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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笔似青锋

【原创】长篇历史小说《只有青山不改》(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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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10 22:30:40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牛凤梧猛地拍了下大腿,“若是拿下桂林,俺老牛定当大书白将军功劳,俺想那朝廷也会是不吝赏赐!”牛凤梧此时完全忘了自己基本上不会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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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10 22:31:0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他娘的好事是不是来得忒快了些?”白贵离去后,姚成见牛凤梧高兴得有些手舞足蹈,于是眨巴着眼睛凑近牛凤梧说道。
  “你狗日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姚成的话让牛凤梧有了一丝清醒。

的确有些高兴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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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11 08:30:34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9-5-10 22:31
“这他娘的好事是不是来得忒快了些?”白贵离去后,姚成见牛凤梧高兴得有些手舞足蹈,于是眨巴着眼睛凑近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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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11 08:32: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九章




  牛凤梧的人马一早就悄然来到了桂林的南门之外。
  昨日晚间,那白贵又来造访了牛凤梧的大营。他前来告诉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瞿式耜对守城兵马进行了重新布置,将白贵原来据守的东门让白玉接收,而将白贵的人马全数调往了南门,因此,原来开东门放清军进城的计划已不可行。
  “真他娘的麻烦!”牛凤梧想着白天刚刚将重兵调到东门,却不料发生如此变故,只得连夜将人马往南门调派。正是有了这些变故,使得牛凤梧更加相信这白贵是真心前来投顺。但他没料到这正是瞿式耜计策的一部分。瞿式耜让白贵告知调防之事,其一是为了增信于牛凤梧,因为这个反复会使得牛凤梧觉得,若白贵是诈降就犯不着如此折腾;其二是这一折腾正好让清军从南门而入成为顺理成章之事;其三就是通过清军的不断调动,特别是连夜调动使得清军疲惫。
  辰时一到,牛凤梧就见南门的城楼之上缓缓竖起了一面绿旗,这可是牛凤梧和白贵约定的开城信号。
  “都跟着老子进城!”骑在马上的姚成从腰间拔出佩刀往空中一挥,随即爆吼一声,率着人马就冲向城下的吊桥。
  随着吊桥的放下,那城门已是大开,白贵合着一些兵将已在城门恭迎。
  “姚将军,本将已安排一部人马沿途警戒,你可速速率着人马杀向督师府,本将就在此恭候牛将军!”白贵见牛凤梧率着人马也快至吊桥,于是对着姚成说道。
  “哎!”姚成勒住了马缰,让马围着白贵绕了一圈,随后看定白贵说道,“牛将军有令,让白将军率着末将的人马杀向督师府,你就不要再等了!”
  “末将领令!”此时白贵只得与姚成并骑率着清军向着城中进发。
  “尔等粮草如何堆放在露天之处,难不成不怕雨水淋湿?”姚成在经过校场时,见许多不高的麻袋堆放在校场两边,不觉感到有些诧异,于是向身旁的白贵问道。
  “瞿式耜想久守桂林,故积下大量粮草,库仓堆放不下,只有暂放此处。将军不见上面盖有芦席?”白贵指了指那边的粮堆。
  “不好!”姚成在心底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这粮堆高不到一人,哪有如此堆放粮草的讲究?占地且是不说,芦席也不知要多用许多。其中定然有诈!”想到此地,姚成对着正在前行的人马大喊一声,“都给本将军停了下来!”
  “迟了!”姚成身旁的白贵大叫一声,随即拔出腰刀,朝着姚成的脖子劈来,但此时姚成已有警觉,早已是用余光瞅着白贵,此时见白贵的锋刃将至,于是挥刀隔住。
  “好你个奸诈小人,竟敢算计我等!”姚成随即抽刀砍向白贵。那白贵也不应战,只是将双腿一夹,策马就欲从清军中冲出。
  “哪里走?!”姚成见白贵欲走,大呼着举刀策马直追了上去。
  正在此时,那些个粮堆的芦席突然全部被掀开,只见里面全是举枪的葡兵。随着一声令下,顿时排枪齐放。那些个正在校场之内不知进退的清军一时被击倒一片,但片刻之后,那些个没有倒下的清军就呼啸着朝着粮堆扑去,试图和葡兵进行近距离的厮杀,但还未冲到跟前,排枪又响,又是百余人倒下。这时,清军方知道了那葡兵火绳枪的厉害。
  “快快杀出城去!”后面的牛凤梧见自己的人马死伤惨重,于是大呼一声,率着人马沿来路回杀。而此时,姚成仍是紧追着白贵,几名姚成的部将也是紧随其后。姚成见白贵就要转入一条街巷,情急之下连忙张弓搭箭,对着其背就是一箭。白贵听得弦响,赶紧来个鞍底藏身,不料道路狭窄,白贵在侧身之际竟然一头撞到了路边房屋的廊柱,从马上摔了下来。还未待白贵爬起身来,姚成几人已快马冲到,姚成对着仍在地上的白贵大喝一声:
  “贼子拿命来!”随着一道寒光闪过,那白贵已是颈血飞溅,头颅滚到了一边。
  姚成刚刚提起白贵的人头欲打马离去,突然之间从各个街口涌出大量明军朝着这边杀来,其喊杀之声震天动地。一员明军大将挥刀放马直奔姚成,这员将领就是白玉!
  姚成见明军人多如蚁,也是不敢恋战,于慌乱中策马沿着来路急奔,谁知刚到校场,就见一大排葡兵拦住了归路。
  “大哥!小弟今日就战死沙场了!”姚成勒住马头,随即朝天瞪眼暴叫一声,然后将手中白贵的人头奋力掷向那些个葡兵,然后抽刀在手,对着身后的几员偏将说道,“你等下马投降还能留命,徒死无益,你等就下马吧!”
  “姚哥何出此话?!”一员偏将在马上朗声道,“我等生死弟兄,要活俱活,要死俱死!你死我活,哪有这番道理!?”说罢此话,那将就挥刀向着葡兵跃马冲去。
  “啪啪啪啪!”还未等那员偏将冲出几步,那些葡兵的枪就响了,就见那员偏将和着战马冲倒在地。
  “杀!”姚成此时已是双眼冒血,随着暴喊姚成数人如一阵疾风卷向那些葡兵。
  又是一阵枪声响过,姚成已是身中数弹,身边也只剩两名受伤的偏将。但他们已冲入葡兵人群,那带血的锋刃一番挥舞,十几个葡兵立时倒地。葡兵见姚成等拼命,一时也是胆寒,在闪躲中竟然让姚成等冲开一条血路,直往南门而去。
  此时的南门也正在激战。
  牛凤梧的大军进城后,白贵的人马就和清军一道守着城门。可当城内响起激烈的枪声时,那些个白贵的部下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杀向清军,幸而牛凤梧还是有些防范,在突遭变故时其人马并没有完全陷入慌乱。一时间,南门的城门口两边人马杀成一片,经过激战,到底是牛凤梧的人马久经战阵,白贵的人马非死即逃,南门完全被清军控制。
  可从城中退到南门的牛凤梧也不敢停留,在牛凤梧的率领下,其人马蜂拥着冲出城外往南败退。
  “大哥,那白贵被小弟给砍了!”姚成从后面策马疾驰至牛凤梧跟前道,“瞿式耜这狗贼不知从哪里弄来这些红夷军马?这红夷的枪炮端的厉害,兄弟们被他等击倒不少,小弟也险些送命!”
  “老子还以为见不着你狗日的了,想不到你真是命大!”牛凤梧见姚成浑身是血,想是受伤不轻,于是接着说道,“老子断后,你给老子打前,我等暂且前去昭州,再作打算。”牛凤梧想着明军定会出城追击,后队会有一番厮杀,他不愿姚成带伤拼命。
  “小弟领令!”姚成在马上对着牛凤梧一拱手,随即向着前队而去。
  
  果不出牛凤梧所料,清军在败出桂林后,这守城的明军即在白玉的率领下追杀出来,好在牛凤梧殿后的人马骁勇,虽是不断退却,但也折损不大。眼见得离城就有了二三十里的路程。
  那姚成知道后有追兵,也是不敢怠慢,虽然将士疲惫不堪,但姚成就是不敢歇脚。正行之间,突闻一声炮响,随即从四野传出如雷杀声,众多明军纷纷从四处涌出。为首一员明军将领环眼阔背,指粗如蕉,戴一顶金盔,披一身黑甲,骑一匹白马,持一柄大刀,疾驰着朝着姚成的人马冲来。
  姚成见来将势猛,也就不敢轻看,于是也提起大刀迎战。两马相过之际,那明将的大刀已至姚成头顶,姚成举刀一挡,只听得“铿!”的一声,姚成的手臂已是感觉发麻,浑身伤口更是一阵剧痛。
  “来将何人?还真他娘的有些手段!”姚成退马数步,用刀指着来将大声问道。
  “老子乃大明总兵焦琏是也!你等现今已被我大军合围,还不快快下马投降!”焦琏说罢,策马就冲杀过来。
  姚成见焦琏过来,于是连忙挺刀相战,两人就于那乱军之中,连斗了十余合。因姚成疲惫且身上带伤,一番厮杀过后,已是渐渐不敌。正在此时,牛凤梧从后军杀到,焦琏一见,举刀大喝一声,一刀下去,竟将姚成砍翻马下。牛凤梧见姚成落马,急忙从斜刺里杀出迎住焦琏,牛凤梧帐下的几个亲兵,赶紧乘乱将姚成救回。
  牛凤梧和焦琏正战之际,突然后面大乱,原来白玉的追兵也已杀到。牛凤梧见势不妙,于厮杀中对焦琏卖一个破绽,然后率着人马策马冲出,直往南面而去。明军随后掩杀,那跑得慢的清军一时都变作了刀下之鬼。
  
