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

风中的你

  

                                                                                                                                              虎娃

                                                                                                                                                                                                                                      易延理

　

       虎娃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第一次见面，他给人的印象就是虎头虎脑。他个子不高，但脑袋特大，全身的力都用来支撑脑袋似的，说实在的，他有些瘦，尤其是他的脖子，看一眼就让我想起小卖铺插在桶子上的棒棒糖。他的四肢瘦得吓人，修长的线条更透出衣服的宽松，他莫会有什么病吧！看到他的人都这么想！
    这年头如果还吃不饱饭，那你一定是讨骂的相，如果说吃不起肉，别人最多只说你唱穷。不吃猪肉，我们可以吃鸡、鸭、鱼呀，生活比先前过得还滋润些，这是时下的日子，如果时间倒退四十年呢？吃不饱饭别人不会骂，因为大家都吃不饱饭，肉味是绝美的，只有过节、过年才能象征性的吃上一点，那味绝对是三日绕梁！
    虎娃按理说是不应该出生的，但他爸妈还是把他生下来了，第六胎还是第七胎，也只有他爸妈清楚！前面几胎都是女，他们家成了村里的超生游击队，只有第一胎和第二胎是在家里生的，因为生的是个女孩，所以买回来的炮也没放，留着生男孩放！
    那年头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抓得好个严字了得。动不动就是拆房子，搬家具，搞得乌烟瘴气，民声鼎沸！然而再怎么怨声载道也得搞下去，不搞就变成人吃人了，大家一个个放开生，树皮呀、草根呀凡是能充饥的早就啃光了的！
    虎娃的三姐就出生在雪峰山的山洞里，村干部组织人马进山搜了好几次都一无所获！因此他家的那片破瓦房给气愤的村干部几分钟就推倒了，恨不得一把火烧个净光！虎娃三姐没有活下来，有人说是病死的，这当然有可能，虎娃老爸把生下的三姐丢给老爸老妈便又进山生第四胎去了。两位老人幸亏有大姐帮忙，二姐全由大姐护理，他们即要搞生产，又要忙家务，且又都上了年纪。老太婆不仅耳背而且眼瞎，老爷爷腿伤严重，扛树时摔断的，就不起医，拖好后带了残，走路一撅一拐，走一步在地上画一个半圆！所以有人说三姐是饿死的，依我猜，饿死的概率要大些！
    一年后虎娃爸又带回了四姐，这次场面相当凄惨。虎娃爸像野人似的，村里人见了都害怕得要命，一个个远远地躲着。然而两爷子的对话却又是那样的无奈，"老爹，不生算了！""算你个头，你难道不怕别人骂你断子绝孙！""让别人去说吧！这日子不是人过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命中有子，命不该绝！"……
    虎娃爸通常是夜幕降临时回来，天际泛白又悄悄地进山了，所以工作组也拿他没办法。他们不可能住老爷爷家，就那家境他们站都不敢站，远远地散发出一股怪臭味！
    四姐的到来还是引起了工作组的恐慌，他们聚在空旷的草坪里，有如一群无头苍蝇，各自抒发着自己的观点，"把那两只老母鸡抓去算了，断了他们的经济支柱！""你只知道吃，那有什么吃头，全部剥下来也没二两肉！""老爷爷应该知道他儿子儿媳在哪里，得想办问出来。""那老头贼得很，打死也不会说的！"……
    打南边的路上来了一位中山装，他的出现使得现场立马安静了下来，大家有序地朝他围了过去。他站在稍高一点的土坡上，用方言很重的普通话大声说道:"上面指示，一定要把这对夫妻抓起来，做典型处理。"大家便嗡地一声议论开了，新一轮搜山行动即将开始。
    这次搜山特意从上面带来了两只猎狗，所以大伙较先前要兴奋些，但也一个个跟得怨声载道，钻了几个山洞都一无所获，便也例行工事地放弃了！
    四姐活了下来，二姐担负起照料四姐的工作，大姐能够下地劳动了，她不仅要劳动，而且还成了老奶奶的助听器和移动眼镜。他们栽种了很多红薯，这东西好，不仅饱肚而且营养丰富，四姐脸蛋胖乎乎的，都是这红暮的功劳！老爷爷施弄田地本是把好手，脚的问题并无大碍，一想到孙宝宝他就有无穷的精力，下一胎应该是个孙子吧！他排行老五，前面四位大姐，他家已是五代单传了！一想起这些，他就有些欲哭无泪，他都一把年纪了，老天还要这样捉弄他！
    第五胎还是女，虎娃爸把五姐带回来，老爷爷果断地说:"把五姐带到外面去，不要害惨了工作组的领导们！"虎娃爸觉得有道理，便深更半夜带着五姐进山了，只是五姐好似知道回家似的，在离家时嘤嘤地哭了几声，宣告她已到家报到了！
    偶后几年虎娃爸妈都没有回来，有人盛传他们死了，只有老爷爷坚信这是谣言。他反倒工作得更起劲，三个孩子虽然蜡黄肌瘦，但一个个像抽了苔的蒜苗，精神得很！
    五年后的一天，天空下着毛雨，这天是老爷爷八十岁的生日！老爷爷预料到今天非同一般，便早早地上街买了些荤菜，加之邻人带来的菜，便也操办了两大桌。开歺了，大家围坐在一起，老爷爷又搬了张小桌，分了几盘菜，摆了五副碗筷！大伙便一起敬酒吃饭！老爷爷要大伙先吃，他自己却没有动筷，显然他是在等什么人，难道他是在等他的儿子儿媳一家子不成？
    傍晚时分，雨下得更密些了，虚掩的中堂门"嘎吱"一声开了，大家都以为是风，只是一双荔枝般大的眼睛挂在一颗虎头虎脑上，接着虎娃爸妈鱼贯而入，他们后面又爬进来两个羞涩的小孩子！
    我对虎头虎脑的虎娃颇感兴趣，是他的皮包骨的模样吓着了我，还是他硕大的脑袋吸引了我，我还抱了他，他不哭也不笑，羞涩得有些警惕！
    老爷爷自然很是开心，他用他花白的胡子在虎娃的老脑上轻轻地摩擦着，擦着擦着他就老泪纵横了！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虎娃的印象，虽然有些模糊，但虎娃的那颗大脑袋却留给我最深刻的记忆！

