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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王勤1 于 2020-4-10 17:50 编辑
草木之恩 王 勤
四月,阳光明媚,草青树绿,花开遍地,到处郁郁葱葱,大自然恩赐人间最美四月天,真是美不胜收。 近日我夫妇二人就地春游,在我尽情享受这美景的时候,老伴突然像见了宝贝似的叫住我说:“你看,这么多的鲜嫩荞荞(学名大巢菜),这荞荞头煮饭是很香的,我来掐些头回去尝个鲜。”她边说边动手掐起荠荠头来。见了荞荞(大巢菜)这野草,勾起了我童年生活的回忆。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农村各家各户是不生火做饭的,都吃公共食堂。当时,由于食粮紧缺,食堂一天三顿多是稀粥,间隔两三天,中午才能吃一顿干饭,干饭也不全是纯米饭,不是菜饭就是胡萝卜饭,或是豆饼饭,各家各户顿顿到食堂排队打饭,粥稀得照见人。三四月里青菜没了,为了填饱肚子,奶奶每天带着我到野外去挑野菜,如婆纳头、歪歪菜、大荞荞、鹅黄肠,荠菜什么的,只要是能吃的草,都收入篮中,回家洗净,放锅里煮熟了吃。那时候谁家都没有食油,把野莱直接放锅里用水烀,等父母从食堂打回来粥,把煮熟的野菜放到稀粥里拌和起来吃,这样就能把肚子填个实在些。野菜帮人们度过了长日的春天。 麦收后,生产队里耕田翻地时,我们就拎个篮子到耕翻的田里拾稃秧根(学名大碗花)、鸭舌爪子根。稃秧根白白的、长长的,生的吃在嘴里有点甜,煮熟了吃在嘴里面面的很好吃,吃多了会昏头。鸭舌爪子生的不好吃,煮熟了也不算好吃,吃在嘴里面面的苦苦的,它能填肚子。那年凡是能吃的野草, 几乎都被人吃光了。 公共食堂吃了一年解散后,苦难的中国在遭外敌封锁的情况下,又遇上了三年自然灾害,国人进入极度困难时期。记得那年冬天,父母都上了河工,我和奶奶在家,那年冬天特别冷,家里没有一粒米,菜地里长的菜全都冻死了,菜都成了干草似的,奶奶带我到地里用手把枯死的菜一棵棵捏拾起来,回家放到水里泡开洗净煮熟了吃。为了度命,奶奶实在找不出粮食,就把平时舂米时存放在泥土翁子(用泥和稻草制做的土坛子)里的大糠拿出来,放到锅里炕脆了,用石磨磨成糠粉,在菜干子锅里撒些糠粉,随菜吃下,后来菜干子吃完了,就在开水锅里和些糠粉,做稀糠糊糊喝下,这纯糠糊糊吃下肚,屎拉不下来,奶奶就用手指帮我抠,后来奶奶和我就再也不吃这糠糊糊了。 在那个极冷的冬天,没吃的就会被冻死,奶奶千方百计找吃的。一天奶奶找出镰刀,带着我来到我们家居住的南北大圩上,圩堤上长着许多大小不等的野榆树,奶奶来到一棵大榆树下,用镰刀从上到下削树皮,削了好一阵子,奶奶削下了不少的树皮,我帮奶奶把树皮拿回家,放到柳编的大扁里晒,树皮晒干后,奶奶把树皮放到自家的碓臼里舂,把树皮舂成树皮粉,用细面筛子筛,筛成细粉,拿些细粉放入少量的水,做成树皮圆子,放到开水锅里煮熟了吃,很好吃,吃下肚子,拉屎也顺畅。尽管那个冬天以后,我得了营养不良的黄肿病,但树皮保下了我的生命。 在那饥荒的时代,草草木木们用它们的善良、无私和平衡自然的意志,为拯救人类生存而竭尽全力。它们为人类供氧、放飞芬芳和献出自身全部,是那么的虔诚, 让我刻骨铭心。现如今,在这人间最美四月天里,见草思前,草木之恩,我怎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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