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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之三——《母亲告诉我怎样做人》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ksohtml11508/wps3.png 在时间的留白里，飘散过许多曾经属于我的记忆。唯独母亲告诉我怎样‘做人’的那些教诲，却停泊在我心灵的深处很久、很久，至今仍使我难以忘怀，总觉得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时间，经不起丈量。一眨眼间，母亲竟离开我们六年了。而此刻，自己也不再年轻，感觉一年比一年物是人非。生命里遇到的那些曲折和欢悲，往往成为我定眼审视过往的节点。待一切沉淀，回眸的时候，发现时间竟是世上最无情的东西，再深的感情，恩义，情愫，都会因天涯远隔岁月流失而渐渐淡去。这不是世事炎凉，也不是人情淡薄，而是因彼此的岁数和时间不能共享，只有岁月之风和时光之手会慢慢淡化灵魂中的母亲和我。所以，缘起缘灭，世事皆无常！ 其实，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显得崇高，即使是做儿子的也不列外，穿行在生活的琐碎中我也时常将过去和母亲忘却，只有处在孤独或遇到江湖凶险时，特别是在年岁渐长后，我会时常想起母亲与我的故事，以及她那些‘为人处世’的谆谆教诲和她那些做人朴实而又深邃的厚度。就像时间的打凿后，呈现在一个女人身上所具有的气质和底蕴的载现，彰显着她的人生的阅历和胸怀的宽广。 中国知识分子的命运，如果说在解放初期那几年，尚还能有过一段精神和思想上的宽松话，那么，紧接着就是漫长的迷茫和一段险恶环境下的求生本能而已。 我记得，1966年的夏天，空气中已经弥漫着一种不安的味道。学校、工厂、机关、街道上，宿舍里，汹涌的人群发了疯似的对一切旧事物、包括自己的灵魂挥舞着双手、皮鞭和木棍，除了服从领袖的意志外，人与人之间道德伦理的约束就荡然无存，人性也在此泯灭。此时，父亲被隔离回不了家，因为他是揣着几个学历，旧时过来的知识分子。 母亲常常在后面一间小房间里静静地坐着不做声，有时候，平静比喧嚣更是一种折磨。文化大革命风雨再次袭来，这一次，较之‘三反五反、反右、大跃进、人民公社、四清’等运动来之更为凶猛。当时的那一切，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猜想。母亲的精神和情绪被恐惧和苦闷压抑着，即使是旧时代过来的知识分子也曾经怀有一颗火热的心，想跟着新时代一起前进，而此刻，一切似乎都不会给你机会了。 此时，母亲已经隐隐约约预感到自己将大祸临头，她的命运将如同浮萍般随波逐流，一切都变得不完整，有种懦弱回归的感觉。尽管如此，但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子女们，她只有求生的本能而已，但私下里，在教育子女方面，她不再去追求知识分子的体面和灵魂上的复活，只是在人生的阴霾渐渐散去后，仍然继续坚持着自己做人的品行，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只不过这份信念中多了许多祥和。 记得那时候，我还小，每当太阳西沉，我站在宿舍三楼‘堂屋’的走廊上，遥望水絮塘宿舍前坪辽阔的上空，脾气里似乎有种沉闷的倔强，性格中内敛寡言，行动上缺乏活泼灵泛之气，好像头脑里总是懵懵懂懂有种惶恐，为此，没少遭受歧视和冷漠的眼光，灵魂与失落仿佛是一种冥冥的契合，自卑之感油然而生。 而别人的童年、少年的道路，所有的人都在不可思议地走向活泼自信的彼岸，而我却失去了儿时的幸福与饱满，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在少年，那些邻居小伙子们总是能够不停地骚动喧闹，是因为他们在家庭出生方面、在性格中、在颜值上都比我更胜一筹，我的自信心被丢弃在那一片无垠的混沌之中了。童年、少年的无助在夜色中滑向迷茫，自信之风吹得离我而去。在水絮塘宿舍的那块土地上，想起来，至今仍然使我如此无法平静。 岁月总是这样，看似岁岁无情，却也沧桑有痕。很感谢母亲对我的教诲，帮我把隐藏在每个生活细节里的喜怒哀乐全部打包收好，并鼓励自己的坚持，让脆弱自卑的生命在经历中日渐丰盈。许多简单重叠的思想，就这样变得成熟了。至今，我依然还深刻的记住母亲说过的一句话：“生活在这个世上，一定要学会做人，人，都是做出来的”。这就充分说明；做人是做好一切的前提。这一句话的深刻内涵，从我们家里所发生的几件大事上就可以印证母亲的做人做事的智慧和人格魄力。 那个年代，虽然政治气候是窗外水瘦山寒，但母亲内心却是情感细腻丰富且理智，并且用智慧获得爱与尊严。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父亲单位的一把手（南下干部）就被当作“走资派”打倒，其全家也处于一种逃难的境遇。