  傍晚时分,昭州城外的清军大营内是一片死寂。
  “大哥,给小弟来个痛快吧,小弟已是痛得受不了了。”牛凤梧的军帐内,在一张搭起的简易床上,姚成躺在上面。牛凤梧则满脸泪水地跪在床边,一些个军校和将领都面露悲伤地站于四周。姚成面如白纸,吐气如丝,已是无神的眼睛紧盯着牛凤梧,他在作着最后的请求。
  姚成可以说是伤痕累累。除了葡兵在其身上射入了四五颗弹丸,那焦链的一刀更是不仅劈掉了姚成的左臂,还划破了姚成的肚皮,使得肠子都流了出来。
  “郎中说,你狗日的还算命大,这肠子塞进肚里缝上后,只须调养十天半月,就能下地走路,此时疼痛还须忍受。”实际上,医官告诉牛凤梧,这姚成因受伤太重,已是无法救活了。
  “大哥就不要再欺瞒小弟了。”姚成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小弟儿时家里养有几只下蛋的母鸡,俺娘看得金贵。一次有只鸡吞下一只大蛤蟆,几乎噎死,那蛤蟆到了鸡嗉子里后,竟然胀气。那鸡几日不食,眼看就要不行,俺娘最后只得剪开鸡嗉将蛤蟆等取出,然后将里面洗净后用缝衣针缝上。大哥你猜那鸡咋的?两天后竟然又是活蹦乱跳。”说到这里,姚成眼中留下一行泪水,“俺现今如何,小弟岂会不知?小弟随大哥拼杀十年有余,若大哥念及兄弟情分,就不要让小弟再受苦痛了,就算小弟最后求大哥一次!”由于激动,姚成随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肚皮上原本被缝上的伤口竟然在一上一下之间猛然崩裂。
  “哎哟!”剧痛使得姚成几乎昏厥,豆大的汗珠顿时布满了姚成的满头满脸。
  “你狗日的是要陷俺老牛于不义啊!”泣不成声的牛凤梧朝天暴叫一声,“苍天啊!老子宁愿去死,也不愿有如今之景也!”说罢从腰间拔出宝剑,站起身来,疾如闪电般地向着姚成的喉头一挥,就见一股鲜血喷出了一丈开外。
  “谢大哥!”姚成瞪着双眼满嘴带血地嘟哝出这最后的一句话,然后头一歪,倒在了已经跪在身旁的牛凤梧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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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11 11:09:45 | 显示全部楼层
“贼子拿命来!”随着一道寒光闪过,那白贵已是颈血飞溅,头颅滚到了一边。

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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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11 11:09:51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狗日的是要陷俺老牛于不义啊!”泣不成声的牛凤梧朝天暴叫一声,“苍天啊!老子宁愿去死,也不愿有如今之景也!”说罢从腰间拔出宝剑,站起身来,疾如闪电般地向着姚成的喉头一挥,就见一股鲜血喷出了一丈开外。
  “谢大哥!”姚成瞪着双眼满嘴带血地嘟哝出这最后的一句话,然后头一歪,倒在了已经跪在身旁的牛凤梧怀中。
令人泪洒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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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11 11:44:59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9-5-11 11:09
 “你狗日的是要陷俺老牛于不义啊!”泣不成声的牛凤梧朝天暴叫一声,“苍天啊!老子宁愿去死,也不愿有如 ...

    在瞿式耜的精心策划下,在白贵将军的引诱下,攻打桂林的牛凤梧等果然上当。牛凤梧虽然有所怀疑,但瞿式耜的连环计环环相扣,巧之又巧,牛凤梧想不入套都难!而南明军马也打了一个久违的大胜仗。白贵也好,姚成也好,他们各为其主,都为他们自己心中的忠义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值得人们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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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11 15:57:09 | 显示全部楼层
安歌 发表于 2019-5-11 15:28
情节引人入胜,语言富有感染力。欣赏,问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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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12 09:07: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笔似青锋 于 2019-5-12 09:17 编辑

第七十章




  清顺治四年四月,由于两年前清军在江阴和嘉定的大屠杀而趋于安定的江南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事情的起因源于钱谦益被清廷投入大牢。
  钱谦益自打在南京降清后,于当年秋天北上入京,接受了清廷翰林院主事的官职,主持明史的充实修撰。顺治三年六月钱谦益称疾乞归,获清廷允准后回到南京,携妻柳如是返常州乡下居住。
  时有钱谦益昔日好友黄毓祺举义师起兵舟山海上,意图光复常州。那黄毓祺曾随阎应元据江阴反清,江阴被破后侥幸逃出性命。当黄毓祺率着义师船队到达常州附近的海面时,钱谦益、柳如是曾上船犒师。不料船队在前往崇明时,适飓风大作,船只大多被摧毁,人马也散失大半。黄毓祺只得率着残兵奔往常熟、泰州,最后被清军凤阳巡抚陈之龙所擒。
  陈之龙从被擒军士口中得知钱谦益曾资助义军不少银两,于是派人将钱谦益抓入大牢,羁囚于南京狱中。
  清廷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曾屈膝投降的钱谦益会参与反清之事,于是就把大狱兴起,将和义师有着往来的人士纷纷投牢审问,同时也将怀疑的目光扫向了降清的官员,只搞得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松江提督吴胜兆原本就和清江宁巡抚土国宝存有芥蒂,在吴胜兆平定太湖吴易的义军后,招降了不少吴易的旧部,人马达到数万之众,原为吴易的不少部属也得到了重用,而这些也引起了坐镇南京的洪承畴的猜忌。
  这日,吴胜兆刚刚从校场回府,还未换好便装,便见偏将戴之俊合着吴著快步走了进来。
  “也不通禀一声,就敢擅闯进来?”吴胜兆对着两人就是一阵呵斥。
  “只因末将事急,故而鲁莽,还望大帅恕罪!”那戴之俊说着就是一拱手。
  “既有急事,那就快说!”说罢,吴胜兆就于那太师椅上坐定。
  “末将自投顺大帅后甚得大帅重用,在下自是感激。原本想在大帅鞍前马后效命,奈何将大祸临头!本想不辞而去,但因大帅对我等大恩,所以还是前来知会一声!”戴之俊说话之时,已是满脸怒气。
  “哪有祸事可来?”吴胜兆虽是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暗暗猜度:这戴之俊和吴著原是吴易帐下将领,在如今的情形下有些担忧也是正常。
  “末将闻得那洪承畴因钱谦益一案,正从南京派出人马,前来捉拿我等,大帅亦在勘问之列。我等此时不走,只怕到时想走也是不能。”
  “怎会有如此之事?”吴胜兆晃着脑袋有些不信。
  “这个还真不假。”一旁的吴著上前小声说道,“在下的二哥就在江宁的督府中供事,说是我等原为水寇,如今还和残明的张名振及沈廷扬有着勾连。大帅重用我等领军,论罪最轻也是胡乱用人,若是问出大帅和前明还有来往,只怕会杀头问斩。”
  吴胜兆闻得此言,心里已是七上八下,想着自己原本就是明军将领投顺过来,清廷是否信任确实是个未知之数。那在绍兴城下投清的方国安即使率着近十万人马过来,还不是被博洛砍了脑袋?
  “那你等将逃向何处?现今可是满清的天下。”吴胜兆想着,若能有落脚之地,自己或许可以前往,因为一旦自己被下入大牢,那土国宝还不是想着法子让自己屈打成招?
  “明人不说暗话。”戴之俊随即说道,“我等实实与那鲁王监国帐下的定西侯张名振有些来往,不过就是贩卖一些粮草和布匹换些银两。而今势急,我等一些兄弟俱打算前去投靠,就和这清虏作对到底,若不将这鞑子驱走,哪里又能平稳安身?”
  “而今清虏势大,反清还不是自寻死路?”吴胜兆对戴之俊和吴著的打算并不感冒。
  “大帅所言差矣!”吴著略停片刻,接着朗声说道,“清虏势大只是表象。现江南各地虽是清军满地,却都是一些原明降军。博洛已率着杜尔德等满蒙旗兵回到北方去了,而原明降军大都因钱谦益一案已闹得人人自危,此时若有人振臂一呼,必得八方呼应!汉人有一万万之众,而清虏只有区区百万,以百人敌一人,安有不胜之理?”
  “你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吴胜兆说罢长叹一声,“若是有人举兵反清,本帅还真想起兵呼应,免得受那清虏欺凌!”吴胜兆此时不禁想起博洛到松江阅兵时自己受辱之事。
  “大帅即可做那惊天动地之人!”吴著随即走至吴胜兆面前,目光中透出一股光亮,“大帅麾下现有精兵过万,若举兵反清,末将愿代大帅前往舟山联络肃虏侯黄斌卿大军,戴将军亦可去为大帅接洽定西侯张名振和浙直水师的沈廷扬与张煌言,届时合兵一处,先取苏州,后攻江宁。不等攻取江宁,天下必群起而仿效大帅。如此一来,清虏想要救火已是不及,这大明也就中兴有望了!大帅作为首义功臣,定当封公封王而名垂青史!”说罢此话,那吴著就将眼看定吴胜兆,只等着他的回音了。
  “罢了!这清虏逼人太甚,实实就是逼人造反!”那吴胜兆说着从太师椅上站起。
  “你二人现急急前往舟山与黄斌卿等人接洽商议,然后速回将布置诸事告知本帅!”
  “末将领令!”戴之俊和吴著两人对着吴胜兆一拱手,随即急急地去了。
  吴胜兆看着离去的两人,不觉在心中暗暗叹道:
  “想不到如今本帅也会被逼上梁山啊!”
  
