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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皖平 于 2020-7-17 19:23 编辑
家的深处
文/杨平
人是漂泊的船,家是避风的港湾;人生是奔流的河,家是美丽的岸。 台湾创作歌手潘美辰,一首“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太大的地方”的歌曲,随着优美且有些许忧伤的旋律,家喻户晓,唱红了海峡两岸大江南北,留在了世界所有华人的心底。 每个人都有家,都想有个家,在家庭中生活,为家而活着。 我们中国与西方国家的文化背景和渊源不同,家庭伦理观念更强些,对家庭家族的关爱性依赖性都比西方强得多。 中国的家庭,纵向有家谱家史文化上下承传,横向有家族文化不同风格的吸引力亲和力左右连接。而且,亲连亲,户挨户,结成亲情友情大网,形成村寨、社区、城镇、民族的风俗和习惯,凝成社会和国家的合力。 家在眼前,家在脚下,家是那样的平凡;家是情,家是爱,家又是那样的神圣。 对在外求学、当兵、打工、干事业的游子来说,家在心中,家是思念,家是永远的牵挂! 小时候,父母即是家。尤其是母爱,养育着我们的身体,抚慰着我们的心灵成长。对母子情深,古语俯拾皆是,如:“儿行千里母担忧”,“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等等,母爱,总是无私地奉献给子女。 结婚后,老公老婆互为家,孩子是家中的珍宝。爱情,为家庭带来浪漫的色彩和情趣,带来青春的活力和追求,带来快乐幸福和生生不息。爱情转化为亲情,亲情是爱情的归宿。亲情,是维系和谐家庭的纽带。有了小家,更知父母操持大家的不易,更要孝敬好父母,为大家庭,多担当。 家的外在载体,就是需要一个住的地方。“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是庄户人家乡村男人理想的田园式家庭生活。北京的四合院,则是典型的庭院式家庭生活模式。 独门独户独院,构筑家的籓篱,遮挡家的隐私,建起家的尊严和安全。这应该是家的一些外在特征。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房大房小楼高楼低,房地的使用归属,凡有关家的尊严和家产的分配诸问题,都会成为家人间邻里间心生芥蒂,产生矛盾,甚至是械斗或诉诸法律的缘由。遇此些磕绊,需切记民间老话:“房宽不如心宽”,“得饶人处且饶人”,“退一步海阔天空”。 农村人,拼死拼活挣钱,首先就是为了盖房加屋,有屋才是家,心里才踏实呀!城里人不也一样吗?大多数父母挣了一辈子的钱,还不够给孩子买一套房子,要借钱贷款,超前消费,幸好现今大多是独生子女。 回想年少时,我的家,倒像一条飘泊的船,从此到彼,从城到乡,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而后又回到原处,转了不少的大圈小圈。父母的工作在哪,哪儿就是家。一个个不大的地方,一间或者两间小屋,就是温暖的家。尽管有时没有我睡觉的地方,只好去和别人家的小伙伴一起挤着睡,但我从来没有感到家不好、家寒酸,因为有父母的爱,有兄弟姊妹的情,比什么都温暖,都美好。 家,相对稳定的一段时光,是我上小学的六年。当时家乡公社机关和学校同在一个原先大地主的庄院。父母从各自单位分得一间房,恰巧是公社和学校的结合部,从中间的山墙开个通门,便成了我的家。为了上班的方便,两边的门都没有封堵。这样,我的家,就成了两个单位之间的捷径。 这个秘密,不胫而走。先是熟人走一走,后来生人也常借道而行,更有甚者,大型活动和集会,我们家也成了疏散人群的通道。昨天与老同学谈起此景,都还记忆犹新。父母的这种胸怀和做派,如今的人们已很难理解。但那时好像很正常,人和房子都是公家的,家只有床、桌子、箱子和锅灶,反正也无财产,无财富,无隐私,方便他人走近道,有何不好呢!泥土地面,也走不坏,脏了多扫一扫,就行了。 这就是三十多年前,我家的深处的真实写照。那时,我多渴望,有个安静学习的地方,安静的家。 要说把家作为公共通道,反映的是父亲“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性格,那么他与母亲“善良无私、热情好客、乐于助人”的品行,更是令今人难以理解。无论是公社的干部,还是学校的老师等公职人员,凡误了食堂的饭点,或节假日食堂不开伙,值班的、家远的,大都免费在我们家吃饭。其实父母的想法很简单,这里不靠集不靠镇的,没有餐馆招待所,总不能让人饿着肚皮,有粗茶淡饭就匀着吃吧。有的人不好意思来,父母就派我去“三请四邀”。基层大队小队干部来汇报工作,群众来上访,赶上了晌饭头,都常在我们家吃饭。有一位常到公社上访的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大吵大闹不回家,好事者给她起外号“老妖怪”,领导们都拿她没办法,父亲只得把她劝到我们家,吃住几天,消了气才走。临时出差和新调来的人,都是我们家的稀客贵客,一次,从地区六安城步行两百多里路,用架子车送设备来的父子搬运工,碰上连阴雨,所谓:“人不留客天留客”,我们家招待了他们一个星期。 这种纯属看到别人没饭吃,免费招待的私人行为,公家没有任何补贴。我们家并不富裕,父母每月工资104元,当时在本地,算是高收入。但供养兄妹五人读书上学,省吃俭用,每月都入不敷出。一次,上大学的姐姐,没有收到母亲每月按时寄去的27元生活费,断顿了,只好从蚌埠步行一百多里路回家来了。而我到高中毕业,几乎没穿过新衣服。 说起这些既快乐又心酸的往事,母亲从没有抱怨过谁,也没有行了善举之后的得意,只是说:那时太难了!而父亲当时就得到了社员群众的意外报答。文革期间,因场社之间工作上的矛盾纠纷,邻边的镇农场造反派,把父亲“请”去作人质,全公社的老百姓得知后,不答应了。第二天,不分男女老少,不分造反派保守派,人山人海,涌向镇上,把父亲风光地接了回来。 父亲是一个极普通的人,是平凡的基层社乡干部的一个代表,一个缩影。他的身心,不仅仅属于我们的小家,更多地属于他服务的社员,属于公社的大家,他是为社会,为更多的家庭幸福而活着的。他的心中有社员群众,社员群众心中也有他。 家,是一个古老而永新的话题。家有爱,才有芳香;家的深处有大爱,必幽香长远。我的父母,用一生的德行,延伸了家的概念,扩大了家的功能。一辈子,虽然没有给我们子女留下财产,却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 做人做事,立家立业,习惯于为他人着想,为他人帮忙,常怀亏欠他人之心,从无要人报答之念。或添一把柴,或加一把米,解人之饥渴;或举手之劳,或倾囊相助,救人于水火;行善事,多义举,献爱心,做了不少他们认为是应该做的平常之事。 二老离休、退休之后,常有几十年一直在寻找我们家,来感恩的人。认义父义母的有之,认哥哥姐姐的有之,遵上辈遗言来探望的有之。有的叫“大哥、大姐”,有的叫“爸爸、妈妈”,有的叫“爷爷、奶奶”,那个亲啊,胜似亲生的我们。解放初期父亲曾救过的一位弃婴,到她自己儿孙满堂了,不忘恩人,领着丈夫及儿孙,来行父女大礼。 我们每个人的家的深处,都珍藏着很多无言无形的瑰宝,有一些,已被父母放在了我们的心灵深处,那将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还有一些,有待于我们去搜寻,去领悟,去发掘,去传承。 家的深处,有陈年老窖,撬开记忆的瓶盖,就幽香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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