他爱人恰好是我父亲科室的同事，在他们一家遭遇困境被逼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向我母亲提出了求救，此时，母亲不顾自己的危险处境主动邀请、接纳了他们一家，并且在我家里同吃同住生活了几年，同时，他儿子也在我家这边与我一起生活读书长大。多年后，时局又发生了变化，当年的“走资派”又官复原职，当了厂长兼书记，可谓权倾一世。而那个年代万花镜般的故事至今我仍历历在目。 1974年底，我已经在农场下放了三年，对于出身不好的我来说，当时，要招工、读书、参军恐怕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在我人生转折的关键时刻，母亲做人的‘人心存一念，天地尽皆知’得到了回报。我立即被厂长兼书记的“走资派”钦点招工回城，从此，我个人的命运被提前改变，在工厂学会了厨艺、掌握了汽车修理技术，提高了写作水平、有了办公室管理经验，后来我又读了大学、入了党、结婚生女并有了外孙女，过上了较为殷实的生活。这一切我不得不说是母亲做人做事得到的‘结草衔环’的结果。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助人即助己，好人有好报”看来也绝非是一句空话！ 生命的驿站，也许没有永远，但岁月路口，总会有新的遇见，走过的路，会有孤独和无奈，也会有喜悦和懂得，毕竟，岁月未曾饶过我的母亲，但母亲她却绕过了岁月。1968年政治气候对母亲依然没有多少改善，母亲所在的省局级单位甚至也惨遭解散，许多出生不好的机关工作人员或人脉关系不好的却被下放，甚至被谴送回原籍（农村）接受劳动改造，其境遇可想而知。 而出生处境稍好些的就被集中编入‘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去河西党校学习改造世界观了。母亲虽然属于出生不好的干部，而且还有着极为复杂的社会关系，但因她平日里的为人处世和她自身的工作能力，所以赢得了极好的人缘关系，使她幸运的躲过了下放、谴送回原籍的厄运。在‘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里，队长以上的负责人几乎都是成分出生好的工人或者干部，因为母亲是旧时大学毕业生，文化程度高，加上她能懂得自尊、能体现自我涵养、宽容大度、尊重自己、也尊重别人，所以被选为‘秘书’性质的记录员兼会计。因为母亲的做人做事以及她个人的能力，‘宣传队’的负责人十分欣赏，也常常给予她各方面的关照，使她较顺利的度过了那几年难关，并且后来还与我们家里结成为要好的‘世家’关系。‘四人帮文’垮台后，此人担任了某机关领导，并负责人事工作，不久，他又把我哥哥从企业医务室调到一所央企任中高层管理人员。 人，只有把目光对准地平线的人才能找到自己的正确道路。母亲虽然具备极高的文化素质，也颇有相当的工作能力，并极具善良之心，但是，在那个年代，并没有她能发挥的舞台。为此，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在凶险的政治环境夹缝中周旋求以生存。 母亲曾怀疑过人性，但从来不怀疑做人的信念，从以上两项事件中看出；母亲的做人做事极显出她的智慧和才干，更能彰显她的善良与人格魅力。归根结底，正如罗兰所言：‘美好的东西时常是由于它是真诚的。’ 在现实生活中，有些人之所以失败，最大原因是他们太在乎破碎的专力。我想，如果你要过得生命有价值，生活有品位，你就得以平常心对浮沉，心平气和的过好每一个当下，温和的接纳，温柔的远送，你笑了，生活才会对你微笑。母亲之所以能在逆境中走过来，缘于她个人的知识修养、思想深度和与人为善的人品。她能从普通生活现象中看到不普通的人生哲理。她能把别人感觉到但说不明道不清的事情分析得鞭辟入里，条理清晰，使人茅塞顿开，恍然大悟；这，就是母亲告诉我，人是做出来的道理。母亲，你为人做事真是一路盛开。 在这个冬天，广袤中，风吹过一阵清冷，冬的痕迹却已经不可辨驳的深了，几丝风儿牵着霏霏瑞雪，旋转着、飘飞着悠悠荡荡扑向地面，落在屋顶上、落在树丛中、落在匆匆的行人身上，落在童年雪车的竹板上。因此，我一直固执的认为，真正的冬天应该是留在童年的时光里。 冬天，把童年的雪车滑向一段思绪的空白，但它记录着过往的风向，让人生截流在岁月的罅隙里转悠，别离却悄悄张开的孤独，窥见了起伏的跌宕，不尽然，心中就有种莫名的苍凉。心念着往昔，轻轻地揉了揉眼眶，才发觉那是我们都回不去的从前，因为在冬雪的位置上，谱出一首诗，‘逝者如斯夫’，所以，才仓促的让人害怕。” 只有在太阳升起的每一个清晨才是一个新的希望。阳光，不只是来自太阳，而是来自我们的内心，心里有阳光，才能看到世界美好的一面，自信、宽容、给予、爱、感恩，让心里的阳光，照亮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几十年了，母亲的为人处世一直影响着我的行为准则，那种做人做事的善良和智慧早已潜移默化根植于我心了。