  其实,戴之俊和吴著所说的并不全是真话。
  自吴易败亡后,太湖的义师一时也就陷入群龙无首,加之吴胜兆的大军连荡接湖地清剿,在万般无奈之际,戴和吴等一些吴易的部将只得率着残军投降了吴胜兆。但这些个投降人马原就和其他义军有着联系,而今虽是降清,却也暗中贩卖些军资,出卖一些机密。更有人降清乃为势所迫,时时在寻找机会再度发难。而戴之俊和吴著就是这等在寻找机会的人。
  坐镇江南的洪承畴闻得吴胜兆军中有人与鲁王监国的人马暗通款曲,确实派出官员和人马前来松江查实究办。戴、吴二人闻得风声,于是就夸大其词鼓动吴胜兆起兵造反。令他们未曾想到的是,事情的进展竟是如此地顺利。
  戴之俊和吴著离开吴胜兆府上后,就分头前往黄斌卿和张名振的义军大营,那张名振听说吴胜兆准备起事,心下不由大喜地向天祝道:
  “若能在江南对清虏发难,则大事可成矣!”随即也不禀报鲁王监国,就令人铸下“平江将军”银印一颗并写下书信一封交予戴之俊道,“黄斌卿已写来书信约定起兵日期,我等数路大军将乘舟于四月十五夜或十六凌晨抵达松江。尔回禀吴大帅做好起事准备,并派人前来迎接。现暂封吴大帅为平吴伯,攻下苏州之后,还有公侯之封。”
  戴之俊走后,那张名振随即四下联络,调集军马,准备舟船。四月十二这日,各路人马已是齐集舟山海面,舰船连绵数里,旌旗猎猎,士气高昂。
  “今日晴空万里,视野开阔,微风鼓浪,实实利于我舟船行进。”站在船头的张名振对在一侧的总督浙直水师的户部左侍郎沈廷扬不无自得地说道。
  “大帅所说极是。”沈廷扬此时也是心情大好,“此次进兵松江,各路人马足有三四万众,待和吴胜兆合兵,攻下苏州犹如探囊取物。洪承畴虽是据着南京,可军马也是不多。若我等乘胜猛攻,旬日之内拿下应该不是难事。”
  “若能顺利攻下南京,我等将知会湖南的何滕蛟和湖广的堵胤锡,让他等从西向江西进兵,我等从东北攻向九江和南昌。我想在大兵压境之下,那金声桓恐怕也会反水。”张名振已在为后面的事情在做着谋划了。
  “哈哈哈!”沈廷扬闻得此言,不由大笑着说道,“江西自是不难克复。江西若下,浙江、福建和两广的清军将被拦腰隔阻而成孤军。曹存性、王之刚和李成栋不定也会随声附和,届时我大明的半壁江山也就光复。可见大明中兴有望了!”
  “眼下情势虽好,可还是有些隐忧啊!”张名振的面色变得有些晴雨不定。
  “大帅还在担心什么?”沈廷扬见张名振似有难言之隐,于是近前问道。
  “我等保着鲁王,而何滕蛟和堵胤锡却听命于桂王。肃虏侯黄斌卿原本奉着隆武,唐王薨逝后犹是摇摆不定,此次能和我等合兵进攻松江也是我好话相求方才派出部分兵马相随。我担心有一日会豆萁相煎。”
  “大帅所说之事沈某亦有些担忧。”沈廷扬随之叹了一口气,“若是同室操戈自相残杀,只会使亲痛仇快。若监国和桂王能在大位之事上和气相商,我等臣子也就好办得多。”
  “唉,本帅看来只能做好当下了。”说罢此话,张名振往远近各处都看了看,随即说道,“吉时已到,我看就启航吧。”
  可世事难料,就在张名振和沈廷扬等对攻下南京十分乐观之际,一场飓风正在形成,而正是这场飓风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也改变了历史。
  
  吴胜兆接到戴之俊和吴著的回报后,心中不觉大喜。想着目下江南清军不多,即便仅靠自己之力,攻占松江和拿下苏州也是易如反掌,而今张名振沈廷扬和张煌言又率着几万人马前来相助,攻占南京也不会太难。“据守南京的精锐只有巴山统领的两千满兵,其余尽是降军降将,这可是有好戏看了!”想到此地,吴胜兆唤过亲兵:
  “速速传令下去,松江所有文武官员人等,今晚子时均到提督府议事。”待亲兵下去后,吴胜兆对戴之俊和吴著叮嘱道,“今晚举事,端的非同小可。你二人即刻安排心腹下属,在子时前悄然埋伏于提督府内听我号令!”
  “末将谨遵大帅将令!”戴、吴两人朝着吴胜兆一拱手,随即转身急急而去。
  还未到得子时,除吴胜兆外,那一班文武官员已是到齐,于是便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猜度着如此夜深之时,那吴胜兆有何重要事情要议。
  “吴大帅到!”随着当值军校的一声高叫,就见吴胜兆披着大氅,一身甲胄地走进了大厅并径直坐上了帅椅。
  “此时请各位前来,实实是有要事相商!”坐定后的吴胜兆用带着寒气的目光向众人扫视了一眼,然后朗声说道,“本帅原本大明将领,因顾及部下而降于满清。降清之后也是恪守职责,在征战中自是立下不少功劳。”吴胜兆见众人闻言面露惊疑之色,乃接着说道,“可清廷对我等降将并不放心。昔日方国安无过问斩,现今又以钱谦益一案为由大兴牢狱,实实就是要将我等逼向死路!”
  “大帅此话差矣!”人班中闪出松江府海防同知杨之易。这杨之易乃著名谏官杨涟之子,这杨涟在天启年间,因弹劾阉宦魏忠贤获罪,最后惨死狱中。崇祯初,杨涟冤案平反,赠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谥号“忠烈”。“那方国安表面归顺,暗中却是招兵买马,与鲁王朱以海亦是藕断丝连。如此心存反意之人,朝廷岂能不究?钱谦益携妻犒劳反贼,下狱勘问也是遵着律法。若大帅冰壶秋月,那牢狱又怎会找上门来?”杨之易见吴胜兆面色变白,但仍是把话说完。
  “看来杨同知着实向着那清虏!”戴之俊说着走上前来,“眼下洪承畴派出的人马就在来松江的路上。若是对大帅不疑,何不事先知会一声?如此之事杨大人又作何解释?”
  “且不说戴将军所说是否真有其事,即便真是洪大人派来人等查办,也是因我军中尚有人与那贼匪勾连!”杨之易从心里就鄙夷原吴易的一班手下,加之也闻听到一些这班人等还在贩卖军资给各地义军的消息,于是就将话说得半明半透。
  “杨大人老父乃为大明忠烈,想不到竟然生出一个甘为异族奴才的儿子!”一旁的吴著听罢杨之易所言,不由对着杨之易呛了一声。
  “父忠于明我忠于清复何憾焉?”杨之易接着说道,“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大明气数已尽,以清代明乃是天意!戴、吴两位将军心怀悖逆,妖言惑众,吴大帅万万不可不问就里而沦为他人工具!”
  “依下官看,大帅此时应将这意欲谋反的两个贼子拿下,也好在洪大人面前有个交代!”理刑推官方重朗此时也从班中走出,朝着吴胜兆拱手说道。他此时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吴胜兆的脸色已由白变青,牙关也是咬紧。
  “来人啊!”随着吴胜兆的一声断喝,就见副将李魁率着十多位兵将从外面冲进了大厅。
  “给本帅将杨之易和方重朗两人拿下!”
  闻得吴胜兆此令,那些兵将随即一拥而上,把杨、方二人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好你个吴胜兆!”被绑缚住的杨之易对着吴胜兆大骂道,“尔竟敢谋逆作乱?简直就是螳臂挡车!不日天兵到此,尔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吴胜兆仰天大笑数声乃接着道,“如今清虏看似势大,实实就是土龙刍狗!那鞑子自进北京之后,屠我百姓,杀我官员,强令剃发更是乱我纲常伦理,其罪擢发难数!我等汉人岂肯披发左衽任外族欺凌?”说到此地,吴胜兆缓缓走下帅椅,来到低头不语的中军副将詹世勋和督标中军高永义面前,伸出手来在詹世勋的肩上拍了拍,“我等原在高大帅手下为将,高大帅待我等不薄。正是因为清虏和那老贼许定国的算计才使得高大帅殒命睢州。每每忆及此事,常令本帅咬牙切齿!今本帅起兵反清,还需你等能同舟共济!”
  提到高杰,那詹世勋和高永义也不禁有些伤感上来,于是对着吴胜兆拱手道:
  “末将愿听大帅号令!”
  “好!”吴胜兆随即转过身子对着众人道,“本帅已和鲁王监国手下的张名振和张煌言及肃虏侯黄斌卿约定,其水师大军定于今晚或明晨抵达松江,合兵后即攻打苏州。那苏州守军人马不过两千,尽是些降兵降将。攻下苏州后即行攻打南京,那南京的精锐只有巴山的两千余旗兵,攻下料也不难!詹世勋,高永义!”
  “末将在!”
  “你等二人速速领本部军马前往松江海边接应张名振等水师大军,会师后即刻攻向苏州,同时派快马报知本帅!”
  “末将领令!”
  “其余将领皆即时回营,做好拔营准备!”
  “我等领大帅将令!”众将领拱手朝着吴胜兆齐声说道。
  “将这两个贼子押往辕门,将其斩首,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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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12 11:02:39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哈!”吴胜兆仰天大笑数声乃接着道,“如今清虏看似势大,实实就是土龙刍狗!那鞑子自进北京之后,屠我百姓,杀我官员,强令剃发更是乱我纲常伦理,其罪擢发难数!我等汉人岂肯披发左衽任外族欺凌?”说到此地,吴胜兆缓缓走下帅椅,来到低头不语的中军副将詹世勋和督标中军高永义面前,伸出手来在詹世勋的肩上拍了拍,“我等原在高大帅手下为将,高大帅待我等不薄。正是因为清虏和那老贼许定国的算计才使得高大帅殒命睢州。每每忆及此事,常令本帅咬牙切齿!今本帅起兵反清,还需你等能同舟共济!”
  提到高杰,那詹世勋和高永义也不禁有些伤感上来,于是对着吴胜兆拱手道:
  “末将愿听大帅号令!”
……
“其余将领皆即时回营,做好拔营准备!”
  “我等领大帅将令!”众将领拱手朝着吴胜兆齐声说道。
  “将这两个贼子押往辕门,将其斩首,祭旗!”