香儿

如果时间倒推四十年呢？——倒退

香儿

过年才能像征性的吃上一点——象征性

香儿

四姐的到来还是引起了工作组的恐慌，他们聚在空旷的草坪里，有如一群无头苍蝇，各自抒发着自己的观点，

香儿

傍晚时分，雨下得更密些了，虚掩的中堂门"嘎吱"一声开了，大家都以为是风，只是一双荔枝般大的眼睛挂在一颗虎头虎脑上，接着虎娃爸妈鱼贯而入，他们后面又爬进来两个羞涩的小孩子！

香儿

叙述细腻，令人心酸的画面。欣赏佳作。

风萧^易水

虎娃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第一次见面，他给人的印象就是虎头虎脑。他个子不高，但脑袋特大，全身的力都用来支撑脑袋似的，说实在的，他有些瘦，尤其是他的脖子，看一眼就让我想起小卖铺插在桶子上的棒棒糖。他的四肢瘦得吓人，修长的线条更透出衣服的宽松，他莫会有什么病吧！看到他的人都这么想！

风萧^易水

这年头如果还吃不饱饭，那你一定是讨骂的相，如果说吃不起肉，别人最多只说你唱穷。不吃猪肉，我们可以吃鸡、鸭、鱼呀，生活比先前过得还滋润些，这是时下的日子，如果时间倒推四十年呢？吃不饱饭别人不会骂，因为大家都吃不饱饭，肉味是绝美的，只有过节、过年才能像征性的吃上一点，那味绝对是三日绕梁！

风萧^易水

虎娃按理说是不应该出生的，但他爸妈还是把他生下来了，第六胎还是第七胎，也只有他爸妈清楚！前面几胎都是女，他们家成了村里的超生游击队，只有第一胎和第二胎是在家里生的，因为生的是个女孩，所以买回来的炮也没放，留着生男孩放！

风萧^易水

那年头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抓得好个严字了得。动不动就是拆房子，搬家具，搞得乌烟瘴气，民声鼎沸！然而再怎么怨声载道也得搞下去，不搞就变成人吃人了，大家一个个放开生，树皮呀、草根呀凡是能充饥的早就啃光了的！

风萧^易水

虎娃的三姐就出生在雪峰山的山洞里，村干部组织人马进山搜了好几次都一无所获！因此他家的那片破瓦房给气愤的村干部几分钟就推倒了，恨不得一把火烧个净光！虎娃三姐没有活下来，有人说是病死的，这当然有可能，虎娃老爸把生下的三姐丢给老爸老妈便又进山生第四胎去了。两位老人幸亏有大姐帮忙，二姐全由大姐护理，他们即要搞生产，又要忙家务，且又都上了年纪。老太婆不仅耳背而且眼瞎，老爷爷腿伤严重，扛树时摔断的，就不起医，拖好后带了残，走路一撅一拐，走一步在地上画一个半圆！所以有人说三姐是饿死的，依我猜，饿死的概率要大些！