使我懂得了；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因此，我从一个涉世不谙、自惭形秽的懵懂小伙慢慢变得懂事、自信、成熟起来。 从我读初中起，我就理解了；“人，应当象‘人’一样，永远向上而又双脚踏地。”读初中时，我虽不出众，但我懂的怎样处理好老师与同学的关系，不结仇，努力提升自己，居然也加入了红卫兵，当上了班干部。 下乡后，山区的原野上，青涩的梦想很快便了无痕迹，加之我出生不好，于是，对前途愈加万念俱灰。而那时的居住、生活、工作环境非常艰苦，超体力的劳动强度，毫无希望的前途使知青中蔓延着绝望的情绪。因此，山沟里，茅草坡上，涉世不深的青年把人性的本能发泄到了极致。结成团伙、打架，偷东西、赌博、持强凌弱、政治上被歧视等许多荒唐现象不时的笼罩在同学们头上，使大家感觉特别无奈。面对如此，联想到我自己的情况，我想，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好好活着，否则一切无从谈起，二则；积极出工，劳动中努力改造自己的世界观，三则；与人为善，做人到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三年走过来，虽没有格外受宠，但也波澜不惊，个人生活小圈子也还有模有样，与知青、农场职工、领导、当地百姓相处融洽，甚至身边无形的还暗暗聚集着一帮朋友，他们非常给我面子，因此，山上那几年被欺负和荒唐之事绝没有发生在我身上，也算是在当时艰苦环境中，队上知青中过的比较顺利的人。以至后来知青同学中有人说我是‘中庸之道学得好，会做人’。其实，这都是母亲做人的风范惠泽我怎样做人的结果，也是我自己学习、思考、历练的褒奖。 我，有个困惑、也有个悲伤、但更多是带着乐观的态度看，岁月是一场旅行，怀着怎样的心态行走，就注定了怎样的结果。快乐、忧愁、懂得、付出、在人生这条单行道上，一切走过都是风景。尔后回城，在企业当工人或是坐办公室搞管理，人也变得老成持重，为人处世能深谋远虑，心思更加缜密了。特别是调到湖南省经贸厅后，那里工作性质，人员关系更为复杂，当时，许多行业的人员都想凭关系往外贸系统调，甚至很多政府部门的人员也都往其里面钻，能调入其系统的人，能从一个侧面说明此人有人脉关系或者来头不小。当然，我也是其中受益者之一。说真的，初来乍到，做办公室工作，这里人员素质相对高一些，关系也复杂得多，怎么样给自己定位，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新的工作单位，新的思路，决定我老老实实做人，扎扎实实做事，母亲的教诲犹言在耳，因为，天下没有廉价的成功。凭借自己做事的能力，凭借自己做人的魅力很快干到部门经理一职，尽管在后来改置、下岗的风潮中，我依然挺立过来，这即有政策的一面，但更多是人缘关系的庇护。 人到甲子之年，就多了几许感叹：复杂的社会，是看不透的人心，放不下的牵挂，经历不完的酸甜苦辣，走不完的坎坷，越不过的无奈，忘不了的昨天，忙不完的今天，想不到的明天，最后不知道会消失在哪一天，这就是人生。我调到外贸又是二十一年，我度过了风风雨雨，坎坎坷坷，躲避了下岗、失业，竟然也混到退休，拿一份不高不低的工资可以安心聊以余生。 我想，岁月给予的，有悲苦、喜乐、缘分、冷静、热烈、沉静、沸腾，我深信世间的一切皆由这些涌动而出。只要你不颓废，不消极，就会把一场寂静种下满眼山水画卷。其实，人生走来，免不了会携带岁月的尘埃，生活总会给我们留下许多感慨，经过的事，路过的人，都给我们留下很多故事，偶尔翻阅起来，还会是一种感动。总结自己的一生，我觉得，自我控制是力量，正确的思想是优势，而心灵的平静是驾驭生活最大的权力。 其实，智慧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通过思考感悟后，循序渐进，拥有发现细微的慧眼，待到力量充足，一击而破。所以，我总是不断地提升自己，提升自己的能力，提升自己的品位，提升自己的深度。因为一个人的深度是一种生命的厚度。即便再聪颖再努力，没有时间的打凿，年轻不经事的生命就无法向大海一样深广。 今年，长沙下了一场少见的大雪，回首来路，我不再为冬日的第一场飘雪欢呼雀跃了，也不会为初春的第一点新绿怦然心跳，我知道，生命的颜色正在悄悄地改变，青春已经逝去。我只愿有金钱之外的思想，保留一点自己值得自傲的地方，人生活得才会更加有意义。 母亲的教诲已经成一个遥远的记忆，但她是，鲜活的、也是模糊的、甚至默默无言的浸入了我的骨髓；与人为善、待人谦虚，做事严谨，礼仪要得体；遇困境不气馁，懂得人格尊严，努力提升自己却像良师益友一样，依然犹言在耳，仿佛能感觉到母亲浅浅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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