底气十足,精彩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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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12 13:39:04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9-5-12 11:02
 “哈哈哈!”吴胜兆仰天大笑数声乃接着道,“如今清虏看似势大,实实就是土龙刍狗!那鞑子自进北京之后, ...

    诸事讲究的就是个天时、地利、人和。有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算不如天算”。吴胜兆内通外联,缜密布置,一应起事准备看似万无一失,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着和张名振、张煌言的水师大军会师后即直扑苏州!可天有不测风云!!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关注后面章节!深谢总版精彩点评!问好敬茶!

点评

先生的作品,人物鲜活,绘声绘色,细腻真实,令读者置身其中感。每集结束,如同听评书一样,拿捏得恰到好处。创作辛苦,感谢先生将大作分享。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9-5-12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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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12 16:43: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笔似青锋 发表于 2019-5-12 13:39
    诸事讲究的就是个天时、地利、人和。有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算不如天算”。吴胜兆内 ...

先生的作品,人物鲜活,绘声绘色,细腻真实,令读者置身其中感。每集结束,如同听评书一样,拿捏得恰到好处。创作辛苦,感谢先生将大作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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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13 08:43:44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9-5-12 16:43
先生的作品,人物鲜活,绘声绘色,细腻真实,令读者置身其中感。每集结束,如同听评书一样,拿捏得恰到好 ...

深谢总版的认可和鼓励!问好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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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13 08:46: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一章




  “现下天已泛白,缘何张名振的大军还是未到?”自从急急离开提督府后,詹世勋就合着高永义点起本部三千人马来到海边,只等着明军的到来,可在苦等了两三个时辰之后,那张名振的水师毛也未曾见到一根。此时詹世勋不由心绪越发地焦躁起来。
  “明军如此不讲信义,这叫我等如何是好?”望着海边天际的高永义此时也发起了牢骚。这明军一等不来,二等还是不来,这起兵反清之事也瞒不了许久,如果得不到张名振和张煌言等明军的配合,吴胜兆的人马就成孤军,起事将很难成功。想着眼下杨之易和方重朗已被吴胜兆斩首,自己也是上了反清的大船,若是失败,自己丢命不说,只怕妻儿老小也要跟着送命。想到此地,高永义不觉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詹将军,若是明军不至,我等将作何打算?”
  “若是再等上一个时辰不来,老子就回营给大帅交令!”詹世勋说此话时,已是一脸的怒气。
  “詹将军,前面正有一只舟船靠岸而来。”高永义看见一艘船帆已是破烂的船只正在艰难靠岸,于是对着詹世勋说道。
  “那只不过是一艘渔船,你当是张名振的水师?”詹世勋在嘲讽着高永义眼神的不济。
  “本将自是晓得那是渔船。”高永义觉得詹世勋有些无知,“那船刚刚从大海归来,说不定曾见过在海上的明军水师,我等何不找这船主问问?”
  待军校将船主带至詹世勋和高永义面前,只见这船主满脸惶恐,不知眼前的这两位清军将领要将自己咋办。
  “将军唤小的过来,不知是有何事?”那船主问此话时,已是战战兢兢。
  “尔刚从海中返回,本将想问问你,可否在海上遇见那明军船队?”詹世勋问话时是一脸的急切。
  “小的可不敢和明军勾连。小的只是想出海打些鱼虾,未曾见到什么船队。”
  “可小校报来,说你舱中并无渔获。如此之事,你做何讲?”
  “将军千万不要错怪小的!”那船主闻言连忙跪倒在地,“昨日上午,小的即和几位伙计驾船驶往崇明渔场,原想着能捕得几网好鱼,在集市上卖得几两银子。不料还未到达渔场,就遇上大浪狂风。幸亏小的逃得快,只是把这风帆扯破。好些个逃得慢的船只都遭倾覆,实实死人不少。故而小的一无所获。”说罢此话,那船主朝着詹世勋和高永义连连磕头。
  “你说是昨日海上曾刮起大风?”高永义一听船主之话,连忙急声问道。
  “岂止是大风?实实就是那龙吸水也!”那船主随即兴奋地说道,“我在海中曾救起一落水之人,那人也是渔家。据他言道,昨日正午时分,那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旋起一股水柱,径直往天而去,即便是好大渔船,也被吸卷上天,那水柱随风而滚,势如倒海翻江。那人所在渔船虽离水柱足有上十里之遥,可也被海浪掀翻,船上十余人皆丧命大海,幸他抱住一块船板,才能等到我等将他救起。”
  “你去吧!”高永义见船主渐渐走远,于是回头对詹世勋说道,“张名振的水师至今未到,想是因这飓风所致!明军船队自舟山而来,昨日正当在崇明海面,看来张名振的水师已是覆灭!”高永义见詹世勋满脸惊恐之色,略停了片刻,然后丧气地说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看来天意属清,我等所做皆是徒劳耳!”
  “那还不快快回禀大帅!”詹世勋说罢,即从亲兵手上牵过马缰,就欲上马。
  “詹将军且慢!”高永义一把拦住马头,“如今回营实实就是等死!”高永义见詹世勋眼中露出探询的目光,乃接着道,“张名振的大军经飓风袭扰,即便不是全亡,也是死伤大半,哪还有什么本钱来攻取苏州南京?若失却了张名振等的相助,吴大帅即使一时攻占苏州,其结果还不是招来清军围剿,最后败亡?本将军可不愿随之陪葬!”
  “那当下我等咋办?”詹世勋觉得高永义言之有理。
  “而今我等只有顺天而行,方能保得身家性命!”见詹世勋仔细在听,高永义接着说道,“我等不如率着兵马即刻返回松江,乘吴胜兆和戴之俊、吴著等人不备之际将其擒拿,随即派出快马向南京的洪大人告急,同时四闭城门,坚守待援!”
  “吴大帅待我等不薄,我等如何能做那妇姑勃溪之事?”想着吴胜兆对自己的擢拔之恩,詹世勋还不免有些犹豫。
  “吴胜兆所做乃是逆天而行,事成希望万之无一!我等若不临崖止步,也会随之粉身碎骨!詹将军若是还怀妇人之仁,到时后悔也迟!”
  “罢罢罢!”詹世勋想着高永义所说在理,于是狠心说道,“那戴之俊和吴著可不能留!老子的把柄可都被这些家伙捏在手上!”想着自己曾把一些军资粮草交予他们贩卖,此时詹世勋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杀人灭口。
  “这有何难?这些人等只管杀了便是!”说罢此话,高永义露出笑脸说道,“不想老天竟帮我等成就大事!而后我等在朝廷面前就是平叛的莫大功臣,不光了却了从贼之罪,想那封赏亦是不小!”
  “既是如此,高将军还不快快上马?”此时的詹世勋,方觉得心中有块大石落了地。
  
