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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黑龙江李冲 于 2018-6-4 10:01 编辑
雪雁
小时候,祖父讲过一个雪雁的故事。 上世纪初,我家从长城脚下的承德搬到三姓,在一个叫二站的地方落了脚。那里不仅山高林密,而且河流纵横,几十里地见不到一户人家。 那年秋天刚过,就下了一场罕见的鹅毛大雪,开始还是纷纷扬扬,后来就刮起了大风,随着风力的逐渐加大,雪也越下越大。狂怒的暴风雪呼号着,怒吼着,从乌黑的天空黑压压滚落下来。这时如果你站在暴风雪中两米开外就看不清东西,远处没有落净叶子的大树不堪重负,在咔嚓咔嚓的响声中被拦腰折断。暴风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晨才停下来。 祖父惦记着地里没有拉回家的苞米,刚一亮天他就出去了。大地和天空被雪映成了一体,到处都是白色。由于是头一场雪,上面松软下面却已经化开了,再被一冻,就结成了冰,冰和雪水融为一体,走路非常吃力。祖父好长时间才来到离家十几里开外的苞米地。 这里位于松花江北岸,四周全是高山,野草已经被冰雪覆盖得看不见了,树木也挂满了雪,远远望去如同春天里盛开的朵朵梨花,非常好看。祖父扒开苞米秸秆,见秸秆底下的苞米完好地堆在那里,他放心了,又把秸秆重新盖好。当他转身要回走的时候,突然雪地里一大片疙疙瘩瘩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走过去向雪里踢了一脚,竟然是只冻死的大雁,再踢一脚还是一只大雁。他左一脚右一脚,不到半个时辰,一百多只大雁从雪中被他踢了出来。 原来那时候松花江流域是鸟的乐园,每年夏天大雁选择在这里繁殖抚育后代。这是一群要回南方越冬的大雁,被昨天晚上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淋湿了羽毛,由于抵挡不住寒冷的气候被冻死在了苞米地里,刚来的时候祖父由于忙着查看苞米没有注意,再加上这些大雁通体雪白,颜色和雪十分接近,因此没看着。 这么多只雁,一个人根本拿不走,他把大雁捡到一块,用苞米秸秆盖好,选择两只大的拎回家。 家人见捡到了大雁,都非常高兴,炖了一锅香喷喷的雁肉,都说这是老天赐给他们的口福。 祖父说地里还有一百多只呢,家里人更是高兴。 第二天,祖父套上马爬犁,准备把放在雪地里的大雁运回家,当他来到苞米地的时候,他傻眼了。雪地里除了一个大大的雪窝外,苞米秸秆底下连个雁影都没有。他看了一眼四周,雪地上除了昨天他自己的脚印外,再没有其他人来过。他顿时一片茫然,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甚至想到了狐仙,是不是得罪了山里的狐狸,是狐狸把大雁弄走了...... 当他冷静下来之后看着雪地上大雁留下的一团团冰冷的雪球,还有带血的爪印和羽毛,他明白了,原来问题就出在他把大雁堆在一起上了。 大雁,老百姓都叫它雪雁。这些大自然的精灵是不怕雪的,一般情况下它们是不会被冻死的,只是由于昨天遇到了雨夹雪的坏天气,它们身上的羽毛被弄湿后抵御不了严寒被冻僵了,祖父昨天来的时候,它们处于假死状态,祖父不知道它们没死,就捡到了一块,使它们相互之间增加了温度,于是一夜间就都苏醒了过来,最后飞走了。 大雁已经活过来飞走了,望着雪地上的爪印,祖父笑了,不能白来,他装满一爬犁苞米拉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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