞的帅旗,从而朝着自己的这边杀来。
  牛凤梧终于看见了不断舞动的帅旗。
  “大哥杀到了,俺们会他去!”激战中的牛凤梧挥剑砍翻几个冲上来的清兵后,快速驰马到杨季贤的身边嚷道。同时对几个军校喝道,“快快扶杨将军上马!快!”
  “不必了。”半躺着杨季贤对牛凤梧惨笑着断续说道,“俺已是半个死人,如何还能骑马?牛哥快走!”
  “你杨老三乃是俺老牛的兄弟,俺老牛岂能将你弃之不顾,做下不义之事?”
  “牛哥再要不走,大帅也将危矣!难不成你未见到清军已将大帅紧紧围住了么?”
  牛凤梧回头一看,只见远处的李成栋正被清军紧紧缠住,其身边的将校所剩无几,帅旗已是倒下在地。
  “狗娘养的!”牛凤梧一剑将一员冲来的清将砍翻,随即对仍在发愣的亲兵喝道,“还不快快扶杨将军上马?!”
  “杨——杨将军已经自刎了。”那员亲兵说着已是泣不成声了。
  “俺的个傻兄弟呀!”牛凤梧回头看见那杨季贤已是横剑在手,宝剑的剑锋紧紧地嵌入了脖颈,泊泊流出的鲜血已将整个前胸渗透,不甘的眼神凝固在没有闭上的眼中。
  “兄弟啊!哥哥不会让你这狗日的独自走过那奈何桥的!”牛凤梧说着下马,轻轻走至杨季贤的身旁跪下,用满是老茧的糙手将杨季贤睁着的双眼揉上,牛凤梧此时已不愿李成栋冒险杀过来,他觉得只有自己一死才能让李成栋断了念头和彻底死心。
  “杨老三,你牛哥来也!”牛凤梧说着,一把将宝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然后对天高叫一声,“大哥,俺老牛再也不能在你麾下效命了!”喊罢,牛凤梧即使劲把剑一抹,顿时鲜血喷溅而出,牛凤梧摇摆了几下,然后一头扑倒在地。
  “可惜孟呆子床下的那坛好酒俺还没有喝上一口。”此时心有遗憾的牛凤梧想到了孟文全,想到了李元胤,自然也想到了陈甲和徐元吉及熊庆、熊喜兄弟。
  “那孟呆子一定会用那坛好酒祭奠俺老牛的。嘿嘿嘿。”想到此地,牛凤梧慢慢合上了双眼。
  
  杨季贤和牛凤梧先后自刎的这一情景,都被在不远处和清军激战的李成栋看得是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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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1 12:35:56 | 显示全部楼层
“俺的个傻兄弟呀!”牛凤梧回头看见那杨季贤已是横剑在手,宝剑的剑锋紧紧地嵌入了脖颈,泊泊流出的鲜血已将整个前胸渗透,不甘的眼神凝固在没有闭上的眼中。
  “兄弟啊!哥哥不会让你这狗日的独自走过那奈何桥的!”牛凤梧说着下马,轻轻走至杨季贤的身旁跪下,用满是老茧的糙手将杨季贤睁着的双眼揉上,牛凤梧此时已不愿李成栋冒险杀过来,他觉得只有自己一死才能让李成栋断了念头和彻底死心。
  “杨老三,你牛哥来也!”牛凤梧说着,一把将宝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然后对天高叫一声,“大哥,俺老牛再也不能在你麾下效命了!”喊罢,牛凤梧即使劲把剑一抹,顿时鲜血喷溅而出,牛凤梧摇摆了几下,然后一头扑倒在地。
  “可惜孟呆子床下的那坛好酒俺还没有喝上一口。”此时心有遗憾的牛凤梧想到了孟文全,想到了李元胤,自然也想到了陈甲和徐元吉及熊庆、熊喜兄弟。
  “那孟呆子一定会用那坛好酒祭奠俺老牛的。嘿嘿嘿。”想到此地,牛凤梧慢慢合上了双眼。
  
  杨季贤和牛凤梧先后自刎的这一情景,都被在不远处和清军激战的李成栋看得是清清楚楚。

悲壮一幕,令人悲痛、不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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