  吴胜兆令各将领回营待命后,就一直在盼着张名振大军抵达松江的消息。他此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张名振的水师已在崇明海面因遇上飓风导致大批船只翻沉,人马溺死无数,连张名振本人都险些葬身鱼腹。爬上岸边的张名振待风浪小些后,想要收拾残兵,哪里还能找到几人?于是只得雇下一只渔舟返回舟山。
  “大帅,”中军副将李魁见吴胜兆闷不作声地一直在大厅内来回走动,知道其心情不好,于是上前小声地问道,“按理说,这张名振的大军早就该到了。可詹世勋却一直无信报来。若明军不至,我等是否还要攻打苏州?”
  “打下苏州又有何用?”此时吴胜兆是一肚子的怒怨之气,“苏州乃腹背之毛,我等举事若不占得南京,怎会伤得清虏筋骨?又如何能震动天下?”说到此地,吴胜兆不禁仰天长叹,“张名振这狗贼真是把本帅害苦了!昔日降清是情非得已,今日反清亦是实逼处此!若无张名振等大军相助,我等所做皆是推舟于陆、冷水烫猪之事也!”
  正在两人说话之间,突闻得外面鼓噪声起,还不等吴胜兆唤人前去查看,那詹世勋和高永义即率着一些兵将闯了进来。
  “那张名振的大军可有消息?”吴胜兆见詹世勋和高永义满脸杀气,以为是和张名振的明军发生了火并或是摩擦,于是急问了一声。
  “将反贼给本将军拿下!”随着詹世勋的一声喝喊,那些兵将就一拥而上,把吴胜兆给绑了个结结实实。
  “尔等竟敢造反?”那李魁见吴胜兆被擒,于是大喊一声,就欲拔剑。
  “你这才是造反!”高永义的剑尖已抵到了李魁的喉咙,“老子们差点就成了你等造反的殉葬之人!”高永义随即回头看了看仍在挣扎的吴胜兆,“张名振这狗贼再也来不了了!真是天要亡明,他等的水师船队已于日前即被飓风掀翻于大海,你却还在做着攻取南京的美梦!非是我等不念着情意,实实因你要将弟兄们带向死路!我等所做只是顺天!”说罢,把手猛地一挥,那李魁就颈血飞溅,倒在了帅椅之旁。
  “你等实实就是那两脚野狐!快把本帅也来上一刀!”见李魁殒命,吴胜兆不由对着詹、高二人大骂起来。
  “末将可不敢擅杀大帅。”高永义说着走到吴胜兆的身边,将捆绑得过紧的绳索松了松,“如何处置大帅全凭洪承畴大人定夺,末将现只负以监守之责。”
  “大帅若是想要吃肉喝酒,只管吩咐就是。如是其他要求,末将恐不敢领令。”詹世勋念及昔日好处,心里多少有些不忍,于是对吴胜兆拱手说道。
  “本帅并不畏死!你等也切莫高兴太早!”吴胜兆接着冷笑道,“戴之俊和吴著领有近万军马就守在西北二门,一旦知晓你等作乱,定会与尔等厮杀,尔等区区三千军马能有多少胜算?”
  “哈哈哈!”闻言高永义大笑道,“大帅昨夜以下湖清剿反贼为名将众人招至提督府议事咋就忘了?车在马前,我等又不是痴人。末将已在进城之时,就派人传令戴、吴两个反贼,说是大帅有急事要商,令他二人速速来提督府议事。”高永义说着走至吴胜兆身边戏谑地说道,“末将猜度,那两个贼子现今已至帅府院门,大帅愿否与末将一赌?”
  “好个歹毒贼子!本帅即便化作厉鬼,也放你不过!”吴胜兆知道大势已去,但仍对着高永义大骂不休。
  “那两个贼子已被我等斩了!”随着喊声,高永义的部将周胜已是闯进门来,将血淋淋的两个人头拋于地上。
  “好!”高永义面露喜色大叫了一声,随即对着周胜令道,“你即刻和余庆拿着提督令箭分别前去西北军营接掌兵权,同时晓谕兵将,就说戴之俊合着吴著勾结舟山明军,挟持大帅,意图谋反。现戴、吴已被正法,江宁统领巴山正率军赶来松江。有擅自出营者,斩!”
  传罢将令,高永义回头看了看已经瘫倒在帅椅上的吴胜兆,然后对其轻声说道:
  “大帅不揣时度力而非要逆天,偏要做那挟山超海之事,实实怪不得我等不敬!”说完此话,高永义整了整盔甲,然后迈着阔步走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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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13 09:49:12 | 显示全部楼层
 传罢将令,高永义回头看了看已经瘫倒在帅椅上的吴胜兆,然后对其轻声说道:
  “大帅不揣时度力而非要逆天,偏要做那挟山超海之事,实实怪不得我等不敬!”说完此话,高永义整了整盔甲,然后迈着阔步走出了大厅。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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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13 12: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9-5-13 09:49
 传罢将令,高永义回头看了看已经瘫倒在帅椅上的吴胜兆,然后对其轻声说道:
  “大帅不揣时度力而非要 ...

    吴胜兆反清因钱谦益一案而起,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一场谁也没有想到的飓风却改写了历史!但清廷后来却把钱谦益给放了,钱谦益倒落下了个寿终正寝。可见入关之初的满清朝廷对汉人是既凶也柔,软硬兼施,该刁买人心时一副仁慈模样,该杀伐决断时绝不心慈手软。对名望大的文人,即便是参与谋反,只要认错,一般不会杀头;对武将则不然,只要被怀疑谋逆,一般都是送去西天。文人有:钱谦益,袁彭年等;而武将有:方国安,刘泽清等。可清廷在觉得江山坐稳后,对文人也就不再客气了,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就可以丢掉脑袋!深谢总版关注和精彩点评!问好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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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13 20:05: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二章




  岳州东倚幕阜,南望长沙,西抱洞庭,北枕长江。
  
  岳州自三月被清军攻陷后,何腾蛟据守的长沙已是岌岌可危。
  此次统兵来攻湖南的清军统帅乃是赫赫有名的孔有德,副帅是尚可喜和耿仲明。此三人都是汉人且原来都是明东江总兵毛文龙的手下将领,降清后分别被封为恭顺王、智顺王和怀顺王,也就是清初的三顺王。这孔有德乃辽东人氏,早年从军,在毛文龙的麾下较尚可喜和耿仲明还要高上一级。崇祯五年一月,孔有德在登州发动吴桥兵变,自号都元帅,在耿仲明的内应下,连克登州、水城、黄县,最后攻莱州数月不拔,被明军击败,孔有德、耿仲明等率余部逃到盖州,随后投靠了后金的皇太极。尚可喜虽然没有参与登莱之乱,但自毛文龙被袁崇焕诱杀后,就一直心怀不满,这也使得接替毛文龙的皮岛总兵沈世奎对其起了杀心。沈世奎计划将尚可喜骗至皮岛,意图诬以罪名,加以谋害。此事为尚可喜部将许尔显等人侦知,尚可喜遂决意投降后金。于是,遣许尔显、班志富诸部下前往沈阳,与后金接洽。皇太极闻之,兴奋至极,大呼“天助我也”,并赐尚可喜部“天助兵”之名。尚可喜携麾下诸将、辖下五岛军资器械航海归降,皇太极亲自出城三十里相迎,并赏赐珍宝无数,尚可喜也被封总兵官。明崇祯九年,也就是清崇德元年,皇太极改国号为清,加封孔有德恭顺王、耿仲明怀顺王、尚可喜智顺王。
  “我汉军八旗披坚持锐,能征惯战。何滕蛟不过一迂腐书生,何能守住长沙?”骑在马上和孔有德、耿仲明并辔而行的尚可喜一脸的骄横,他对迅速攻下长沙是信心满满。
  “尚叔所言甚是。”随骑在后的孔庭训闻得尚可喜所言,连忙趋前几步,“那何滕蛟的麾下尽是一些乌合之众,人马虽是不少,但均是一些个流贼残兵和草建的新军。剿灭何滕蛟乃彗汜画涂之事,小侄看数日之内我军马将横扫湖南!”
  说此话的孔庭训乃孔有德的独子,官居佐领之职,这几年随父征战,也曾和明军及大顺军交手,由于多是胜仗,所以也没有将何滕蛟的明军放在眼里。
  “你可不要忘了,那何滕蛟手下可有十多个总兵统军。”孔有德在马上轻哼了一声,“马进忠和黄朝宣都是从戎多年的明军将领,流寇的战力也不可小觑。李过和高一功前些时日攻打荆州,闹得是天翻地覆,几乎拿下荆州,幸而我军惨胜。但其人马折损不大,其战力犹在。我等可不能因轻敌而致阴沟翻船!”
  孔有德对尚可喜和孔庭训的说法可不赞同。那明军看似不堪一击,但是连战连捷的李成栋人马不也在攻打桂林之战中被瞿式耜杀得大败么?
  “尔等可不能忘了贼子章旷率军身扼湘阴、平江之冲。那章旷去年不是在潼溪让我大清军马折损了千余么?”
  孔有德所说的章旷乃是镇守湘阴的明兵部右侍郎。这章旷为崇祯年间进士,与何滕蛟是莫逆之交。岳州失陷后,何滕蛟派章旷驻守湘阴,以和长沙互为犄角,这章旷手下亦有不少军马。
  面对孔有德所说,耿仲明倒是没有作声。耿仲明没有想到昔日能搅得大明朝廷上下不宁的孔有德如今是如此地小心谨慎。耿仲明认为此次前来征讨湖广的都是精锐,这从其统军将领的组成即可看出:续顺公沈志祥,统领着汉军正白旗人马一万;固山额真刘之源,所部镶黄旗汉军八千余;固山额真金砺的镶红旗汉军也有七八千人马。加上孔有德直接统领的正红旗,尚可喜统领的镶蓝旗和自己的正黄旗汉军,总人马不下五万,而这些汉八旗的军马早在皇太极时期就东征西讨,历经松锦之战和入关大战,其战力之强不逊满军八旗。
  “昔日自称都元帅,发动登莱之乱的锐气都跑到爪哇国去了!”耿仲明在心底对孔有德鄙夷地骂了一声,随即对一直跟在后面的梅勒章京屯泰问道:
  “现今离湘阴还有多少路程?”
  “回禀王爷,此地离湘阴已不过七八十里了。”屯泰见耿仲明发问,赶紧策马趋前恭敬地答道。
  “大哥,此地离湘阴已是不远,何不让大军歇息片刻,也好埋锅造饭。”自一早从岳州出发后,那就是马不停蹄。而今已近晌午,将士早已饥肠辘辘。于是耿仲明向孔有德建禀道。
  “本王也是感到有些疲乏。”孔有德抬头看了看空中的日头,“传令下去,人马就地歇息一个时辰。”孔有德见身后的巴雅喇兵转身欲走,连忙急呼一声,“着刘大人和金大人各派出一千军马向四周巡哨,不得大意!”
  “喳!”那巴雅喇护兵随即将马头一勒,疾驰着传令去了。
  “犯得着如此么?本王还真不相信那明军敢来捋我虎须!”当然这话耿仲明不会说出。和耿仲明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尚可喜。
  