风萧^易水

一年后虎娃爸又带回了四姐，这次场面相当凄惨。虎娃爸像野人似的，村里人见了都害怕得要命，一个个远远地躲着。然而两爷子的对话却又是那样的无奈，"老爹，不生算了！""算你个头，你难道不怕别人骂你断子绝孙！""让别人去说吧！这日子不是人过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命中有子，命不该绝！"……

风萧^易水

虎娃爸通常是夜幕降临时回来，天际泛白又悄悄地进山了，所以工作组也拿他没办法。他们不可能住老爷爷家，就那家境他们站都不敢站，远远地散发出一股怪臭味！
    四姐的到来还是引起了工作组的恐慌，他们聚在空旷的草坪里，有如一群无头苍蝇，各自抒发着自己的观点，"把那两只老母鸡抓去算了，断了他们的经济支柱！""你只知道吃，那有什么吃头，全部剥下来也没二两肉！""老爷爷应该知道他儿子儿媳在哪里，得想办问出来。""那老头贼得很，打死也不会说的！"……

风萧^易水

打南边的路上来了一位中山装，他的出现使得现场立马安静了下来，大家有序地朝他围了过去。他站在稍高一点的土坡上，用方言很重的普通话大声说道:"上面指示，一定要把这对夫妻抓起来，做典型处理。"大家便嗡地一声议论开了，新一轮搜山行动即将开始。
    这次搜山特意从上面带来了两只猎狗，所以大伙较先前要兴奋些，但也一个个跟得怨声载道，钻了几个山洞都一无所获，便也例行工事地放弃了！

风萧^易水

四姐活了下来，二姐担负起照料四姐的工作，大姐能够下地劳动了，她不仅要劳动，而且还成了老奶奶的助听器和移动眼镜。他们栽种了很多红薯，这东西好，不仅饱肚而且营养丰富，四姐脸蛋胖乎乎的，都是这红暮的功劳！老爷爷施弄田地本是把好手，脚的问题并无大碍，一想到孙宝宝他就有无穷的精力，下一胎应该是个孙子吧！他排行老五，前面四位大姐，他家已是五代单传了！一想起这些，他就有些欲哭无泪，他都一把年纪了，老天还要这样捉弄他！

风萧^易水

第五胎还是女，虎娃爸把五姐带回来，老爷爷果断地说:"把五姐带到外面去，不要害惨了工作组的领导们！"虎娃爸觉得有道理，便深更半夜带着五姐进山了，只是五姐好似知道回家似的，在离家时嘤嘤地哭了几声，宣告她已到家报到了！
    偶后几年虎娃爸妈都没有回来，有人盛传他们死了，只有老爷爷坚信这是谣言。他反倒工作得更起劲，三个孩子虽然蜡黄肌瘦，但一个个像抽了苔的蒜苗，精神得很！

风萧^易水

傍晚时分，雨下得更密些了，虚掩的中堂门"嘎吱"一声开了，大家都以为是风，只是一双荔枝般大的眼睛挂在一颗虎头虎脑上，接着虎娃爸妈鱼贯而入，他们后面又爬进来两个羞涩的小孩子！
    我对虎头虎脑的虎娃颇感兴趣，是他的皮包骨的模样吓着了我，还是他硕大的脑袋吸引了我，我还抱了他，他不哭也不笑，羞涩得有些警惕！
    老爷爷自然很是开心，他用他花白的胡子在虎娃的老脑上轻轻地摩擦着，擦着擦着他就老泪纵横了！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虎娃的印象，虽然有些模糊，但虎娃的那颗大脑袋却留给我最深刻的记忆！

风萧^易水

风萧^易水 发表于 2019-11-5 18:03
傍晚时分，雨下得更密些了，虚掩的中堂门"嘎吱"一声开了，大家都以为是风，只是一双荔枝般大的眼睛挂在一颗 ...

拜读欣赏，感受情怀，赞同香儿老师的建议，分享精彩，遥祝老师秋祺笔丰

风中的你

谢谢香儿老师纠错点评！

风中的你

谢谢风萧易水老师点评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