  袅袅炊烟伴着人喊马嘶的喧闹在四处升起。
  孔有德统领的这些汉八旗人马确实累了,闻得就地歇息的军令下达,那些个清军纷纷下马解甲,一些将士在饮马喂料,一些军士则开始了烧火做饭。汉军旗的将士因是汉人,不似满蒙旗兵随身带着烤肉之类的干粮,因此在解决吃喝方面要费时和麻烦一些。
  就在炊烟方起之际,突然听到一声炮响,随之闻得四处周边隐隐传来如潮的喊杀之声,那杀声由远而近只从四面逼来,还在众清军惊疑之际,一些明军的骑兵已是飞驰着杀到了清军的人马之中。
  “狗娘养的,竟敢找死!”率军冲杀而来的郝摇旗见一清军将领挺枪朝着自己冲来,乃大喝一声,挥刀将其斩于马下。但汉军八旗人马也是久经战阵,虽是遇到偷袭,但也只是慌乱片刻,随即也持刀拿剑地杀向明军。
  “哈哈!这才让老子过瘾!”郝摇旗见清军纷纷围了上来,不觉杀性大起,手中的那柄大刀也就舞得如风车一般,片刻之间,就有数十名清军倒地。
  “贼将休得猖狂!”随着一声厉叫,一员清将抡着开山巨斧疾驰着前来迎敌,此人乃清军汉八旗悍将梅勒章京屯泰。
  郝摇旗见来将凶猛,从衣着可看出其品序不低,于是也不敢轻敌,挺刀将劈来的巨斧隔住,两人就在这乱军之中大战起来,三十余合过去,仍是胜负不分。
  两人正战之际,又是一队明军冲到,为首将领乃是刘体纯。刘体纯见郝摇旗不占上风,也就挺枪夹攻过来,于是三人搅作一团,只见:寒光凌闪,铿然之音迭响;战马奋蹄,吼喝之声动地。
  正在战马旁边小寐的孔有德突见明军从四野八方杀来,连忙翻身上马,率着身边的巴牙喇护兵迎战;尚可喜和耿仲明此时方觉得不能小看明军,也是率部向着明军杀去。一时间,两军混作一团,不时有人惨叫着倒地。
  这边激战正酣的郝摇旗和刘体纯已和那清将屯泰大战多时,在郝、刘二人的夹攻下,那屯泰已是渐不能敌,情急之下,那屯泰抽身欲走,却被刘体纯一枪刺中战马。那马负痛跃起,竟将屯泰掀了下来。郝摇旗见状,也是眼疾手快,手中大刀带起一股寒风就向着屯泰的脖颈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员清将快马驰到,一杆银枪只是一拨,就将郝摇旗的大刀挑开。此员清将不是别人,乃是大清续顺公沈志祥。这沈志祥乃明朝皮岛总兵沈世奎的养子,早年就随沈世奎四处征战。沈世奎死后,沈志祥接替总兵之职,崇德年间被皇太极招降。
  这沈志祥的正白旗汉军也是骁勇善战,虽是明军矢发如雨,却也是拼死向前。郝摇旗和刘体纯的兵马虽是不少,也曾见过不少战阵,但面对蜂拥而上的清军还是不免有些胆怯。
  “这该死的黄朝宣缘何还未杀到?!”郝摇旗见战阵松动,有些将士已开始退却,于是大骂开来。原来据守湘阴的章旷在探知孔有德的清军将于今晨拔营来攻的消息后,就于昨日调集四方明军在离湘阴八九十里地的赞桥设下伏兵。郝摇旗和刘体纯率四万兵马藏身于四周的山坡和密林之中,黄朝宣率两万余兵马伏于桃林寺一带,一旦郝摇旗的人马和清军交战,黄朝宣的军马就从东面进行包抄,如此一来,即便不能大败清军,也必将是使得清军被杀伤不小,从而暂时稳定湖南局势。
  此时的黄朝宣却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黄朝宣原想着那清军经过跋涉,必是疲惫不堪,只要郝摇旗和刘体纯的大军冲出,砍杀起来还不是就如砍瓜切菜一般?而只要清军败退,那么自己就策动人马杀出,这样一来,不光能减少本军的人马折损,还能顺势捡到大的便宜。故而黄朝宣一直在远处的山头观战。眼见得郝摇旗的人马和清军相战不占上风,那黄朝宣也就约束人马没有支援。
  “大哥,黄朝宣那狗贼实实害煞我等,我等还是退军吧!”刘体纯一边和沈志祥大战,一边对着郝摇旗大声叫喊,因为他见清军正从四面云集而来,而自己的手下兵将因死伤过重已是心生怯意,这样战下去恐怕不会有好的结果。
  “老子非宰了那狗日的不可!”郝摇旗在心底狠骂一声,随即奋起勇力,将一员冲至面前的清军将领首级斩飞,然后对着刘体纯大喝一声,“二虎兄弟,我等快走!”随即策马舞刀,率着明军奋力从阵中杀出。那些个明军见主帅神勇,也是一时士气上来,发出齐声暴喊,拼着死命杀向阻拦的清军,只把那些汉八旗的将士杀得人仰马翻,硬是被郝摇旗等生生地冲出了一条血路,往着湘阴城的方向而去。
  “穷寇勿追!”孔有德见郝摇旗率着人马冲阵而去,赶忙令巴牙喇护兵传令下去,因为他一则见郝摇旗所率的明军有着不凡的战力,在死中求活的情形下不定还要凶猛许多。孔有德可不愿在还未攻下长沙的情形下折损过多的人马。
  “李自成的人马还真是能战!”望着远去的郝摇旗人马,孔有德不由在心底发出了感叹。
  
  当日夜里。湘阴城外的清军环城连营,已将湘阴围得水泄不通。
  中军帐外更是灯笼高挂,亮如白昼。
  孔有德高坐在大帐正中的虎皮帅椅上,两边坐着尚可喜和耿仲明,一班将领则在两边侍立。
  “今日一战,尔等想是已知晓那明军战力!”孔有德说到这里,用露出峻凌之光的双眼扫视了一下众人,见尚可喜低头躲开自己的眼神,乃接着厉声说道,“圣旨曰:残明桂王朱由榔携伪督师何腾蛟等倡兵作乱,荼毒湖南,罪恶滔盈,亟应诛剿。诫我等同心协谋而行,毋矜已知,不听人言。毋恃兵强,轻视逆寇。仍严侦探毋致疎虞。可我等之中,有人就是恃着兵强,全然不将贼兵放在眼里!今日若不是本王谨慎,于大军歇息之时派出刘大人和金大人率兵巡哨,只怕我等现已败回岳州!”孔有德见众人均不作声且面露畏惧之色,于是接着说道,“本王奉旨讨贼,军令须得森严。若不如是,何以摧敌拔城?来人啊!”
  几个巴牙喇护兵闻声应道:
  “王爷有何令下?”
  “孔庭训恃骄轻敌,出言不当,几至影响本王决断。着推出辕门,重打二十军棍,以示诫惩!”
  “这孔有德还真他娘的来事。在我等面前,将亲儿责打,让我等不要轻敌是假,立威才是根本!”耿仲明见护兵将孔庭训推出帐外,不觉在心底嘀咕道。
  “怀顺王!”
  “仲明在!”耿仲明见孔有德喊自己,连忙起身应道。
  “今我大军已将湘阴围成铁桶,怀顺王以为后应如何呀?”此时孔有德的面容才来了些和善之气,语气也是柔和。
  “仲明以为,天亮之后,我大军即可猛攻湘阴四门!那城中守军万人不到,只要一面被我攻破。这湘阴就是我等的了。”耿仲明从心底认为攻下湘阴并不是什么难事。
  “怀顺王如何认定这城中守军不足万人?莫非王爷曾入城点数?哈哈哈!”孔有德的爽笑倒是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完全缓和了下来。
  “怀顺王的判断不会有误!”一旁的尚可喜此时插上了话。那尚可喜字元吉,号震阳。尚可喜见孔有德将眼光看向自己,乃接着道,“湘阴乃一小城,要想守住此城,人多也是无益。何腾蛟和章旷不是痴傻之人,断不会让大军聚集城中而让我等围歼!”说罢此话,尚可喜眼中流出一丝不屑:亏你孔有德还行军打仗多年,如此之事竟然还不知晓!
  “说得好!”孔有德一拍大腿接着问道,“既然城中人马不足万人,那么今日和我等大战的四五万明军又去了哪里?”
  “想是已退往长沙。”尚可喜没有料到孔有德会有此问,于是随口而答,其实他也不知那些个明军现在何方。
  “若智顺王当下就是何腾蛟或是章旷,尔会将这些人马撤往长沙么?”孔有德轻飘飘地说出此话,但其中的分量尚可喜能清楚地感到。
  “这个本王倒没有想过。”尚可喜此时只能是实话实说。
  “本王料定,那明军就在湘阴四周,不定那何腾蛟还派来其他明军驰援!”说到此地,孔有德略停片刻,用眼光扫视了一下众人,“湘阴不过一鸡肋也,弃守都无碍湖南大局。可眼下明军还守着湘阴,在我大军之前,这实实就是送肉上砧。智顺王有言,那何腾蛟和章旷不是痴傻,缘何会做下痴傻之事?故本王猜度,何腾蛟等定是想在湘阴和我等一赌胜负,待我等猛攻湘阴之时,各路人马从后齐上,若是杀败我军,则来个里应外合!”说道这里,孔有德捋了捋胡须,随之用手掸了掸绣有蟒龙的袍袖,浅笑着说道,“如此毒计,可惜被吾识破,实乃天佑我大清也!”
  “王爷英明!”固山额真刘之源和金砺觉得孔有德说的有理,连忙在一旁拱手说道。
  “各位听令!”此时的孔有德将脸一沉,大声地说道,“围困南门的沈大人,速速撤回军马,直往离城五里的石塘设伏。金砺金大人,尔率本部兵马设伏于湘临。若明军袭我攻城人马,尔等即刻率人马杀出,不得有误!这就下去布置!”
  “末将领王爷军令!”
  望着离帐而去的沈志祥和金砺,孔有德转过头来对耿仲明说道:
  “本王烦请怀顺王亲率我汉军正黄旗人马伏兵于古塘东面,以为策应!怀顺王该不会有何想法吧?”
  “嘿嘿,你我兄弟。既然王爷被朝廷委为统帅,仲明自当遵令而行。”说到这里。耿仲明狡黠地一笑,“仲明只是不明为何要将南门放开,这样岂不是眼望着明军逃走?”
  “哈哈哈!”孔有德大笑数声,略停片刻接着道,“本王故意放开南门,乃是让何腾蛟等知晓,我大清军马因兵力有限,只想将湘阴的明军驱离而并不想因攻城死伤过多将士。如此一来,他等定认为我等把这城池看得很重,攻城之际我等必尽全力而不会分心。如此一来,他的夹击好计定会如法所施,届时将入我套耳!”
  “他娘的,端的是一条妙计!”闻得孔有德所说,一旁的尚可喜也不觉大声叫好道,“恭顺王到底是久经战阵!若我等在这湘阴城下将那贼军杀伤元气,何愁长沙不克,湖南不定?”
  “哈哈哈!两位王爷明日定会看到好戏!”孔有德说到这里,伸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都歇了吧,今晚养好精神方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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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15 09:23:25 | 显示全部楼层
 “穷寇勿追!”孔有德见郝摇旗率着人马冲阵而去,赶忙令巴牙喇护兵传令下去,因为他一则见郝摇旗所率的明军有着不凡的战力,在死中求活的情形下不定还要凶猛许多。孔有德可不愿在还未攻下长沙的情形下折损过多的人马。
  “李自成的人马还真是能战!”望着远去的郝摇旗人马,孔有德不由在心底发出了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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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15 09:50:15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9-5-15 09:23
 “穷寇勿追!”孔有德见郝摇旗率着人马冲阵而去,赶忙令巴牙喇护兵传令下去,因为他一则见郝摇旗所率的明 ...

    你有夺命刀,我有杀手锏。孔有徳不愧統兵名将,但章旷也不是善茬!两人可谓棋逢对手 ,将遇良才!只可惜……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关注后面章节!深谢总版关注!问好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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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15 09:52: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三章




  此时明军还真如孔有德所料,就聚集在湘阴的四周。
  章旷之所以将几部明军都调至这湘阴之地,就是想在这个小地方打上一个大仗。
  章旷所想是,这孔有德轻易攻下岳州后,必然产生骄纵之气,以为明军会全退到长沙附近,不会想到在攻打湘阴小城时会有明军的主力前来偷袭。故而当清军将湘阴围定后,章旷急调马进忠、黄朝宣、王进才等数位总兵携部下五万余悄然进抵湘阴附近,郝摇旗和刘体纯的人马也被章旷调至罗塘设伏。
  “大帅,此处乃高瞻远瞩之地,清军的营帐几近一览无余。”牧牛山上,章旷合着一些幕僚和将领正远眺着湘阴城的动静,一旁的长沙推官吴晋锡见章旷神色轻松,于是从旁说道。这吴晋锡乃江南吴江人氏,号梓授,为崇祯十三年进士。这吴晋锡爱好道学,精于太乙奇壬之术。
  “现下已是辰时,本帅料定那清虏即将攻城。吴大人以为如何?”章旷回头看了看吴晋锡,虽是问话,但语气充满了肯定。
  “清虏利在速战,下官亦认为那清军攻城在即。”
  两人正说之间,突闻炮声大作。章旷将眼看向湘阴,只见城墙处腾起股股浓烟。
  “清虏开始攻城了。我等何时令各路人马杀出?”吴晋锡眼中露出的全是兴奋。
  “不急,现时还未到火候。”章旷将眼仍盯着城池方向接着道,“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时下清军士气正盛,若是我等现时杀出,则恶战难免。待他等攻有一个多时辰以后,必是人困马乏,届时我大军杀出,清虏必为我军所败!”
  “现今就看湘阴守将袁宗第能否和清虏纠缠些时辰了。”章旷说此话时,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
  “大帅不必过虑。”吴晋锡见章旷担心守军,于是对章旷劝慰道,“那袁宗第原本闯逆手下悍将,手下将士亦是久经战阵。在和清酋阿济格的武昌大战中,硬是率着人马从尚可喜的军阵中冲出一个豁口。下官料彼定能和攻城清军周旋几个时辰。”
  “若能如此,那是最好。”章旷听罢吴晋锡所言,心下稍安,乃接着对吴晋锡道,“本帅闻听他人说,吴大人好观古人之得失。我朝崇祯皇帝,自即位起,即勤勉朝政,呕心沥血。可还是天灾叠至,饿殍盈野,饥民化作流贼,外藩变为强敌,有心无力,内外交困,可见人谋难以胜天。吴大人以为如何?”
  “大帅所言甚是。”吴晋锡捋着胡须浅笑着说道,“凡事皆在机缘,故有天时地利人和之说。不占天时,所事皆不能成。昔日飞将军李广征讨匈奴,几十年经大小七十余仗,功劳无数,九死一生!可建功之时就是犯错之日,功过相抵,始终不得封侯。实实令后人扼腕嗟叹。”
  “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章旷不由吟出了王勃《滕王阁序》中的名句,吟罢略停片刻,长吐一气,仰天看了看天上的云际,“此战若能杀败清军,本帅倒不巴望那封侯之赏,只望乘势复我大明河山。届时章某当返归松江故里,尽享那田园之乐。”
  “大帅正身率下,此番定能出手得卢。若天下得之安定,吴某倒不想学大帅角巾私第,而只想访山学仙,奉三清之尊,居紫微之庭。”
  “哈哈哈!”章旷被吴晋锡的说辞给逗乐了,“吴大人有入身道家之想,实实有趣至极!只怕章某日后复见梓授兄时,能见到壶中天地。”
  “吴某何敢企望道术超越宗师!”吴晋锡对着章旷抱拳拱手说道,“吴某自幼即向往那仙山琼阁,若得闲暇,正好以遂吾志。”说罢吟道,“傲睨公卿二十年,东来西去只悠然。白知关畔元非马,玄觉壶中别有天。汉帝诏衔应异日,梁王风雪是初筵。临行不惜刀圭便,愁杀长安买笑钱。”
  “此诗可是那唐末罗隐所作?”章旷听罢所吟,不觉面露惋惜,“那罗隐才华横溢,竟然赴考连年不能进士及第,身后却诗文大噪,实实令人叹惋!”
  “这罗隐不谈也罢。”吴晋锡抬眼看了看天中的日头,随即对章旷说道,“那袁宗第确是一名骁将,这清军此时定然已是疲惫,依下官之见,此时可将烽火燃起,号令各部人马杀向城下的清军了。”
  
  望见牧牛山上燃起的三股烽烟,各个山头的明军纷纷将早已备好的三堆薪柴点燃,由于燃烟传递,使得各处设伏的明军很快就得到了出击的号令。
  “嘿嘿!”看着燃起的烽烟,正在罗塘大嚼着鸡腿的郝摇旗猛地将嘴中的一块鸡骨吐出,然后将酒葫芦往腰间一别,对着仍在野地里吃喝的将士们大吼道,“小的们!老子的酒肉可不是白吃的!都速速随着老子去杀那清军!”喊罢,那郝摇旗飞身跨上亲兵牵过的战马,径直率着人马只扑湘阴城下。
  罗塘离湘阴不过六七里地,那郝摇旗的人马此时已是吃饱喝足,哪消片刻功夫就已看到攻城的清军。
  “杀!”郝摇旗暴喊一声,随即策马提刀只朝清军扑去,一员清将见郝摇旗来势凶猛,也是紧忙举刀来战,随着郝摇旗的战马驰到,就听到刀锋带着呼啸将那清将的头颅砍飞出数丈开外。
  “大哥好手段!”随着喝彩之声,刘体纯也是挺枪杀了过来,那杆枪被刘体纯舞得是神出鬼没,虚实不见,霎那间已有十多个清兵清将死于枪下。
  正在郝摇旗和刘体纯率着人马杀得起劲之时,突然一声炮响,紧随着湘阴的东门大开,城中明军随着一员大将蜂拥杀出,一些个还在城边的清军顿时被这股人马砍得是七零八落。
  “狗娘养的,原来是袁宗第这小子杀出来了!哈哈哈!”郝摇旗将马缰勒住,对着刘体纯大笑着说道,“此时只怕马进忠等将已率众杀至西门,王进才也杀至北门,黄朝宣那狗日的老子倒是不做指望,这家伙畏清军如虎,只会干些乘火打劫之事,靠他击败清军无异于等着死人放屁!”
  “清军已在窜逃,看来我军将取得大胜!”刘体纯见城下清军已开始溃散,不由兴高采烈地对着郝摇旗说道。
  “速速传令下去,割下清军的一条辫子老子赏银五两!”郝摇旗对着身边的几个亲兵急吼一声,随即舞起大刀再次冲入了敌阵。
  “嘭!”“嘭!”“嘭!”随着三声炮响,突然金鼓齐鸣,正在明军惊疑之时,只见远处扬起漫天尘土,密集的战马蹄声如翻江倒海般响起,烟尘之中,依稀能看到似有千军万马朝着明军杀来。
  “不好!”正在冲杀的郝摇旗于急切间勒住了马缰,“我等中计了!”郝摇旗焦急地对着刘体纯说道,“这攻打东门的清军不过五六千人,即便攻打西北二门的清军有两万之数,这人马也不过只是孔有德大军的一半。孔有德这小子真他娘的诡计多端!”
  “我等还是退兵吧!”此时刘体纯也感到事态严重,于是勒马向郝摇旗建禀道。
  “若是我等急撤,那清军定会乘势掩杀,如此将不堪收拾!我等只有且战且退,方能保得大军不致崩溃!”说到这里,郝摇旗对刘体纯急催道,“二虎兄弟快快带着人马且战且走,俺率些人马挡住清军!”
  “大哥乃大军之主,二虎请求断后!”
  “废话少说!若你不听大哥之言,俺就不认你这个兄弟!”
  刘体纯见郝摇旗双眼已是冒火,只得率着大队人马朝着来路杀去。
  
  此时原本顺利杀到西门外的马进忠也遭到了清军的夹击。那马进忠也是一位烈汉,虽是对着如潮杀来的清军仍犹自率着人马死战,但在金砺率领的镶红旗汉军的冲击下也是折损惨重。这金砺乃武进士出身,早年镇守辽东,为镇武堡都司。后兵败降于皇太极的后金,曾参与明金之间的松锦大战,因战功擢升固山额真。金砺见马进忠在阵中反复冲杀,甚是神勇,于是拍马从斜刺里冲了过来,举刀来战。马进忠见来将身着黄褶,身后护兵众多,就知来将定是清军大将,也就抖擞精神,和金砺在乱军之中大战起来。
  两将大战二十余合后,虽是难分高下,但此时马进忠的人马在凶猛的清军面前已是乱了阵脚。马进忠见势不好,连忙对金砺卖个破绽,拖刀伏马而回,率着人马拼死往西杀去,试图冲破清军的围困。
  夹击过来的清军见马进忠的人马拼命,一时也就有些胆怯,于是纷纷张弓搭箭,一时间,飞矢如雨,箭簇如蝗,马进忠的人马顿时纷纷中箭倒地,马进忠的臂膀也被一箭射穿。
  “呀嗬!竟然被疯狗咬了一口!”马进忠咬着牙齿,猛一使劲,一把将射入的箭簇拔出,然后对着随行的将士大喊道,“不战则死!都跟老子拼死前冲,后退一步者,斩!”随即拔出宝剑,率身向前冲去。那些个将士,此时谁不想活命?于是发一声喊,鼓起勇力朝着清军杀去,终于将清军冲开了一个缺口。
  
  “大帅,大事不好!”一员军校仓皇地走到章旷的面前跪下禀道,“据探马报,郝永忠和马进忠的军马遭到清军的伏击,折损惨重!”
  “有此等事?!”原本在牧牛山上心旷神怡等待捷音传来的章旷不觉大惊失色,“那么王将军和黄将军现时情形如何?”章旷想着,若是王进才和黄朝宣那边得手,如今情势也不过是东边日头西边雨,还有可为。
  “王将军的人马进至北门附近后,就按兵等待他路人马消息,并不曾和清军接战。”答话的军校见章旷脸色顿时阴沉,也就犹豫着不敢下说。
  “黄将军可否和清军交战?!”因清军不围南门,所以章旷将黄朝宣设伏于西北一面的长湖,令他在马进忠和王进才与清军交战后,看势驰援。由于上回设伏赞桥,试图截杀孔有德的清军于进军途中的那一仗中,黄朝宣没有遵令从桃花寺出兵配合郝摇旗,所以章旷对黄朝宣并不放心。此番问话他也是不抱希望。
  “黄将军并没有出兵。”跪着的军校见章旷问话时已是声音沙哑,面色煞白,于是低头小声地回禀。
  “王、黄两个贼子误我大事!”说此话时,章旷额头已是青筋暴凸,随即一口鲜血从口中直喷出来。
  “大帅休要气恼。”一旁的吴晋锡赶紧将摇摇晃晃的章旷一把扶住,“那清军也是狡诈,竟然设下如此毒计以待我军。王进才和黄朝宣虽是不按令而行,但好歹折损不大,今后还有可为。”此时吴晋锡只把章旷进行着宽慰。
  “大势去矣!”章旷拉着吴晋锡的手流泪道,“章某非是没有料到孔有德会出此一招,但我人马有十万余众,即便遭到清军夹击,若是将帅用命,至多也是两败俱伤。那清军不过五万人马,战力再强,以一敌二也是艰难。那两个贼子各统兵两万有余,竟做那隔岸观火之事!前次不听号令,此番又是不听号令,今后他等会听号令么?当初若是等上几日,调张先璧和曹志建的人马以替王、黄,或许不会有今日之败。章某无能,拿他等贼子无法,就是何督师持有尚方宝剑,我看这些贼子也是不会听令!可怜我大明江山将丧于这些个狗贼之手!”说到此地,章旷乃对天长叹一声,一口鲜血又从嘴里涌出。
  “大帅至今缘何还不明白?如今这些个统兵大将哪个不是恃兵而骄?即便张先壁等到达湘阴,也未必会遵令而行。坠甑不顾,如今后悔也是无益。当下如何打算,还请大帅早做决断。”吴晋锡脸上也是充满了无奈的神色。
  “此战一败,长沙已是难守。目下只能令各部人马退往衡州。想那闯逆的人马,虽曾为寇,倒还怀有忠义之心。这郝永忠和刘体纯屡次和清虏激战,舍生忘死,章某还真真企盼着他等能活着回来。”章旷说着将目光投向了湘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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